《》第一卷 5.005:綵頭明霞殿 文 / 素衣凝香
「對了,妖兒你可還贏得清荷?」白澤突然問道。
「當然記得的。」硃砂微笑著點頭。
「今兒有敬庭的人來報,說清荷行事甚為穩妥,那敬庭主事們常依仗她來料理事務,對她的評價倒是頗高。」白澤握著硃砂的手道,「而今也過了這麼久,就讓清荷回到你的身邊,封她作個尚宮,你看可好?」
封清荷,做尚宮嗎?
硃砂的心中大動,這顯然是硃砂最想要做的事情,縱然她深深地明白白澤無非是因紅月的事情感覺到愧疚,終還是笑著接納了。
有了清荷、妙涵與夏青,硃砂頓時感覺壓在自己肩頭的擔子減輕了不少。
眨眼便是新年,即便是因莊太后的逝世而一切從儉,但仍少不了過年的熱鬧。
雖然是推翻了乾青王朝的統治,但是很有趣的是乾青王朝的習俗卻一直延續到了武昭國。年三十夜裡,所有的後宮嬪妃要聚集在皇后娘娘的宮殿裡賀歲,由皇上與皇后分發紅包。往年這賀歲都是在莊太后的慈寧殿裡舉行,那莊太后還常常把護國寺住持智空法師所加持的送子觀音的護身符放給這些嬪妃們。那位老太后自不知道,原來文菁皇后常常都會偷窺皇上寵幸嬪妃的名冊,悄悄紅別個嬪妃灌下避孕藥水的事情。那莊太后一直牽掛於心的子嗣問題就這樣一直到她含恨而終,也未曾有一個結果。倒是如今除了宋賢妃,還有一個美人和一個良媛有了喜,所以今年的賀歲雖然沒有了莊太后,卻是比往常都要熱鬧些了。
那硃砂身著大紅的雙鳳朝陽繡袍,頭戴九鳳銜珠冠,在眾嬪妃的賀歲聲中笑紅了臉龐。將那一份份的紅包分發下去,硃砂幾乎覺得自己要被那厚重的頭冠壓得透不過氣來了。
「妖兒,你可曾累了?」白澤溫柔地握住了硃砂的手,雖然這是一個極為熟悉的動作,硃砂卻條件反射般地震驚了一下,甚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白澤卻握得那樣緊,他眼中的關切與愧疚同樣濃烈,甚至演變成了一種煎熬。硃砂早在正月之初便搬進了「紫玉宮」,每每當白澤習慣性地來到「明霞殿」門口,便猛然憶起硃砂早已然不在這裡了。
「紫玉宮」,那個白澤素來最為厭惡的地方,現在竟成了他最愛的女人的宮殿,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情!
而硃砂對白澤的態度,也越來越讓白澤覺得難過。雖然硃砂還是那般溫柔,卻總好像在客氣裡多了幾分生疏與疏遠。一種痛苦與難過在白澤的心裡慢慢滋生,讓他想要改變,卻又不知如何著手。
就在他用混合著難過與悲傷的目光凝望著硃砂之時,卻聽得那宋賢妃笑道:「皇上與皇后娘娘果真是伉儷情深,倒教姐妹們都好生妒忌了。」
話音剛落,那嬪妃們便笑成了一團。
硃砂的臉微微地紅了紅,又聽得那宋賢妃道:「今兒可是辭舊迎新的除夕之夜,總得熱鬧一些,卻不知有哪位姐妹願意獻藝,錦上添花來?」
對於這些宮妃們來說,能夠在皇上白澤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技藝,可是個美好的差事。而今皇上遍施恩澤,令好幾個宮妃都懷有了身孕,這對於那些女人們來說可是件夢寐以求的事情。母憑子貴,從來都是皇宮裡鐵的定律。討得龍顏一悅,便能得一夜魚水之歡,女人們一個個兒地眼睛放出異彩,躍躍欲試。
「獻藝倒是人人都會的,想諸位娘娘們都是身世顯赫的貴族小姐,誰不會些琴棋書畫的本事?」就在所有人都想要站出來應聲之時,卻突然聽得一聲嬌滴滴地巧笑,那聲音混合著一股子妖媚的沙啞,令人聞之便覺心神一蕩。待眾人皆去看時,卻赫然看到那紅月正懷抱著一把琵琶,半挽著青絲,媚眼如絲地看向白澤,道,「不如咱們就來場比試,請皇上賜個綵頭,也好教各位娘娘們一展絕技,何等熱鬧!」
宋賢妃臉上的笑容微微地僵了一僵,眼中驟現精芒。這個紅月難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麼?自己前幾日方才將她收拾得老實了些,今兒又要跳出來出風頭了麼?
看起來這些青樓女子真是不撞南牆不死心呵……怎麼教訓她都不會長記性。也罷,就讓她這樣耍弄下去罷,她宋賢妃也好奇這個硃砂到底會有些甚麼手段,能讓這個紅月長長記性。
這些嬪妃們每一個都正如那紅月所說的,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大多數出身顯赫。而今被這麼個青樓女子跑出來叫囂著要比試琴棋書畫,這些嬪妃們的面子還哪裡擱得住?
「這位紅才人還真是喜歡湊熱鬧,」緊接著站起來的,卻是那一襲水藍色長裙的於美人,她的臉上掛著既鄙夷又不屑的笑意,款款走過來,笑道,「怎麼紅才人,是不是離開了青月坊,沒有了夜夜笙歌的日子就開始覺得寂寞了?」
這一席話不僅是紅月,就連白澤的臉上也略有些掛不住了。白澤略有些尷尬地乾咳了一聲,卻遲疑著掃了硃砂一眼。而硃砂像是根本沒聽見於美人的話,只是自顧自地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紅月聽到白澤乾咳一聲,還當是白澤願意替她出頭,誰知卻看到白澤在盯著硃砂的臉色,頓時氣得瞪起了眼睛。
「既然紅才人這麼喜歡熱鬧,今兒是除夕,妹妹我也不好掃你的興,就陪你玩一玩罷,卻不知還有哪位娘娘也願意一起熱鬧熱鬧?」於美人面向那些嬪妃們,笑呵呵地問道。
「卻不知,皇上會給些甚麼綵頭?」遠遠坐在一旁的蕭淑妃突然揚聲問道。這蕭淑妃自從先頭裡誣告硃砂謀害文菁皇后慕容薇之事,被降了品級,便一直深居簡出,再不似從前那般高調,連坐都坐得遠遠兒的。
白澤瞧了一眼這蕭淑妃,見而今的蕭淑妃只穿了件半舊的藕荷色穿花兒對襟小襖,挽起的髮髻只別了一枚古樸的銀月簪。那蒼白的臉色愈發的憔悴,就連嘴唇都幾乎沒有了血色,與那些個盛妝打扮的宮妃們完全是兩般模樣。思及那蕭淑妃的種種處境,白澤便覺有隱隱的愧疚升起,不由得有些動容。
「依臣妾說,今兒是除夕,這綵頭可得是個讓姐妹們都歎為觀止的。不如……」紅月攸地接了口,她上前一步,妖媚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硃砂,道:「不如就以『明霞殿』為綵頭罷?若是誰在今兒的比試裡拔了頭籌,誰就入住『明霞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