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4.004:宋賢妃的好心 文 / 素衣凝香
那紅月跌跌撞撞地來到了院中,頓時被凍得緊緊抱住了自己。
而那些路過的宮女們則頓時被這一幕唬得怔在了那裡,一些好事的宮人則紛紛探頭探腦地遠遠朝著這邊張望。
「來人,上茶。」宋賢妃看著那在院子裡凍得瑟瑟發抖的紅月,突然間覺得心裡一片輕鬆。宮人們端來熱氣騰騰的茶盞,趙淑儀也急忙獻媚地搬來了椅子,那宋賢妃便這樣坐在屋子裡,悠然自得地面對著紅月飲起了茶來。
耳邊不住地傳來陣陣掌嘴之聲,先前那木茗還咬緊牙關忍著不發出聲音。然而終究是掌嘴三十,又是身體強健的宮女親手來掌,自是比那手無縛雞之力的趙淑儀更有手勁兒。那木茗只堅持一會子便忍不住了,她一邊哭著,一邊不住地求饒。
記憶裡,在青月坊這個可憐孩子的娘親從來都沒有看過她一眼,而她卻總是把紅月賞給她的碎銀子悄悄地攢起來,總想著有朝一日見到她娘,能將這些銀子孝敬給她。
「娘娘,咱們而今也是宮裡的人了,如若明年有了探親的假,奴婢回到老家,可是能教我娘好生的欣慰呢。」就在前天,木茗還無限嚮往地感慨,「而今娘娘您也是正五品的才人了,奴婢也是伺候娘娘的人,每個月有五兩銀子的月錢!加上從前攢的那些,夠給娘買畝薄地養老了。」
這個傻乎乎的孩子,永遠都是忘不了那個摒棄她、賣掉她的親娘……
看著那木茗被折磨成這樣,紅月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來。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地叩起首來:「求宋賢妃娘娘開恩,饒了木茗罷,求宋賢妃娘娘開恩,饒了木茗罷……」
而宋賢妃則瞇起眼睛看著不住叩頭的紅月,漫不經心地端起茶來,細細地品著。
直到半盞茶喝完,宋賢妃方才站了起來,她揚了揚手,示意那掌嘴的宮人停了手,方才邁步走到了院子裡。
那紅月這才停下了叩首,緩緩抬起了頭來。她的額頭已然血紅一片,眼睛裡的憤慨與不甘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悲淒與絕望。
「紅月妹妹,」宋賢妃緩步走到紅月的面前,伸出手來輕撫著紅月的臉龐,目光陰冷地瞧著紅月,道,「你可知道,本宮這可是為了你好。你莫不是果真以為那婉瑜皇后硃砂是個軟柿子,任由你捏罷?這你可就大錯特錯了,那個女人,表面上會讓你如沐春風,可是一眨眼的工夫,卻能讓你身首異處。」
身首異處?
紅月在心裡暗暗地冷笑,即便是眨眼之間的身首異處,也遠遠比被你這樣羞辱要強得多罷?俗語有云,士可殺而不可辱,然而你卻只因我出身青樓便隨意殺之辱之麼?
緩緩地抬起眼來,看著宋賢妃,紅月的眼前卻浮現出在「明霞殿」前,看到硃砂時的情景。
那是紅月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硃砂,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竟從來不曾正眼看過自己一眼,她甚至都不曾出現在她的眼前。
是不屑,是鄙夷,還是根本不放在眼裡?
為了求證這一切的紅月那天便匆匆地趕到了「明霞殿」。「明霞殿」,那個傳說中美麗至極的宮殿,就那樣爍爍生輝地存在在那裡,婉若天上的瓊樓玉宇那麼美妙。這是所有女人見了都會為之傾倒的宮殿罷?紅月甚至覺得只要自己在那宮殿裡住上一天,此生便足矣的感覺。
然而那一國之君,卻能將這般美妙的宮殿賜予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她的身上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怎樣的魔力?這是紅月一直好奇想要知道的。然而當她果真瞧見了硃砂,瞧見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紅月的心裡卻陡然滋升了那麼一股子微妙的感覺。
即便是在自己的宮殿看到了與皇上纏綿的女人,即便是在自己被劫持之時還沉浸在與別個女人懷抱之中的皇上,那硃砂也沒有像宋賢妃這般的歇斯底里。她只是朝著自己微微地笑著,像冬天的暖陽般溫和,況且明明看到了自己,也還是那樣溫柔地擁抱了白澤。
從那一刻,白澤就再沒有看過自己一眼。
在那一刻,紅月竟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輸得如此徹底如此狼狽。
就連她那可憐的自信,都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那女人到底是不是一個軟柿子,還是一個為了經營寬容大肚的虛名而勉強自己容忍嬪妃虛名的皇后,紅月都不得而知。
只是,在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之前,紅月是不會放棄試探那個女人的。
她的底線到底在哪裡,她到底能做出怎樣的事情來讓自己心服口服,紅月倒果真很想知道。
關於移居「紫主宮」一事,硃砂倒是不顧白澤的反對,而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說服了白澤。
縱然硃砂站在六宮之首的立場上,強調自己萬不能違背了太祖皇帝先前許下的誓言。那太祖皇帝確實說過,日後歷代武昭國的皇后都不允許居住在這「明霞殿」內,就連莊太后都未曾逾越要祖訓,她硃砂又如何能夠違背?
而白澤則十分明白,自己在硃砂的宮殿裡做了那樣荒唐的事情,即便是硃砂嘴上不說,但心裡又何曾能夠釋懷?
只是誰能明白,這「明霞殿」乃是所有嬪妃們都夢寐以求的宮殿,單是那每天的第一縷陽光普照之時透明晶瑩的瓦礫便已然是被人所傾慕的了,夜晚間汲取月光的清輝所散發出來的美麗光暈更是令人歎服。
而自己……竟在這裡做了那樣的事情,白澤越來越感覺自己愧對硃砂了。
礙不過硃砂的執拗,白澤只得同意了硃砂的建議,並且喚人將那「紫玉宮」修繕佈置,所有的東西都要按著硃砂的喜好重新擺設。硃砂自是笑著接受了,而白澤則當著硃砂的面兒焚燒了那份想要冊封紅月的懿旨。
「妖兒,朕知道你是一心維護於朕,生恐朕背負上只願與青樓女子言歡的罵名。可是不管你信或者不信,在朕的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你在朕心目中的地位無人能及。」白澤緊緊地握住硃砂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
都已然,在「明霞殿」裡寵幸了那個女人,難道還要信誓旦旦地說這樣的話麼。
硃砂淒涼地微笑著,點了點頭,溫言道:「我信。」
言不由衷的話,竟也說得如此輕鬆了麼,硃砂在心裡對著自己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