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8.058:只是自己 文 / 素衣凝香
紅月並不是出身於名門的女人,她並不懂得那般名門淑媛該知道的長幼卑賤之分。
在青月坊,老
鴇雖然教了她們琴棋書畫,教了她們伺候男人的本領,教了她們怎麼樣在假裝矜持的同時,勾起男人的欲
火。
在青月坊,男人就是天,就是一切,就是自己過上好日子的財神爺。「誰能讓男人發瘋,誰就是青月坊的這個。」紅月猶記老
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挑起的大拇指。
那時候她還不過是一個剛剛被賣進青月坊的丫頭,十三歲,臉上的污泥還沒有被洗乾淨。她從小父母雙亡,被姨媽抱養,因長得美而經常被姨父騷擾,雖是親姨媽,但看著紅月的眼神卻像是在看情敵,妒忌而憎恨。於是終於在紅月躲開姨父的糾纏,跑到姨媽那裡告狀之時,再也受不了的姨媽將紅月打得遍體鱗傷,將她賣給了人牙子。
然而就在周圍一片哭聲中的紅月,卻並沒有因自己到了青樓這個地方而感覺到害怕。她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看著那雕樑畫棟的精美房屋,看著那從牆上垂下的重重帷幔,看著那些穿著暴露而華麗的女人們,幼小的心靈產生了強烈的渴望。
她大口地嚼著老
鴇給這些新買丫頭們拿來的白面饅頭,和那少得可憐的一點醃肉的時候,感覺自己簡直像是進入了天堂,興奮得難以自制。
「喲,這個丫頭行哎,是個可塑之材!」那老
鴇看著紅月,兩眼發光地說道。
紅月一邊吃著這些香噴噴的饅頭,一邊道:「只要有吃的,讓我幹什麼都行。」
「有有有,」那老
鴇難得遇上一個這樣聽話的,喜得一張臉都樂開了花,連連點頭笑道,「不只是這個,你若成了頭牌,吃香的喝辣的,穿最上待的綢緞,戴最漂亮的首飾。你想要甚麼就有甚麼。喏,你瞧。」
那老
鴇說著,伸手指了指腦袋上方,紅月抬起頭來,看到了那在樓梯最上頂倚著朱紅柱子的女人。那女人穿著件紅色的抹胸,朱紅的輕紗挽著半截粉臂,正瞇著一雙眼打量著樓下這些個剛剛賣進來的生澀丫頭片子。
「那個是咱們青月坊的頭牌,紅蓮。你要是琴棋書畫練得好,伺候男人的本事再強一點,那你就足以升上頭牌,到時候,她住的房間吃的美味穿的衣裳就全都是你的了。」老
鴇說著,笑呵呵地捏了捏紅月的臉蛋,「你叫甚麼。」
紅月抬起頭目不轉晴地看著紅蓮,塞滿了饅頭的嘴動了動,連饅頭渣一起噴出了兩個字:「紅月。()」
「紅月」並不是她的本名,她的本名叫做甚麼她早就忘了,或者說,在這一刻,她決定遺忘自己的名字,就像是遺忘多年前所受的那些折磨與屈辱。
「紅月,啊喲,這名字好,這名字好。」老
鴇子喜得直拍手,上來又捏了紅月一把,「小樣的,天生就是伺候男人的料!」
當紅月一天比一天長大,精通了音律,擅長了歌舞,她的初夜便也到了。
與其他看到脫光了衣服的男人就跑的丫頭不同,紅月看到她第一個男人的時候,笑得像是一朵妖艷的花。她知道,只有降服了男人,她才能夠攀上頭牌的名。
儘管身體的痛楚像是要把她撕裂開來一樣,但是紅月卻像蛇一樣扭得甚歡。她把男人壓在身下,瘋狂地動著,處子的緊繃讓那男人吼聲若野獸
般震天。
「老子頭一回看到初夜就這麼瘋的,真他丫的夠勁兒!」那男人乃是花了五百兩銀子的買了紅月初夜的,雖然那夜紅月的下身腫脹,流血不止,卻讓那男人心花怒放地又甩了五百兩銀子給她。
於是紅月搖身一變,成為了足以與紅蓮匹敵的青月坊紅人。
成為了紅人,自然也該有個丫頭,那老
鴇原是想要給紅月一個會看人眼色的大丫頭,卻被紅月婉拒了。這青月坊裡上上下下都與紅蓮有著脫不開的緊密聯繫,紅月可沒有蠢到找一個人來見天兒地盯著自己,向紅蓮匯報自己的一舉一動。
那一日,剛剛睡醒的紅月聽到樓下有人正在大聲地口號,間或夾雜著龜公的怒罵。紅月走到樓梯前,看到一個不過十歲的孩子正被龜公揪起衣襟甩著巴掌。
「這剛甚麼時辰就弄出這麼大的響動來?還讓不讓人睡?」紅月罵道。
「啊喲,是紅月姑娘。|」那龜公自知這紅月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急忙呵呵地笑著住了手,「這是個剛來的丫頭,不聽話,媽媽花了二兩銀子買的,她竟不吃不喝,還想要逃出去。總得教訓教訓才行。」
「教訓?」紅月冷笑,「你若是打死了她,恐怕那二兩銀子就飛了。」
說著,她走下樓來,拎起了那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女孩。
「你叫甚麼?」紅月皺著眉頭問。
「連……連九。」那女孩抬眼看著紅月,頓時被紅月那美麗的容顏所驚歎,竟是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真是難聽的名字。」紅月啐道,「日後你便跟了本姑娘罷,叫叫甚麼連九,就喚作木茗罷。」
說罷,便鬆了手,轉身婷婷裊裊地走向樓梯。
「不!我不叫木茗,這是我娘給我取的名字,我就要叫連九。」木茗倔強地杵在那裡說道。
「你娘?」紅月停下來,轉過頭冷笑,「你娘若是真疼你,還會把你賣到青樓裡來?她早就不要你了!告訴你,你現在能指望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懂嗎?」
說罷,舉步便上了樓。
那木茗在紅月的身後怔了怔,終是低下頭,無聲無息地跟在了紅月的身後上了樓。
從此,木茗便與紅月一樣,摒棄了自己的姓名,摒棄了自己的名字,一同在這滾滾的紅塵裡沉淪了下去。
同行是冤家,那紅蓮開始變著法兒地找紅月的茬。一山難容二虎,青月坊也容不下兩個頭牌,而紅月比紅蓮更為佔優勢的是,紅月的年齡,她像是剛剛綻放在枝頭的花兒,還沾著新鮮的露珠兒。這種外表新鮮,而內在火辣的角色正是那些光顧青樓的男人們的最愛,於是紅月的身價一番再番,那些臣服在紅月石榴裙下的男人們像是中了毒一樣犯著癮,砸著大把的銀子,只為與她**一刻。這樣的情景終於觸怒了紅蓮。
她終於知道,這個紅月若是再不收拾,可就要把自己從頭牌的位置上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