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7.057:不能求饒 文 / 素衣凝香
掌嘴二十。
那紅月震驚地看著宋賢妃,眼前的場面讓她恍然間回到了青月坊。但是在青月坊素來都是紅月扮演著這宋賢妃的角色,那些肯花錢的老頭子們將紅月捧得高高在上,可以肆意在青月坊橫行。
紅月猶記得那個叫做紫雲的女人,仗著自己傍上了淮州知府,便見天兒地對紅月冷嘲熱諷,大有想要替代紅月成為青月坊頭牌的勢頭。可歎那個女人把自己想得太簡單了,紅月終是在一天她向自己挑釁之時親手揪住她的頭髮,將她打得破了相。沒有了漂亮的臉蛋,看她還靠甚麼勾引男人?
打了人,卻自有願意為紅月買單的男人花上大把的銀子替她填滿這個坑。那些銀子足夠青月坊的老鴇買上十個上等未被染指的丫頭,於是那紫雲就這樣被老鴇樂呵呵地賣給了個鄉間的柴夫。
還有如煙,還有弄琴,還有藍碕,這些全部都是被紅月正兒八緊地收拾過的女人,而今她們都不知道散佈在武昭國的哪一個地方。可是不過是換了個地方,怎麼就沒有紅月教訓於人的權力了?
難道她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貼身侍女被人家欺負麼?
紅月上前一步,正欲張口說些甚麼,卻聽到那木茗急急地道:「紅月……姑娘,莫要管奴婢了。奴婢犯了錯,自是應該受罰的。」
紅月哪裡不知道這是木茗在警告自己不要因一時之氣而得罪了小人?然而這口氣,又要她如何嚥下?她圓瞪著雙眼看著滿臉淚痕的木茗衝著她連連搖頭,雙手緊緊地攥著,銘心的痛楚讓紅月幾乎忍不住想要衝上雲狠狠地摑那宋賢妃的耳光。
「看看,竟是一個奴婢比主子還要懂事。看起來調教調教或可成器,趙淑儀,你還在等甚麼?」宋賢妃挑了挑眼皮,催促道。
「是。」那趙淑儀像是挑釁似的瞧了瞧紅月,然後挽起袖子接過了那掌紫的木掌。這木掌聽說乃是文菁皇后生前發明的,為的不過是在懲罰宮人們的時候省了自己手疼。現在看起來,那文菁皇后倒也不是個一事無成的人。
趙淑儀的唇邊掛著一抹冷笑,揚手便是一下。
但聽得「啪」的一聲,木茗只覺眼前一陣金星亂舞,唇邊立刻滲出了血絲。然而她終是咬牙忍住了沒有喊疼,然後轉過頭來,朝著紅月微微地笑了一笑。
她竟笑得出來?
趙淑儀只覺心中一股怒氣升騰而上,揚手便朝著木茗的另一面臉上打去。那木茗這一回未曾有防備,只覺這一下子打得又快又狠,讓她連眼前的所有事物都看不清楚了。
哼,到底是青樓出身的死女人,看這回你們還拿甚麼威風,拿甚麼顯擺,拿甚麼勾引皇上!
這趙淑儀越打越氣,越打越狠,那木茗不止是嘴,就連鼻孔都滲出了血來。那紅月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卻被她硬生生地咬牙忍著沒有落下來。
宋賢妃滿意地看著這一幕,終在那趙淑儀不知道是打了二十五還是二十八下的時候,喊了聲「停」。
那木茗早已經被打得全身都沒了力氣,在兩個架著她的宮女鬆開手的時候,逕自跌倒在地上,連動都動彈不得。
「紅采女,今兒算是我們宋賢妃娘娘開恩,饒了你的掌嘴之刑。你還不謝謝宋賢妃娘娘的恩典?」那趙淑儀只覺自己方才打得太過用力了,兩條胳膊都酸得緊,她扔了那木掌,伸手捏著自己的手臂,笑著對紅月道。
紅月憤然抬起頭來,怒不可遏的眼眸裡似有隱隱的血絲夾在淚光裡,像是一頭發了狠的母豹,竟堪堪的讓趙淑儀怔在了那裡。
「姑娘……」奄奄一息的木茗突然艱難地抬起頭來,看向紅月,讓紅月眼中的怒火攸地滯了一滯。
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臉龐紅腫,鮮血淋淋,連眼睛都充了血。這個孩子從賣到青月坊的時候就跟在自己的身邊,何曾受過這樣的欺負!
可是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自己嗎……
紅月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在宋賢妃的面前跪了下來,卑微地說道:「多謝宋賢妃娘娘替奴婢留了情面。」
那宋賢妃低下頭,冷冷地看著這妙曼的身子,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將那對洶湧的玉峰看個清清楚楚,忒地讓人生惡。於是她只是淡淡地說道:「你知道就好。」
然後這宋賢妃抬起頭看了看這間小院兒,冷笑道:「這小院子著實寒酸了些,料想以你的品級也不會有甚麼花匠來替你種花,這樣吧,明日本宮遣人給你送上幾盆花來點綴點綴。還有,你對宮裡的規矩知道得太少,這是你遇上了本宮這個好說話的,只罰了罰你的宮人便了了,若是遇上皇貴妃娘娘硃砂那樣脾氣暴躁的,說不定會指派你個甚麼罪過。到時候,呵呵,恐怕你哭都來不及。」
紅月緊緊地咬著嘴唇,低頭道:「多謝宋賢妃娘娘提點。」
「謝就不用了,」宋賢妃冷笑,「誰讓你是本宮的舅舅送進來的,說起來也少不得要照顧你一些。趙淑儀,傳本宮的話兒,明日起讓王嬤嬤來教教這紅采女宮裡的禮儀。免得到了那些嬪妃娘娘們的面前露出粗鄙的一面,遭人笑話。」
說著,也不待這紅月回應,轉身揚著腦袋走了。
剛才劍拔弩張的小院兒,眨眼間便安靜了下來。
紅月依舊跪在那裡,連頭也不曾抬起,她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指甲陷入肉裡。而她的唇亦被她咬得滲出了血絲,淚水就在眼中打著轉,提醒著她剛才恥辱的一幕。
「娘……娘娘……」那木茗輕輕地喚著,竟是一步步爬到了她的身邊,拉住了紅月的袖子。
「住口!」紅月猛地轉過頭去,大聲地喝斥,「明明是個奴,還喚甚麼娘娘!」
看著那被吼得怔住了的木茗,紅月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她一把將木茗抱在懷裡,大聲地哭罵道:「你個死丫頭!剛才她明明打得那麼用力,你還逞甚麼強,大聲哭出來向她求饒不就好了?你還笑甚麼……」
那木茗被紅月攬得連氣都透不過來,只是乾巴巴地咳嗽了兩聲,紅腫的嘴巴努力地咧出一抹笑容來,道:「娘娘你忘記了嗎?是你說過的,不管在甚麼時候都不能求饒啊,因為一旦求饒,我們就……我們自己就先敗了……」
紅月的身子猛地一凜,緊接著便再次抱緊木茗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