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卷 018:楹花小楷 文 / 素衣凝香
就在硃砂的一顆心緊緊地揪在一起之時,卻突然傳來一聲呼喊:「順元公公,順元公公!藏經樓起火了!」
甚麼?
這下子,就連房間裡的硃砂都怔住了。
藏經樓乃是皇室歷來藏放皇家典籍和歷代祖譜,以及各種名貴經文的地方。這種藏經樓與皇家的命脈息息相關,象徵著皇室的風水和運道,而今,竟然在突然之間著了火嗎?
這順元大驚失色,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東方的方向,果然,在藏經樓的方向冒起了陣陣的濃煙,直竄上雲天。
「糟糕!」順元的心裡猛地一沉,連話都來不及與那侯公公說,便帶人直奔向藏經樓。
新皇剛剛登基,這藏經樓便起了大火,這其中到底是否含有了甚麼玄機呢?
所有的人,都朝著藏經樓的方向張望過去。就連床塌之上的硃砂都禁不住扶著牆壁走下床塌,看向藏經閣的方向。
已經開始了罷?
那個人,那個從地獄裡衍生出來的魔已然悄悄地朝著皇宮伸出了手,黑暗……快要降臨了。
據說,這一場大火的火勢並不很大,並且所幸搶救得及時,只將第一層所存放的一些經文燒損而已。只是莊太后一向敬佛,在得到經文燒燬的消息之時也正經難過了一陣子。遂傳護國寺的住持率一幹得道高僧於皇宮之中圍坐頌經,足足有七日,又命宮人重新謄寫被燒燬的經文,以示對於佛祖的敬仰與懺悔。
就在硃砂的傷勢一點點地好轉之時,太后娘娘的旨意便送到了「集秀坊」。
因硃砂與清荷二人公然反駁內務府執懲,所以莊太后便給她們一個機會將功贖罪。那便是讓二人前往藏經樓,與一些年長的宮女一起抄寫被燒燬的經文為期一個月,期間不得走出藏經閣一步。這種說不清是懲罰還是好事的事情,讓硃砂著實地思量了幾日。
反正既來之則安則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硃砂只得收拾了幾件衣裳,與清荷一起,登上了前往藏經閣的車輦。
在車輦之上,硃砂一直瞧著窗外的景色,然而這一回,倒是清荷在細細地打量起硃砂來。察覺到清荷的視線,硃砂便轉過臉來,迎上了清荷的目光。
大概是沒有想到硃砂會朝著自己望過來,清荷的視線急忙轉移開去。但隨即卻又轉了過來,匆匆地看了一眼硃砂,道:「你……傷好些了嗎。」
硃砂微笑起來,朝著清荷點了點頭。
這樣的笑容竟然讓清荷的臉上更加不自然了,她不自在地動了動,看了兩眼硃砂,終是道:「你那天……又何苦?」
「你也不要誤會罷,」硃砂微笑著說道,「我只不過是看不下去你被人誣陷而已,而我所做的,只是為了對得起我的良心。」
良心。
這兩個字讓清荷微微地怔了一怔,她重新將硃砂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便沉默著轉過頭去,不再說話了。
車輦裡很安靜,這種安靜的氛圍恰好讓兩個人都覺得舒服。不多時,便有小太監在車輦前稟告說藏經樓到了,兩個人方一前一後地下了車。
這藏經樓乃是用鍍著黃金,鑲嵌著紅綠寶石及珍珠硨渠的七層寶塔,每一層塔的四角都墜有金鈴,清風吹來,鈴聲陣陣頗為動聽。而這五光十色的藏經樓在陽光下所散發出的耀眼光芒,也足以使人頭暈目眩。
剛下了車輦,便有一個身著藍襖粉裙的宮女來引,於那藏經樓的內室裡有著幾個不同的耳室。硃砂與清荷便被安排在那一人一間的耳室裡,耳室有床塌,也有著長長的桌案,桌案之上有文房四寶及紙卷等物,邊有一個檀木書架,架上擺放著經文。所有的擺設都很簡單,但是卻異常整潔乾淨。在書案的後面便是一扇小窗,窗外是幽靜的竹林,在陽光下散發著翠綠的顏色。
這裡不似「集秀坊」,每天要修習很多的詩詞可賦以及宮裡的規矩,沒有喧囂沒有繁華,只有安靜的一個房間,縈繞著淡淡的檀香。
硃砂和清荷每天需要做的,便是謄寫那些被燒得殘缺不全的經文,按著佛家的說法,譽寫經文是件積攢功德的好事。硃砂便在這裡,為她將來的那條復仇之路,慢慢地積攢著善意的功德。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而莊太后則在這一個月裡齋戒唸經,每天都把宮女們在藏經樓裡謄寫的經文親自過目。
「咦,太后娘娘,這不正是您一直喜歡寫的楹花小楷麼?」鄭尚宮在打開一道書卷之時,驚訝地對那莊太后道。
「楹花小楷?」莊太后微微地怔了怔,她伸手接過來那卷經文看過去。果然!那字跡果然是楹花小楷!莊太后細細地看著,但見那字跡清秀之中透著豁達,透著飄逸,透著股子令人賞心悅目的清新。常言道,字如其人,想來,這寫字的人也應該是個出塵的女子罷?
「太后娘娘,您不是說過麼,這楹花小楷乃是江南一帶失傳已久的字體,早已然被當今盛行的康體、墨體等字體合併融和了麼?卻怎麼還會有人會寫?」
「這是哪兒的話。」莊太后聽到鄭尚宮的話倒是笑了出來,她再次欣賞了幾番這字體,道,「哀家之所以會喜歡這種字體,那是因為哀家的父親乃是江南一帶還知曉著一些舊體的儒生。而今這字體雖不常見了,但到底是曾經在貴族文人墨客裡盛行了好一陣子的字體。想來,會寫得這樣一手好字的人,應該也是三代人以上都是文官貴族才是。」
原來如此。鄭尚宮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既然如此,那麼先前倒不曾見到過有人寫這種字體?想來當是新入宮的小主兒寫得?」
一句話提醒了莊太后,她將那經文翻到了最後一頁,看到那最後一頁的落款上赫然寫著「硃砂」兩個字。
天下竟然有這樣巧的事情!
莊太后先是一怔,緊接著便笑了出來。
「太后娘娘可要奴才去查一下這位小主兒的來歷?」那柳公公顯然是個伺候慣了主子的主兒,一下子便體會了主子的意思。
「還是你聰明。」莊太后笑著對那柳公公道,「這麼多年了,你這猴精兒的聰明勁兒,倒是跟當年一樣。」
柳公公哈哈一笑,轉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