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5.鴛鴦散(下) 文 / 寧怡
035.鴛鴦散(下)
蓮兒的房間裡,周媽和蓮兒、晴兒在侍候如月梳洗打扮。(小說手打小說)看到鏡子中容光煥發的自己。如月滿意地點頭,離開蓮兒的房間,向院子外走去。
凌姑和周玉卿都意識到其中的蹊蹺,一左一右圍護在如月的兩側。蓮兒和晴兒忐忑不安地跟隨在後。
玉馨院外,除了平日裡在這裡侍候的幾個媳婦,聚集了十幾個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仇洪良、盧夫人和何管家,他們越過高大的圍牆向玉馨院裡張望,只看到高大挺拔的廣玉蘭花樹在陽光下靜默。玉馨院裡一片寂靜,讓人猜測不出裡面的狀況。
六七個管事站在仇洪良、盧夫人等人身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些管事們都是聽說老爺病危,在何管家的勸說下,前來探看老爺病情的。此時此刻,這些管事們猜測著雷振遠的病情,驚恐不安,有的人在暗中盤算,萬一老爺有什麼不測,自己是否馬上卷包袱走人。
院門打開了,容光煥發的如月出現在門口,從她從容的步伐、平靜的神色中,各處管事們看不出樹倒猢猻散的跡象。各處管事暗中鬆了一口氣,看夫人的舉止。老爺並無大礙,自己無須考慮去留的問題。
如月環視聚集在外面的人,心中凜然:「玉馨院是雷府的禁地,向來是非召喚不得靠近、入內,今天他們聚集在這裡不肯離去,是真的在關心雷振遠的病情,還是別有用心?他們之中,可有心懷鬼胎的人?」
我絕對不能讓人看出心中的怯意,我要壓制住這些人。
如月暗中告誡自己,她目光落在最前面的仇洪良和盧夫人身上,冷峻地問:「仇老爺,盧夫人,你們到這裡,有什麼事?」
這種居高臨下的氣勢,震得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仇洪良裝瘋賣傻,不回答如月的問話。
盧夫人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拉緊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的手,為自己的行動作出解釋:「夫人,我們是看到雷老爺被人攙扶回來,關心雷老爺的安危,特意來探看雷老爺。」
如月聽了,微微點頭,傲然地說:「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老爺喝酒過多,醉得不成樣子,正在臥床休息,不方便見人。仇老爺和盧夫人的心意。我會轉達給老爺的。」
不等仇洪良夫婦回答,如月轉又逼視在場的何管家和各位管事:「老爺臥在床上休息,你們在此吵鬧,成何體統。玉馨院的規矩,是非傳喚不得靠近、入內,擅自闖入者死。你們都回去幹活。」
如月特意把死字說得特意重,凌厲的目光在所有管事身上移動,同時也在仇洪良和盧夫人身上掃過,警告的意思非常明顯。
「夫人,奴婢只是關心老爺的身體,既然老爺沒事,奴婢回去做事了。奴婢告退。」廚房的管事李媽率先離開。雷府的人都知道,玉馨院是非召喚不得靠近,李媽本來就不想到玉馨院外聚集,是何管家說老爺病了,大家一起去給老爺請安,李媽擔心別人都來關心老爺,自己不來,顯出自己不關心老爺,這才來的。
其他的管事見到李媽離開,不滿地瞟何管家一眼。在如月威嚴的注視下,紛紛離開,他們心中都在埋怨何管家,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將大家召集在玉馨院外,惹事來夫人的訓斥。
何管家看身後空蕩蕩的,再看看如月,是一臉的怒氣,撥腿溜之大吉。
剩下仇洪良夫婦帶領兩個孩子站在玉馨院外,看如月站立在門口處,完全沒有請他們入內的意思,如月身旁的凌姑和周玉卿冷眼旁觀,他們向如月支吾幾句,訕訕地走了。
玉馨院外恢復了平靜。
重新關上院門,如月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無力地倚靠在凌姑的身上。
回到廣玉蘭花樹下等待,如月的心在希望與絕望中徘徊。
幾個時辰過去了,房門打開,李靖宇和另外兩個護院走出來,他們十分地疲憊。坐在花樹下等候的人不約而同地站立,緊張地看走出來的三個人,臉上寫滿了疑問。
「夫人,老爺醒過來了,我們已經成功地逼退了滲入老爺內臟的毒。」李靖宇因為極度的疲憊,話語顯得有氣無力。
如月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快步走入房間。在廣玉蘭花樹下等待的人,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惦記,紛紛湧入房間探看雷振遠。
雷振遠仍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睏倦地望湧入房間的人。這些迫不及待地進來的人。臉上都充滿了關切之情,讓雷振遠很感動。
原來,有這樣多的人牽掛自己的安危。
如月顧不上有其他人在場,坐到雷振遠身旁,俯視這個嬰兒般虛弱的彪形大漢,哽咽地叫:「老爺。」她咽喉哽塞,再也說不也其他的話來。跟雷振遠分別才幾個時辰,卻有隔世的滄桑。
雷振遠看到如月眼中有淚珠掉落,伸手給她拭淚,勉強露出笑意:「夫人,哭什麼,小心別人笑話。」雷振遠的心裡,也是酸酸的,自己差一點就見不到這位嬌柔的夫人了。
疲憊不堪地坐在床邊的周志海看到了,忙出聲勸阻:「雷老爺,你盡量不要動,你活動太多,毒性會擴散更快的。大家放心,我們已經逼退了滲入雷老爺內臟的毒性,只要確定雷老爺中的是什麼毒,就可以對症下藥了。」
如月聽了,握緊雷振遠的大手,輕輕放到床上。
「父親。你怎樣了?」雷磊軒緊張地望躺在床上的雷振遠,很害怕。在雷磊軒的記憶中,父親一向都是強悍無比的,現在父親這樣的虛弱,讓雷磊軒難以接受。
雷振遠溫和地看大兒子,微弱地說:「磊軒,我沒事。父親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親眼看到雷振遠清醒過來,又聽了周志海的話,知府大人、二姑奶奶等人放心,在周志海的勸說下。大家離開房間。
如月留下,她坐在床前,看到雷振遠額頭上滿是汗水,掏出手帕給雷振遠擦拭,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多用一分力氣,就會增加雷振遠的痛苦。
上方這張年輕而嬌艷的臉,寫滿了憂傷,鳳眸中含著淚花,這讓雷振遠欣慰。凝視這雙眼花閃閃的美目,畜滿了對自己的關懷,雷振遠震撼了。
「夫人,別難過,我很快會好轉的。」為安慰這個憂愁的夫人,雷振遠竭力提高自己的聲音,以向夫人表明自己沒事。可是,從口中發出的聲音是微弱的,沒有一點男子漢的氣概。雷振遠焦急了。
「老爺,我不難過,我很高興。」如月低頭看虛弱的雷振遠,晶瑩的淚珠往下淌,滴在雷振遠的臉龐上,一滴,一滴,又一滴
「夫人,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雷振遠心疼,忘記了周志海的囑咐,費力地抬起手,擦拭如月臉上的淚珠。
想到雷振遠面臨的凶險,這種溫馨不知道能持續多久,如月心酸得抓住雷振遠的大手,將臉埋進粗糙的手掌中,哽咽不止。
坐在床前的周志海,將如月和雷振遠間的交集盡收眼裡,喟然長歎:難怪她幾次拒絕跟隨自己離開,原來她跟雷老虎的情感。已經這樣的深摯。看來,自己真得要放開了,在她的心裡,已經沒有自己的位置了。
周志海微閉雙目,調整氣息讓自己心平氣和,以一個醫者的平靜說:「謝夫人,我要給雷老爺診治了,他中毒很深,不能再拖延了。」
如月聽了,迅速退到旁邊,空出床前的位置給周志海。
周志海修長的手指點按到雷振遠的手腕上,微閉雙眼,在脈動中捕捉每一個細微的變化。之後,周志海又仔細地察看了雷振遠的眼睛、舌頭,神色逐漸變得凝重。
關注這一切的如月,看到周志海凝重的神情,一顆心就突突地狂跳。如月突然感到很恐懼,她害怕這個英俊瀟灑的神醫,吐出的話把剛剛升起的希望摧毀,將自己推入絕望的深淵。
周志海望向雷振遠,鄭重地說:「雷老爺,我先說你身體上的病狀,有說得不對的,你再補充,讓我判斷你身上中的是什麼毒。雷老爺的**很強,一經引發就不能自控,房事頻繁。有**時不能及時*房,會身體脹痛,痛不欲生,直至*房時才消失。雷老爺,我說得對不對?」
雷振遠困窘,點頭不語。跟外人談及這些私密之事,讓這個雷總鏢頭為難。
如月震驚地望雷振遠,回想起自己懷小鵬軒時,經常因為雷振遠跟其他女人有染鬧得不可開交,那時只想到他背叛自己,哪曾想他經受著這種難言之痛。
「雷老爺,你**突然產生並不能自控,都是在酒後出現的,對不對?你想一想。」周志海接著提示。
雷振遠閉上眼睛,仔細回憶往事,很久才點頭說:「對,都是在喝了大量的酒之後。」
「出現這種狀況有多久了?我從脈相看,不少於三年。」
雷振遠苦惱地回憶著,不大確定地說:「我的前一位夫人在世時,我沒有這種感覺。好像是在上一位夫人沒了不久後就出現的,當時我還以為是因為身邊缺少女人。」
周志海點點頭,肯定地說:「雷老爺,你中的是『鴛鴦散』,這是一種來自西域的媚藥。這種媚藥一經進入人體,如果不服用解藥,可以保持一年的藥性。人中了『鴛鴦散』,很難察覺,因為這『鴛鴦散』只是遇到酒才會發作,滴酒不粘的人中了『鴛鴦散』不會有事。同樣道理,喝的酒越多,發作得越厲害。」
「清州城的人都知道我雷某人愛喝酒,我是天天離不開酒。**,難怪老子一離開女人就難受,原來是中了這該死的媚藥。」雷振遠對給他下鴛鴦散的人是恨之入骨,咬牙切齒地說,「該死的東西,讓我逮到,我讓他生不如死,死無全屍。」
周志海深深地看了雷振遠一眼,接著說:「給雷老爺下毒的人,開始下的量比較少,以至於雷老爺中毒幾年都只是損傷筋脈,但是幾年之後雷老爺就會武功盡失。想來那個下毒的人等不及了,雷老爺現在身體內的藥量很大,要是不及時清除,雷老爺再喝過幾次酒後,就會在瘋狂的**中筋脈斷裂,死於非命。」
如月聽得身體發寒,後怕不已,要是今天的宴席上沒有回春堂的兩位大夫,雷振遠就會死於非命,死時還背上一個淫棍的罵名。
「周公子,你是說,今天我的酒中被人下了這媚藥?」雷振遠憤懣地問。
「有這種可能,但也不一定。這媚藥不一定是下在酒中,只是你喝酒後才發作而已。」周志海抓起筆,刷刷地寫下藥方,告誡說:「雷老爺,你這毒不好解。你要泡半個月的藥湯,再服用近半年的藥,才能夠徹底清除體內的媚藥。在服藥期間,你要戒酒、禁房事。」
如月側耳傾聽,生怕遺漏了其中一點,對雷振遠的身體不利。如月把周志海所說的話,牢牢記在心中。
李靖宇帶上藥方,縱馬飛快地離開雷府,回來時手中提個沉甸甸的布包。李靖宇提這包沉甸甸的物品,向玉馨院大步趕去。
半道上,李靖宇遇到了何管家。
「李護院,這包裡是什麼東西?」何管家擋住去路,若無其事地問。
對於這個由家丁升為護院的人,何管家是不屑的,可又對李靖宇很忌憚,因為如月對李靖宇的器重,在雷府是有目共睹的。有很多時候,何管家不好過問李靖宇所做的事,擔心是夫人吩咐的。
「回管家,這是夫人吩咐小人買的東西,小人要馬上帶到玉馨院去交給夫人。」李靖宇避開何管家,一面說一面往前趕,一刻都不敢耽擱,在玉馨院裡有人正心急如焚地等待要這些藥。
何管家不敢再細問,更不敢阻攔李靖宇的去路,他望李靖宇遠去的背影,悻悻地:「神氣什麼,不過是倚仗有夫人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