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9.講規矩 文 / 寧怡
019.講規矩
這天中午,雷府才要開午餐。(小說手打小說)二姑奶奶到了。如月剛要走進餐廳,聽到下人的稟報,轉身去迎接二姑奶奶。
雷振遠不在家,仇洪良一家子圍坐兩張桌子,大眼瞪小眼,等候開飯。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等得不耐煩,向父親叫嚷:「父親,我肚子餓了,快叫人開飯了。」
「孩子,再等等,夫人來到了,才能開飯。」盧夫人溫和地勸說兩個孩子,心中實在埋怨二姑奶奶來得不是時候。你要來這裡吃飯,得來早些;你要是吃過飯了過來,應該將時間往後推遲一會。
李姨娘坐得端端正正的,向在場的人表明,她耐心十足。這讓仇洪良十分地滿意,用李姨娘作榜樣教育兩個孩子:「你們要學習李姨娘,耐心等夫子人到來。」
盧夫人不屑地橫了李姨娘一眼,繼續勸慰煩躁的孩子。
如月與二姑奶奶相伴走進餐廳,侍候在大廳外手捧食盒的丫頭們魚貫而入。站立兩邊準備開飯。
如月含笑看二姑奶奶,跟她談論置辦年貨的事。
二姑奶奶剛才有說有笑的,進入餐廳後就沉下了臉。
為什麼?
二姑奶奶看到仇洪良一家子都端坐在餐桌旁,一臉的不滿,在給她這個雷府的二姑奶奶臉色。再細看較高的餐桌上,二姑***臉色更加難看了,讓她不滿意的地方太多了。
如月看到二姑奶奶目視前方,臉色陰沉,跟隨往餐桌方向看去,就看到盧夫人滿臉堆笑站在餐桌旁邊,話未出口笑聲先聞:「夫人,二姑奶奶,你們來了。」
這盧夫人,上一秒鐘還繃臉,下一秒鐘就滿臉笑意了,變色龍都沒她變得快。
仇洪良向如月和二姑奶奶略微欠欠身,就坐回座位上了。李姨娘跟仇洪良學樣,向如月和二姑奶奶欠欠身,就坐回了椅子上。
如月、二姑奶奶、盧夫人和在場的丫頭媳婦,都皺眉看李姨娘。身為長輩的二姑奶奶站立,如月和盧夫人都在站立,她一個姨娘大模大樣地坐著,真不懂規矩。
「真不懂規矩。」二姑奶奶不滿地橫了李姨娘一眼,低聲嘀咕。
餐桌上的人都聽到了,仇洪良、盧夫人和李姨娘故作沒有聽到。
如月聽了如獲至寶。雷府的許多地方,讓如月很不滿意,要改過來又找不到借口。現在有二姑奶奶流露出不滿,不充分利用借題發揮,真是太可惜了。
「二姑奶奶,剛才你在說什麼?」如月裝作沒有聽清楚,有意問。
二姑奶奶拉長了臉,這幾個外來的人目無主人,你這個當家的人竟然不過問,習以為常了。二姑***話說得相當沖:「弟媳,你這個家是怎樣當的?真不會當家!你看看,我們都還站著,一個姨娘居然大模大樣地坐。沒有一點規矩!」
這位二姑奶奶,居然倚老賣老地斥責當家的夫人來了。侍候的丫頭媳婦們不安地看如月。
罵得好!你要是不罵,我還不好借題發揮。要是沒有你老這頓罵,我要整頓時,別人還會譏笑我容不得人。
如月被二姑奶奶當眾責怪,心中暗自高興,臉上裝得驚恐不安,連聲向雷家的這位長輩檢討:「二姑奶奶說得是。都是我年輕不懂事,就忽略了姨娘不能和夫人平起平坐的規矩。」
現在懂規矩了,當然得按規矩來。
「李姨娘,看來你從今以後不能在這裡用餐了。你要是再來這裡用餐。二姑奶奶又該罵我了。別人也會嘲笑我們雷府不講規矩。」如月順勢吩咐李姨娘。
餐廳裡的所有人聽了,都不約而同地望向李姨娘。除了仇洪良,其他人的目光都在無聲地說:「你應該知趣地離開了。」
李姨娘讀懂了眾人的目光,求救似的望向仇洪良:「老爺,你可為我作主。」
盧夫人早就不滿李姨娘跟她同桌子吃飯,聽到了二姑奶奶和如月的話,正中下懷,她不等仇洪良發話,側身面向李姨娘,背向仇洪良對李姨娘怒目而視,溫和地說:「妹妹,這雷府是大戶人家,講究妻妾有別。你一個妾室在這裡用餐,夫人會為難的,外人看了會取笑雷府沒有規矩。我看妹妹還是回沁芳院自個用餐的好。」
如月看到對面精彩的一幕,才想到不希望李姨娘在這裡用餐的人,不僅自己一個。
盧夫人冷冷地看李姨娘,是居高臨下的不屑。李姨娘不屈地望盧夫人,充滿了挑釁。
如月無意觀戰,她只是簡潔地說:「李姨娘,按規矩,你不能在這裡用餐。」如月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回頭向身後捧食盒的丫頭吩咐:「把李姨娘的分例菜送去沁芳院。」
仇洪良看到如月一臉的堅決,二姑奶奶又怒氣沖沖,知道讓愛妾回沁芳院吃飯是不可挽回的事,果斷地吩咐:「媚兒,你快回沁芳院去。」
「老爺。」李姨娘嗔怪仇洪良不為她撐腰,白了仇洪良一眼。
「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自家老爺的話和謝夫人的話都敢不聽。」盧夫人掩飾不住厭惡,沉聲喝斥。
李姨娘惱怒地跺腳。跑出去了。如月揮手,兩個捧食盒的丫頭跟隨出去。
如月坐到椅子上,讓站得發酸的雙腿充分休息,向身後的丫頭擺手:「擺菜。」
讓二姑奶奶斥責兩句,將仇洪良的小妾趕回了沁芳院,值得。如月心情舒暢,準備用餐。
盧夫人身邊沒有了礙眼的李姨娘,也是眉開眼笑。自從如月處罰了秀蓮後,首次向如月真心實意地展開了笑臉。
「這裡還有一處不合規矩。」二姑奶奶並不笑,繃臉看坐在正中主位上的仇洪良。
雷府貨真價實的女主人都坐在側邊,他一個外來人居然端坐在正中。給人的錯覺是,這府上是姓仇的。
如月真想高呼「二姑奶奶萬歲」,希望這位雷府的長輩大發雷霆,將仇洪良從主人位上轟下來。這樣,就免去了自己的許多麻煩。
可惜,二姑奶奶只是不滿地瞪眼看仇洪良。
「這樣,確實不符合規矩。」如月跟隨二姑***目光,望向仇洪良。
盧夫人看到如月和二姑奶奶又將矛頭對準她的相公,收起了笑容,沉下臉低頭吃飯。
仇洪良身體一抖,很快就恢復了自然,若無其事地吃飯。
侍立在身後的丫頭們都不敢抬頭,惴惴不安地垂首站立。
「世上。真有這種不知羞恥的人。」二姑奶奶索性拉下了臉,憤憤地說。
仇洪良和盧夫人裝聾作啞,依舊埋頭吃飯。
如月不得不佩服仇洪良,臉皮厚到了家,二姑奶奶都出言譏諷了,居然還能堅持坐在主位上。
「二姑奶奶,急不在這一時。有些事已經習以為常了,要慢慢才能改變過來。」如月意味深長地安慰二姑奶奶,心中打定了主意。
你仇洪良坐在主位上,我沒有辦法將你拎到一邊去。要是只有一個主位,我看你敢不敢跟雷老虎爭座位。
這頓午餐。除了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吃得津津有味,其他四個大人是食不知其味。在餐廳裡侍候的下人是個個膽戰心驚。
晚餐的時間又到了。如月事先對擺放桌椅的丫頭吩咐過一番話。
雷振遠才回到家不久,對雷府中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他大步走進餐廳,來到餐桌上徑直坐在正中的主位上,等候用餐。
如月緩步走到左側的座位上,不慌不忙地坐下,靜心看戲。
仇洪良的耳邊還在迴響李姨娘的吵鬧聲,這讓他心煩意亂。仇洪良知道再叫李姨娘回到餐廳用餐是不可能的事了,在大戶人家就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妾室不能跟妻平起平坐,過去只是因為雷振遠不計較,李姨娘才矇混著跟隨一起吃飯。
走到餐桌旁,仇洪良就感覺到不對勁,往日他坐的地方居然空蕩蕩的,餐桌正中唯一的椅子已經讓雷振遠坐了。
我的椅子呢?
仇洪良茫然,四處張望。
如月看得暗自冷笑。人的習慣性心理太強了,四個人坐的餐桌,不過是移動了一下椅子的位置,有人就找不到自己的椅子了。
「相公,你的椅子在這裡。」盧夫人輕聲向仇洪良招呼。李姨娘沒有資格來這裡用餐,右側擺放了兩把椅子,盧夫人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身邊這把椅子就是給仇洪良準備的。
雷振遠這才察覺,餐桌上有異樣,左側的如月是一臉的淡然處之,右側的仇洪良夫婦滿臉不自在,不時瞟向如月。
餐桌上少了李姨娘,正中的主人位上只有一把椅子。
這種變化,餐桌上有三個人是心照不宣。
仇洪良不甘心情願接受這種改變,裝傻充愣地埋怨擺放椅子的下人:「這些奴才,連把椅子都不會擺放。」就勢要將右側的第一把椅子移動到正中的位置上。
既然有人要自討沒趣,如月就不客氣了,及時阻止仇洪良的行動:「這跟下人沒有關係,是我叫下人這樣擺放的。我年輕不懂事,今天經二姑奶奶提醒,我才覺得過去的椅子擺放得不合規矩。我們是大戶人家。要講究規矩,不能讓別人笑話了。」
雷振遠看到如月臉色不好,說話中又抬出了自己的姐姐,就適時保持沉默。府上的這些瑣事,用不著自己來操心,不就是將椅子移動了一點位置嗎,坐在哪裡都能吃飽飯的。
仇洪良望向雷振遠,指望他出言偏袒自己,沒有想到雷振遠只是皺眉看。雷府的女主人堅持不讓自己坐在正中的主位,男主人又保持沉默,仇洪良只有乖乖地坐在右側的首位上。
雷振遠的沉默一直保持到回玉馨院,他進了房間才問:「夫人,你們今天到底在唱哪出戲?」
「唱戲?誰說我在唱戲了。我不過是聽從二姑***吩咐,跟居住在我們家裡的人講規矩。」如月一本正經地回答,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