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逼婚(三) 文 / 漫語非歌
玉婉一路氣鼓鼓,直接跑到了君凜平日裡辦公的地方,逕直走了進去,君凜正與人在商議著什麼,見有人沒通報就闖了進來,很不高興,皺了眉頭剛準備呵斥,見來人是玉婉,呆愣了片刻,站起了身,對著坐在對面的人掬了一躬,「今日勞煩老師親自跑這一躺,老師說的話,凜兒都記住了,多謝老師教誨。()」
坐在君凜對面的人看了一眼,明白了君凜的意思,也站起了身,默不做聲,回了一個禮轉身就走了。經過玉婉身邊的時候,那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玉婉一眼,只那一眼,玉婉突然間覺得心驚肉跳,忙垂下了眼,卻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了那人一翻。
那人已是有些歲數了,臉上皺紋一層一層的,盡顯老態龍鍾。花白美髯稀稀垂下,很是穩重。那人很瘦,一雙小眼中並沒有因歲月的殘噬而變的渾濁,反而精明乍現,一看便知是在朝中摸爬滾打過來的老油子。他雖是暮年,身板卻挺得很直,一身浩然正氣盡顯無疑。
他經過玉婉的身邊時,從鼻孔中發出了一聲不屑一顧的「哼」聲,斜睨著玉婉的眼中溢出一絲絲的厭惡與不滿,瞟一眼玉婉後收回輕蔑的眼神,也不顧玉婉正恭敬的對他見禮,逕直走了。
玉婉見他的模樣,不免疑惑,她與他素未謀面,他卻為何,用這副面孔對她。皺著眉頭正思考間,君凜卻是已來到了她的身邊。
「你如何來了?」玉婉從未主動來見過他,如今突然來了,竟叫君凜有些受寵若驚,聲音裡也帶了些點點的訝異和驚喜。
玉婉回過神來,突然想起了此次來的目的,瞬間換了一副跋扈的神色,杏眼圓睜,雙手插腰,怒氣沖沖。
「我便也是想問問你,你為何要太子妃為我做嫁衣,我何時答應要嫁與你了?」
君凜聞言突然笑了,他伸手將玉婉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後,順便挑逗地挑了一下玉婉好看的下巴。
「你便是為了這個來找我興師問罪的麼?我並不曾有要逼你成親的意思,只想著先做好準備,若是有一天你同意了,我便能立馬迎你入門了。」
君凜很是深情,不自覺的握住了玉婉的手,凝視著她的濃眉大眼,只想就這樣一直看著她。從前,他被清漣的美蒙了眼,竟不知道,原來玉婉也是這般的好看。
玉婉忍住梗在喉嚨的「我不會嫁與你的」話,定定看著君凜,受不了他如此深情的眼,終是慢慢低下了頭,聲如蚊蠅,「你讓太子妃來給我做嫁衣,可曾有想過,她的感受?」
君凜的臉在聽到「太子妃」三個字的時候變得冷漠,他的聲音忽然冷硬,彷彿受了什麼奇恥大辱一般,咬牙切齒,「她的太子妃之位,也不過是因為父皇的一道聖旨,我才不得不娶她過門,給了她太子妃的榮寵,她又何嘗,是我心中中意的太子妃人選?」
「可無論如何,你難道不知,她其實是真心喜歡你,才那般想嫁與你為妻麼?」玉婉忽然不忍,急急為唐詩畫辯解。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她若還是從前那個天真浪漫的詩畫,我心中眼中的小妹妹,我難道會如此冷淡對她?可她卻不知輕重,動用了她母家的勢力讓我不得不娶了她,從我與她成親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不想理她了。「似是回憶什麼不好的事情,君凜眉頭緊皺,眼中滿是狠厲之色,他一字一句,道出真相,「從來沒有人,可以逼我去做一件我不想做的事,而她,卻偏偏觸犯了我的底線,所以,即便她再愛我,我都不會正眼瞧她。」
玉婉忽然沉默了,君凜的話,讓她覺得心裡滲透著一股濃得抹不掉的涼意。是啊,他是太子,從小養尊處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能容忍,旁人的逼迫,無奈娶了不愛卻不得不娶的女人進門,他的心中,必定是憤恨萬千的吧。所以他不會顧及唐詩畫的想法,又或許,他便是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讓唐詩畫明白,她唐詩畫,在他君凜心中的位置。
果真男兒都是如此的。
「你既娶了她進門,便也對她有了責任,即便你再不喜歡她,她也是你的妻,而你,也將是她此生的依靠,你如何忍心讓她夜夜獨守空闈,含淚入睡。況且,你也知道,她其實是真心對你的,不過是用錯了方法,當真就罪不可恕了麼?你一下子就將她打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這對她,著實殘忍了些。」玉婉想到唐詩畫的苦與淚,不忍她這般為了君凜蹉跎歲月,情不自禁為她求情。
君凜卻是彷彿沒有聽見玉婉的話一般,怪異的盯著她,似探究,似疑惑。
「自古女子,哪一個不是希望得到夫君的專寵,可你倒好,竟還勸我去寵愛別人。若不是你心胸寬廣,能容得下天地,便是……」君凜停頓,看了玉婉一眼,繼續到,「便是你的心中本就沒有我,所以,你也並不介意,我去寵愛誰。」
言畢,君凜的手覆上玉婉的肩,漸漸用力,他極力克制著自己的聲音,卻還是掩不住其中的失望與陰騭,「婉兒,我說得可有道理?」
「呃……疼……」玉婉被君凜抓得生疼,她看著君凜的臉,突然害怕,她痛,卻不敢掙扎,只得將手搭在君凜的臂上。
似乎是突然間觸碰到了玉婉的體溫,君凜猛地回過神來,放開了緊箍著玉婉肩膀的手臂,很是自責,「婉兒,對不起,我一時失手傷了你,我對你並無惡意,婉兒,我只是……我只是太在乎你了,你這樣對我說話,讓我突然很緊張,婉兒,是不是我哪裡讓你不滿意了,所以你才故意這樣說的,婉兒你放心,你嫁與我之後,便是我唯一的妻,我是再不會娶旁人進門,傷你的心的。」君凜摟住玉婉,急急的解釋,似乎一旦說不清,玉婉就會飛了一樣。
「我知道。」玉婉靠在君凜寬闊溫暖的懷裡,輕聲回應著。
君凜聞言鬆了一口氣,喜上眉稍,更是摟著玉婉不願放開。
玉婉就那樣乖順的靠在君凜的懷裡,看似平靜,心中卻在苦苦掙扎。
我知道,君凜,我都知道。可這樣的話,你為何不早點對我說,獨居舒山的日日夜夜,我多希望能聽到你對我說這樣的話,那是我連夢也不敢夢的情景。如今,我終於等到了,可你讓我怎麼接受,如何接受。
你已經有了妃子侍妾,還有了孩子。而我,也在命運的百轉千回中遇到了夏侯敬。不知不覺間,我的一顆心便給了他。他雖不久將為人夫,我知與他再不會有結果,我卻還是忘不了他。如今,即便我對你還有當初的真情,也不過寥寥而已,我又如何,能安枕於你的床畔,伴你同眠。
你對我這樣的好,我很感激,即便我如你所願嫁給了你,我與你,又是否能夠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呢?
君凜,我是否還能,只將你當作三郎,那個洞中振振有詞說要娶我的三郎,你的十里紅妝,萬千花海,又還能否是我的期待,我好夢的由來。君凜,如今,竟連我自己都不確定了,我的將來,要長伴於誰的身邊?
玉婉微不可察的歎息一聲,隱隱無奈。命運沒有錘煉出自己的果斷勇敢,卻將自己變得越發的畏首畏尾,每一步皆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若是從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君凜,自己的心中所想,可如今,顧慮的多了,膽子,便也小了。
似乎是覺察到玉婉情緒的低落,君凜擁著玉婉的手臂忽然收緊,他垂下頭,靠近玉婉的耳畔,輕輕吐露出心聲,「婉兒,我知你為何不願嫁與我,我會將一切都安排妥當,若你還是不願,也無妨,我靜靜等著便是。婉兒,我只想你知道,我對你是真心。你若是因著某些人而疏離了我,我也不會怪罪。」
玉婉聞言猛地抬頭,驚訝萬分,不可置信,他說這話,是怎樣的意思?
君凜卻還是淡淡的回應,似乎真的不甚在乎,「夏將軍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對他心存感念也是有的,我不會太在意。昨日夏將軍派人送來了帖子,想請我們去喝他的喜酒,婉兒意下如何?」
君凜語氣溫和,卻有著一骨天生的霸氣。玉婉侷促低頭,不安的看著地面,毫不猶豫的拒絕,「我身子一直不好,不宜周車勞頓,夏將軍的婚禮,我便不去了。命人將賀禮送去,心意到了就好,夏將軍知曉我身子差,想必也不會怪罪。」
「我的意思,還是去去的好。如今你回了太子府,藥一直不斷的吃著,身子也好了不少,你去了,也好叫他放心,我對你照顧的好。況且,有我陪著,你萬事不用擔心。」君凜和顏悅色,卻是不容推卻的語氣。
玉婉無奈只得點頭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