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逼婚(二) 文 / 漫語非歌
「你一定覺得我很可憐吧?」唐詩畫眼中帶淚,滿滿是對自己的嘲笑,「如願嫁給了最愛的人,可他,卻並不愛我。如今,我寧願還是那個他眼中的小妹妹,至少那樣,我還能高高興興的同他談天說笑,而不是終日冷臉對著我,彷彿我是他幾世的仇人。」
玉婉聽唐詩畫一翻話,心中感歎,她唐詩畫,看起來表面風光,其實,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兩年多的獨守空闈,她又是怎樣熬過那一個個漫長寂寥的夜的。
不免心生同情,玉婉小心的問,「那日你放我走,太子殿下知曉了,可有責罰你?」
唐詩畫慘淡一笑,美麗的面容上是令人心疼的憂傷,她的眉眼清美,卻因承載著太多的心事而始終無法舒展開來。
「他若真是責罰我,我倒是甘願受著,只可惜,他連責罰我都不屑。你可知他對我說了什麼?」唐詩畫眼眶通紅的看著玉婉,「呵呵……他說,他從未見過我這樣善妒的女子,他還說,即便我稱心如意放走了你,也不可能得到我想要的。呵呵,當然不能,我想要的,不過是他的心,可他的心,從未有一分一毫放在我的身上。」
唐詩畫字字血淚,說得淒切,「有時我想,我寧願是你,即便沒有高貴的身份,沒有宏大的家勢,沒有百萬奴僕千萬地產,可至少,你有真心疼你,真心愛你的人。人人羨慕我能坐上太子妃的位子,可你看看,我到底有什麼,到底有什麼?」唐詩畫張開雙臂,仰頭看著那金碧輝煌的屋頂轉了一個圈,錦衣華服包裹下那嬌小柔弱的心終是崩潰,她的聲音愈加張狂。
「我什麼都沒有,沒有君凜的愛,沒有君逸的疼,沒有人願意為我死,有的,只是無盡的等待和期望。我日復一日的等在門口,渴望有一天他能發現我的好,能來看我一眼,可是沒有,從來沒有。他在人前對我的好,也不過是做給世人看的而已。」唐詩畫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凳上,淚眼淋淋如同鋪天蓋地的夏雨,淋的玉婉的心薄薄的涼。
她坐到唐詩畫的身邊,握住她的手,溫軟清涼的聲音裡除了同情,還有心疼,「自古男兒涼薄,更何況是皇家子弟,你從小在那樣的大戶人家長大,怎麼還不明白這樣的道理?」
「我又何嘗不明白,從小母親就教養我,毋要相信世間情愛,不過是一些傷人的毒藥罷了。只是我不甘心,為何名門望族裡,就找不到真愛,為何位高權重者,就注定寂寥一生?」唐詩畫執拗的回答,霞光鳳眸中是濃濃的倔強與不甘。
玉婉卻是笑了,拿起唐詩畫的手輕輕摩擦著,那雙手生得極好,青蔥玉指修長細緻,嫩滑白皙的皮膚預示著她尊貴的身份,只是太過光潔,難免就少了些磨練,天真浪漫些總是有的。
沒忍住細密掉落的淚,唐詩畫疑惑玉婉的輕笑,還是沒好氣的開口,「你笑什麼?!」
玉婉看她那一副可憐又可愛的表情,無奈搖搖頭,「誰說名門望族裡沒有真愛,位高權重者注定寂寥一生呢?若是這樣,那宗為董鄂妃出家,衝冠一怒為紅顏這樣美好的愛情故事,難道是空穴來風?哪裡是沒有,不過是你沒有用心看,認真找而已。你愛君凜,想嫁給他沒錯,可惜你忘了,愛要兩情相悅才完滿的,若只是你一人的單相思,便活該你要受這樣的苦楚了。」
「你……」唐詩畫顯然沒料到玉婉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
玉婉見她無言以對,繼續說,「若是你當初在選擇夫婿時理智一點,想清楚怎樣的丈夫才是你想要,你如今,便也不會這樣痛苦了。」
唐詩畫聞言低下頭,似是默認了玉婉的話,「你說得都對,可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我已經嫁與他為妻,只能拼盡全力讓他也愛上我,除次之外,別無他法。」
玉婉認真看著她,一字一句說得極為鄭重,「既然他並不愛你,你又何必這樣苦苦煎熬,與其在這偌大的東宮中死守,還不如求一時的痛快。」
「怎樣求?」唐詩畫似乎意識到玉婉接下來的話可能非親生常人所能言,心竟是「砰砰」地跳,問得迫切。
「你可曾想過……」玉婉頓了一頓,看著唐詩畫因緊張而微微發白的面孔,「你可曾想過,要一紙休書,認祖歸宗?」
「什麼?!」唐詩畫嚇了一跳,如觸電般將手從玉婉的手中抽回,驚恐的看著她,「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如何敢講?自古女兒嫁出去,哪裡還有回去的道理,且不說太子殿下如今身強力壯,即便是他沒有了,我也沒有回去的道理。」
玉婉聳聳肩,「你若是甘願在這裡守一輩子的空闈,便將我今日當作一陣風,散了便是。」
唐詩畫猶豫,緊咬著嘴唇糾結良久,她的臉由白到紅,又由紅到白,來來回回好幾次,終於說出了心中猶慮,「即便是我願意,我的母家也是不可能同意的,嫁出去的女兒被夫家休了,說出去,是多大的醜事。再說,我嫁過一次人的人,雖還是清白的身子,又有什麼人願意要我,再著一樁婚事,恐怕也比這好不了多少。」
「你與他們稟明實情,若你的母家疼惜你,自然是願意你認祖歸宗的。至於可還有願意娶你麼……」玉婉停住,腦中閃過君逸為唐詩畫醉酒頹靡的模樣,微微笑了,審視著唐詩畫,「你當真不知,還有人真心願意娶你?」
唐詩畫呆愣半天,忽然明白過來,臉倏地紅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顯出小女兒的姿態,扭扭捏捏,「你說得是他,你是如何知曉的?」
玉婉大方一笑,「我與他第一次見面,陪他飲酒,不過是區區桂花釀而已,三兩杯下肚,他竟醉得不成樣子,勸也勸不住,只癡癡喚著你的名字,酒後方吐真言,我想,他是真心喜歡你的。」
唐詩畫的臉更紅了,她感慨,「我何嘗不曉得他的心思,只當初一心撲在君凜的身上,對他從未在意過。為人婦後,我更是盡量避免同他來往,如今怕也生疏了,況且,他堂堂王爺,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何苦娶我這樣的,還是他的嫂嫂,說出去,不知有多少人會笑話。」
玉婉還想再說,唐詩畫擺了擺手,「莫要再說了,我也是魔怔了,今日竟同你說了這樣多的渾話,若教人聽了去,便是不守婦道了,這樣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罷了罷了,好壞都是命,我便是在這裡孤獨終老,也怨不得別人,我受著便是。」
玉婉見她堅決,便也不再說,她曉得今日自己的話本是不該說,只是她心疼唐詩畫這樣美妙的年紀卻在這沉悶的太子府中煎熬等待,不忍心君逸這樣的風流閒王夜夜借酒緩相思,望月悼孤影。至於君凜,反正他並不愛唐詩畫,有沒有,留不留,幾乎沒有分別,成人之美的好事,他想來也不會拒絕的吧。
醋過這都是她自己的想法了,唐詩畫若是還對君凜念念不忘,不願離開,她是斷斷不會再多說一句的,她只是希望她好,卻也知這樣的事情也有可能會被世人唾棄,因此,所有的話,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唐詩畫因玉婉離經叛道的話而陷入了沉思,而玉婉也心知唐詩畫的心情而沉默不語。
許久,唐詩畫抬頭,「你這樣勸我離開太子府,可是因為嫌我在這裡,擾了你與凜哥哥的清靜。我知凜哥哥就要娶你了,你想必也是不願同其他女子分享同一個丈夫的吧?其實你不用這樣,凜哥哥現在不會對我有情,以後也不會。我不過是這府裡的太子妃,一個不可缺少的擺設而已,擾不了你與凜哥哥恩愛。況且,今日我也明白了,凜哥哥心中無我,便是沒有你,或許他也會喜歡其他女子,所以,即便凜哥哥真的娶你進門,我也再不會怨恨,你放心就是。」
玉婉聞言,真真是欲哭無淚,原本好心好意的替她著想,卻不想竟讓她誤會了。自己何時說過要嫁給君凜了,再回來是迫不得已,哪裡是為他?
好個君凜,玉婉突然生氣,還說從此以後要多多考慮自己的想法,如今,這便是考慮她的想法了麼?他雖是問了,可她答應了麼?不聲不響的就要做嫁衣,難不成到了日子,強娶她過門麼?
玉婉著實氣到了,胸口一起一伏,杏眼圓睜,站起便要離開。
唐詩畫忙拉住了她,「你這是要去哪裡?」
「哼!」玉婉氣鼓鼓的答,「我便是要親自去問問,我何時答應要嫁給他的。」
唐詩畫拉住玉婉勸慰,「也或許凜哥哥只想提前做個準備,待你答應了,便就近找個好日子給辦了,倒也便宜,你這樣去找他興師問罪,多半是要惹他生氣的。」
「惹便惹,我還怕他不成?」玉婉推開唐詩畫的手,逕直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