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逼婚(一) 文 / 漫語非歌
見玉婉神情黯淡,君凜原想問個究竟,門外卻傳來了小廝的聲音,「太子殿下,朝中御使張大人來了,此刻正在書房候著。」
「知道了,告訴張大人,我就過來。」君凜回道。
「是。」門外小廝答應了一聲,伴隨著急急的腳步聲去了。
君凜看一眼玉婉,見玉婉似乎並不願理他,歎口氣走了。
君凜走後玉婉依舊坐在那裡,兀自發呆。錦瑟在門外輕輕叫了兩聲,見沒人回答,以為玉婉又睡了,便輕手輕腳的推門進來了,卻見玉婉還坐在梳妝台前,神情恍惚憂傷。
她走近,又是輕輕叫了聲,「姑娘……」
玉婉猛地驚醒,正了正神色,「何事?」
錦瑟有些為難的說,「是太子妃打發人過來了,說是想請姑娘過去敘敘話。」見玉婉依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錦瑟又道,「若是姑娘不願過去,我這就回了,就說姑娘身子不適還在靜養中,等大好了再過去拜訪也是可以的。」錦瑟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不必了。」玉婉在身後叫住她,「我還是過去吧,省得白白惹了麻煩。」玉婉站起,理了理衣服,便帶著錦瑟隨來人去了太子妃居住的緲風院。
途經一片荷花池,玉婉停住腳步,那裡荷花開得正好,株株白荷迎風招展,婀娜多姿,大片翠綠的荷葉甘做陪襯,以更低的姿態立在荷花的下方,忠心的將荷花毫不掩飾的推到世人的眼前。一陣風吹來,滿池荷花隨風搖晃著,妖極美極。玉婉閉眼,隱約能嗅到一陣陣荷花的清香,頓覺心思清明。心下暗歎,這真是個好地方!
來人見玉婉停在荷花池邊,知玉婉此時是太子殿下的心頭肉,便本著討好的意味趕緊過來解釋,「這荷花池是當初太子殿下為漣夫人建的,不單單是現在開得好,即便是冬天,也是滿塘荷花榮開不衰呢。唉,只是如今漣夫人也不在府中了,偏這荷花還是一如既往的開的好,真真是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來人並不太知曉玉婉與清漣的糾葛,只一味說著。
玉婉在聽到「物是人非」四個字是微皺了下眉頭,錦瑟教訓的聲音便立馬響起,「姑娘欣賞荷花而已,要你這樣多嘴做什麼?你不說話,何曾有人拿你當啞巴了?好好帶你的路吧!」
那人本想著在玉婉跟前露個面,便多說了幾句,不想卻莫名其妙的被她身邊的丫頭一陣臭罵,也不敢反駁,只苦著一張臉退到一側。
玉婉笑笑,止住了錦瑟的盛氣凌人,「無妨,他不懂得其中原委,一時失言也怪不得他。到底是太子妃身邊的人,往後還是和睦些好。」
「是。」錦瑟低低應了,卻還是狠狠白了一眼那人,那人一個哆嗦,更是萎縮著不敢再輕易說話。
玉婉見他似乎真是怕的緊,便對他和善的笑笑,「煩請你帶路吧。」
那人也不敢再耽擱,離了玉婉幾步的距離,在前面安靜的帶著路。
玉婉從前不知道,原來她的回情閣離太子妃的緲風院遠得很,徒步走著,不知不覺間竟出了汗,許是身子虛的緣故,玉婉竟略略覺得有些氣短。好在,終於到了。
被丫鬟引進了屋內,唐詩畫正坐在繡架前認真刺繡著,聽見響動,抬頭,忽然瞧見了玉婉新梳的髮式,不免怔仲。好在很快回過了神來,隱去眸間黯淡的光,對著玉婉微微一笑,「你來啦?」
玉婉微微頷首,走近,看清她繡的是鴛鴦。唐詩畫笑笑解釋,「閨中無趣,隨意繡繡打發時光罷了。」
玉婉不多言,看著唐詩畫。她還是那個樣子,無論何時都打扮的得體大方,雍容華貴。光潔嫩白的鵝蛋臉修飾得一絲不苟,眉間花鈿更是貼得不偏不倚,恰到好處。身著錦衣華服修飾出婀娜窈窕的身段,真真一個美人。
她笑得甚是謙和,起身將玉婉引至了桌邊,親自為她斟了一杯茶,推到玉婉的手邊,「請。」
玉婉接過,卻沒有喝,手指摩擦著杯身,「不知太子妃找玉婉來有何事?」
「也沒什麼,不過是聽說你回來了,想找你過來說說話而已。」唐詩畫隨意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說道。
玉婉自然知道唐詩畫的意思,無奈的笑了。
「太子妃當日冒險送玉婉走,玉婉銘記於心,也曾說過再不回來。只是很多事由不得我做主,玉婉也是迫不得已。還望太子妃能理解。」
「哼!迫不得已?理解?」唐詩畫聞言自嘲一笑,隨後聲音加重了份量,臉上全是諷刺的神色,「玉婉姑娘過謙了,果真是我比不得你的,能讓太子對你如此魂牽夢縈。太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要娶你,昨日他還命人來告訴我,要我為婚事準備準備,依我看啊,以後這偌大的東宮,便要為你馬首是瞻了。」
玉婉驚坐而起,「太子妃這是何意?我從未答應過太子殿下什麼婚事。」
唐詩畫聞言又是一陣嘲笑,「你都說了很多事由不得你做主,這答應不答應的,又有什麼分別?」她說著忽然神情一陣落寞,低眉垂眼靜靜看著手中的杯子,越發讓人心疼,「太子若果真想娶你,即便我攔著,也是無濟於事,倒不如讓他娶吧,也好過壞了夫妻間的和睦。」
玉婉似乎突然間明白了什麼,試探著問,「當日你放我走一事,可是激怒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有罰你?」
「罰?」唐詩畫又是一陣無力的笑,只是這笑意裡卻帶著濃濃的悲涼,水眸中波光粼粼,隱隱含著淚水,她卻倔強的緊咬嘴唇不讓它流下。
輕歎一口氣,緩緩說道,「他罰或者不罰我,對我而言,也是沒有分別的?」
「此意何解?」玉婉疑惑。
唐詩畫突然定定看著玉婉,聲音輕輕彷彿帶著醉意,她微瞇著一雙眼,纖巧笑了。
「有時,我真的好羨慕你,為什麼凜哥哥如此對你念念不忘,逸哥哥也對你這樣好,我還聽說,先前還有一個人,為了救你而送了性命。我一直不懂,你究竟是好在哪裡,讓他們都這樣對你?你美艷不如清漣,雍容不如我,你既不是可憐兮兮的柔弱女子,又不是意氣風發的女中巾幗,到底是什麼,能讓凜哥哥這樣在意你?」
唐詩畫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後來,我才知道,凜哥哥喜歡你,大抵是因為你不顧生命安危毅然救了他一命,凜哥哥自小身邊沒幾個知心的人,你這樣救他,他對你鍾情也在情理之中。逸哥哥對你好,或許是你不同與平常女子的談吐作風吧,逸哥哥曾告訴我,他與你第一次在絕念河邊暢談時,他便被你的獨特見解所折服。他還說,你雖名婉,性子卻並不溫婉,大大咧咧的,著實叫人覺得新鮮。」
「呵呵,你說凜哥哥是不是平常女子見多了,所以你一出現,便吸引住了他?」
玉婉不曾聽過有人這樣剖析她,不免驚訝,如今,連她自己都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在夏侯敬面前簡單隨性,而在君凜面前,如今,她卻是兩面三刀的。她對他時而冷淡,時而熱情,連自己都覺得虛假,噁心。
她愣愣,尷尬的笑,「不想太子妃將玉婉分析得如此清晰。」
「我也不過是好奇,想知道你究竟用什麼抓住了凜哥哥的心而已。對或不對,又有誰知道呢?」唐詩畫精緻的臉上仍舊是得體的笑,「今日叫你來,主要是想問問你的意思,大婚那天,你的喜袍上想繡怎樣的花式?你定下了,我也好著人去做。」
玉婉驚奇,不解的盯著眼前這個淺笑大方的女子,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曾聽說,唐詩畫自小與君凜君逸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她一直對君凜愛慕有加,發誓這輩子非君凜不嫁,這才求了皇帝的聖旨,將唐詩畫許配給了君凜。她這樣愛君凜,又怎麼捨得自己的丈夫娶別的女子,而她,還在這裡笑著詢問婚慶事宜。
「你,果真捨得?」玉婉猶猶豫豫開口。
「自然捨不得。」唐詩畫答得乾脆,「可即便我再捨不得,又能怎麼樣呢?他是我的丈夫,他要娶別的女人,我若死命攔著,可就真成妒婦了。他本就不喜我,若不是皇帝的聖旨,他斷然不會娶我,我又何必,再惹他厭煩。」言語間,唐詩畫終是回復了小女兒的姿態,褪掉華麗的太子妃的外殼,她也不過是一個渴望丈夫疼愛的弱女子而已。
眼淚緩緩落下,積攢在心中的憤怒,委屈與哀涼都被盡數傾洩出來,她終於得到了一個暢快,她依舊笑,卻不帶半分歡喜,反而是滿滿的無奈和傷心,「你可知,從大婚到現在,他都未曾碰過我。從前是為著清漣,如今是為著你,我在他心中,只是以一個太子妃的身份存在著,他給我的,也都是表面的光華而已。」
彷彿一記悶雷重重敲打在玉婉的胸口,玉婉只覺全身五骨四肢百骸都僵硬了,君凜竟然,從未碰過唐詩畫。
這是她從未料到的。他是太子,即便是不喜歡,逢場作戲也是要的,可是他竟然那樣任性,對於不喜歡的人和事,處理的那樣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