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離愛(四) 文 / 漫語非歌
玉婉猛然轉身,面帶紅暈驚訝望著錦瑟,「果真麼?可羞死我了,我自小沒有母親,無人告訴我這些,在街上瞧著那髮式好看,回去便自己摸索著學了,不曾想……」她不再說,只用手掩住面容,身子曲在腿上,一臉的嬌羞模樣。
君凜凝滯的笑容又加深,他扶起玉婉的身子,擁在懷裡,似是不願她這樣的嬌羞被旁人窺見,他轉向錦瑟,心情是難得的好,「錦瑟的一翻話,竟把我的婉兒羞成這樣,真真是可愛的緊。無妨,當初不曉得都梳了,今日便也當作不曉得,再梳一次吧。」
「我不要!」玉婉抬臉反對,又看著君凜嘟起嘴,「你還想讓我再被人笑話一次?你讓旁人梳去,我可不想再丟人。」說著推開君凜,拿過錦瑟手中的梳子,自顧自的梳起來。
梳到腦後的梳子被君凜截下,拿在手裡,繼續梳理著她柔順烏黑的發,撇一眼鏡子中玉婉氣呼呼的小臉,笑得歡愉,「你放心梳著,看看府中誰敢笑你?」明明是一句玩笑,可他說出來,卻甚是威嚴,錦瑟在一旁聽著,只覺背後立馬溢出一層薄薄的汗,貼著衣服一陣透涼。
君凜將梳子遞給錦瑟,口中是不容反駁的語氣,「就飛天髻吧,好好梳,有賞!」說著轉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悠閒喝著,靜靜等著錦瑟給玉婉梳理他想要的髮式。
錦瑟雙手接過梳子,站在玉婉身後很是為難。玉婉眸光微微暗淡,嘴角牽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坐直了身子,「那便就飛天髻吧。」
錦瑟得了允許,微舒出一口氣,雙手輕巧翻飛,動作很是熟練。
玉婉怔怔看著鏡子中漸漸落成的髮式,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優雅品茶的君凜,心事重重。君凜,可是察覺到什麼了,他又是否,會找夏侯敬的麻煩。
玉婉眉頭緊蹙,腦中紛亂如麻,再抬眼,君凜正在身後對著她笑,她迅速回了一個牽強的笑,別開眼去。但願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憂慮而已。無論如何,她也不希望夏侯敬因她而受到牽連。即便她如今恨他,怨他,可畢竟,她心中還有他,既然不能長久廝守,也唯願各自安好吧。
錦瑟手法嫻熟,玉婉一個出神的時間,錦瑟就將飛天髻梳好了。君凜走過來看了看,滿意的點頭,「不錯。」她又看著玉婉笑言,「婉兒,這可比你那日梳得還要好看。」
玉婉睇他一眼,自顧自的描眉塗唇,不理他。
君凜朗聲笑了,對著錦瑟一揮手,「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下去領賞吧。」
錦瑟驚喜的笑了,匆匆說了聲,「謝太子殿下。」便沒了人影。
君凜搬了個凳子坐在玉婉身邊,靜靜看著玉婉一下一下細細描著自己本就纖長的柳葉眉。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被君凜盯得久了,玉婉的臉又微微紅了,終於忍不住問道。
君凜最愛看玉婉臉紅的樣子,不自覺的笑了,手指隨意的翻弄著梳妝台上的小飾品,語調懶洋洋,「不曾見你這樣仔細打扮過,記得你從前不愛上妝的,如今怎麼變了個人一般?」
玉婉的心猛地一跳,手一抖,帶出一條線,便毀了描了好久的眉。玉婉回憶,從前的自己,是不愛這些胭脂水粉的,似乎在遇見夏侯敬之後,才漸漸對那些上了點心,如今君凜突然這樣問,倒教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不動聲色的擦掉眉角歪斜的黑線,依舊細細描著,口中漫不經心的答著,「從前仗著自己年輕,對這些東西自然是不懈一顧的,如今眼看著年紀越來越大,總是要保養些的好。」她說著轉向君凜,氤氳著水氣的大眼中是些許的委屈,「三朗可是不喜我上妝?」
君凜從未見過玉婉這副模樣,以為是自己話中的意思教玉婉誤會了,連忙安慰,「婉兒莫難過,我不是這樣的意思,你打扮的如此嬌美,我自然是喜歡的。只是你從前素面朝天的模樣,看著更活潑些。」說著怕玉婉又誤會,便再加了一句,「無論婉兒什麼樣子,我都是喜歡的。」
玉婉聞言,狀似滿意的轉過身去,不再與君凜計較,放下畫好的眉筆,換了胭脂輕輕塗抹在臉上。
君凜見玉婉不作聲,便又安靜的看著她精心的修飾自己,心中為著能看她為自己打扮而歡喜。
「你這樣悠閒的坐在我這裡,不用處理公事麼?」玉婉受不了君凜炙熱的目光,又怕自己掩不住情緒讓君凜有所察覺,只好沒話找話。
君凜見玉婉這次回來,不再似從前那般對他冷淡,雖是奇怪玉婉態度的轉變,卻還是很高興。如今玉婉又主動同他講話,更是歡喜,便細細的回答,「原本正在處理來著,只是突然想你了,便忍不住來看看,這樣的美人梳妝圖,錯過了豈不可惜?」他目光柔和含笑的看著玉婉,說著挑逗的語言面上卻沒有半分的輕浮。
玉婉一怔,突然想起了夏侯敬,這明明,該是他的口氣,卻從君凜的口中說出。玉婉轉臉,認真看著君凜,從前的他冷峻,果斷,還帶著些許的專橫,他會對她好,好到她整個人都酥麻綿軟,毫無反抗之力。可她與他之間,卻從來不親近,只是他一味的對她好,她被動的接受,沒有願意不願意,喜歡不喜歡。
可現在,玉婉緊緊盯著君凜,忽然想起那晚在她的屋前廊下,他為她帶上板指時對她說的話,「婉兒,我往後會多問問你的想法的……」
玉婉一個激靈,忽然害怕起來。君凜這樣的轉變,她始料未及,她原來想,回來,不過是再與他冷眼相對一輩子,大不了耗費自己的青春,和君凜的耐心。男人對女人,也不過是最初的好感和一時的新意而已,君凜即便是太子,即便他說他那樣愛自己,對著一張冷臉,又能忍受多久呢?
可事情遠不如自己想像的那樣,她為了不讓君凜懷疑遷怒夏侯敬,三翻兩次的對他投懷送抱,笑臉迎人,已經讓君凜產生了錯覺,而君凜,玉婉萬萬沒想到,他竟為了自己,做了那樣的改變。
溫柔鄉總是進去容易出來難,君凜毫不意外心甘情願的陷進了玉婉的虛情假意裡,而玉婉,則害怕有一天,會因為君凜的真情而再次對他情根深種。第一次的愛太過嗜骨腐心,玉婉真的不想,再去嘗試,況且,現在她的心裡,還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即將成為人夫的夏侯敬。玉婉無力苦笑,果真老天爺最愛折磨人。
她垂下眉眼,安靜笑著,自覺忽略君凜情意綿綿的話。可她的模樣在君凜看來卻是女孩子的嬌羞逃避,情不自禁握住玉婉的手,急急喚到,「婉兒……」
玉婉驚訝抬頭,睜大眼睛看著君凜,微微呆滯。
將玉婉的手放至自己的胸口處,那裡是為她才迸發的心跳,一下一下,撞擊著他對她無休無止的情動。
玉婉猛然抽回手,很是驚恐,「你這是做什麼?」
君凜急切握住玉婉的肩膀,「婉兒難道不知麼?我是真的喜歡你。婉兒,婉兒你遂了我的心願,嫁給我可好?」君凜說得快兒迅速,彷彿玉婉是一隻隨時會飛的鳥。
玉婉明瞭,看著君凜灼灼的眼,淡淡開口,「聽說清漣已為你誕下了一個孩子,不知是小王爺,還是小郡主?婉兒可要恭喜王爺,初為人父,王爺必定極為歡喜吧?」
君凜瞬間沒了力氣,搭在玉婉肩膀的手滑落,神情沒落幽暗,「你原是在乎這個……」他喃喃自語著,忽又抬頭,「清漣已被我送往別苑一年了,你走那日,她生了個男孩,我心中確實歡喜,因著大雨便在那裡住了一夜,第二日回府你便不見了。我有時甚至想,是不是那個孩子來了,所以你便走了。」君凜眼神模糊,嘴角淺笑。
玉婉聽了卻一驚,生怕他會做出傷害孩子的事,忙解釋,「我走與孩子無半點關係,你無須為此而遷怒於孩子。」
「呵呵,我當然知道,卻抵不住心中所想,自你走後,我便再不曾見去見過那孩子一眼,甚至連名字,都是讓人去傳的。不過你放心,別苑裡的吃穿用度,我不曾少了她一樣,她當初那樣騙我,有這樣的結局,已是不錯了。」君凜說著眼神突然凌厲,似乎依舊對當初清漣的欺騙而耿耿於懷。
玉婉看著君凜的臉,聽著君凜的話,心中突然哀涼,輕輕豈口,「君凜,若是哪天我也騙了你,你是否,也會這樣對我?」她叫他君凜,而不是三郎,這樣的鄭重,容不得他不回答。
君凜思考良久,「或許……會。」
玉婉閉眼,嘴唇彎出的弧度令星月黯然,卻絲絲傷到骨子裡。君凜,即便你再愛我,也容不得我的背叛吧。若是有一天,你發覺我心中還有別人,會是怎樣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