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他來了 文 / 傅小蔚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淒淒慘慘慼慼。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
怎敵他晚來風急!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
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
到黃昏,點點滴滴。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秋天來了,蘇曉瑾漫步在回家的路上,看著那滿地散落的秋葉,忽然想起了李清照的那首《聲聲慢》,此時的她才真正感受到詩人當時的心境。忽然一陣風吹過,花瓣隨著秋風紛紛落了下來,蘇曉瑾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將它放入嘴巴裡添了添,怎麼連這花的味道也是苦的呢?
鄧諾天的生活依舊如此,他的心始終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牽引著他每天在固定的時間點出現在醫院附近。這天早晨,他在醫院附近吃完早餐,向醫院方向走去,剛要過斑馬線時,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今天有些早,穿了件米色風衣,圍了條碎花圍巾,在秋風中顯得有些素、單薄,想扭頭避開她,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蘇曉瑾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鄧諾天,她愣了半天,呆呆地看著他,此時紅燈亮了,兩人就這樣站在十字路口的兩端,隔著來來往往的車流,看著對方。
最終,他沒忍住,撥通了她的手機,說道:「好久不見,你還好嗎?」聲音空蕩、低沉,落在她的耳朵裡激動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的確,她是好久沒見到他了,他看上去還是跟從前一樣的俊朗,只是清瘦了些,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的眼圈不禁紅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勻了口氣,她問道,嘴角露出絲勉強的笑容。
「看一個熟人。」他答道。他的確是來看一個熟人,只不過那個熟人就是她。
蘇曉瑾手裡緊緊地握著手機,不說話,也不捨得掛了。這時,一個清新、靚麗的女子走到了鄧諾天身旁,蘇曉瑾一眼就認出了她,是鄧諾天最近剛捧紅的一個女星,這段時間常有媒體爆出他們的緋聞,雖並不可信,可此時看見他們倆在一起,她的心還是痛得很。
轉身向前走去,對著手機說道:「你們倆挺配的,祝你們幸福!」很違心的一句話,說完便立刻掛了電話,流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此時綠燈亮了,鄧諾天丟下那女星,不管不顧地向蘇曉瑾奔去。終於在一個弄堂口追上了她,一把將她摟入懷裡,熾灼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蘇曉瑾一開始想掙脫他,漸漸發覺自己也陷了進去,久違了的氣息,久違了的感覺,怎麼可能不沉淪?她摟著他的脖子,越摟越緊,任由著淚水隨風飄落。
不遠處有一個黑影,一晃而過,眼裡發出兩道陰冷的光。
不知隔了多久,鄧諾天終於鬆開了蘇曉瑾。
蘇曉瑾哽咽著說道:「別等我了!」
他又將她摟入懷裡,說道:「傻瓜,既然不捨得,就應該牢牢地抓著我,求我不要鬆開你,怎麼竟說這些傻話呢?」
她哭得更厲害了,彷彿想將這些日子所有憋在心裡的思念、酸楚全都哭出來……
儘管鄧諾天在公眾面前絕絕地表示和謝怡琳絕無復合的可能,可謝怡琳始終沒死心過,她始終不甘心自己十年的感情抵不上一個認識不到兩年的蘇曉瑾!
她今天原本想去醫院打探一下蘇曉瑾和陳陽是不是在真一起了,卻看見了剛剛那一幕,這一幕又在她的心口深深地刺了一刀。
她氣勢洶洶地走進陳陽病房,問道:「你就是陳陽吧?」聲音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你誰啊?我好像不認識你!」陳陽看著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女子,努力在記憶裡搜索著,想著她是不是自己曾經的女朋友。
「我是鄧諾天的女朋友,我叫謝怡琳。」謝怡琳大言不慚地自我介紹道。
陳陽的鼻子裡冒出道冷氣,原來是她!看來來者不善!
「既然是鄧諾天的女朋友那來找我幹嘛?我根本就不認識鄧諾天!」陳陽不屑地說道,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報紙,看了起來。
「你不認識,但你女朋友認識!管好你女朋友,叫她不要勾引我男朋友!」謝怡琳憋著一肚子的氣來找陳陽,而陳陽卻對她不理不睬,這更讓她上火。
「你這話什麼意思?」聽見謝怡琳污辱蘇曉瑾,陳陽顯然生氣了。
「什麼意思?傻瓜一樣,他們背著你在那裡親親熱熱的,你居然不知道!」
謝怡琳的話越說越難聽,陳陽的拳頭越捏越緊,憤然吼道:「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曉瑾?你口口聲聲說你是鄧諾天的女朋友,他承認了嗎?」
接著立刻按鈴,很快護士進來了。
「你們醫院怎麼搞的?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女人!你們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地讓一個陌生人進我的病房?」他衝著護士怒吼道。
「對不起,陳先生,是我們失職了,這位小姐,請您出去!」護士拉著謝怡琳的手臂往門外走去。
謝怡琳憤怒地甩開護士的手,衝著陳陽冷聲叫道:「我好心提醒你!別不知好歹!」
「好心?你這也叫好心?我真不明白鄧諾天當初為什麼會看上你?就你這樣的人,連蘇蘇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她有什麼好?她……」謝怡琳還想再說些什麼,已經被兩個護士強行拉了出去。
陳陽坐在那裡回顧著剛剛謝怡琳說的那些話,心情煩躁得很,他自然知道蘇曉瑾沒有忘了鄧諾天,但親耳聽見別人說他們在親熱,心裡終究很不好受,憤然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扔到了地上,「呯」的一聲,熱水瓶在地上碎開,接著聽見「啊」的一聲。
抬眼一看,發現熱水瓶裡噴出的開水濺到蘇曉瑾的腳上,頓時大驚失色,立刻又按鈴。
那兩個護士剛挨了陳陽一頓批,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緊張兮兮地走了進來。
「陳先生,還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我沒事,她被燙了!快!快!快幫她處理傷口!」看著她被燙傷,他心痛得很,恨不得那一瓶開水全都倒在自己身上。
「沒事,只是濺到一點,不礙事的!」蘇曉瑾說著一瘸一拐地向衛生間走去,準備用冷水沖洗一下。
「怎麼會沒事呢?你們都是死人啊!快拿藥膏幫她搽好!否則留下傷疤,我絕對讓你們倆全都捲鋪蓋走人!」陳陽看著那兩個護士就來氣,剛剛莫名其妙地讓那個謝怡琳來刺激他,而現在看見他最愛的人受傷了,卻呆呆地站在那裡無動於衷!
那兩個護士聽了陳陽的話,嚇得趕緊找藥膏去了。
陳陽坐在那裡開始埋怨起自己來,簡直瘋了!居然又一次傷害了她!怎麼就那麼喜歡扔東西呢?他恨不得剁了自己扔東西的那隻手!
一日,黃碧蓮忽然約謝怡琳出去見一面,她對謝怡琳的態度一向很冷漠,忽然打電話給謝怡琳,這不免讓她欣喜若狂,難道她和鄧諾天的事有轉機了?
提前十五分鐘謝怡琳就坐在咖啡廳的沙發上等待黃碧蓮的到來,她從來沒提前那麼久等一個人過,今天是第一次。
黃碧蓮很準時地出現在了咖啡廳,看見她走過來,謝怡琳立刻站起身,臉上露出恭敬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伯母,您先點杯飲料吧!」她的聲音極其溫柔,帶著幾分小心。
「不用了,我說兩句就走!」黃碧蓮沉著臉,沒有半絲笑容。
謝怡琳望著她那張莊嚴的臉,盛氣凌人的態度,心頓時涼了下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謝小姐,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去騷擾我家諾天,還有曉瑾!」黃碧蓮說道,雙眼緊盯著謝怡琳的眼睛,看得她心發慌。
「伯母,您可別聽那些人亂說,我已經很久沒見諾天了,更別說蘇曉瑾了!」謝怡琳的心跳在加快,兩隻手在桌子下面緊緊地捏在了一起。
「哼!人在做,天在看!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會人不知,鬼不覺?笑話!我還以為你是個秉性溫純的姑娘,真沒想到這麼的齷齪!」黃碧蓮冷哼道。她沉下臉的樣子原本就讓人害怕,而她說的那些話更是讓謝怡琳毛骨悚然。
「伯母,您就讓我陪著諾天吧,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對他好,永不離開他的!」謝怡琳放下尊嚴,苦苦哀求道。
「晚了!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冰寒透頂的聲音從黃碧蓮的鼻孔裡冒出,她是不可能再接受謝怡琳做兒媳的。
「可諾天已經不可能跟蘇曉瑾在一起了!您不可以看著他往死胡同裡鑽!他這樣做,對他的聲譽……」
「閉嘴!你算什麼?我們鄧家的事哪容得了你一個外人來管!」沒等謝怡琳說完,黃碧蓮便說道。
「伯母……」
「你不用再廢話!總之以後你不要在諾天和曉瑾周圍出現,否則休怪我不客氣!」黃碧蓮說完站起身便離開,根本不容謝怡琳再多說半句廢話。
謝怡琳癱坐在那裡,手腳打著哆嗦,嘴唇掀了欣,最終什麼也沒說。她知道黃碧蓮恨她,她和鄧諾天之間已無半絲回轉餘地,黃碧蓮最後說的那句話讓她害怕,她知道黃碧蓮輕易不出手,倘若真把她惹火了,那她下手也絕對不會軟,她忽然覺得有些茫然,不知道她到底該怎麼辦?
*
雖然陳陽一直拒絕接見他的父母,可陳大海和劉惠娟還是常常到醫院來,站在遠處偷偷地看著他,不敢向前靠近半步。蘇曉瑾偶爾也會跟他們說幾句話,告訴他們陳陽身體的進展情況,她已經漸漸放下了對他們的仇恨,兒子都變成這樣了,他們的心裡也不好受,半年裡蒼老了許多,兩鬢全都是白髮,六十歲不到的人,看上去卻像七十多,跟蘇曉瑾說話的口氣也是極其的和藹,完全就像自己的親人,蘇曉瑾偶爾在想,如果以前他們也是這個態度對她,那麼她和陳陽是絕對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這一天陳陽站在窗口等待著蘇曉瑾的出來,忽然一時興起想在蘇曉瑾來時,把她偷偷拍下來,轉身一瘸一拐地去拿手機,忽然看見有兩雙雪亮的眼睛詫異地盯著他,立刻緊張兮兮地抬起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陳大海和劉惠娟。
「陽陽,你會走路了啊?」劉惠娟驚叫道。
是的,陳陽只是傷到了右腦,所以他的右腿只是在剛甦醒的那兩天不會走,後來就會走了,而他的左腿經過這麼多日子的精心護理,也漸漸地有了些知覺,這些他早就知道,可一直讓醫生瞞著蘇曉瑾,他怕她知道了,就會離開他,他不捨得,他想再多留她一段時間。
「滾!誰讓你們來的!」陳陽怒吼道,接著便準備按鈴。
「
「陽陽,我們這就走,你別激動!」劉惠娟說著拉著陳大海匆匆地往電梯口方向走去。
陳陽站在窗口,等了半天也沒見蘇曉瑾的影子,忽然想到大門口去迎接她,於是便轉動著輪椅走出了病房。
來到樓下大廳,看見陳大海和劉惠娟居然還沒走,正準備過去趕那兩人,卻聽見劉惠娟喜笑顏開地對陳大海說道:「剛剛問過醫生了,說陽陽的右腿已經恢復正常,而左腿慢慢地也會好的,這真是太好了!」
「哈哈,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我看早點把那個蘇曉瑾趕走吧!我們的兒媳婦是曉曉,她在這裡幹嘛?礙事不啦的!」陳大海忽然收起了笑容,兩眼又冒出那久違了的陰冷的光。
「切!這種低賤的女人,就想著巴結有錢人,和鄧諾天都住在一起了,肯定什麼事都做過,現在陽陽的腿好了,我們還留著她幹嘛?」劉惠娟的臉上也滿是不屑,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不知那鄧諾天還會不會要她?」
「怎麼可能?她伺候了陳陽半年,那鄧諾天是誰啊?怎麼可能還要她?就算他不介意,他父母也容不下她的!」陳大海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活該!這就是低賤人巴結有錢人的下場!」劉惠娟鄙夷地說道,說完拉著陳大海向門外走去。
兩個沒人性的東西,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怕天打雷劈!陳陽氣得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揍他們一頓。剛轉動輪椅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慘白的面孔站在自己的對面,頓時驚得臉色發綠,手腳冰涼。
蘇曉瑾早晨醒來時,覺得頭好暈,便在床上多躺了一段時間,強撐著起了床,來到醫院,卻聽見了剛剛那段對話。
天呢!他們在說什麼?陳陽的腿會走了?難道他一直在騙我?上兩天還可憐兮兮的兩個人,居然露出那樣醜陋的嘴臉!說出那樣的話!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居然對那樣的人動了惻隱之心,自己簡直愚蠢到了極點!
蘇曉瑾頓覺如墜五尺寒潭,冰冷徹骨,接著天昏地暗,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曉瑾!」陳陽大吼一聲,扔了輪椅,向蘇曉瑾連滾帶爬地跑去……
鄧諾天一大早接到來自美國的腦科專家約翰森醫生的電話,約翰森醫生是國內外最著名的腦科專家,他很忙,很不好約,鄧諾天通過各種途徑總算約上了他,將陳陽的片子遞給了他。他告訴鄧諾天,陳陽的情況並不很糟,首先他只是傷到右腦,所以右腿肯定沒多大問題,至於左腿,如果到他那裡去治療,也一定能恢復的。
鄧諾天聽了他的話,心往下沉了沉,果然不出他所料,陳陽在撒謊!一想到自己居然愚蠢地信了那個騙子,眼睜睜地送自己的女人去伺候他,就無法原諒自己,立刻衝下樓,上了車,向醫院駛去!
半途中接到黎美娜的電話,她一般不給他打電話,忽然電話打來,令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出所料,鄧諾成一大早在工地一腳踩空,墜了下去,流了很多血,現在正在搶救中,急需輸血,黎美娜聲音顫抖,顯然很害怕,她不敢告訴他的父母,只好打給了鄧諾天。
鄧諾天聽了也嚇了一跳,那是他的弟弟,現在生死垂危,他立刻調轉車頭向機場駛去,鄧諾成的血型特殊只有他和黃碧蓮相同,他必須立刻飛到g城!
這真的是一個多事之秋啊!
在登機前,他的心忐忑難安,今天他是無法看到蘇曉瑾了,他很擔心她那邊會出什麼事,於是又打了個電話給林思琪,讓她今天務必去一趟醫院,陳陽撒謊的事,他沒說,他知道林思琪是個急性子,告訴她了,她一激動,或許會把事情搞砸,這件事必須得等他回來了親自解決。
鄧諾成做事一向也算謹慎,墜樓這種低級錯誤,按理他是不會犯的,可今天他卻犯了這個愚蠢的錯誤。一大早剛到工地,他便接到黃碧蓮的電話,這令他的心情有些煩躁。黃碧蓮自從鄧諾天和蘇曉瑾的關係變成那樣之後,心情一直鬱悶,想著老大的婚期明擺著是遙遙無期了,不如催老二吧,家裡總得有點高興的事,否則非憋死,於是,三天兩頭的打電話給鄧諾成。
鄧諾成的心情也一樣鬱悶得很,和黎美娜始終保持親密的閨蜜關係,各種方法都使盡了,始終沒半絲進步,母親一個勁的催促,令他無言以對,只好故意岔開話題問道:「我哥和我嫂怎麼還沒辦婚禮啊?這都幾個月過去了?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啊?」
這話不提倒也罷,一提黃碧蓮自然又是一肚子的氣,便將那兩人的事一股腦子地全都說給了鄧諾成聽,鄧諾成一聽傻了,本以為等著喝喜酒,卻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變成了這樣?結果一失神一腳踩空,墜了下去,還好只是二樓,否則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
蘇曉瑾躺在病床上,一直處於昏睡中,醫生說她原本身體就比較弱,著了涼,發了燒,又受了點刺激,就變成了現在這模樣了。陳陽在病房裡坐立不安,心急如火,把醫生、護士逐一罵了個遍。
「陽哥哥,你別急,醫生不是說了嗎,曉瑾姐睡一覺就會好的,她這些日子真的太累了!」蔣曉曉勸慰道。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陳陽衝著蔣曉曉吼道,他現在除了蘇曉瑾誰都不想看見,他只想守在她身旁,好好地照顧她。
「陽哥哥,讓我留下來幫你照顧她吧,你腿也不方便。」蔣曉曉又怯怯地說道。
「叫你滾,你就快點給我滾!我腿不行,還有手在!不用你牢神!」陳陽的火更大了。
蔣曉曉蹙了蹙眉頭,看了眼蘇曉瑾,又看了眼陳陽,很無奈地離開了病房。
林思琪也去過醫院,可陳陽一整天一直處於暴怒
狀態,護士是絕對不敢讓林思琪靠近那病房的。
一整天,一整夜,陳陽一直守在蘇曉瑾的身旁,不停地幫她換額頭上的毛巾,用棉簽蘸點水,去擦拭她的嘴唇,他只有對著她時,臉上的神情是溫柔的,沒有一絲惱怒、煩躁,恨不得那生病的他。早上那一幕令他痛恨他自己,他忽然覺得林思琪說的是對的,他給不了她幸福,而且還一直以各種方式在折磨她,把她折磨得人顏憔悴,遍體鱗傷。
而她在迷迷糊糊中,一直叫著一個人的名字,「諾天……諾天……」
起初他並沒聽清楚,可漸漸地便聽清楚了,淚水便無止盡地流了下來,他的心好痛,他是多麼多麼的愛她,想珍惜她一輩子,給她所有的一切,可這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半夜時分,她的燒退了,他坐在她的床邊,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地低聲喃語道:「蘇蘇,對不起!對不起,蘇蘇!」一邊說一邊流著淚。
他是真的要放下她了,他好不捨得鬆開那隻手,可他必須得鬆開。
一大早,才瞇了一小會兒的陳陽就被外面的嘈雜聲給驚醒。
「鄧先生,您不可以進去的!」
「鄧先生,您真不能進去!這間房的病人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鄧先生,您這樣,我們很為難的!」
「……」
他來了,陳陽深吸了口氣,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