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三十二 文 / 長樂思央
田品滇低頭看著那個銀色的u盤,「這個是什麼意思?」
「你把它插到電腦看看就知道了。」紀遒起身把擱在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搬過來,把u盤插了進去,田品滇看向電腦屏幕,鼠標點開移動f盤,只看到一個件夾。
他看了眼紀遒,在對方眼神的示意下把件夾打開,然後看到了一些他十分熟悉的內容。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報道,還有熟悉的照片。
比起當初羅本給的那一份資料,紀遒弄到的顯然詳細很多。紀遒的消息來源比羅本這個普通家世的小黑客也廣很多,他找到的很多的資料都是能夠暴露出來的數據庫裡找不到的。
件夾裡的各個表格和word檔上頭少了羅本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點評,多了很多標了顏色的數據,田品滇一個個地往下看,看過了的翻得很快,饒是如此,他也差不多用了整整一個小時才把紀遒弄到的資料給看完。
他把電腦屏幕轉過去對著紀遒,面無表情地說:「我都看完了,然後呢,小舅你想跟我說些什麼。」
「你還有一個沒看。「紀遒用鼠標點開一個隱藏的件,那個是用ppt做的一個不大的幻燈片。他選擇了自動播放,一張張的幻燈片配著圖和音樂很快就播完了,最後結束是一張很是樸素圖。只有幾個字體為是華中宋小初的紅色字體——你們不適合在一起。
「這個就是你想對我說的。」田品滇看了那圖片幾秒鐘,把電腦屏幕又轉了回去,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難道這一些還不夠嗎,他並不適合你,如果一開始就注定沒有好結果,我希望你能夠早點斷掉這一段感情,早點脫身才不會受到更大的傷害。」紀遒和他對望,不是以長輩高高在上的口吻,而是以完全平等的姿態試圖說服田品滇。
「之前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告訴你爸媽也是想要看一看你男朋友是什麼樣的人,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如果我不逼你,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總會是我。」紀遒的表情顯得有點受傷,不過他的聲音起伏不大,只是在非常冷靜地闡述一個事實。
「你以前就總是這個樣子,我並不強求你做些什麼,你也應該知道,要是我真想強制性地把你們兩個分開,我完全可以招呼都不打一句,甚至都不需要我動手,就多的是人幫我做好這一件事。」
田品滇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我原本也確實打算告訴爸媽的,所以你提前說了我也沒生氣。然後呢?」
「我記得我有和你說過,希望你找一個性格溫順些的,背景不要太複雜,你知道我拿了常春籐心理學的博士學位,我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和你長久下去。」
紀遒看了一眼筆記本電腦,接著跟他分析到,「幻燈片你可能看得不是很仔細,但是有些事情我得和你說清楚。從家庭看,顧柯父母感情在他幼年的時候破裂,還在十年前就相繼去世。這種家庭成長出來的人對感情的渴望比家庭健全父母和睦的要多得多,他們意思細膩,對某些言語特別敏感。」
田品滇打斷他的話:「那不是挺好的嗎,我覺得我生活過得挺幸福的,什麼也不缺,正好可以分他一點。」
「好什麼呀,我還沒說完,你聽我說就好了。」紀遒接著補充,「顧柯的性格屬於這一部分人群裡往歪了的方向走的,他心思細膩,性格屬於敏感型,而且對事物的佔有慾強烈。這種人,感情淺的話還好說,要是處久了,你要是覺得相處不合適想要談分手,那比登天還難。」
紀遒站起來俯視著自家外甥:「你們交往的時間還不長,要分手的話還來得及,不然就算到時候你求我,我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夠幫你擺脫他。」
田品滇也跟著站了起來:「那就不分唄,我覺得相處的挺好的,沒有必要分手,就這樣過日子的感覺我真心覺得還不賴。」
田品滇的手搭在紀遒的肩膀,眼神真摯地看著後者:「我是不是那種會打落牙齒血吞的人你還不知道嗎?他要是想去找別的女人自然是提前說開好聚好散,要是那種情況還非得拖著我,」田品滇的聲音冷下來,「不勞你動手,我會先廢了他的第三條腿,反正跟著我他也用不著。」
「可是他也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弱」紀遒仍舊不認同,「顧柯被接回來之後接受的都是繼承人教育,除了金融以及企業管理方面,顧家人還非常重視他的身體素質。你看他瘦瘦弱弱的樣子,扛起百斤大米上十樓也不會太累的,今天他攔住你爸的時候,要是他真和看上去那樣弱,你覺得能擋的住你爸?」
田品滇沉默了幾秒這方面他還真沒想過,「你忘了我開店前幾年都是在哪裡待的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自己吃虧的。而且談戀愛的話,我覺得計較那麼多會很沒有意思。」
他平視著對方:「小舅你一直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做事情當然喜歡衡量了所有條件之後再去做,整個過程就像是精密的機器一樣按照程序來走。但我不喜歡那樣,就算會受傷我也想去嘗試一樣。而且我覺得,顧柯是那個讓我想要去嘗試的人。」
紀遒和他對視了一會,有些挫敗地坐了下來,他從口袋掏特製的打火機點了一支雪茄,然後習慣性地用兩隻手指夾住它。
田品滇彎腰把那些資料刪除,然後把u盤拔了出來。
紀遒看著他的動作,吸了一小口雪茄,沉默了幾分鐘之後,把逗留在顎中的煙霧輕輕吐出,原本凌厲的眉眼在煙霧中變得朦朧
他把還剩一大截的輕放在煙灰缸上,平復了煩躁的情緒之後突然問了句和之前話題沒多大相關的話:「剛剛那番話你有沒有對姓顧的傢伙說過?」
田品滇也坐了下來,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
&
nbsp;「那短時間內就別對他說。」
「我不說」田品滇不由笑出聲來,「小舅你這就算是同意了?」
「不然呢,你非要和他處我還能怎麼樣?難道要我甩張支票到他臉上說要你離開我外甥?就算我想他也不差那個錢。」紀遒面色不虞。
田品滇搖了搖頭:「所以他自身家世好也有這個好處,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不是有人說還有個原因是他自個家裡有錢嗎,你要對我的眼光有信心。」
「他的家庭比較複雜,現在你是被急劇增加的多巴胺沖昏了腦子,說不定沒過幾個月你就悔青了腸子要和他分手了。」
「不會有那一天的,話說有一點我不大明白,你是單純不喜歡顧柯覺得他不合適,還是不管我交往對象是誰,你都不喜歡。曼曼當初交男朋友的時候你的反應和現在可一點也不一樣。」
「她當然不一樣,她是女孩子,交男朋友是年紀到了很自然的事。社會對同性戀這個群體雖然比以前寬容很多,但多少還是存在歧視的。要是哪天你和他鬧翻了分不了手我會盡力幫忙的。」紀遒語氣涼涼。
「知道小舅是為我好,不過除了父母的話,我不在乎那麼多,本來就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
「可我還是討厭他,」紀遒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面容上也帶了一絲陰鬱,「有一點你說的對,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對我而言沒那麼重要。要是田曼曼也和女人在一起了我也沒那麼關心,你和曼曼對我的意義不一樣。」
「可是我喜歡,我喜歡這個人。」田品滇繞過茶几站到了紀遒身邊,他半蹲下來,雙手放在後者的雙膝上,他看著紀遒,眼神柔軟但又有著不容動搖的堅定,「」沒有那種驚天動地的喜歡,他也不是我第一個動心的人,但我覺得他值得我去嘗試,我就會邁出那一步。」
紀遒伸手撫了撫他的頭頂:「研究心理學最大的後遺症就是我知道自己有什麼毛病,就是改不了也不願意去改。覺得你被那個姓顧的給拐騙了,被搶走了很重要的東西的滋味我非常討厭。」
「可我已經長大了,也並不柔善可欺。而且,雖然我們走的是不同的路,但我們之間的血緣隔不斷。無論是什麼時候,你對我而言都同樣重要。更何況,」田品滇抬起頭看著他,黑色的瞳孔流溢著耀眼的光彩,「雖然現在我不如你強大,但以前的時候,就一直是我保護你啊。」
紀遒擱在他頭頂的手僵硬了一會,然後伏下身來給了田品滇一個擁抱:「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你不提的話,我都要忘了。好吧,我向你認輸,也會試著不戴有色眼鏡去看他,不過有一點,我還是要說。就算你說了這麼多,我還是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