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文 / 長樂思央
田品滇也側過頭順著自己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之前被簇擁著的男人就站在一樓的樓梯上看著他,那張俊美逼人的面孔上看不出喜怒。
這一回是對方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田品滇把視線從那個男人的臉上移到樓梯邊上游動的景觀魚身上,然後十分淡定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快步地走到未來妹夫的旁邊,頗為大力地拍了拍後者的肩膀,說:「進去吧,778號房間,曼曼她還在等著呢。」
夏邑朝著站在那裡的人給了個十分抱歉的笑,對方沒理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得他心裡頭有些惴惴,連忙從風口處離開,跟上了神態自若(臉皮極厚)的大舅哥。
對田品滇而言,這只是今天的一個小插曲而已。田父好面子的很,田品滇出櫃也僅限於這家裡的人知道,他搬出去住那些親戚也只當是田品滇能幹,年紀輕輕就開了店,還掙下了自己的房子和車。
田品滇陪著父母到四個房間敬了一圈酒,最後陪著田曼曼和田母坐在了777號的親戚中間。在z國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飯肯定是邊吃邊聊。作為妹妹的田曼曼都有了男朋友,自然會有人操心田品滇這棵單著的草的婚事。
田品滇身形微胖的二姨先開了這個口子:「前些天林家的小子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他比咱們品滇還小了兩歲。而且曼曼都快結婚了,很快就要輪到品滇了吧。」
田品滇拿起桌子中間的開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對方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好端起杯子來喝,差一點就把自己給嗆到。
他拿起筷子給二姨家的小豆丁夾了一個鵪鶉蛋,用萬金油式的話堵住了她的最嘴:「還沒到這個時候。」
「也不算早了啊,好歹先找個女朋友先談著吧。安安不也一樣沒找,但他女朋友都換了好幾個了,說什麼等過幾年到了就結婚,咱們品滇這麼優秀,肯定要先找個好的處處是吧。」開口接話的是田品滇身形較為消瘦的大姑,她是田父的大姐,今年剛做的奶奶,她口中的安安是田品滇小姑的兒子。
「還沒找到合適的,就想找個投緣的。」依舊是萬金油式的理由。
「都這麼說,那什麼時候能找到合適的啊,我知道大外甥你條件好,但是找媳婦嘛也不能挑太高的……」這回插嘴的是田品滇不大來往為人比較刻薄的嬸娘。
「就是啊,多看看,第一眼要是順眼了就發展發展,處久了就把姑娘帶回家唄,我們等吃你的喜酒都已經等好久了。」
都說一個女人戰鬥力堪比五百隻鴨子,田品滇坐的這張大圓桌,將近坐了二十個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女性,除去幾個沉默寡言的,剩下的你一嘴我一嘴說起來,饒是田老闆再怎麼萬能強悍也頂不住炮火的攻擊。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田父這個做男人的最後結束了這個話題:「現在的男人三十幾結婚的也不是沒有,他想做成績就去做。立業之後才成家,雖他自己找投緣的。現在的年輕人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這些做父母的也不好管太多。」
他這麼一說,其他的人也都閉了嘴了。人家自己做父母的都不管那麼多了,她們這些做親戚的也不好多管。誰家沒有個帶孩子的,省的管來管去還管成仇了。
田品滇總算鬆了一口氣,他胃口不是太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就以上廁所為名出了包廂去透透氣,處在三姑六婆之間的夏邑也連忙找了個借口跟了出來。
田品滇在洗手間用冷水抹了把臉,用紙巾擦乾了臉上晶瑩的水珠後背後就多了個人——未來的大舅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邑對剛才田父的舉動並不是很理解:「我真沒想到是岳父大人給你解的圍。」
田品滇又抽了張紙巾把自己手上的水珠也擦乾淨,把濕了的紙團準確地丟進了一米外的垃圾簍:「我爸這個人雖然嘴巴臭,但是心並不壞,不管怎麼樣在外人面前都會給你幾分面子。曼曼也知道他這個性子,要是哪天你跟他吵了,她顧著我爸的話你可別和她生氣。」
「我知道。可是岳父那張嘴,有時候還真是蠻難扛得住的。」夏邑露出個苦巴巴的笑,原本看上去溫的一張臉耷拉下來,不過五六秒之後又恢復成那種溫和的模樣。
「岳父大人剛才的態度,應該就是變相得承認了吧。曼曼她很希望你能早點回來,我也希望你能和爸媽和好。」
夏邑站在田品滇原本站的位置抖了一下手上的水珠,田品滇從紙盒裡抽了一張紙巾遞過去:「還早呢,我爸他只是好面子,要是真接受的話他不會是現在這個態度。」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不過按現在這個情況,應該不會太久。我還有點事情,就先回去了。」
等夏邑也離開了洗手間,門上標著♂的裡頭第一個隔間的門被人從裡面打了開來,黑色的皮鞋踩在有些潮濕的地面上,皮鞋再往上是一身純手工裁剪的昂貴西裝還有一張沒什麼人間煙火氣的面孔。要是夏邑瞧見了這張臉也會忍不住面上露出驚異的神情來。
主要是顧柯這個人會來參加這一場婚禮就很是件非常令人費解的事情了,在夏邑眼裡頭,顧柯這種出身特別好個人能力又出眾的青年才俊就是生活在香檳美女,高爾夫球場這一類的場合的。銀河大酒店雖然在g市不算太差,但終歸是個三星級酒店,這種規格酒店就不像是這個男人會來的地方。
實際上被驚嚇到的人並不止夏邑一個,像今天在這裡辦婚宴的新郎新娘在接到電話之前也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婚禮上會迎來這麼一尊大佛。早知道這位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大少爺會屈尊到他們的婚禮上來,他們當初肯定多花些錢去g市逼格最高的地方。
差不多田品滇前
前腳剛邁出酒店的門,顧柯跟著他身邊幾個後一腳也出去了。受寵若驚的新郎極其家屬還站在門口賣力地揮手告別,顧家的司機已經盡職盡責地把車子開到了門口,幾個人上車之後黑色的轎車很快就絕塵而去。隨行的人員好歹點頭給了新郎官一個回應,而顧柯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人家。
田品滇開車走的時候差不多田家這邊的飯局也結束了,夏邑挽著田曼曼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身形略胖的新郎賣力地在揮手,他神色略顯複雜,最後還是禁不住開口問了田曼曼。
「之前我看顧董的樣子,好像是和你哥認識,而且還挺熟的。」
田曼曼看了眼自己的未婚夫,臉上有幾分疑惑:「顧董?你指的是和你公司合作的那一位,就是顧柯?」
「嗯,是他。你也認得?」
「如果我沒認錯人的話,他小時候和我們在一個院子裡待過的,不過我也記得不是太清楚了,畢竟這麼多年不見了,就記得我哥給他做過一段時間的家教吧。好像是教的英語還是數學來著。好像是爺爺說他這兩科比較薄弱,所以讓我哥去教的,我記得他成績不大好。」田曼曼回憶了一下,一邊拉著夏邑的手往停車處走一邊開口,然後她就被後者給拉住了。
「你那副表情是怎麼回事,我說的都是真的,反正你愛信不信。」田曼曼瞪了他一眼。
夏邑捏了捏她的手作為安撫:「只是比較驚訝而已,沒說不信你。我不是因為工作嗎,所以多做了些功課。我只是覺得有點兒難以相信。」嘴上這麼說,夏邑的心裡卻不以為意。在他看來要是顧柯的成績說差的話,那天底下真找不出什麼成績能承做是好的了。
田品滇把車開出了酒店之後先是回「有家甜點」轉了一下,車子停了不到五分鐘又開往了另一個方向。當然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車後頭還跟了一輛車子。
銀色的凱迪拉克離開甜品店之後又開了大約半個小時停了下來,穿過了大半個城市的田品滇把車停好就邁進了一扇有些狹窄裝飾又頗為古怪的門。
田品滇心緒有點亂,因此沒有注意到一直跟在他後頭的男人。
田品滇一進去就往吧檯那邊走,完全無視一路拋過來的媚`眼流光。穿著黑白色制服的調酒師從和美女的調笑中抽出身來,一杯三色的雞尾酒被擱到田品滇的跟前男人眼角的淚痣給這張略顯陰柔的面孔添了一分妖嬈:「剛剛調出來的新品,試試吧,算在我賬上。」
田品滇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輕輕晃動了一會兒酒杯,低頭啜了一小口。不過他的心思顯然不在品酒上頭,只飲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了下來,男人的稜角分明的面孔在酒吧裡閃動迷離的燈光下依舊英俊正派得不得了。
明明看上去和這群魔`亂舞的地方一點都不搭的人偏偏和環境格外的融洽,屬於年輕男子的聲音像舒緩的大提琴曲一樣流淌在人心浮動的空氣裡:「我今天碰到了一個人,想起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