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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宮篇 之第二章 郇鄴 文 / 出局

    台前的珠簾因風的吹拂發出啪啪的響聲,倒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錯亂感。

    「師姐,好興,還有心思在這裡撫琴」甚是一番嘲弄,男子手裡輕搖著折扇,如此涼意的夜晚,更添了幾分寒氣。

    如絲的幔帳,隱隱約約透著某人的身影,繚人的音弦未減半分夾著女子的聲音,不疾不徐「有什麼可擔心的,他自有分寸」。

    男子輕合上折扇,篤定的話語,自他說來卻是萬分的淡然與輕笑:「也是,一切盡在掌握中,自詡掌控的東西也未必沒有失車之局,我說的可對?」

    頡姬笑著,說出的話,幾分戲謔中卻帶著清冷之意:「即便如此,可不是還有你?那樣的一個人,不是正和你意?」

    閒閒地半抿著茶,聽到這樣一句話,稍有停頓,也不過只是一瞬,方才道:「看來,我是要淪為一個工具了」

    郇鄴,傳聞秦國第一美男子,卻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顏,那樣妖嬈俊逸的容顏下,又是怎樣的神秘?

    銀箔面具遮住了半邊臉,和著微涼的月光下顎的弧線是那樣的優美,配著修長白皙的手,哪裡像個男人。有男如此,再美的女人也自歎不如!

    「郇鄴,哪怕是個女人也會嫉妒你」頡姬調侃著,怎樣俊美的容顏才會讓女人也生出妒忌之心,傳說中的美男子可不是浪得虛名,看來也只有他才足以配得起「陰陽家」的稱號。

    「原以為師姐這樣………不想也會說出些風涼話」不知何時,郇鄴手中的折扇又被輕輕搖起,看著卻是無意,倒像是在演示什麼。

    「哦?」頡姬手指的琴弦微微撥動著,掩蓋了這種疑問句,手中的琴弦毫無收撥之勢,隨著曲調的起伏,一根銀弦如同離線之箭直直向他刺去。

    他倒是不急之人,微轉手,銀弦穿透折扇的那一瞬就此斷裂,好一會兒,只見玉台前的冰簾珠一顆一顆墜落,聲音彼此起伏,「啪,啪」落在地上,如此清晰,像一首曲調,由高到低,一點一點的響落。隨著最後一顆珠子的墜落,只聽「卡」的一聲,郇鄴臉上的銀箔面具脫落。

    僅僅是一瞬,她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色,隨即又歸為平靜,繼續低頭扶著她琴弦,撩動一根弦,發出錚錚的響聲,顫動的琴音觸動著死寂的空氣。

    「如此,便好」淡淡的四個字,包含了太多的韻味兒。

    郇鄴抬起眼瞼,不知看向何處。清幽的月光讓他成就白皙的臉看著滲人,如果不是還有呼吸,當真以為是個死人過來的。

    如若不好好利用這張臉,又怎麼對得起陰陽家。

    世上真有那樣的一個人,也許你並不在意,可他就那樣出現在你薄涼的時光裡,冰涼的太久,抵不過他血液的流動和他溫熱的氣息根本不需要任何準備,蔾珩,不愧為一個強者,什麼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思想都不例外。

    靠他人之血來維持生命的日子。

    滿地的蠟燭,熒熒的光火,血液流入她的身體,像一股清泉流徑,彷彿置身於湖水之中,碧波的水底有光線打下,湖面映出斑斑水紋,似裂開的瓷器。如墨的黑髮及其裙裾隨水散開,微瞇著眼想要尋著前方的路。隱約可見朝這個方向游來,模糊的臉龐漸漸清晰。

    碧水相望,散開的髮絲似要觸動著他的嗅覺,邪魅的容顏是那樣冰冷,卻讓人無法抗拒。

    緩緩睜開眼,近在咫尺的容顏,觸手可及。手掌的傷口愈漸癒合,一片血光繞在週身,她雖說嗅不到氣味,但也可以想到濃濃的血腥味,腳尖輕掂,脫離他的渡血,飛離燭火。

    蔾珩似是感覺到什麼的缺失,睜開眼,女孩兒素白的衣裾飛散,像要飛天的仙人,如此美麗的女子,倒有如瓷娃娃一般,和從前一樣,冰冷卻有讓人保護的**,這個深山之巔是她唯一棲息的地方,一個活死人見不得陽光,只能吸取陰暗的濕氣,除了那一頭黑髮,全身雪白,猶如一座冰雕,從不言笑,終日以琴為伴。妲奚,清冷的名字,一如她的人一般。

    漸漸逼近,髮絲被風撩起,隱約嗅到她獨特的清香,繚亂人心。

    凝聚的那種戾氣像把無形的劍逼著步步後退,身體被什麼帶動一般,靠近他,修長的手指握著她的手,帶著她飛出深山之巔的風穴。也許明知道是海市蜃樓,還是會毫不猶豫。

    穿梭在樹林間,裙裾飛揚,素白的身影在藍黑的夜顯得格外顯眼,煙霧繚繞,清涼的月光打著樹林的籐蔓,更顯得幽靜寂涼,藍絲絨的夜色,輕飛的身影,迷亂的心境。

    從她的角度看上去,優美弧線的側臉,混著月關,卻是那樣冷冽,讓人猜不透的心思。幾個月來,前前後後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美好而又虛幻,倘若真如此,她不會讓它醒來。

    從樹籐上緩緩飛落,從未放開過手,凝視著她,不知是喜還是什麼。蔾珩,是這個男人打破了長久以來的寧靜也改變了她的命運。

    輕靠在他懷裡,帶給她太多第一次的人,也會是一種終結。

    她想,當時一定羞紅了臉。

    嬌唇微抿,隱隱有些笑意。往往太過美好的東西,只需一朝變會破裂。

    擁著懷中的女孩兒,擁有美好弧線的下顎抵著她光潔的額頭是那樣冰涼,深邃的眼眸不知看向何處。

    制定著遊戲規則的人才會是世界霸主,而他便是要改變時代的人。

    前303,齊,魏,韓三國以楚與秦盟,背叛合縱,聯合攻楚,楚潛太子羋橫入秦為人質,秦發兵救楚,陷蒲阪,陽春,封陵,秦再攻韓,陷武遂。

    />豐功偉業,箜篌影果然名不虛傳,陰陽家,七絃琴隱匿著箜篌影,這樣的一個傳說,大秦?帝國?指日可待,怎麼算,這招棋當真是沒錯的。

    該來的總是要來,卻不想是這樣快。

    不遠處,素白的身影是那樣顯眼,白紋衣裙因凌厲之風散開,瞧她的模樣,像是有些吃力,按時間來算,她體內的精氣維持不了多久,現在真不是時候。

    蔾珩若有所思的看著,毫無出手的打算。

    「公子,妲奚………」蕪娡適時的開口也只是點到為止。

    視線未從遠方轉離,說出的話輕飄飄像是不關他事一般:「何必為了一個女人,得罪了楚王」

    這個女人,留著也是禍端,箜篌影,他的目的已經差不多達到,倘若有幸不死,戲免不了要繼續玩下去,這身份日後是瞞不了,倘若不幸死掉,倒也省了事兒,區區一個女人,若因她得罪了楚國,當真是不值,現下的局勢,誰也擾亂不了他的計劃。

    驀地,聽到一陣琴音,準確來說是箜篌音,也不知心裡是個什麼情緒,重傷之下還能啟動箜篌影,也許是到了做另外打算的時候了。這場賭局,既然沒有最後的贏家,也是了無生趣,此音一出,誰還有活命的機會。成王敗寇,早就看貫了的局面,斂了心緒,淡淡道:「走吧!」

    提步離開,接下來的日子,可要好好盤算。

    風穴是不能回了,以她這具身軀萬不能在陽光下行走,陰雨天的出沒能攝魂的機會也不多。玉台山,只能暫居師姐的棲息地。

    抱著琴走在秦王宮的台階上,彷彿有千層那樣高,只是空無一人,未免顯得有些落寞。

    看著女孩兒的背影,雲瀑般的黑髮那麼扎眼,九冕冠後的人依舊冷漠,高台樓閣之上,與他並肩的頡姬歎著,卻沒有絲毫惋惜之意:「妲奚,即便她知道了真相也會心甘情願為你所用,你賭的是她的心和那殘存的意識,不愧為秦王,哪怕是個死屍也會聽命與你。」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洞察一切的深眸,不知是何意,好一會兒子,他才開口,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告訴他人:「有的時候,倒是不希望她是烙了箜篌影而活的死屍,記得,那時,她,只是個小姑娘」

    「你,後悔了?」在秦國之中,能與他這樣說話的,怕是只有頡姬了。

    後悔?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就是這個高樓孤寒的位置,都是不擇手段奪取而來,在這裡,容不得去後悔,也沒有這個時間來後悔,除非做了天下的主人,這,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頡姬默了一會兒:「無妨,其實一樣可以………」

    「她只是一具屍體」毫無感情的打斷她的話語。

    頡姬看著漸漸消失在盡頭的身影,唇角微鉤,輕微不可察覺。

    十七歲,這樣的一個姑娘,若不是「陰陽家的妲奚」該是怎樣的盡善盡美,這樣的東西不都要歸王者,尚不可得,只叫人歎息。

    玉台山的濕寒之氣固然能保住這副殘軀,可沒了蔾珩的鮮血又能維持多久,攝魂活命的唯一方法,為了生存,顧不得其它,妲奚啊妲奚,本該是下地獄的人,能活著,大地不過是為了那個執念罷了。

    被雨浸濕了的河邊,煙霧瀰漫,白茫茫一片。閉著眼,調理著魂魄的新生,點點雨滴打在身上,毫無感知。

    身後傳來一陣突兀的笑聲:「姑娘,這是在吸取天地的精華?」

    煙霧嵐嵐,少年手持一把折扇,修長的身形漸漸靠近,模糊入眼處,一雙黑雲氈靴並一角被雨沾濕的月白袍裾。

    漸漸的,模糊身影越發清晰,這般容貌,女子怕也是萬不可及的,原以為蔾珩已是邪魅,卻不想此人可以稱之為妖異,豈是俊美可以概述的。

    能這樣淡然的女子當真是不易,她該是第一個。

    離她大概僅有兩步之遙,細雨中的兩人,烏黑的青絲被雨滴沾濕,多了份清涼之感,同樣月白的素衣融在煙霧之中,朦朦朧朧,倒也清靜,週身的細雨更添了份虛幻之感。

    雨水就這樣滴滴答答的落著,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如沐春風的聲音宛如山泉撞擊礁巖的叮咚聲:「在下,郇鄴,郇氏的郇,鄴水的鄴」

    微垂眸,櫻唇輕啟:「妲奚」

    這般細想,才知那種相遇如此相似,或許,這就是命運,那是一個魔咒,逃脫不掉的輪迴。

    時光如梭,過往的一切如同走馬觀花,那些竹林細雨,河畔,古墓,場景變換,一一流逝,停留在那個五月。

    對他的悸動,豈非是一朝一夕。

    從水中鳧起,凌亂的髮絲披在身後,幾縷青絲垂在臉龐,單肩的白裾袍濕漉漉的淌著水。

    兩人濕著衣袍側坐在凸起的巖邊,他的臉上帶著隱約的怒氣:「你這是何必?」輕撫上她鎖骨下的傷痕:「可是不想活了?」

    一旦缺失的精氣沾了水,便會立刻破裂,不過是做一次賭注而已,失了這條命又如何,再說一具屍體又能死到哪兒去。握著他的手,靠近曾經心跳的位置,說出的話亦是極輕極淡,聽不出的情緒,像是在為他人說著:「你可願娶我?」

    他的眼眸露出一絲驚色,從不曾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於女子而言還是第一次,這,就是要達到的目的?又或是早就違背了他的初衷?不過是多行了一步,如此看來,倒是可以順水推舟,頡姬說的沒錯,只是棘手了些,怕是非他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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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未見他的回答,眼眸的溫度驟然變冷,放開他的手,原以為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近,不想………暗自冷笑,那些好不過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施捨和同情。

    垂下眼簾:「日後,離我遠點便是」

    偏過身去,卻被他一個用力撞入懷中。

    聽到一聲輕笑:「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副模樣,從前不都是冷冷清清的」

    冷清,?這是他對她的評價。原來他是這樣看她的。

    抬眸:「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蔾珩微蹙眉:「這似乎不是正題,……」他的唇畔添了一絲笑意:「想嫁我,難道只因我救了你,便想以身相許?」

    嗔視著他,學著那種調調,調侃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副模樣,從前不都是冷冷酷酷的」

    蔾珩愣了好一會兒,眼前的女孩兒和從前的根本是判若兩人,哪兒會像現在一樣。也不知是好還是壞,但願如他所想,可不想,在這節骨眼上生什麼事端。

    「妲奚,誰教你變成這樣的?」

    偏過頭來,不想讓他看到那嬌羞的模樣:「你不喜歡?我可不管,你是答應了的,七日之後,你便來玉台山娶我,嗯?」

    蔾珩理了理她額前的髮絲,看不透的心思不曉得是什麼心緒。與他而言,不過是多了一個女人,何況還是個「冰雕」無任何損失,只是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玉台前的竹鈴有意無意的叮叮作響,清鈴中帶著些許的神秘感,更像是一種安魂緊咒,虛幻而迷離。寥寥餘音,朔朔淒淒。

    飛揚的屋簷上,月藍的袍裾迎風鼓動,墨色的髮絲飄在風中,這樣美的不像男人。

    絲絲入耳的琴音,帶著磨不滅的淒清。

    即便是這樣輕盈的姿態,也難逃一個死人的敏感度。

    略顯涼意的嗓音響起:「立露風中,公子竟有這種的嗜好?」

    「怎麼,你今日才知?」郇鄴的嘴角上揚。

    纖細的手指撥著七絃琴,蒼白的肌膚在月色下更顯白皙,毫無血色的唇輕啟:「我做過的決定,不會反悔,公子,回吧!」清冷的嗓音夾著不疾不徐的琴音帶著些許的不真切。

    「想來你是會錯意了,你的決定與在下無關,不過是湊巧來看場戲而已!」手中的骨折扇翩翩搖起,有些漫不經心。

    驀地,琴音而止,清澈的眼此刻如寒冰,空洞而迷茫。

    「一個活死人,也會當真」這樣有些許嘲諷的話語,由她口中說出,卻是那樣雲淡風輕。

    「這樣不是正合你意」淡淡的語氣,讓人猜不透任何情緒,那身影隱在黑暗之中。

    頡姬看向墨夜,漆黑的眼眸不知想些什麼,半晌開口道:「這樣也好,倒是避免了患得患失」

    蔾珩歎道:「一直隱藏的東西,算是功虧一簣」

    「這本是遲早的」頡姬偏頭看他「萬不能動了心要緊的」

    他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子,笑道:「怎麼?你不信我?頡姬。」這樣的笑意讓人感到森寒。

    頡姬唇角微揚:我相信秦王,不相信……蔾珩」

    他怔了一會兒:「也許,這並不是你該提的」

    末了,恭敬道:「我,逾越了」她該是一個讓人無法掌握的女人,陰陽家的,該是如此。

    黑暗中的人抱著七絃琴靠在石壁上,剎那間醍醐灌頂。那些話不斷的盤旋,像被刺痛一般。

    不擇手段,功虧一簣。原來……………

    有什麼被打破,讓人動彈不得,低頭看看手裡的七絃琴,耳邊彷彿又傳來那沉穩的聲音:「秦國,蔾珩」回想著和他的過往,似乎有什麼漏洞,怎麼之前沒有看出?這樣,到底是該有個交代了。

    五月,微涼。湖畔邊一片空曠,倒垂的合歡枝映在湖面,碧波微漾,能不能成便在今日。只要他肯來,一切就有了定數。偶爾有青鳥掠過湖面,微漾的水紋一圈圈撥開湖面的平靜,填不滿此刻的荒涼。時辰的流逝像此刻陽光一般刺眼,卻不見他的蹤影。幾縷陽光穿透雲層,隱約的光束打下,落在週身,斑斑駁駁,第一次用亡魂的角度看待陽光,不是那麼溫和。微揚手,寬大的素紋白袖遮住眼瞼,怎樣都擋不住那份穿透力,習慣了古墓的陰濕氣,這樣置身在陽光下,全身灼燒的痛。死屍雖無感知,可那焦灼感卻是例外的,空曠的湖畔唯有一顆樹能避避刺眼的光目。

    星星點點的陽光穿透錯開的枝葉打在週身,無力的靠在樹邊,癱軟在地,本就極少的精氣,如今怕是撐不了多久。倔強的,固執著,等著他。蔾珩,看見這樣的陽光,他又是怎樣想的呢?會不會有一絲憐憫和牽掛?青軟的草地映著點點光斑,交折著灑在周列,半睜著眼,只是想看看最後的希望。

    也不知過了多久,模糊之間,眼前出現陰影,入眼處,一雙黑雲氈靴,黑邊的袍裾,抬眼看去撐著的青傘為她擋去了大半的光射,陰影中,青傘微微抬高,露出了那張任天下哪個女子看了尚把持不住的容顏。妲奚動了動唇型:「郇鄴」

    「怎麼,讓你失望了?」郇鄴半蹲著與她同高,似乎這樣更容易看到她面上的表情,可惜了,這個女人永遠冷著一張臉,讓人捉摸不透,枉費他一番心思。

    半撐起身體,凝視著他,郇鄴就像一個過客般,時而出現,時而隱退,能做到的凡事不留痕跡,似是和誰玩著一場遊戲,無論

    論輸贏,皆由他來佈局。

    見她良久不說話,郇鄴調笑道:「你心裡清楚,我是無法救你的,活死人的身體很挑啊,除了蔾珩的血,到底是填不滿的,這樣看著我,也沒法子」

    「我想你誤會了………」妲奚抬眼望了望天色,暮色朝陽,夕陽的顏色亦是如此濃重,如血一般,末了繼續道:「三日後,他便是我的夫君,除了他,我誰也不要」

    郇鄴瞧著她,神情有些淡漠,深邃的的眼眸不知想些什麼,好一會兒子,又恢復了玩味的笑容:「妲奚,相不相信輪迴一說?」

    這樣一個前言不搭後語的提問,她著實一震,輪迴?很熟悉的字眼,好像有誰和她提起過,那樣的熟悉遙遠,微蹙眉,偏過頭看他:「你從前是不是和我說過這些?」

    雖說他的唇角掛著笑意,但那深眸隱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後來她才知曉,那叫記憶。

    淡淡道:「為何?」簡單的兩個字聽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略覺得熟悉罷了!」

    「噢?」他有一種想調戲她的衝動,這樣冰冷的女人,會是什麼反應,他很有興趣,想必有一個人比他更想知曉。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帶向他,冰冷的觸感,讓他感到有些涼意,漸漸逼近的身軀,那抹玩味的感覺愈來愈濃,很有意思,眼見著離她還有一寸的距離,卻停住,心口處,鋒利的銀簪抵著他的胸膛,「公子若在上前一寸,妲奚可管不了這銀簪會怎樣刺穿這件衣物」

    也許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唇角那抹調笑之意,那樣的笑容,被他盡收眼底。

    夕陽殘血,輕風拂衣,微漾的湖面,細垂的枝柳,靠近的身軀,再別人看來一定以為是彼此相愛的戀人,熟知?親密的舉動在下一刻就可斃命。

    妲奚不知,郇鄴這個人絕不在意別人的威脅,微微彎起唇角:「那就試試,也不錯啊!」

    眼見著銀簪刺進胸膛的那一刻,低沉的嗓音傳入耳中,那樣不慍不怒,平淡如水,「妲奚………」

    回首望去,一身玄色的簇袍,與之相應的,手中撐著一把骨傘,遮住了傾瀉的陽光。

    一時間不知做何反應,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身玄衣,落日的餘暉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長,顯得那麼孤寂,不知為何竟想到了孤家寡人,那樣才與之相稱。

    在離她較遠的地方站定,似是不想靠近,薄唇微啟:「該走了,妲奚」很簡單的話打破了所有的尷尬。

    剛想抽出手,卻被一把握住:「你確定?」

    抬眸定定的看著他,又垂下眼瞼,不動聲色的掙脫他的桎梏,低聲道:「我何曾後悔過」

    郇鄴愣了一會兒,隨即又掛上那抹壞笑,慵懶道:「真沒勁,無聊的遊戲」

    離開了傘的庇護,曦微的陽光倒還不具備什麼殺傷力,何況對她來說,這僅有幾步之遙的距離。

    蔾珩傾斜著傘,護著她,餘暉打在他的週身上下,別有一番韻味兒,靜靜地看著他,微風輕拂,帶著素白的衣紗輕打著他腰間的玉珮,靜謐之後,最終也只有兩個字說出:「回吧!」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他深眸難測。

    一切都進行的太過順利,沒有任何波瀾起伏,太過平靜的人生,往往總是差強人意的,好比一匹馬總有失蹄之時,到那一刻,便再也無挽回的餘地,命運之神,終是結束了沉睡之日,在新婚之夜睜開了它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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