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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50偷梁換柱自作孽 文 / 硃砂

    可惜事情的發展總是不盡如人意。喜妞兒發熱,采芝發熱,綺年動了胎氣,整個節氣居忙成一團,連昀郡王和秦王妃都驚動了。秦王妃過來看了看喜妞兒,不禁皺起了眉:「若過了病氣給世子妃可怎麼好?還是挪出去罷。做娘的自然要陪著,等好了再進來當差也使得。」

    綺年低了低眉,淡淡道:「既這麼著,如鵑就聽王妃的,帶妞兒出去罷,用什麼藥只管鋪子裡去抓,若妞兒有什麼不好,立刻來回我請大夫。」

    秦王妃歎道:「這是頭一胎,千萬好生養著,若不小心落下什麼毛病,你是要一輩子受苦的。」絮絮叮囑了些話,這才跟昀郡王一起走了。

    楊家人收拾了東西,如鵑抱著女兒,楊嬤嬤提著包袱,小楊在二門處接著妻兒母親,一家四口親親熱熱地走了。

    楊家人這一走,節氣居裡管事的大丫鬟們立刻忙碌了起來。平日裡綺年有如鵑一個大丫鬟貼身伺候也就夠了,其他人各司其職。如今她動了胎氣,如菱如鸝二人寸步不離地守著,剩下的的大丫鬟們就陡然忙了許多。宮嬤嬤這幾日格外地熱心起來,來回亂躥,害得白露不得不盯著她,人手就更顯吃緊。秦王妃倒是提過再給節氣居添人,卻被綺年婉言謝絕。

    十一月間,夜風吹面已經有如刀割,守夜的婆子們到了丑時也不由得畏寒起來,縮在房裡烤火。一個身影悄沒聲地從下房裡出來,頂著寒風溜到了小廚房門口。

    小廚房到了夜裡子時便熄火上鎖,第二日寅中由廚娘開門,生火準備主子們的膳食。此時門上掛著一把黃銅鎖,星光下閃著幽幽冷光。那人影自袖中摸了把鑰匙出來,小心撥開鎖,將門啟開一條縫溜了進去。

    小廚房的灶台上整整齊齊放好了明日早膳所用食材,旁邊小櫃子裡放著幾個包好的藥包,上頭各自貼著封條標著字樣。凡院子裡人用藥,從前是各房的丫鬟自己去二門上傳小廝抓藥,回來自己去廚房裡熬。自綺年來了之後,將各人的職司全部理了一遍,如今已經變成二門上的管事一併去藥鋪抓來,每服都分成小包,由各房大丫鬟各自收了,每日提前交到小廚房去,第二日由廚娘分別兌水熬上,故而每包藥上都有封條和用藥人的名字,若藥包被拆了封便須仔細查問過了再熬。

    如此一來倒杜絕了外頭大廚房裡常有的丫鬟們給自己主子搶灶眼,或者有人捧高踩低故意拖延的弊病,且各人的責任各人背,也免得有人蓄意推諉。只是世子妃的藥都有如鴛等貼身丫鬟盯著熬,並不僅僅假手於廚娘的。

    藉著窗外那一點兒微光,黑影摸到小櫃子裡,將擱在裡頭的藥包仔細看看,取走了其中一個白簽子的,又從自己懷裡取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藥包放回原處,這才悄沒聲地又溜出小廚房,原樣鎖上門,回了下房……

    第二日一早,節氣居裡就熱鬧起來。掌廚房的劉婆子開了鎖,如鴛已經跟腳兒過來。劉婆子忙笑著討好道:「姑娘辛苦了。這樣一早起來給世子妃熬藥哪。」

    如鴛也笑了一笑:「大家這些日子都辛苦著些,等世子妃平安生產了,都有功勞的,世子必要重賞。」說著跨進小廚房的裡間,那裡有三個灶眼是專門熬藥的。如鴛從小櫃子裡拿出一包貼著紅簽子的藥,仔細檢查了封條才拆開,放進藥吊子裡加水熬起來,又順手把那紅簽子貼在灶眼邊上。這也是世子妃說的,不同的院子用不同的簽子,貼在灶眼上,到時候就不會端錯了藥。

    劉婆子也急忙把那白簽子的藥包拆了熬上,又捅開第三個火眼給綺年熬上紅棗小米粥,這才去外間大灶上燒水做菜。正忙著呢,便見采芝形容憔悴地進來。劉婆子曉得她如今在這院子裡不受世子妃待見,便半涼不熱地笑道:「姑娘怎麼親自來了?那藥還沒煎好呢。小蜓那丫頭怎麼不來?」

    采芝淡淡道:「小蜓領著人收拾院子呢。我過來瞧瞧,橫豎也無事,我自看著火,你倒去忙世子妃的膳食罷。」

    劉婆子自是巴不得這一聲兒,說了幾句客氣的話就忙忙準備做菜去了。采芝拿了個小杌子坐下,瞅著那灶下火苗晃動,忽然頭也不轉地道:「楊家的倒是有福的,婆婆也疼,相公也好,又有個伶俐女兒……」

    如鴛盯著自己眼前的灶眼,同樣頭也不轉地道:「是世子妃給她指的人。世子妃素來都是替身邊人打算的,巴不得大家都能和和美美,享那天倫之樂。」

    采芝低頭半晌,自言自語地道:「如今我也知道了,但只怕後悔不來……」

    這話說得惆悵,如鴛不禁抬頭看了她一眼:「這時候後悔也還來得及。」

    采芝低下頭,兩人又都不說話了,只是各自盯著自己眼前的藥鍋。移時許久,藥鍋粥鍋都騰騰冒氣,如鴛提了藥吊子,拿過旁邊備好的專門盛藥的白瓷碗,漉出一碗來放進備好的食盒裡,又轉頭去盛粥。采芝也拿了個白瓷碗將自己的藥漉了出來。正在此時,忽聽小廚房後窗外頭有人驚叫:「野貓躥進來了!快防著些兒!」接著砰地一聲,果然有只野貓撞破窗紙躥了進來。

    如鴛大驚,忙起身去攆,外頭劉婆子也忙著跑進來,加上采芝和打下手的小丫鬟們齊心協力,終於把那野貓攆了出去,幸好那東西怕火,只在地下亂竄,尚未跳到灶上去打翻鍋碗。

    「哎喲!」劉婆子拍手跺腳,「這天殺的東西喲!」忙著看看灶台上擺著的藥和粥,「還好沒打翻了。咱們院子裡怎麼來了野貓了,我從來都不亂丟些剩魚剩飯哪!」

    采芝拿了自己的藥碗,淡聲道:「野貓麼,自然是到處亂躥。咱們府裡園子大,你這裡不丟,保不住大廚房不丟,保不住各院的丫頭們不丟,有什麼稀奇。」說著便往外走。

    如鴛在後面瞧著她,忽然開口道:「采芝姑娘且慢!」

    采芝端著藥碗的手不易察覺地微微一顫,回過身來淡淡道:「如鴛姑娘還有什麼事?」

    如鴛看著她手中的藥碗,緩緩地道:「采芝姑娘不覺得自己端錯了藥麼?」

    一點藥汁從碗裡潑出來,濺在采芝手上,她卻像完全感覺不到燙熱似的筆直站著,啞聲道:「如鴛姑娘說什麼?」

    如鴛眼神裡帶著鄙夷、譏嘲、憤怒,還有一點兒像看死人一樣的憐憫,冷冷地說:「拿起你手裡的碗,看看底子上有什麼?」

    小廚房裡如今盛藥的碗也是綺年吩咐過的,單獨備出一式十二隻的白瓷菊口紋碗,專門用來盛藥。按綺年的話說:生熟分開,冷熱分開,菜飯分開,藥食分開,既利落,又衛生。所以如今如鴛那食盒裡的藥,和采芝手上的藥,都是盛在一模一樣的白瓷碗裡,從上頭看,看不出半點不同來。

    采芝慢慢地把自己手中的碗舉高些,果然碗底下抹著一抹紅色,卻是如鴛在上頭點了一點口脂。因為在那小小的碗足之內,從外頭根本看不見。如鴛冷笑道:「我還當你真的後悔了,想著替你跟世子妃求求情——來人!」

    外頭聞聲衝進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來,將采芝緊緊扭住。采芝手裡的碗要落下去,被如鴛先一步搶到手中:「這是證物,可不能毀了!」

    采芝臉色煞白:「如鴛姑娘,你究竟是要做什麼?是了,你是替世子妃做事的,世子妃若要我這個婢妾死,只要一句話,撞頭還是懸樑我都聽從,又何必這樣!」

    「呸!」如鸝從外頭進來,上來就衝著采芝臉上啐了一口,「到了這時候還想要攀扯世子妃!想死別忙,自然有你死的時候呢!把她押到正房去,還有外頭那個拿了腥物引貓的賤-人,一併押了去!」

    采芝聽了這句話,那臉色驟然變得更白,幾乎是白裡透青了。兩個婆子搡著她出了小廚房,便見外頭秀書也被兩個婆子摁著跪在地上,旁邊一個婆子手裡抱著那只野貓。采芝見這副情景,緊咬住嘴唇,眼裡的光漸漸地黯了下去。

    節氣居正房裡鴉雀無聲,綺年和趙燕恆並肩坐著,屋裡立著幾個大丫鬟,旁邊的小几上擺了些亂糟糟的東西。采芝和秀書被押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秀書瑟瑟發著抖,但神情中還有幾分迷茫,采芝卻是看著趙燕恆眼睛亮了亮,撲通就跪下了:「世子,奴婢有罪,奴婢錯端了世子妃的藥,險些釀成大錯啊!請世子妃責罰——」說著就磕頭。

    如鸝氣得臉脹通紅,剛要張口就被如鴛擺擺手止住了,又讓押著兩人的婆子們退出去。於是屋子裡就只聽見采芝磕頭的聲音。因雙手被反綁著,磕起頭來很不方便,那悶悶的聲音就不大規律。但她每下都磕得很用力,沒一會兒身前的青磚上就有了血漬。

    屋子裡靜悄悄的,綺年不說話,趙燕恆不說話,丫鬟們自然更不說話,就只有采芝磕頭的聲音。過了片刻,還是綺年先開口,卻是對如鸝說的:「井裡打一盆水來,若是磕暈過去了就潑醒。」

    這樣的大冬天裡,馬上就到臘月了,不說滴水成冰也差不多,井裡打上來的一盆冷水若潑上去,恐怕死人也會潑醒了。采芝絕望地抬起頭來看著趙燕恆:「世子——大少爺!恆哥兒!」

    「行了。」綺年打斷了她聲淚俱下的呼喊,毫不客氣地說,「你若願意磕頭就繼續磕著,如鴛,你來說說今兒廚房裡的事。」

    如鴛一躬身:「是。今兒奴婢在小廚房裡給世子妃熬藥,采芝姑娘也來熬藥——」

    「且慢。」綺年打斷她,「熬藥是廚房裡婆子們的事,或者各房的丫頭們來瞧一瞧也罷了,采芝姑娘去做什麼?」

    采芝咬牙道:「小蜓帶著人收拾院子不得空兒,所以我自己來了。」

    「帶小蜓。」

    小蜓從旁邊廂房裡走出來,屈膝道:「回世子,世子妃,一早兒起采芝姑娘就說院子裡有野貓,叫奴婢領著人去捉貓,奴婢並沒忘記廚房裡熬著藥,且采芝姑娘也根本沒提過藥的事兒。」

    采芝咬了咬嘴唇:「你如今大樣得很,我哪裡敢支使,你肯去捉貓我就謝天謝地了,藥自然是我自己去端。」

    「如鴛接著說。」綺年對如鴛點了點頭,如鴛便接著道:「後頭兩邊都把藥倒出來了,奴婢看那碗都是一樣的,怕弄錯了,所以就弄了點兒口脂抹在奴婢端的碗底下,然後將碗放進了食盒。這時候那貓就撞破窗戶紙進來了,奴婢等人忙著將那畜生趕了出去,然後奴婢就發現,食盒裡的藥碗已然不是奴婢漉的那碗了,奴婢漉出來的那碗藥,端在采芝姑娘手裡。」

    「我只是端錯了——」采芝昂著脖子。

    如鴛立刻頂她一句:「我漉的藥放在食盒裡,你漉的那碗放在灶台上,你回身端的也是灶台上的那碗,怎會是端錯了?分明是你趁我趕貓的時候將碗換了,只可惜不知道我碗底做了記號,被我識破了!」

    采芝嘴唇哆嗦了一下,梗著脖子道:「你哪裡把藥放進食盒了,分明也是放在灶台上,我才端錯的!」

    綺年沒想到她會耍這樣的無賴,倒笑了:「依你說,你是半點錯都沒有了?如今我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你端錯藥是什麼後果自己不知道麼?」

    采芝含淚望著趙燕恆:「世子,奴婢真是無心的——何況不過是碗治風寒的湯藥,便是喝錯了……」

    「夠了!」趙燕恆突然打斷了她,「請韓太醫嘗嘗那碗湯藥,到底是治什麼的!」

    他這一發話,采芝的眼神頓然一黯,俯在地上嚶嚶哭了起來。如菱把兩碗湯藥都端到廂房裡去,一會兒回來道:「回世子和世子妃,韓太醫說這兩碗湯藥,一碗是保胎的,一碗卻是打胎的。」

    這句話一說出來,秀書的臉頓時白得像紙一樣,臉上也露出了驚慌的神色。采芝也猛地抬起頭來,一臉驚訝:「打胎藥?奴婢並不知道什麼打胎——奴婢的藥明明是治風寒的!」

    綺年笑而不語。采芝偷覷著她的臉色,彷彿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猛然轉身瞪著秀書:「是你!是你換了藥!你那日說自己有孕了,讓郎中給你弄了打胎藥來!你,你為什麼把打胎藥換了我的藥!」

    秀書本來臉色就已經慘白,聽了這話簡直要驚呆了:「你,你說什麼?不是你讓我把藥換了的嗎?」她突然明白過來,「怪不得你那麼好心,說什麼不願我給世子添了麻煩——原來你是打的這個主意,讓我來當替罪羊!」轉頭便向趙燕恆和綺年用力磕頭,「世子,世子妃,奴婢是上了她的當,奴婢萬萬不敢謀害世子妃的!就是今日那貓都是她叫奴婢引了去扔在小廚房的窗戶上的!」

    綺年淡淡看著她們像兩隻鬥雞一樣互瞪著,點了點頭:「把那紙包拿上來。」

    秀書看見小雪拿出她藏在褥子底下的換回來的風寒藥,還有開小廚房的鑰匙,不由得直了眼睛,心裡突然想到一件事——莫非她的所作所為,都早已經落在綺年眼裡了?一念至此,她只覺得遍體冷汗,幾乎跪不住,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全講了出來:「……那白簽子也是采芝她給我的,鑰匙也是,奴婢真的只以為讓廚房熬了之後奴婢喝了就是,實未想到她是要謀害世子妃啊!」

    采芝臉色慘白,淒聲道:「世子,秀書是什麼人,難道您就相信她不相信奴婢麼?奴婢可是伺候了您十年的!」

    趙燕恆慢慢抬起手指了指旁邊的小几:「你的珠花為什麼會在荷花池裡?為什麼用翡翠珠子把喜妞兒引到荷花池邊上去?是不是因為世子妃極少喝安胎藥,你找不到機會下手,所以就讓喜妞兒滑進池裡去,讓世子妃驚了胎氣?若世子妃就此小產了,你自然稱心;若是世子妃有幸保住了孩子,也必得用藥,你就好下手了?」

    「奴婢,奴婢怎麼會這樣想!世子妃就是小產了,又與奴婢有什麼好處!」

    「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哪。」綺年點了點頭,「小蜓,把宮嬤嬤那日的話再跟她說一遍。」

    小蜓馬上說了一遍,雖然記得不大詳細,但重點都有了。采芝身子抖得如風中落葉,只是死咬著牙:「奴婢並不知道宮嬤嬤說過這些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世子妃看奴婢不順眼,打發奴婢走就是了,何必要這樣的給奴婢扣罪名?」

    「還真是咬牙,你當清明走了,就沒人知道你懂藥嗎?」綺年覺得有些厭煩了,「韓太醫把那邊的藥渣都驗過了嗎?」

    如菱應聲去了,一會兒回來,拿了兩張紙:「回世子和世子妃,韓太醫已經將藥渣仔細驗過了,比著那郎中的方子細細對過,這幾味藥都加重了。韓太醫說了,那郎中的方子還算溫和,但加了這幾味藥後藥性大烈,若有孕婦人服了,小產之後必定大傷身子。若婦人是有孕六個月以上,則不但傷身,只怕還會造成今後不能生育,若小產過程不順,恐怕一屍兩命都是有的。」

    「聽見了嗎?」綺年看著癱倒在地上的采芝,「很有意思的,自打宮嬤嬤說過那話之後,你就時常愛病,今日風寒,明日痛經,不斷地叫人來診脈開藥,這幾味藥,在你吃過的那些方子裡都有。」

    采芝絕望地搖著頭:「你沒有證據,你沒有證據……」

    「夠了。」趙燕恆緩緩起身,眼神裡帶著傷痛,「采芝交給世子妃處置,帶上秀書,跟我去見父王。」

    「世子,世子!」采芝向前跪行幾步,但是雙手被反綁著,只能撲倒在趙燕恆腳前,「世子,你相信奴婢啊!」

    「見了棺材,你也不落淚嗎?」趙燕恆低頭看著她,只覺得心涼,「我還想要問你,當初那個香囊裡的藥,也是你下的吧?」

    采芝猛然一震,半晌才道:「世子說什麼,奴婢,奴婢沒有——」但是她那一震已經等於是回答了,趙燕恆的手在袖子裡握緊了:「你到底為什麼?我哪裡虧待了你?」

    采芝抬起流滿了淚水的臉:「世子,奴婢又到底是哪裡不好,您就看不上奴婢呢?奴婢一心想伺候您,為什麼您寧願給怡雲一個白白的名份,都不肯收了奴婢呢!奴婢從來不是心高的,不想著當什麼側妃姨娘,奴婢只要能守著您就行了。自打世子妃進了門,奴婢也是盡心竭力的——知道香藥不是個好的,奴婢就幫著世子妃除了她;知道世子妃不喜歡白露她們,奴婢也——」她突然停住了,意識到自己在近乎癲狂的狀態下說錯了話。

    趙燕恆沉默地繞過了她走出門,兩個婆子進來拖起秀書,跟著他走了。采芝還想撲到他腳下去,卻被人按住了。她看著趙燕恆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猛地轉過頭來死死盯著綺年:「世子妃,你怎麼就這麼妒嫉!怎麼就這麼不容人!你——」

    她還沒說完,如鸝上來就給了她一耳光:「呸!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算計了這個算計那個,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居然還敢對世子妃出言不遜!」

    「我說得哪裡不對!」采芝瘋狂一樣地喊起來,「世子將來是要做郡王的,要有兩位側妃,還要有侍妾,有通房,為什麼就只能守著你!」

    「這是世子自己願意的。」綺年不緊不慢地一句話,把采芝所有的話都噎了回去,「這是世子許過我的,不立側妃,不納侍妾,他只有我一個,我也只有他一個。」

    「怎麼,怎麼——」采芝不敢相信地低語,「世子怎麼能?不,定是你!哪家爺們不是三妻四妾——」

    「世子就不是!」綺年再次打斷了她,「你糊塗!你既知道我不喜歡白露,怎就沒想到你跟白露是一樣的?」

    「怎麼會一樣!」采芝直起腰,「我是世子收用過的人!」

    「若不是你暗暗算計了世子,世子會收用你嗎?」綺年一針見血,彷彿當頭一棒,把采芝打得呆在那裡不動了。

    「世子妃,跟她說那麼話做什麼,沒得傷了您的心神。」如鸝厭惡地瞪著采芝,「這樣的人,拖出去亂棍打死就是了。」

    「畢竟是沒害死人,送到莊子上去吧。」綺年對於亂棍打死什麼的還有些無法適應,歎了口氣。

    兩個婆子進來拖采芝,采芝卻突然從地上爬起來,一頭就向綺年撞了過來。旁邊的丫鬟們驚叫起來,還是如鴛站得最近,衝過來斜裡一撞,將采芝撞得跌向一邊,太陽穴恰好碰在小几的邊角上,身子軟軟地滑下去,不再動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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