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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49棄舊情各取所需 文 / 硃砂

    秀書有些茫然地隨著采芝進了屋中,至於那郎中說了些什麼,卻是一句也沒有聽見。采芝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微微冷笑道:「秀書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

    秀書嘴唇動了動,從喉嚨裡擠出點聲音來,沙啞難聽,卻是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采芝心裡一陣快意,突然道:「這孩子是誰的?」

    秀書猛打了個冷戰,慌亂地道:「你說什麼?我,我聽不懂!」轉身要走。采芝也不攔她,只冷冷道:「你出了這屋子又怎樣?難道人就不知道了?被世子妃知道,看你能不能活。」

    「你——」秀書嘴唇哆嗦著,終於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姑娘口下超生,別說出去,我一輩子念著姑娘的好處,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姑娘!」

    采芝俯視著她,輕輕冷笑:「我縱不說,再有一兩個月你可還瞞得住?到時候還不是一個死?如今趁我的丫頭不在,你快些說了,或者還有法可想。」

    秀書只覺得心裡一片空白。她原是永順伯採買來的樂女,用來籠絡渝州及附近州府的官員們的。後頭趙燕恆藉著送親的名義到渝州,永順伯發現他竟是來打探清查自己的,不由得有些猝不及防,想著送個眼線到他身邊,但趙燕恆滑不留手,對於歌伎舞伎竟是一律不收,只說昀郡王不許。這麼著沒了辦法,永順伯才想出了賣身葬父這一招。

    既說是書香門第的女兒家賣身,自必是要挑個處子才不致露出破綻,秀書就是因了這個被挑上的。論琴棋書畫吹拉彈唱她學得都不錯,且姿容既秀麗,又不致絕色讓人心生懷疑,只是她原是樂女,並未來得及學如何做個出色的細作。幸而永順伯也沒指望用她去刺殺趙燕恆,只是讓她將趙燕恆每日見了些什麼人這樣的消息傳給他知曉罷了。

    初時秀書惶恐不安,只是她的妹妹還在永順伯手中,並不敢不聽從。後頭她離了渝州到了京城,就被隔絕了與永順伯的聯繫,心反而慢慢定了。她自覺尚未替永順伯做什麼大事——實在趙燕恆在渝州也不曾見過多少人,教她拿什麼消息傳出去呢——若能就此伺候了趙燕恆這個郡王世子,豈不是更好的前程?便是說起人才來,趙燕恆年輕英俊,也比永順伯更強些呢。

    只是這心思才起,就被世子妃給生生打滅了。這醋罈子醋甕轉生一般的世子妃,根本不管她是誰給的,就徑直將她扔進了針線房,當真當個粗使丫頭用起來了。一輩子呆在針線房裡有什麼出路?且她針線上並不十分出色,精心繡出來的東西只怕根本沒有資格送到世子眼前。即便是送了又怎樣,就是那頂鴛鴦戲水的帳子被采芝毀了,世子與世子妃不也毫不理睬麼?難道她這一輩子都要斷送在這裡,等到年紀大了眼睛花了連繡花都不能,便跟二門上那些看門掃地的婆子一般麼?

    這想法一起,秀書就惶惶不可終日。永順伯被查出謀反之後,她更是日夜不安,生恐自己哪天就人不知鬼不覺地被悄悄處置了——在永順伯府裡,她已經看見過幾次這樣的事。此時秦王妃突然叫她去畫花樣子,她是既害怕,又抱了一絲希望——府裡還有兩位少爺呢,若能隨便跟上哪一位,也是條出路,而這條出路,只有出了節氣居針線房才有可能。

    出了節氣居,她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幾次偶遇傾盡所學,總算吸引住了趙燕平。只是萬沒想到,不過在小書房那麼一次,竟然就有了身孕!三少爺尚未開口向世子討要她,若這時被發現有孕,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可憐她吐過幾次之後連郎中也不敢請,只敢趁著采芝請人診脈時悄悄過來,讓郎中替她把了把脈,果然就診出了她最害怕的那個結果。

    「三少爺說要納你了麼?」采芝看著秀書喪家犬一樣的模樣,心裡說不出的快意。她是不能有孕,可是秀書有孕了又怎樣,不是照樣不能生下來麼。

    秀書絕望地搖頭:「我,我還沒告訴三少爺——」她忽然又生起了一絲希望,「對,我要告訴三少爺去!這是他的骨肉,他不會不要的!說不定,說不定是個兒子呢?」

    「我瞧你是要瘋了。」采芝閒閒地瞧著秀書瘋狂的模樣,像貓兒瞧著爪下的耗子,「三少爺正是要讀書應考的時候,若與自己兄長的丫鬟私通,王爺絕不會容許。若是成親之前就先生了庶長子,將來親事上都要難些,王妃更不會容許。這事若被人知道,三少爺不會怎樣,你卻是死定了。」

    秀書頹然跌坐於地,臉色慘白如死,喃喃道:「我,我怎麼辦……」她知道采芝說的不錯,昀郡王不會因為一個丫鬟處置自己的兒子,秦王妃更只會認為她才是勾引自己兒子的賤-人,死的只會是她。

    「把孩子打掉。」采芝冷冷吐出幾個字,「沒了孩子,只要三少爺說要你,誰也不會疑心,世子妃還巴不得你離了這院子,自然會讓你走。」

    「可是藥——」墮胎藥可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郎中不敢輕易開這類方子,藥鋪裡也不會輕易就給你抓這些藥。

    采芝憐憫地歎了口氣:「幸而你月份還小,要打下來也不甚難。過幾日我還要請郎中來,你求他給你備一份藥罷。合著我的藥一起煎了,你只說來癸水,在自己屋裡躺幾日。只是這藥你求得來求不來,全看你造化了。」

    秀書想哭又不敢哭出聲來,哽咽道:「你為何要幫我?」

    采芝冷笑道:「誰要幫你!不過因你是世子帶回來的,若出了事王妃少不得又要說世子治下不嚴,我不過是不願你連累世子沒臉罷了。」

    秀書聽了這話,方才去了疑心,驚魂稍定,連給采芝磕了幾個頭才退出去。采芝在屋裡坐了半日,臉上神情變化,不自覺地眼睛看著自己的衣箱。那裡頭有個舊衣包,包的卻不是什麼衣裳,而是一包零碎的草藥。只是世子妃的飲食都有人看守著,且胎氣穩固極少喝安胎藥,究竟怎樣才能下手呢?

    楊嬤嬤很忙。大清早起來看陽光極好,立刻叫兒媳婦:「把世子妃的大毛衣裳拿出來再晾晾。莫看剛入秋時晾過,今年秋天雨水多,還是要勤晾著些兒才好,若讓世子妃穿了潮衣裳,我是不依的。」

    如鵑帶著兩歲多的女兒喜妞兒在廊下,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給未出世的小少爺做虎頭鞋,聞言笑道:「說得就您老人家知道伺候世子妃,我們都是沒用的了。」對女兒道,「乖乖這裡坐著,娘去晾了衣裳就來。」

    楊嬤嬤嘟噥道:「不該帶妞兒過來,擾著世子妃怎麼好。」

    如鵑失笑道:「原是您老人家捨不得——且世子妃也喜歡小孩子。」說起來喜妞兒輕易也不進綺年房裡,如鵑自是小心又小心,不讓自己女兒亂跑亂跳,衝撞了世子妃。

    十幾件大毛衣裳都抖開晾好,如鵑才突然發現女兒已不在廊下,不禁皺眉:「跑到哪裡去了?」

    「來人哪!」尖利的聲音驟然響起來,「喜妞兒,妞兒落水了!」

    「什麼!」連剛跨出門想曬曬太陽的綺年都嚇了一跳,「在哪裡!」其實也不用問,節氣居裡只有夏軒前頭有個小荷花池。

    如鵑拔腿就跑,綺年忙要跟過去,嚇得如鴛如鸝兩邊緊緊架住:「世子妃慢些走!」

    到了池邊上,就見采芝**從池子裡往上爬,喜妞兒臉色慘白躺在岸上,小蜓正手忙腳亂在掐人中。

    「把妞兒翻過來,放在膝上頂肚子!」綺年急得大喊。

    到底是楊嬤嬤懂得多些,上前去抱起孫女控出腹中水,喜妞兒大咳兩聲,終於睜開了眼睛,虛弱地哭道:「娘——」

    「去請大夫!」綺年覺得腿都要軟了,「妞兒是怎麼落水的!」

    小蜓真嚇著了:「奴婢去小廚房熬藥回來,就見采芝姑娘在池裡抱著妞兒上來——」

    一陣風吹來,采芝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十一月的風正冷,她身上衣裳都已被冰冷結了一層薄冰的池水浸透,穿在身上怕不也冷如冰塊一般。她卻像是並未覺察自己的異樣,打著哆嗦道:「這裡風大,世子妃怕是驚著了罷,莫站在這裡著了風。」

    綺年垂下眼睛:「你也快回屋裡去罷,郎中給喜妞兒看過了,就叫過來夏軒看看。」

    一通雞飛狗跳之後,如鸝紅著眼圈回來:「郎中說妞兒受了驚嚇,又嗆了水,且受了寒,必要大病一場的。幸而妞兒底子壯,用藥也及時,祛了寒就好些。只是要好生養著才是。」

    綺年臉色鐵青:「是我的不是。只想著若換了小蜓只怕打草驚蛇,終久拖下去是塊心病,就沒想到小蜓是個沒心眼的,看不住她——若妞兒有個三長兩短,便是我造的孽了。」

    如鴛低聲道:「這也不能怪世子妃,誰能想得到——只妞兒也未必就是她推下去的,難道不怕妞兒醒了說出來?沒準是妞兒去池邊上玩……」

    「如鵑從來不許她往那池子邊上靠!」綺年冷聲道,「池邊的石頭上結了一層薄冰,我雖不知她怎麼把妞兒引到那池邊上去的,但天氣寒冷,池子裡不過幾根破荷葉,妞兒去那裡做什麼?叫人下池子裡去悄悄撈一撈,看水底有沒有掉著東西!」

    「奴婢這就叫人去弄。」如鴛答應著,又道,「那如今——」

    「我倒要看看她鬧什麼把戲。」綺年握緊了拳頭,「還有那秀書!就說我今兒嚇了這一跳,有些動了胎氣,要用安胎藥。喜妞兒要用藥,我要用藥,她也要用藥,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這個心!」

    如鴛不敢再說話,出去傳了綺年的話又趕緊回來:「世子妃可要保重身子,萬不要真的動了胎氣。」這先是受驚又跑了一趟夏軒,怕是真的會不舒服呢。

    綺年確實覺得肚子不太舒服,閉了閉眼睛:「請太醫來診個脈罷。」

    太醫診了脈,確實是急怒攻心有些動了胎氣,好在並不嚴重,只要靜養幾日即可,不過既是郡王府的事,少不得格外精心,仔細擬了個方子出來,讓綺年喝上兩服。剛送走太醫,趙燕恆就陰沉著臉回來了,一進屋先聞到一股藥味,不由得吃了一驚:「怎麼了?」綺年素來是不愛喝安胎藥的,說沒病喝藥純屬無事生非,如今屋裡有藥味,必然是有事。

    綺年擺擺手:「這藥喝不喝的都沒大妨礙,世子不必著急。倒是你這樣黑著臉進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趙燕恆仔細看了看綺年的臉色,眉頭緊皺:「瞧你臉色也不好,如鴛,世子妃這是怎麼了?」

    「世子先說!」綺年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等世子說完了,我真有要緊的事說呢。不過與我的身子無關。」

    趙燕恆見她有些動氣,只得道:「昨兒夏軒又叫了郎中不是?」

    「是。」綺年一聽見夏軒二字氣就不打一處來,「昨兒叫,今兒又得叫,別人不知道的,還當郡王府多少病人呢!罷了,世子往下說罷。」

    趙燕恆略一沉吟:「我說了你可別惱,林秀書有孕了。」

    「什麼?」綺年當真吃了一驚,「你如何知道——哦,原來林秀書跑到夏軒去見那郎中是為了這個。」

    「你也知道林秀書去見了郎中?」趙燕恆冷笑道,「萬想不到,她竟然是有孕了!還是立秋偶爾在角門看見那郎中有些鬼鬼崇崇的,拿住了他細問,才知道他給了林秀書墮胎的藥。」

    「是——誰的孩子?」綺年想來想去,不是十分敢肯定,「該不會是下人的罷?」私通是大罪,如果只是跟郡王府的下人,林秀書犯不上。何況她一直被圈在節氣居裡,只有最近幾個月時常會被秦王妃要去畫個花樣子,「總不會是——」總不會是趙燕平的吧?

    這件事趙燕恆也不能確定:「叫來審審便知了。」若真是趙燕平的孩子,那可真是有戲看了,恐怕到時候郡王府就要掀起一場風浪。

    「世子且稍安勿躁,審秀書並不著急。」綺年平了平氣,「我還有件事要與世子說,世子先靜靜心罷。」

    趙燕恆打從一進來就發現她面有怒色,這時候少不得道:「你說罷,我聽著。」

    綺年從兩月前宮嬤嬤跑去夏軒說的話開始,一直講到今日喜妞兒落水:「小蜓當初是采芝自己挑的丫鬟罷?實在不是個有心眼的,宮嬤嬤說的那些話她竟沒放在心上,若不是有一天偶爾與如鵑閒話漏了出來,如鵑不追問,她還不曾當回事呢。」

    趙燕恆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起來,緩緩道:「你覺得,宮嬤嬤那些話,是在挑撥采芝?」

    「我也只是疑心,所以並不曾說什麼。只是今日喜妞兒落水之事實在蹊蹺,冬天裡誰去荷花池邊上,那石頭上怎麼就結了冰?分明是有人在上頭倒了水。我已安排了,派人去荷花池裡撈一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東西。」

    趙燕恆沉默半晌,低聲道:「其實你一直不放心采芝,是麼?」

    「是。」綺年答得很痛快,「她若真願意一輩子呆在夏軒,就像怡雲一樣也就罷了,但她不是怡雲。怡雲不會給我做中衣卻繡上先王妃最喜歡的杜鵑花;不會給你做了青糰子還要回憶一下從前同甘共苦的日子;更不會隱瞞香藥的病情,既除了香藥,又擺出替我頂罪的模樣來對我施恩,一箭雙鵰!」

    趙燕恆閉緊了嘴唇不語。綺年放緩聲音:「她繡什麼花,做什麼青糰子也都罷了,但她能看著香藥死,卻算計著對我施恩,這樣的人,我卻不敢留她在旁。」

    「倘若她只想留在夏軒——」趙燕恆只說了一半就停下了。

    綺年望了望他:「我知道你跟采芝不是平常的主僕,那就這樣吧,倘若她此次不對我下手,我就容她住在夏軒安穩終老,但倘若她下了手——」

    「她若真要害你,」趙燕恆沉聲道,「不必你動手,我會處置。」

    「一言為定!」綺年不再多說,夫妻兩個沉默地對坐了一會兒,直到白露悄悄進來,「世子,世子妃,在荷花池裡撈了一遍,找出些這個來。」她攤開手,帕子裡包著一朵珠花,還有幾顆散落的翡翠珠子,「方纔楊家的在喜妞兒衣兜裡,還找到一顆翡翠珠子。」她攤開另一隻手,手裡那顆滾圓碧綠的翡翠珠,與手帕裡包的並無二致。

    綺年仔細看了看:「我沒見過這東西,你們誰見過?」

    趙燕恆伸出手拿過了珠花:「這是采芝的舊物,是從前她做丫頭的時候我給她的。」

    綺年聽他的聲音裡說不出的傷心,原本還一肚子氣的,立刻就化作了憐憫,悄悄向白露等人使了個眼色叫她們退出去,自己站起來輕輕摟住了趙燕恆的肩頭:「人心易變,想的多了,要的多了,人心也就變了。」

    「我一直對她心存歉疚……」趙燕恆低聲說,聲音晦澀低沉,幾乎聽不清楚,「那時候我只有怡雲和她,除此之外不敢相信任何人,誰知道後來竟就會傷了她,以至於她被退親……你說替她找個厚道本分的人嫁了,我後來想想確是好事,既不能給她什麼,何必讓她在這裡熬日子?本還後悔為什麼我早不曾想到,卻不知……原來她當真是不想出去。」

    綺年不能說什麼,只能輕輕拍撫著趙燕恆的後背,低聲道:「那時候她對你是真的忠心……」

    趙燕恆閉著眼睛靠了片刻,挪開身體反握住了綺年的手,勉強笑道:「你如今有身子呢,倒還要安慰我——快些坐下,我還有東西給你。」自懷裡拿出一封信來。

    綺年知道他心裡難受,接了信看看便有些誇張地歡喜道:「是哥哥的信!」立刻拆了開來讀,讀了幾行之後當真有些詫異了,「哥哥去追剿永順伯了!」

    「嗯?」趙燕恆也始料未及,湊過去同看。

    信是吳知雯寫的,寫信時周立年已然隨追剿永順伯的官兵入渝半月之久。因渝蜀兩地多山,永順伯幾千人一入山中便如魚入海再找不到,周立年卻是從前做生意的時候幾乎將渝蜀二州走了個遍,對兩地的地形都頗熟悉,便自薦去做嚮導。渝州知府正愁永順伯之事怕要連累了自己,一見有個得用的人自是大喜,便點派了他隨軍入山去了。

    吳知雯信中不無擔憂之意,如今告知京城眾人,也有若周立年無功而返,渝州知府若要追究,請京城眾人代為從中轉圜之意。綺年看完歎了口氣:「哥哥總是如此——」這件事若成了自然是大功一件,但若不成,也是有罪過的,而他若不自薦,此事本尋不著他的。與春闈一樣,周立年也是在賭。

    「這也無妨。舅兄這自薦也是心懷國憂的意思,即使不成,也沒什麼大罪。」趙燕恆把信看了一遍道,「只消他不上陣作戰,並無大礙,你莫要擔心。」

    綺年苦笑一下:「他是有主意的人,我擔心什麼,擔心也無用的。倒是不知他們過得如何,看表姐信中只寫了少許幾句,但也可知清苦。」

    趙燕恆不以為然:「嫁雞隨雞,既是放了那樣外任小官,亦是免不了的。都是慢慢熬上來的。倒是還有件喜事與你說,張家托人向父王試探二妹妹的親事,父王已應允了,想來不日這事兒就定下來了。」

    「這當真是件好事。」綺年不由得真心歡喜了一下。

    趙燕恆有些沒精打采地道:「知道你會歡喜,所以特地回來說與你聽,誰知道——」

    綺年看他那難受的樣子,忽然有點希望采芝懸崖勒馬了。只要采芝不真的對她下手,那麼趙燕恆就至少還有一點兒能自欺欺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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