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1. 81章 文 / 顏染色

    漸漸地，呢喃變成了嗚咽，聲音越來越大，用雙手摀住嘴卻依然阻擋不住聲音外露。

    「沐雪，你怎麼了？」門外傳來了鄭子明擔憂的聲音。

    她卻彷彿一無所知，沉浸在悲傷中浮浮沉沉，無法上岸。

    「沐雪，沐雪，你開門……」鄭子明聽著臥室裡傳出壓抑的哭聲，眉頭緊皺，手也不自覺的握成拳狀。

    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過她這樣了？她究竟是怎麼了。

    室內，孫沐雪的哭聲越來越大。

    室外，鄭子明等的越來越心急。

    一道門，將兩人隔開。

    也或許，他們原本就不在一個世界。

    ……

    b市

    是夜，病房裡只剩下張龍炎和母親。

    「媽媽，你感覺怎麼樣了？」張龍炎將母親扶坐起來，眼中的擔憂被他很好的隱藏起來。

    「我沒事，只是偶爾疼下，別擔心。」

    看著母親到了現在還在安慰自己，張龍炎的心顫了一下，然後強撐起一個笑容。

    他不能再讓母親為自己擔憂了。

    「媽媽，我不走了，以後會留在b市。」

    聽了他的話，王珍不可置信的盯著他的雙眼，似乎是想要確認話的真假。

    被母親那樣看著，張龍炎心中苦笑，都是自己傷了母親的心，才會讓她這麼患得患失。

    「媽媽，你喜歡佳音嗎？」

    「喜歡啊，她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了，是個好孩子。龍炎，你……」

    「你想讓她當你的兒媳婦嗎？」

    雖然想了很久，可是當這句話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時，心依然發疼。

    那天對雪兒說出放手以後就後悔了，坐在飛機上，整個腦子裡想得都是回去以後要怎麼跟她解釋。

    而現在，什麼都不用了。

    媽媽的病都是因為自己，這也算是上天替自己做出了最好的決定。

    努力了這麼久，終究是與雪兒錯開了。

    雪兒，雪兒，我的一次放手竟成了永別。

    「龍炎，你喜歡佳音嗎？」

    王珍看見了兒子眼中一閃而逝的傷痛。她希望他得到幸福，也不會讓自己作為包袱拖住兒子的腳步，不然的話他不可能隨著自己的意願到了y市上大學，不可能違背得了丈夫棄政從商，更不可能在外面安然無事的待了三年。

    「媽媽……」面對母親的關切，想要說的話卻卡在喉中。

    他說不出來『我喜歡』，他也無法說出欺瞞母親的話。

    他看到母親對著他笑，於是他也笑了，這是種特別的微笑，它代表的涵義他再熟悉不過，小時候每次做錯事時，母親都會這般為他掩護。

    「兒子，媽媽的心你能體會到嗎？」溫柔的微笑著，語氣格外的輕柔。

    「媽媽……」看著媽媽不再年輕的面容，張龍炎哽咽了。

    「我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能夠看到你幸福啊。媽媽怎麼會讓你做不喜歡的事情，又怎麼會讓你娶不喜歡的女子呢？兒子，媽媽相信你，只要是自己認為對的，那就去吧！媽媽啊，永遠都是你最堅固的後盾。」

    王珍輕撫著他柔順的黑髮，一如他小時候那般。

    「媽媽，您為什麼……」

    「因為媽媽愛你。」堅定的神情，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張龍炎一下撲進母親的懷抱。淚，滑落在無人看到黑暗。緊緊地摟住母親，像小孩子一樣汲取著她懷中的暖意。

    ……

    y市

    夜幕降臨，孫沐雪的房門依然緊閉。

    「沐雪，開門！……求你了，先把門打開好嗎？」

    敲門聲震天，鄭子明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內心的折磨，面對擋在他們之間的這道屏障，幾乎要破門而入。

    孫沐雪滿臉淚痕，蜷縮在床上的角落，緊盯著筆記本電腦上的照片，那張燦爛的笑臉與她現在的表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突然，她轉動了下脖子，皺著眉頭看向門口，似乎對這打擾了她思緒的聲音十分不滿。

    「沐雪，沐雪！你到底怎麼了？先給我把門打開，讓我看看你好嗎？」

    從下午一直喊到晚上，他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卻仍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進門的機會。

    「沐雪，沐雪……」

    漆黑的房間裡，孫沐雪光著一對腳丫來到門邊，擰開反鎖。

    「卡……」

    門外的人聽到聲音，馬上彈跳而起，臉上掛著意外的驚喜。

    「沐雪……」

    「鄭子明，這裡是我家，如果你不想滾蛋的話，就立刻、馬上消失在我的眼前！」紅腫的眼睛瞪著站在對面的男人。

    「我只是擔心你……」

    「我不

    用你擔心！你別忘了，你只是借助在這裡的房客，房租是一日三餐，我們之間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她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但那雙冷漠的眼眸看的鄭子明如置身於冰窟中，寒意侵骨。

    鄭子明的目光穿過她，看到了傾斜在床上的筆記本，畫面上的人自然也落在了他的眼底，顫抖的十指漸漸合攏，艱難的轉過身走向對面的房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三年了，你的心裡依然只有他嗎？

    輕輕地合上房門，倚著門滑坐在地上，目光直視著前方，毫無焦距。

    b市

    張龍炎站在窗邊，看著夜空由漆黑到泛白，整整一夜時間。

    一邊是養育自己的母親，一邊是自己摯愛的人，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雖然母親讓他自己選擇，可他仍然能看的出來母親還是希望他能夠留在b市，留在她的身邊。

    可是，雪兒他又實在是放心不下。不知道她聽了自己的話有沒有難過，她現在在做些什麼，有沒有想念自己……思念如流水般源源不斷，侵佔了整個腦組織。

    合上泛著紅絲的眼睛，深呼吸。放縱了自己這麼多年，是該為母親考慮一下了。

    這一刻，他暗自下定了決心。

    這時，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在這安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迅速的拿出來，並不看誰的來電就掛掉，然後抬頭看向病床上的母親，看她並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才輕步走向門口。

    走出病房，一直走到樓梯的拐角處停下來，再次拿出手機並翻出剛剛的來電。

    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會是誰呢？要不要打回去……

    猶豫間，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號碼。

    「喂？」一夜沒睡的他一出聲才發覺自己的嗓子沙啞無比。

    「張龍炎！」電話那頭的聲音比他的還要沙啞，卻似是從牙齒縫裡將他的名字擠出來。

    「你是？」這個號碼他第一次看到，沙啞的聲音也讓他分辨不出來人的真正身份。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三年了，是我守在她的身邊照顧她，也是我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陪著她，你呢？那個時候你在哪裡？現在，她剛剛走出那段陰影，見了你以後又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樣……」

    聽著電話裡男人不善的語氣，張龍炎頓時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他倒是心急，居然先找上了自己。

    聽到那句『見了你以後又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樣』時，不等對方把話說完，便從中打斷。「她怎麼了？」

    「你對她做了什麼？」同樣一夜沒睡的鄭子明沒好氣的回道，氣勢絲毫不弱。

    你還好意思問沐雪怎麼了。

    聽著電話那邊的答非所問，張龍炎的手幾乎要將手機捏碎。

    「我問你，她怎麼了！」微瞇的雙眼中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警告你，她是我的，你以後不要再見她！」

    鄭子明的態度十分強硬，他打電話的目的就是為了警告他，讓他遠離孫沐雪。

    在學校的時候不與他爭，並不是自己怕他，而是發現孫沐雪在看他的時候，眼睛裡閃著幸福的光芒。他喜歡她，自然希望她能幸福，才選擇默默地關注著她。

    現在已經不同與往日了，他們兩人之間有了三年的縫隙，而自己又身處於這縫隙之中，他怎麼可能會讓步。

    「呵呵……你的？那你在害怕什麼？」整個樓梯道都迴響著張龍炎的笑聲，那是勝券在握的笑意。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他拿不準孫沐雪的態度，猜不透孫沐雪的心思的話，那對方打來的這一通電話就彷彿是一劑定心丸，瞬間穩定了自己的心神。

    原來，雪兒是在意自己的。

    「我害怕？哈，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裡嗎？」鄭子明氣不過自己處於弱勢，想要滅滅他剛剛的氣勢。

    「……」

    「猜不出來，還是不敢說？我告訴你，我現在就住在她家裡，我才是她現在的男朋友，我為什麼要害怕你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的話語間無不透露著得意。

    「是麼，那你打給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做什麼？」

    張龍炎不但沒有如他想像般的發狂，還反將了他一下，氣的鄭子明七竅生煙。他怒不可支的掛斷了電話，開始後悔自己打給他的決定。

    那個男人竟然住進了她的家裡。有多久了？她是接受了他才回絕了自己？想到這些問題張龍炎恨不能馬上飛回y市，找到她問清楚。

    聽著電話裡傳出的「嘟嘟」聲，一反剛剛的冷靜，將手中的手機用力的摔向地面，「啪嘰」一聲，手機便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