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2. 82章 文 / 顏染色

    他知道自己不該聽信對方的一面之詞，可卻怎麼都壓抑不住那噴薄而出的怒氣，結果手中的電話就成了他的出氣筒。

    看著那四分五裂的黑色碎片，他似乎看到了對方得意的笑臉。

    那個男人陪在她身邊三年了，現在住在她的家裡，每天與她朝夕相處……他或許此刻已經到了她的身旁，安慰著心情低落的她，她會被他抱在懷中，甚至……想著想著，腦海中出現的畫面開始令他憤怒，令他恐慌。

    胸口不停的起伏，雙手也握成了拳狀，他一拳襲向木質的樓梯。

    只聽「卡嚓」一聲，硬生生的打斷了一根大立柱，只是斷裂處明顯沾染著紅色的液體。而他，彷彿察覺不到絲毫疼痛，面無表情的收回拳頭，無視刺入肉中的雜亂木屑，不顧鮮血不停地湧出。

    過了一會兒，他輕歎一口氣，走到破碎的手機旁蹲下來，將裡面的卡取出握在掌心，離開了樓梯口。

    回到病房，發現母親已經醒了，馬上準備藏起那只受傷的手，卻還是被她發現。

    「龍炎！你的手怎麼了？」王珍叫喊著就要從床上起來。

    看到母親擔憂的神情，張龍炎幾個大步趕到床邊，單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媽媽，別擔心，只是不小心蹭到了。看您那緊張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兒子受了什麼重傷呢！」雖然他的口氣十分輕鬆，卻依然無法消除王珍的隱憂。

    「呸呸，說什麼呢？趕緊把手伸過來，想要急死我不成？」看他把手藏在後面，王珍一臉生氣。

    「哪有，我這不是怕您見到血頭暈麼，我去找護士包紮一下就好，一會兒啊。您躺好別亂動，一會兒秦媽就來送飯了。」將母親按在床上，一邊說一邊往門邊退去。

    「龍炎……」

    看著他消失在門邊，王珍只能無奈的歎氣，兒子大了，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不告訴她了。

    張龍炎出了病房直接走向了護士站，只是他並沒有讓護士為他包紮傷口，而是借口打了通電話。

    護士站裡，兩名護士盯著張龍炎的側臉一臉陶醉。

    「肖妮」其中一名小聲叫道。

    正在低頭忙碌的實習護士抬起頭，露出一張姣好的面容。「李護士，怎麼了？」

    「來，來，過來啊！」看著她坐在那裡發傻，手不停地揮動著。

    「怎麼了？」看著李護士對著自己不停地擠眉弄眼，肖妮來到她身邊，迷茫的睜著一對大眼。

    「我們來打個賭。」

    「打賭？」肖妮雙眼放光。

    「嗯，怎麼樣？輸的人值夜班。」李護士的眼中閃著狡黠的光芒。

    「好呀好呀，賭什麼呢？」肖妮興奮的又蹦又跳，引得那邊打電話的張龍炎皺眉。

    「噓——」李護士看到那邊的帥哥皺眉，趕緊拉住興奮的肖妮，示意她小點兒聲。

    「……」肖妮立刻將食指放在嘴上，乖乖的禁了聲，然後眨眨眼睛，詢問著她接下來該做什麼。

    「看到那邊打電話的男人了嗎？」李護士趴在肖妮的耳朵上，小聲的說著。

    肖妮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正好與張龍炎看過來的目光相撞。

    哇，好帥的男人！

    「帥不？」李護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帥……」剛吐出一個字便被對方用手摀住，只好朝著對方點點頭。

    「我剛剛留意到他的手受傷了。咱們倆來打賭，看誰能幫他包紮傷口。怎麼樣？如果你輸了今晚替我值夜班，如果我輸了明天我幫你值夜班。」李護士趴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

    「唔，唔……」肖妮笑的月牙彎彎，對著她不住的點頭。

    張龍炎掛了電話，剛想道謝，卻發現三個人正眼巴巴的盯著他，似乎看到了什麼美味的點心，連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不禁皺起眉頭，心底一陣厭惡。

    這張臉從小時候起就吸引來不少這樣的目光，可是，只有在引起孫沐雪的注視時，自己才會感到愉悅。

    他喜歡雪兒看自己的目光，喜歡看到她看著自己移不開眼……目光一轉，原本的柔情瞬間消失不見。

    像這種花癡女只會令自己反胃。

    「哎，哎，帥哥，你的手流血了，讓我幫你包紮下吧！」

    剛轉過身子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本來不打算理會，走了兩步，想到母親又停了下來。

    肖妮看到他停下腳步，咧開了嘴，小碎步朝他跑去。

    身後的李護士對著身旁的另一名護士擠擠眼睛，摀住了嘴。

    肖妮來到張龍炎的身旁，低頭打量一番，看著那只慘不忍睹的右手，皺著眉頭伸手就要去抓他的手腕，卻被張龍炎大力甩開。

    肖妮瞪著一雙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似乎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避開自己，她不過是想要看看他的傷口，好幫他上藥而已。

    剛剛有些凝結的血液因為張龍炎的甩動再次活絡起來，順著他手上的傷口滴落在潔白的地板上，一滴一滴，那麼鮮紅，那麼刺眼。

    「喂，我不過是想幫你包紮一下傷口而已，你那是什麼表情？」肖妮最看不起

    這種以為自己有一張漂亮的臉就自以為是的男人，拽什麼拽，真當自己是明星了啊！

    「我有讓你幫忙嗎？」瞇起眼睛，看著這個多管閒事不成，反而教訓起自己來的小丫頭。

    「我、我向雷鋒叔叔學習，我樂於助人，不行嗎？」肖妮被他的話嗆得滿臉通紅，憋出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行，」話音一轉，「不過，我不需要。」說完轉身走向護士站，對著李護士說：「護士小姐，麻煩給我些酒精和紗布。」

    「我來幫你吧！」李護士溫和一笑，轉身就去取。

    「那好，謝謝了。」稍微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

    那邊的肖妮氣的跺了跺腳，撅著一張小嘴兒，心裡一陣暗罵。

    拽什麼拽，本小姐主動幫你是你的福氣，你居然還敢嫌棄？不就是長得好看了那麼一點，除了以那張臉作為資本外，你還能有什麼本事？這樣的臭脾氣，肯定是被人包一養的小白臉。小白臉、小白臉、小白臉……

    小白臉沒有好心眼兒。

    翻了翻白眼，不情不願的走回護士站，從張龍炎的身邊走過時，還不忘「哼」了一聲。

    ……

    y市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紗射進房間，灑在孫沐雪的床上。

    蜷縮在床上的人盯著黑色的電腦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咚咚咚……」

    隨著敲門聲的響起，床上的人動了一下，木訥的看向發聲的方向。似乎還沒弄清楚是什麼在響，又是誰在製造響聲。

    她感覺眼皮很沉很沉，幾乎無力睜開。然後隨著上眼皮的一點點加重，慢慢的覆蓋住整個眼球。

    敲門聲再次響起，她卻被黑暗一點一點吞噬，摒除了所有的聲音，漸漸陷入無盡的黑暗。

    門外的鄭子明一臉疲憊，幾次張口都以歎氣結束，趴在門上，聽著裡面一片安靜，想著她或許是哭得累了，睡著了。

    無奈，只好托著盤子裡的早餐離開。

    自那日後，張龍炎一直留在醫院陪母親。

    王珍每天都能看到兒子，心情好，連頭疼的次數也減少了，醫生說只要保持這樣的恢復狀態，很快就能痊癒。

    眼看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張龍炎外表一副悠哉的神情，內心的煎熬卻猶如冰火兩重天。一邊看著母親的身體日益好轉而開心，一邊又擔心孫沐雪，怕她如鄭子明所說的那樣自己虐待自己。

    一連好幾天夜都沒睡好的他，只是在母親的催促中嚥下少許食物，其結果就是母親的臉色開始好轉，而他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龍炎，你有心事的話要對媽媽說，或許我能幫上忙呢！」伸手拉過兒子包的像只粽子的手，輕輕地撫摸著。

    兒子是她生的，他的那些心思又怎麼能瞞得過她呢。這些天來他人在自己的身邊，心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整天跟丟了魂兒似的。問他怎麼了，也是被他找個理由隨便糊弄過去。

    呆坐著的張龍炎看著母親，露出一個『我沒事』的笑容，想要如以往那般安慰她，只是那勉強的笑意讓人難以信服。

    王珍看著他憔悴的臉，還有那失去了神采的雙眼，心裡不由得胡亂猜測起來。

    難道兒子有了喜歡的人？

    想到這個答案，心中一喜。

    「她在y市嗎？」腦子裡想的事情脫口而出。

    他的茶飯不思，是在思念一個人時才會有的表現。自己身為他的母親怎麼反應的如此遲鈍呢？她早該想到的，在他拒絕與佳音訂婚時就該料到的。

    「嗯」答過後才回過神來，不解的看著母親。

    「龍炎，交了女朋友是好事，怎麼不告訴媽媽呢？是因為佳音嗎？」

    想到丈夫與趙鎮之間的承諾，王珍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她能夠理解兒子的左右為難，只是丈夫那個老頑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竅。

    「媽媽，是雪兒。」

    這幾天他一直在糾結要不要把雪兒的事情告訴母親，現在，既然她先問了，就索性說出來好了，他需要母親的幫助。

    說完，母親如他預料中的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