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文 / 大花小花
「他就說了句話,又沒招惹你,這麼嗆小孩子有意思嗎?」
柳應年說這句話的時候臉是沉下來的,聲音也是沉的,原本一直澄淨淡然的眸子裡多了幾分內斂和沉穩,還有透骨而出的威懾感和壓迫力,使他整個人看上去都變得強勢了。
在他懷中的林樞一震,感覺到這份熟悉——這才是他所熟悉的柳應年在商界上的一面,頓時,一聲「爸爸」差點脫口而出。
原來柳應年這麼年輕的時候,就已經這麼有商場大將的沉穩了。
這個人以後……果然會成為他的爸爸吧……會和前世一模一樣的……也會收養他的……
爸爸……
他無聲的在心裡叫了一聲。
其他人就沒有林樞這麼激盪的心情了,而是不約而同的露出驚訝和若有所思的表情,連有面癱傾向的霜都不禁側目了一下——這樣的柳應年是他沒有見過的,到底是一家公司的**oss,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和御一樣,都有身為決策者所獨有的氣場,有點不怒自威。
肖靖流和韓秋白對看了一眼,眸中訝色一閃即逝,彼此心知肚明,現在這個柳應年大概才是前世他們所見過一面的、那個事業有成的商界大佬。
林茂也有些驚訝,他見過柳應年這麼多次,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個樣子,有點像……嗯,有點像老母雞。林茂的心情微妙起來,因為這隻老母雞護的小雞是他家的寶寶,這個男人對林樞比他這個親爹護的還厲害,這種感覺實在不怎麼舒服。
霜也皺了下眉,幾不可見地,瞇了瞇眼,冰涼如水的聲音幾乎都不用他下指令,自動就從他那雙過分美艷的唇裡逸了出來:「小孩子難道就不是人?」
柳應年沉著臉說:「話不是這麼說。尊老愛幼你也知道,你大他那麼多歲,但凡有一點常識,也不該跟他計較。」
霜定定的看了柳應年幾秒,視線相對,柳應年也微慍的看著他,他們誰都沒有移開目光。
霜不說話了,剛才那句已經是他的極限,他今天來是抓柳應年回去的,他是要殺柳應年的氣焰,而不是來抬他氣焰的。柳應年的表現已經讓他看不下去了。
他站了起來。
林茂看見知道不好,連忙身形一動,攔在他面前:「霜,別衝動,有話坐下來好好說,他還不瞭解你的性格,你這樣會嚇到他的。」
「你在替他說話?」霜面無表情的看著林茂,「你要跟我做對,在這裡動手?」
林茂苦笑,同樣看著他,一字一句敘述說:「霜,那是我兒子。」
霜身形也一動,繞開他。
林茂又瞬移攔到他面前:「你講點道理,他是為了我兒子才說那些話,又沒有說錯。他對我兒子好,替我兒子出頭,我難道還能袖手旁觀看著你動他,不識好歹的鼓掌說你動的好?」
霜眼角斜掃過他,不為所動的說:「把你兒子抱走。」
「霜!」林茂不贊同的看著他。
霜見他真的打算動手攔下自己,眼神一冷,動了動嘴皮子,低不可聞的說了句話,又瞥了他一眼,逕自就從他身邊擦身過去。
柳應年在他站起來的時候,那股沉怒的氣勢就嗖一下弱了回去。不是他不想繼續表現強勢,是他現在本身就是二十來歲的小青年一枚,實在沒有條件跟霜抗衡。站在霜面前,他的戰鬥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除了等死,連第二條路都沒有。
他已經清楚的回到了現實,心知不妙,想要立刻逃開,但霜的眼神跟盯著青蛙的蛇一樣緊緊的盯著他,看的他腿軟腳抖,連逃的勇氣都給嚇沒了。
林樞臉色也變得非常不好看。
霜站在柳應年面前,問他最後一句:「你是自己點頭跟我走,還是我直接帶你走?」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變。
林茂怔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把兒子從柳應年懷裡抓出來,一臉陰沉的說:「這次算我欠你的。記住你的話。」
林樞不甘心,想說話,但被親生父親的眼神駭住了,聲音卡在喉嚨裡,四肢僵住,說不出一個字。
柳應年仰頭看著霜,思考了兩秒,立刻識相的說:「我跟你走。」
他說完,轉頭朝韓秋白和肖靖流看過去,還沒等他開口,霜手就放在他肩上,施展瞬移術,帶著人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韓秋白和肖靖流心下一驚,對看一眼,都在對方眸中看到了擔憂。
林樞看著父親,「爸爸……叔叔他……」
林茂彎眸笑了笑,好像已經把剛才的事都忘掉了,他對兒子說:「你現在確實也做不了什麼,和柳叔叔在一起只會害了他。好好長大吧,等你長大了,能夠保護他,什麼都是你的。」
林樞看著父親,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的點了點頭。
……
北城區,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的過往人流,各種喧嘩聲此起彼伏,交織出一片盛世景象。
遠離鬧市的風景區,一處靠山面水的高級私人領域內,山水之間隔著遠遠的距離,零落的建著幾座品質級高的園林住宅。
霜冷眼看著不請自來的人,沒什麼溫度的說:「你來幹什麼?」
坐在他對面沙發上的青年一臉睏倦的揉著太陽穴,「別說的這麼無情,好歹咱們還有點交情,你就不能看在我剛下了飛機就來找你的份上,感動一下?」
霜不為所動,冷聲道:「我跟你有什麼交情可談?你是覺得兩年前,你和秋家合夥算計我傭兵城得到的便宜還不夠多?林二少,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們四家的人?」
林藍不置可否的笑笑,「當年是我們不懂事,動錯了腦筋,族裡後來也狠狠的教訓過我們了,你不會這麼小氣吧,現在還記恨那件事?」
霜說:「那換我來算計你們一次怎麼樣?」
林藍做個停止的手勢:「別,冷靜,我們小小世家哪經得你折騰,你都說過不追究了,說話算點話行嗎?怎麼說,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老朋友一場,你見到我不笑臉相迎就算了,用不著擺這麼冷的臉色吧?難道我打擾你什麼好事了?」
「不是什麼好事,但你確實打擾到了。」霜冷眼看著他。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林藍做事乾脆,直接起身道:「我可是聽說你住到這邊特意來打招呼的,本來還以為你打算放著它一輩子空在這裡。不管什麼原因,很高興你能用到它。最近這段時間我都會留在老城,找機會再聚。走了。」
林藍快走到門口,又想起來一件事,回頭道:「哦,對了,下次你最好在冰箱裡放點冰鎮蕃茄汁,記得再買點糖回來。」
霜無語的看著關上的門,這人來去一陣風,前後加起來不到五分鐘,問題是他們沒這麼熟吧,只見過兩次面,基本還算交惡狀態,這處別墅也是當年林藍賠禮時送給他的……不是說林家二少爺又冷漠又深沉,還很神秘嗎?怎麼他完全看不出來?狡猾有心機倒是真的,但處在這個層面的人,哪個不是這樣?
這些念頭在霜的腦海裡也只是打個轉,人走了,他的心思就回到了另一個地方。
他起身,走到臥室門口,轉開把手,進去,走到床前,定定的看著沉睡中的那個人。
睡著的男人比清醒的時候看上去還要安靜,原本偏蜜色的肌膚在這一個月的禁閉中,因為見不到陽光,變得有些不健康的白,襯的人也有種不健康的秀氣,倒比原來順眼許多。
霜剛把柳應年從肖家老宅帶出來後,一時間想不到要怎麼懲罰這個人才會讓他長記性,傭兵城那邊又有事情沒處理完,他就把柳應年帶到了這個地方,直接關進了別墅的地下室裡,連電都斷掉,每天就給他點食物和水,話都懶得和他說一句。
為了防止翔和逆風再找來,他在男人的身上下了禁錮術,斂閉了男人的氣息,除了他,誰也不知道柳應年在這裡。
等到他把這段時間的任務都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也整理好,已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一個月,期間逆風倒沒有找過他,翔來了幾次,都被他擋住了,他不鬆口,翔也無計可施。
霜前天來,把柳應年從地下室裡放出來,男人看上去憔悴許多,也乖巧老實了許多,看來他的懲罰是有效的,就是有些後遺症。
男人現在有點黏他,睜開眼就必須要看到他才會安心,會很主動的靠近他,和他說話,也會看他的眼色,主動的取悅他。
「多說幾句話吧。」男人這兩天總是說這句話。
霜忙來忙去,也有一個多月沒有過情-事了,這兩天兩個人幾乎就沒出過屋子……
林藍按響門鈴之前,他和男人還躺在床上沒有睡醒。
霜伸出手,撥了撥男人擋在額前的碎發,男人的髮色淺淺的,髮質也變得軟軟的,清秀溫和的五官並不如何突出,但卻奇異的讓他不想移開目光。
很平凡的相貌啊,跟瀲一點也不一樣……
要不是那晚那個錯誤,他估計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這個男人。
霜其實也有些困惑,他把柳應年丟到地下室是想懲罰他的逃跑,殺殺他的脾氣,本來也只是小罰,沒想到要關他這麼長時間……現在變成這樣的結果,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好在,他原先就簽下了他的十年。
這讓他微微覺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