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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追夫行動 文 / 即墨蓮城

    這開了春之後的桃源城,似乎一天變一個樣,不知不覺中芽苞冒了出來,地裡開始壟地點春小麥,湖邊又有了漁船撒網,成群的牛羊被驅趕著往林地裡走去。()高高矮矮的小路盡頭,還能聽見震震作響的號子,那是軍隊每日不歇的操練。

    這日朝秋備好了一切行囊,楚明泉心頭揪揪的,又檢查了一遍馬車,想想說道:「朝秋,還是讓爹跟著去吧……」

    朝秋手腳勤快地點好了行李袋,又將自己不離身的背包背上,接過話茬說道:「爹,我又不是一個人去。你瞧,有沈哥哥呢,還有阿幼阿袖,好一些人哩。現在正是春耕的時候,家裡頭那麼多的地,還有我那菜棚子,果林子,這些都得托爹打理,二伯可忙不過來。再說我這不是讓大姐放心嘛,我去找言璟哥,怎麼也能幫上大姐夫一些忙。要不成,爹你去好了,反正言璟哥那兒你也曉得咋說。」

    楚明泉面色一窒,訕訕地摸了摸頭。這若還是從前那般,兒子還是言璟,自己心裡也寬寬鬆松的。可現下言璟都變成了皇子,雖說還是從前的那個孩子,可到底是不一樣了,教他有些話又怎麼說的出口……

    「那你上了京可得多聽他的話,那裡頭的貴人彎彎道道的多,咱們別給他添麻煩……當然也別被欺負去了,怎麼的也是仙餚館的小掌櫃……」

    朝秋自然一百個答應,心裡頭卻想的十分明白。她這回可算是有了兩個爹,一個是務農打漁的楚爹對她千依百順,一個是身份尊貴的親生父親恨不得補給她所有,朝秋可算有底氣,被人疼著的感覺,就算有再大的困難也不怕。她可是秉著一股子追夫的豪氣上戰場的。自然做好了心理準備。想來也有探子跟在她的身邊,言璟哥若真被軟禁在鎬京城,此時肯定已經急瘋了,也不知到了鎬京那裡,給周晟衍準備的胡蘿蔔夠不夠吸引人……

    等到要走時,朝秋也不讓大夥兒送,這若是送到城門口可真是浩浩蕩蕩一大家子人。自家的三輛馬車相繼拐出了道,朝著桃源城門處的幾輛馬車匯合去。見不遠處便是父親的那條街,朝秋撩起車簾子遠遠看去,果不其然。紀懷安站在院子前,就那樣一個人靜靜看著,一身的關切落在朝秋的眼裡。頗有些心裡發酸。

    即便已經告過別,可她剛認了父親不久,又怕走漏風聲不教家裡頭知道,盡量裝作平平常常的樣子,只是愈發地愛往他那兒跑了。相聚時短。想來親生父親的心裡頭也不好受。

    朝秋張了張嘴,輕聲了呢喃了一句。

    馬車噠噠地滾過石板地面,朝著紀懷安使勁揮手,看他真的看懂了她說的那句話,一時間這般偷偷摸摸不敢放聲愈發覺得對父親不公平,腦子還沒有去想甚麼。掀開窗簾探出頭來朝遠去的人喊道:「爹——我很快就會回來——你要等我,我陪你一起回家——」說完自己已經哽咽出來,拭了臉上的淚。努力扯出一個笑臉。見紀懷安朝自己招了招手,看不清的臉上必定也是帶著笑的。身上還穿著她做的暖袍,看起來臃腫怪異,卻一直不肯換下。朝秋打從心裡的酸澀,她為父親做的。還是太少太少。

    坐在車氈處的阿袖抿了抿嘴,咧開一絲笑。眼裡也似乎閃過水光。外頭車轅處的阿幼已經忍不住低聲自語:「主子一定很開心……少主終於認了他……阿袖,你說是不是?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他心裡還有一句話,只是未說出來,他阿幼很快也能去黑珠島求娶阿袖了……

    車氈子後面的阿袖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地坐在車廂的角落,心卻一下一下跳得很有力。

    朝秋癡癡地臥在軟墊上想著心事,一會兒想到家裡頭亭玉什麼時候生寶寶,一會兒想到父親還缺了許多衣衫,一會兒又想到鎬京城裡即將面臨的事,昏昏沉沉的,隨著馬車一顛一晃睡了過去。

    等到中午時,阿袖已經將熱騰騰的肉夾饃包在油紙裡,罐子裡有香噴噴的牛肉蘿蔔羹湯,飽飽地吃完了,車隊沒有停,加緊時間趕路。

    沈觀書坐在後一輛的馬車中,去歲周晟衍離開之時,沈老先生也跟著相伴離去,只是沈觀書卻留了下來,開著沈氏醫館。如今已是二十及冠,整個人如同玉石般打磨成器,卻仍然整日埋首在藥爐間。沈觀書手裡頭此時握著一枚丹藥,若是朝秋看到,想必也是訝然怔住,可不就是她自己熬著的仙果靈丹。

    沈觀書的車馬亦是只有兩輛,車伕是沈家侍從,寂靜無聲地應著他所有的吩咐。如今沈家已經到了擇主之時,神醫沈瑜卿早已不是家主,本家雖為醫藥世家,可也分了三支,因與皇室有些微的牽連,動一發而牽全身。沈瑜卿當年因愧於未能救回周晟衍生母的性命,這才時而上京為他診治。只是到了如今,這種默認在本家看來,卻是支持了二皇子一系。沈觀書對此無可無不可,他心思淡然,卻喜解毒物,縱使現在已是雙十之年,仍然未曾想過有娶妻之意。哪怕本家已經下了通牒,不過有沈瑜卿擋著,他亦是不想攪進權勢那潭亂水中。

    唯一的喜好,不過就是這些神奇迷離的毒與藥……

    細長的手指一捏,那枚丹藥又重新收回瓶中。沈觀書聽著車輪轉軸的轱轆聲,閉著眼睛,似乎想到了海灘邊那個教他如何挖蚌的少女,鈴鈴的笑聲,眼角的光亮……此時卻是義無反顧地上京去尋她的意中人……

    沉寂的雙眼微微睜開,眼前靜止的車廂似乎顛簸了一下,又順著平道往前駛去。

    羈絆麼……他有些恍恍惚惚,似乎覺著自己這般冷淡的性子居然會對此有些微的苦澀。沈觀書扯了扯嘴,復又閉上眼睛,耳邊似乎還聽見當初那個叫他沈哥哥的女孩子,那時她的眼裡只有好奇與羨慕,卻不像現在這般,佔據的人影中再也沒有了他……

    春天的腳步來的很快,雨水也降了幾次,路上的驛站還算空閒,如今正是春耕時,途中的茶棚裡不時有歇腳的泥腿漢子。阿袖也不讓朝秋下車,自己借了火爐子燒了美味的飯菜,朝秋雖是吃的有滋有味,但到底馬車一直在趕路,也不能隨意地下車晃蕩。幸而她出門便想到這路上的苦悶,扯了羊毛線糰子開始織羊毛衫,針腳細密,又是依著父親的身形,一直到了鎬京時,才堪堪收了頂。

    一瞬間,似乎從蒼茫荒原到了人間一般,熙熙攘攘的街道,奔向行走的路人,春日的陽光照在這四月初的鎬京城,連街道的巷角處都生起了淺絨絨的青苔。

    才至鎬京城內,正是杏月十七。春試從二月初九開始,連考三場,每場三日,這日正是放考時,一時間大大小小的車輛與行人密密匝匝。朝秋好奇地朝著外頭看去,眼前的車馬絡繹不絕,一個個臉上都是帶著急切與笑意。或許放考之日,整個鎬京城和外來趕考作陪的人都聚攏在一處了吧。

    離考場開門時還早,朝秋先下得車來,仙餚館坐落在不遠處熱鬧的東城大街上,對著沈觀書粲然一笑:「沈哥哥,先去仙餚館一同吃罷午飯再回沈爺爺那裡,這會兒回去飯點可是遲了。」

    沈觀書望著她微微一笑,「你也剛到此地,先去整頓休息,坐了這麼多日的馬車,骨頭都約莫顛散了。爺爺已經托信與我回去吃飯,不過幾條街罷了,我這就回去了。」

    朝秋哦了一聲,雖有些失望,但想到沈爺爺必定也是盼著孫兒的,畢竟過年都未曾跟他回去,這會兒也不強求了,便點頭道:「那好,你有空了可得帶我逛一逛沈氏藥園,我可聽沈爺爺說了好幾回哩,鎬京的沈氏藥園裡頭有不少難得一見的好東西,我就在書上見過,可沒看過活的哩。」

    「好,你什麼時候想來都好。」點了點頭,似乎有什麼淡淡的情愫擦肩而過,再也尋不及時。

    馬車復又駕起,朝秋望著離去的方向皺了皺眉頭,想不通他身上那一股莫名的感覺,眨了眨眼看著仙餚館,用力地握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走,咱們吃飯去,好有力氣接大姐夫光榮回家。」

    這邊馬車剛入了仙餚館的驛館,那邊靜悄悄的探子如青蜂般不停歇地往城心趕去……

    「朝秋……她,居然真的來了……」璟華殿內,周幕遲怔怔地盯著窗外林立的禁軍,就那樣看著,漸漸地拳頭握緊,眉頭緊緊皺起,低聲說道:「她……她怎麼樣,是傷心我沒依言回去,還是……」

    身後響起一聲笑,周晟衍咳咳兩聲,走近搖頭道:「你啊,還真是怕她會受委屈。她好的很,現在只怕是狠狠吃上一頓好的,有力氣才打上門來。」

    周幕遲動了動嘴唇,「二哥,我不怕朝秋會變了心意,我只怕她若是見著了父皇被嚇住……」頓了頓,又好似安慰自己般歎息,「她不會的……那一關,她一定能闖過……只是還是我沒有足夠的能力……沒能讓她置身事外……」

    周晟衍拍了拍他的肩頭,「既然都來了,我相信這隻小喜鵲還是能把你娶走的。」

    周幕遲扯了扯嘴角失笑:「二哥……你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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