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靈魂的荊棘八 文 / 淵默
靈魂的荊棘（八）
************************************
斯內普只覺頭腦中轟然一響,渾身的血似乎都衝上了頭頂。他吞嚥了一下,竭力維持鎮定。
「這似乎是個不錯的理由。」伏地魔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起身。
「……鑒於我們最近確實需要有效的情報工作。」魔王輕聲說道,「比如最近《預言家日報》怎麼會突然不聽使喚了？盧修斯.馬爾福。」
金髮的純血巫師因魔王的突然呼喚而打了個寒顫，上前一步躬身道：「主人。」
魔王用那雙血紅的眼睛冷冷地盯著他,沒有嘴唇的嘴扭曲出一絲勉強可以稱之為微笑的表情：「你是否介意解釋一下？」
盧修斯深吸了一口氣，小聲說道：「魔法部沒收了我的股份,主人。我很抱歉。」
「沒收了你的股份？這很有趣，馬爾福。」伏地魔輕柔地摩挲著紫杉魔杖,並沒有看他的得力屬下一眼，「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做到的。解除禁足令需要交納一部分罰金，當然。如果從你的莊園裡找到了什麼敏感的東西，也許會查封那個莊園。但沒收了你的報紙股份……你能解釋下他們用了什麼理由？」
魔法開始在他身邊聚集，閃爍出辟啪的火花，像閃電不時從烏雲的縫隙間透出亮光。
馬爾福家主的面孔已經變得蒼白如紙，微弱地說道：「因為……因為他們想要。」
「因為他們想要。」伏地魔低聲重複了一遍，發出一聲輕笑，「而你就給了……於是我們就失去了巫師界最具影響力的報紙？於是一夜之間遍地都是吹捧哈利.波特、視我為敵的文章？你甚至沒有努力一下，哪怕是事前知會我一聲？」
他每問一句，聲音便提高一些。盧修斯.馬爾福淺灰色的眼睛裡現出一絲裂痕，居然尚能維持鎮定，他緩緩地跪倒在地，低聲道：「很抱歉，我一直沒有機會離開馬爾福莊園，直到第一份報紙出街……貝拉特裡克斯可以為我作證。」
貝拉特裡克斯嘴唇蠕動了一下，垂下了頭，小聲說道：「是的，主人。」
斯內普迅速回過身來，飽含譏嘲的眼神從金髮巫師和黑髮女食死徒的面龐上一掠而過。
這時伏地魔哼了一聲，緩緩起身，走下了階梯，蒼白的面孔在黃昏的暗影中發出微光。巨蛇納吉尼蜿蜒起伏地跟在他身後。
全體食死徒紛紛跪倒在地，像海浪一般拜伏在他腳下。
「我有很多的追隨者……有的真心，有的假意。」魔王輕聲說道。斯內普低垂著頭，無法看清他的臉，只能看見他漆黑如夜的長袍掃過地面，發出沙沙的輕響。
「這沒有關係，我只要求你們絕對服從我的所有命令，並不指望你們每個人都對我死心塌地。」他用柔滑的、蛇一般的嘶嘶聲說道，斯內普看見他的袍袖垂下來，用一根蒼白的手指撫摸著納吉尼的頭。
「……正如我對你們也不是一視同仁。能幹的我會倚重，而無能的……要來何用？」魔王停下了腳步，大廳裡突然變得一片死寂。
只聽到魔王高亢而冷酷的話音，像號角聲一樣傳得很遠：「而我最重視的只有三個：貝拉、西弗勒斯……還有你，盧修斯.馬爾福。」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黑魔王說出口來，貝拉特裡克斯激動地抬起頭來，叫道：「主人——」
然而黑魔王冷酷的一瞥讓她乖乖地閉上了嘴巴。這樣很好，斯內普嫌惡地想，否則自己也得跟著表忠心。
「你們就是我的刻耳柏洛斯……三個腦袋，各司其責。貝拉負責殺戮和清除叛徒，西弗勒斯負責刺探情報和下毒，而盧修斯……你就是我的喉舌和金庫。」魔王頓了一頓，似乎微笑了一下，「而現在你把我弄啞了，盧修斯。」
那平靜的話語似有千鈞之力，斯內普聽到了身邊馬爾福族長沉重的呼吸聲。隔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無法為我自己的過失辯護，主人……我唯一可以說的只有我對主人的忠誠永遠不變。我捉到了波特家的小兒子……」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將這句話補充完畢：「……在蟲尾巴的協助下。」
伏地魔似乎在沉思，偌大的客廳裡鴉雀無聲。
斯內普在黑袍的掩蓋下握緊了拳頭，再一根一根地鬆開手指，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並不意味著你的錯誤就得以償清。」伏地魔冷冷地說，「但……是的，這是一個有價值的禮物。」
紫杉魔杖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人人都可以感到房內的魔法壓力頓時一輕。魔王重新回到了王座上，食死徒們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慢慢地站起身來，有的在吞嚥，有的在揉著自己發軟的膝蓋。
斯內普趁機瞥了蟲尾巴一眼，那個矮小的禿頂男人低著頭，渾身顫抖，盡量把身體往角落裡塞，似乎這樣就沒有人注意到他。
黑魔王若有所思地看著亞歷克斯：「他中了奪魂咒，你下的？」
「是蟲尾巴。」盧修斯答道。
「解開。」
「是，主——主人。」矮小的巫師結結巴巴地說，慌慌張張地走到亞歷克斯身前。他呆呆地盯著亞歷克斯，臉如死灰，他喘了一口氣，小聲地嘟囔出咒語，然後立刻彈回到原來的位置，佝僂著身形。斯內普覺得他似乎變得更矮了一些。
男孩眨了眨眼睛，似乎剛從夢裡醒來，茫然地盯著四周。斯內普看著男孩的眼睛從這些戴著面具的黑袍人身上一一掠過，然後落到伏地魔身上。
有那麼一刻他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男孩的表情像在夢遊，直到黑魔王以一聲嗤笑打破了寂靜，懶洋洋地說道：「歡迎你，小朋友。我的特別……貴賓。」
亞歷克斯搖了搖頭，似乎到了此刻他仍然難以相信自己掉進了食死徒的巢穴中。食死徒哄笑起來，面罩上閃閃發亮的眼睛全都落在男孩身上。
男孩再一次望向四周，恐懼在那雙酷似老波特的深褐色眼睛裡越聚越濃，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食死徒哄笑得更厲害了。伏地魔舉起了蒼白細長的手，喧嘩聲立刻終止，像被一把剪刀利落地截斷。
「黃金男孩似乎有些褪色……哦，我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鄧布利多的黃金男孩了。」伏地魔嘲弄地說，蜘蛛般細長的食指豎起來，支著下頜，「老傢伙現在有了新木偶，於是把你當垃圾似的一腳踢開了……」
儘管有伏地魔在場，還是有幾個食死徒吃吃地笑起來，其中笑得最響亮的無疑是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裡奇。
斯內普看到亞歷克斯蒼白的面孔慢慢地脹紅了，胸膛憤怒地起伏著。「不關你的事！」他大聲說道。
伏地魔歪著頭看著亞歷克斯，姿勢像個好奇的孩子，話音柔軟，幾乎算得上和善：「明白了，努力表現出勇敢，就像你父親臨死前一樣，就算沒有魔杖，也要努力保護自己的兒子……我猜你完全不記得他是怎麼死的，對嗎？」
看著男孩臉上又是憤怒又是屈辱的神情，他得意地大笑起來，血紅的眼睛裡閃動著殘忍而又愉悅的光：「我殺了他，把他像一塊攔路的石子一樣一腳踢開。你不記得，但哈利記得……記得他父親怎麼為了維護他戰鬥到最後一刻，記得他是怎麼對待我……他也只比你大一歲而已……」
魔王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站起身來，在台階上走來走去。納吉尼撒嬌似的把頭靠近他的身側，被他不耐煩地撥開。巨蛇氣憤地發出兩聲嘶嘶聲。伏地魔沒有搭理。
暮色浸染進大廳，伏地魔高瘦的身影矗立在高台上，幾乎與漸漸濃郁的陰影融為一體。
他轉過身來盯著亞歷克斯，血紅的眼睛冷酷而又輕蔑：「我早該知道你不是那個預言中的孩子……不，也許我心裡早就知道你不是，所以我從沒有在你身上花費太多精力。我是對的……當然，我一直是對的。」
他無聲無息地走下台階，步履陰柔而又優雅。當斯萊特林的幽靈血人巴羅從霍格沃茲的移動樓梯上飄然而下時，大概就是這樣的效果。
亞歷克斯害怕地倒退了一步，貝拉特裡克斯吃吃地笑著，將他推上前來。
伏地魔用紫杉魔杖挑起他的下巴，冷漠地盯著男孩。
「你不像他。」魔王低聲說道，「你不是他。」
口氣中有說不出的厭倦和失望，他垂下魔杖，走開了幾步。
「你平時用什麼東西和家裡人保持聯繫的？你那泥巴種母親不可能就這樣任你一個人在外面。」伏地魔問道，並沒有回過頭來，似乎對男孩全然失去了興趣。
「我不告訴你！」亞歷克斯咬牙叫道。
魔王哼了一聲，懶洋洋地道：「蟲尾巴？」
蟲尾巴渾身哆嗦，鼻尖有些發紅，水汪汪的小眼睛像是隨時會哭出來，囁嚅著說：「我不知道……那個……那個西裡斯之前愛用雙面鏡……也許……」
伏地魔滿意地舉起魔杖：「雙面鏡飛來。」
亮光一閃，一面方形的小鏡子突然從亞歷克斯的懷中飛出來，伏地魔不待鏡子落地便再次念出咒語：「速速變大——」
鏡子迅速變為足有一人高的穿衣鏡，直直地立在大廳中央，映照出驚恐萬狀的亞歷克斯。伏地魔幽靈般的身影就矗立在他身後。
伏地魔打量著鏡中的影像，血紅的瞳仁象貓眼似的豎起，高亢而清晰地叫道：「西裡斯.布萊克。」
鏡中的影像頓時變得模糊了，一道明亮的紅線閃過，鏡中現出了一頭紅髮的莉莉，急切地叫道：「艾力克，你怎麼……」
聲音戛然而止，血色迅速從她的面頰上褪去。
「你……」她的嘴唇在顫抖，再也無法說完整個句子。
「莉莉.波特。」伏地魔輕聲說道，沒有嘴唇的嘴扭曲出一絲古怪而陰鬱的微笑，「哈利.波特的泥巴種母親。我本來以為答話的是西裡斯.布萊克，不過找你也是一樣……也許更好……」
他悠閒地踱了幾步，刻意拖長了聲調，顯出幾分漫不經心：「把鄧布利多新找到的傀儡男孩交給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就把你兒子還給你……我給你十二個小時。」
魔王微笑著轉過身來，血紅的眼睛在陰影中閃閃發亮：「……我希望你快一點，因為偉大的伏地魔不喜歡等待。每隔三小時，我會砍掉你兒子的一條肢體，讓你知道讓伏地魔王等待是多麼的沒有禮貌……」
他舉起了魔杖，聲音平靜，沒有絲毫起伏，像遠方教堂裡傳來的報時的晚鐘：「肢體分離。」
斯內普直到最後一秒鐘才意識到伏地魔在做什麼，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但卻阻擋不了那穿透夜空的慘叫直刺進他耳中。
他聽見什麼東西落地，接著是亞歷克斯痛苦的喘息聲，他心頭一震，張開了眼睛。只見亞歷克斯癱軟在地，身邊是一條血淋淋的左臂。
死一般的沉寂。現場靜得落針可聞，亞歷克斯極度壓抑的呻吟聲顯得格外清晰。
幾分鐘——也許是幾秒鐘之後，斯內普聽到了莉莉的叫聲，聲音淒厲得不像人類，倒像是野獸。那是雌獸發現自己的幼崽被殘害時發出的叫聲，那是赫卡柏在特洛伊淪陷後目睹至愛被屠殺、王國被毀滅時發出的叫聲。
沒有人能聽到這樣的聲音而不動容。
當然，除了伏地魔。
黑暗君主甚至連眉毛也沒有抬一下。
「以血為誓，表示我說話算數。」伏地魔微笑著說。紫杉魔杖指處，那條斷臂瞬即化為虛無。地上的鮮血變得更為鮮艷，隨著魔杖的揮動慢慢地凝成一條刺目的紅色實線，鏈接著亞歷克斯和伏地魔。
夜色變得更為深沉，最後一線夕陽也下沉到地平線之後。大廳中鴉雀無聲，人人屏息看著那道紅線震顫著，然後消失。如果不是亞歷克斯仍然滿身鮮血地抱著自己殘缺的身體在抽泣呻吟，幾乎像是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早一些把那個贗品帶給我，你的兒子就可以少受一點苦。更重要的是，多保全他的一條手臂或者一條腿。」魔王溫和地說道，「如果十二個小時之後我還沒有見到人，我會砍下他的頭。」
他近乎憐憫地看著鏡中已經完全崩潰的莉莉，聲音輕柔得猶如微風拂過月光下的湖面：「一切選擇權在你，偉大的伏地魔總
作者有話要說：1.刻耳柏洛斯：希臘神話中看守地獄之門的惡犬，有三個頭。
2.赫卡柏：西方文學史上著名的悲情人物，特洛伊王后，生育了19個子女，她最鍾愛的兒子是赫克托耳。特洛伊城淪陷後，所有子女幾乎全部被殺，孫子（赫克托耳之子）也被活活摔死在岩石上。赫卡柏因此發了瘋。
3.盧修斯是如何找到亞歷克斯的，請參考斯內普走後，盧修斯收到貝拉特裡克斯貓頭鷹傳書那一段，過程請盡情腦補^_^
4.au!hp是通過和lv越來越深入地共享思想看見老波特被殺的景象，所以後來他會自願接受攝魂怪之吻。原著hp是在哈七中看到的。
謝謝bounbon和lily的地雷，bounbon還給專欄也投了一個咯o(n_n)o~
呃，給多點留言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