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靈魂的碎片上 文 / 淵默
靈魂的碎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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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我試圖抓住白日之手，夜晚之手先把我抓住。——阿多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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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彷彿永恆般的寂靜暗夜中，黑暗君主垂首坐在王座上，似乎已經睡著。斯內普跪在他腳下，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等待，還是起身離開。
但就在他猶豫著挪動身形的時候，彷彿熟睡般的黑魔王猝然抬起頭來，那姿態就像一條盤曲的眼鏡王蛇，因為外敵的入侵，而警惕地昂起了頭顱。血紅的眼睛，直直地盯向他。
斯內普肩頭頓時繃緊，準備承受黑魔王又一次攝魂取念的探視。然而他很快發現，魔王雖然在盯著他，目光卻像是穿透了他，看著他身後某處遙遠的虛空。
「我找到他了，西弗勒斯。」魔王的聲音，是少見的低沉嘶啞，更接近於蛇類的嘶鳴，而非人類的語言。
「帶他回來。」魔王輕聲說道。血紅的眼睛，在黑暗中如貓眼一般的閃亮。
這句話進入他的腦海用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但他足足花了十倍以上的時間才消化這個消息，心中的震撼無以言喻。
「主人……您……您難道是在說黑暗王子？！」他聲音中的驚呼完全不必偽裝。
伏地魔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發出了兩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輕笑。如蜘蛛般蒼白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沒有嘴唇的嘴。
斯內普屏住呼吸，腦筋迅速轉動：「但黑暗王子，他……他……」
他猶豫再三，到底沒敢把「他不是被攝魂怪親吻過了嗎」這句話說出來，話題一轉，生生地改成：「……他……在哪裡？」
伏地魔意味深長地微笑，巨蛇納吉尼從王座下探出頭來，慢慢爬上伏地魔的椅子。它越攀越高，似乎永無止境，然後把身子搭在伏地魔的肩膀上。它的身體和人的大腿一樣粗，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垂直著。伏地魔用細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撫摸著巨蛇，眼睛仍然望著斯內普。
這時斯內普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輕輕掃過他的思維，輕柔得如同羽毛。如果不是長期雙面間諜生涯培養出的高度警覺，他一定察覺不到伏地魔正在悄無聲息地檢閱他的記憶。
斯內普穩住心神，依然是滿面震驚的神色，偽裝的記憶牢牢準備就緒。對於黑暗君主這種隨時隨地的精神刺探，他已經太熟悉了。無論是顯示力量、有如逼供般的高壓轟炸，還是這樣象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地溜進自己的大腦。只要和黑暗君主在一起，他從不敢有絲毫疏忽懈怠。
時間漫長得似乎沒有止境，但其實只過了十幾秒。黑暗君主已經離開了他的思維，滿意地往椅背上一靠，鮮紅的眼睛在黑暗中閃動著紅寶石般的光芒。
「他……在哪裡？」魔王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悅，以至於他輕輕放過了斯內普這一次在平時已經可以算逾矩的冒犯，「他當然在等我，等我把他喚醒。」
「可是……」斯內普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伏地魔的神情，決定還是冒險把問題提出來，「可是王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魔王目光一凝，突然迸發出一陣高亢、冷酷而殘忍的大笑，笑聲像一柄柄冷冰冰的尖刀直刺在地上。斯內普只覺手臂上細小的汗毛都因恐懼而豎起，有那麼一刻，他真想立即幻影移形離開。
笑聲戛然而止，就像來時一樣突然。伏地魔瞳仁收縮，像貓眼一樣瞇成細縫，極緩慢而清晰地道：「我籍他的鮮血重生……我不會死，他又怎麼會死？」
他的語意幽微，深不可測，但臉上並沒有被冒犯的怒意。斯內普看著他洋洋得意地撫摸著納吉尼多鱗的三角形腦袋，巨蛇嘶嘶地吐著信子。
「被攝魂怪親吻後……」斯內普輕聲說。
停頓。
「……的確不會死。如果照料得當，也許還能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現在聲音稍稍大了些：「……但他卻沒有了靈魂。主人是希望……我帶回一個行屍走肉般的黑暗王子？」
「他的靈魂？」伏地魔在黑暗中發出低沉的笑聲，「可是，西弗勒斯，我要他的靈魂做什麼呢？」
蒼白細長的手指在巨蛇的前額上悠閒地打轉，中指上鑲嵌著黑寶石的戒指沉沉地發著暗光：「他那個多餘的、軟弱的、只能引發各種意外和麻煩的東西，對偉大的伏地魔王有什麼用處呢？」
手指打轉的速度開始加快，戒指上黑寶石的光芒愈加耀眼，徽章似的暗紋隱隱流動。魔王一字字地說：「他必重生，帶著我的意志、我的靈魂。那時……」
蛇臉扭曲了一下，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他會真正屬於我，完完全全，徹徹底底。」
納吉尼發出一聲嗚咽似的嘶鳴，鮮紅的信子舔著伏地魔細長的手指，整個身體都絞扭著纏在伏地魔的身上，像籐纏著樹。
斯內普的心已沉了下去，他感覺腿在發軟，幾乎快支持不住自己的重量。他不得不握手成拳，指甲刺入掌心，用疼痛幫助自己穩住心神，艱澀地道：「那麼……」
伏地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你除了這個詞之外，還有其他一些更值得我聽的話。」
斯內普垂下眼睛，低聲道：「據我所知，王子被攝魂怪親吻之後，就被波特夫人帶走了。」
他頓了頓，評估了一下吐露信息的風險性，然後補充道：「目前在波特莊園。」
不出所料，這個地名引起了伏地魔一聲不快的冷哼。他霍地站起身來，走下王座。漆黑的衣袍默然劃過冰冷的石階，巨蛇悄無聲息地遊走在他身後。
隨著他的起身，大廳四壁上的火炬突然一齊亮起，整個大廳頓時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大廳大得讓人暈眩，卻空空蕩蕩的，除了高高矗立的王座，沒有任何傢俱，也沒有鋪地毯。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板清晰地映照出這兩條孤單的黑衣人影。
伏地魔伸出魔杖，緩慢而流暢地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倒五芒星。隨著魔杖的起落，大廳中央的地板上隨即現出一溜火焰。當一個巨大的由火焰組成的倒五芒星成型之後，整個大廳的地板突然變得透明，他們彷彿立足在一面透明的玻璃上，下面就是地獄的入口，他們只能看見翻捲的黑霧和虛無的深淵。
天空消失了，大地也是同樣。唯有肇始自太古洪荒之時的喧囂與混亂，在無盡的黑暗中翻滾咆哮。
而在這猶如亙古便已存在、並將永遠存在下去的黑暗中，一團蒼白的火焰在不住浮沉，像一片風中的落葉，任由暗流將它推來攘去。
「他在那裡等我。」伏地魔凝視著深淵，彷彿自言自語般的低聲道，「他在那裡等我將他喚醒。」
感受到一股無可匹敵的強大力量正在他的腳下起伏，邪惡是如此接近，如此觸手可及。斯內普閉了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強迫自己觀看這個差點讓光明一方一敗塗地的魔法陣。
「主人，您需要我什麼時候帶他出來？如您所知，波特莊園我進不去，需要有時間計劃……」
他還沒得及把所有拖延時間的借口說完，伏地魔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沒有讓你潛入波特莊園，我知道那個地方……哼。」
彷彿又想起了十幾年前的挫敗，伏地魔氣惱地哼了一聲，隨即平靜下來。他側過頭看著斯內普，臉上現出了一副笑容：「你是我很可寶貴的財富，西弗勒斯，我當然不會勉強你去做你完全做不到的事。」
黑色的長袍再一次悄無聲息地滑開，有如蛇一般的輕盈陰柔，那團蒼白的火焰就在他的腳下明滅浮沉。
「再過十五天，就到了月圓之時。那時候，亞歷克斯·波特留在魔法陣中的魔力就該被我吸盡了。」伏地魔沉思著說道，四壁火炬的光焰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一抹陰影。「不知道黃金男孩的魔力還剩下多少，既然你們說他還在繼續上課。」
「不過我想應該不會太多了吧。」他發出兩聲輕笑，柔聲道，「至少，不足以捍衛他可憐的大腦了。你說呢，西弗勒斯？」
「你讓我給他用奪魂咒？」斯內普失聲叫道。驚覺自己的失態，他苦笑了一聲：「恐怕……恐怕鄧布利多不會允許。他真的把那男孩保護得很好，尤其是現在。」
「噓……」伏地魔將手指豎起，放在他沒有嘴唇的嘴上，臉上又現出了那種哄孩子般的笑容，「我告訴過你，西弗勒斯。你是我很可寶貴的財富，我當然不會勉強你去做你完全做不到的事。」
「不過，你也許可以在他的魔藥課本上，或者在批改他上交的論文時，放上這個。」
魔王的手腕一翻，掌心中現出了一個小小的徽章似的東西，上面刻著一道式樣古怪的魔紋。
「岡特家的蛇紋封印。只要把它放在羊皮紙上，就會自動隱沒。」魔王的聲音，溫柔得猶如情人的密語，「你知道該怎麼用的，是麼？」
斯內普用顫抖的手接過蛇紋封印，當他開口說話時，聲音乾澀得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希望……希望它的材質足夠溫和，發作的時候不會太引人注目。」
「啊，當然不會。」伏地魔愉快地輕笑一聲，「它只會讓你心中的夢想成真而已。所以，如果亞歷克斯·波特不是渴望要回他的魔力多過要回他的哥哥，封印不會讓他把他哥哥帶給我。」
魔王溫和地微笑：「偉大的伏地魔王是仁慈的，總是給人自我選擇的機會。對不對，西弗勒斯？」
陳舊的傷疤再一次被揭開，痛到鮮血淋漓。斯內普默不作聲，再一次屈身跪倒在伏地魔腳下，親吻著他的袍服：「是的，我偉大的主人。」
伏地魔凝視著他，再一次微笑：「你知道嗎？我本來是想讓馬爾福的兒子幫我做這件事，不過他說德拉科和亞歷克斯·波特學院不同，不好下手。而你是他的魔藥老師，機會反而更多。我覺得說得很有道理，所以……」
「不過，我不會讓你孤身一人做這麼危險的工作。」他拉起斯內普的手臂，把長長的、蒼白的食指按在斯內普左前臂上的黑魔標記上。
一陣鑽心蝕骨的劇痛之後，印記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伏地魔漫不經心地揮了揮魔杖，由火焰組成的倒五芒星陣消失了，大廳地板又變成了光亮的黑白相間的大理石。這時空氣中傳來了一聲爆破音，現出一個戴著兜帽穿著斗篷的巫師，巫師匍匐在地，爬到伏地魔跟前，親吻他黑袍的下擺。
「我的主人……」巫師喃喃低語，取下了兜帽，現出他淡金色的長髮。那是盧修斯·馬爾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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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伏地魔和哈利的生命鏈接，《死亡聖器》國王十字車站那一章有說明：
「他取了我的血。」哈利說。
「完全正確！」鄧布利多說，「他取了你的血，用它重新塑造他的血肉之軀！你的血在他血管裡流淌，哈利，莉莉的符咒存在於你們倆體內！只要他不死，你的生命也不會終止！」
「只要他活著……我就活著？可是我以為……我以為是倒過來的！我以為我們倆都必須死掉，不是嗎？或者，這實際上是一碼事？」
後來羅琳在訪談中再一次肯定，伏地魔借哈利的血復生，那麼也就相當於是哈利的魂器。理論上來說，只要伏地魔不死，哈利也就不會死。本文沿用了這個設定。
呃，五芒代表的就是地火水風和第五元素——靈。倒是和霍格沃茲四大學院建立的依據暗合。所以俺就拿來用了。而倒五芒星陣，傳說中就是惡魔的象徵了。
作者有話要說：倒五芒星的紋樣，傳說中惡魔的象徵。好吧，其實俺也是百度來的，嘿。
*經常抽，有時候看不到新章，如果把改成xxoo，就可以看到啦~~汗，這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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