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十一章 文 / 雲天恨
第四十一章
饕餮樓有三層,依湖而建。()屋簷欄杆雕琢異常精緻,有各色圖騰浮於其上,它不因歲月的久遠而變得破敗,反而越來越精緻。
雕樑畫棟,玉鈴聲聲,流蘇簷角。有三盞青絲燈籠掛在那樓頂最高處,上書三個大字:
饕餮樓。
沒有人記得這酒樓是何時建的,彷彿生來它就佇立在這湖水之畔。
「春宴啊!我可是等了好久了。」花解語看向那樓外樓,眼裡有了莫測的光芒。
珈蘿側頭看向她,「你等了很久?」
花解語眼裡一笑而過,卻是再也不答話。
珈蘿微微挑眉,也不再問下去。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不該知曉的就無需知曉。
她跨進樓內,一嗓門響亮之人高聲喊道。
「兩位到,三樓已留座。」
那店小二的聲音直衝她的耳膜,像是壓成一條尖銳的線一般,讓她不自覺的轉動起體內的煉氣珠。
有趣,酒樓裡的店小二的喊聲竟然蘊含煉氣。
珈蘿復又皺了皺眉,這店小二的語氣像是早已知曉她們會來一般。
「你訂了位子?」她轉頭問道。
花解語搖了搖頭,「沒有,我以為你定的。」
花解語的回答讓珈蘿提起了心中的警惕,她看向一樓的人,個個都是面帶不善之人,像是天涯亡命徒一般。
「走吧,有人留位置還不好嗎?」花解語漫不經心的說完便移步走向那轉角的木梯。
珈蘿還未來得及阻止,便已看到她上了樓去。
她頓了頓也抬腳走上那木梯,錦鞋踩上木梯,並未發出預料之內的響聲,那木梯穩固的如同平地一般。
珈蘿緩緩走到二樓,二樓的人個個都是貴氣逼人,有手裡把玩著貓眼石的,有脖上戴著夜明珠項鏈的,有渾身都裹著金絲青衫的……
總之,就是暴發戶的集合地。這些人就差沒將『我很有錢』這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他們看著珈蘿向三樓走去,眼裡不屑的光芒變成了不可置信。
珈蘿發現了他們眼神的變化,心裡的警惕越發濃重。一樓是天涯亡命徒,二樓是貴族暴發戶,三樓是什麼?
她緩緩來到三樓,三樓的桌椅與一二樓大不相同,那桌椅似是翡翠雕琢,帶著絲冷意,桌上擺放的碗筷也是白玉翡翠,那碗筷裡還鑲嵌著金絲銀線,隱隱約約閃出星點光芒。
酒杯小巧精緻,琉璃做就夜光杯。
三樓只有兩個人,兩個人都背對著珈蘿,讓她看不到容貌,但是渾身的氣質卻是與眾不同。
一墨衫,一紅衫。
珈蘿看著這兩人的背影,體內的煉氣珠像是不受控制般自己轉動了起來。
她心裡驚異無比,卻是怎麼也控制不了那煉氣珠,煉氣珠轉動帶出的青色煉氣緩緩溢出,快要達到肉眼可見之際,她的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
「你發什麼愣,怎麼不去坐。」花解語疑惑的看著她。
珈蘿緊繃的身體被她這麼一拍,立刻鬆懈下來,就像突然被解除桎梏一般。
煉氣珠的轉動霎時停頓下來。
她側頭看向花解語,那灼灼桃花眼裡只有平淡,沒有其他。
為何會有如此不受控制的反映?花解語知道些什麼?這饕餮樓到底是什麼地方?
種種疑問閃過她的腦海,最終只化作眼裡一閃而過的光芒。
「來,我們坐這裡。」花解語指著靠近窗格的位置。
珈蘿移步向那位置走去,待坐定後,她才細細觀察著週遭的環境。
此時,她和花解語坐在玲瓏窗格處,窗紗半開。著紅衫之人坐在那正中央,墨衫坐在樓台欄杆旁。
三處位置形成一個三角之姿,隱隱有三足鼎立之勢。
「珈蘿啊,你到這裡來過沒?」花解語一手托腮,似是沒話找話說。
珈蘿看著坐於對面的她,有些許陽光散在她的髮絲,柔軟的光芒。她的桃花眼挑起風情,給她的卻不是誘惑之感。
熟悉的感覺從心底又升起。
「你來這是為何?」珈蘿開口說話,未回答花解語之問,卻是挑出一個新問題。
花解語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袖口紗巾,眼內光芒一閃而過。
「自然是做該做之事情。」
珈蘿正欲開口再問,卻聽得有尖銳聲音傳來。
「春宴,開。」
此音一落,有店小二端上第一道菜。
「第一盤:初破冰。」店小二在一旁念著菜名。
青色玉盤裡盛著純白,上綴青色菜心兩朵,如同初探世界的小草一般,看起來清新無比。
珈蘿看向盤子裡的菜,素手拿起翡翠筷子,輕輕夾了夾那白色的東西,唇角勾起一絲笑。
有趣,有趣,竟然是這樣。
花解語看著珈蘿的動作,拿起筷子便夾了往嘴裡送,面紗下的紅唇輕輕嚼動著。
「真鮮美的味道,珈蘿啊,快吃,別光顧著看。」
珈蘿眼角微微有些抽搐。
「你先吃吧!我等下一道菜。」
花解語點點頭,「那行,你慢慢等。」
「雪消融。」第二道菜上來,一個小炭爐烤著一個精緻的陶制小鍋,有香味撲鼻而出。
「花爭春。」第三道菜,白玉盤上雕琢一顆精美的花,花下有些許小花開放。
「百花殺。」
「……」
一盤一盤的菜都上了那翡翠桌子,三樓上的人都在緩緩的動著筷子,優雅的動作。
只有珈蘿一動也未動,隨著一道一道的菜上來,她的眉頭是越皺越緊,眼裡的詭秘光芒越發濃重。
直到最後一道菜,上來。
「黃泉出世。」晶瑩剔透的一疊玉盤,玉盤上,那肉粉嫩異常,也薄異常,讓人見之便食慾大開。
翡翠筷子夾起那細嫩肉片,有陽光還可穿透那肉片,晶瑩的光芒。
花解語正欲挑進嘴裡,珈蘿一手猛拍桌沿,桌上的筷子跳起來,她接起筷子狠狠打落花解語手上的玉筷,那鮮嫩肉片也隨之落入到地。
「人肉你也想吃。」
珈蘿看向桌上那晶瑩剔透粉嫩肉片,再看向花解語有些訝異的眼眸。一字一頓道:
「你若是對人肉感興趣,我倒不阻止你再夾一筷子了。」
花解語動了動喉嚨,隱隱有吞口水的聲音。
「你說什麼?」她的眼眸裡有著不可置信,聲音都帶著些許顫抖。
一旁的墨衫與紅衫兩人,也停下了筷子,像是要聽珈蘿如何解釋。
珈蘿眼角瞟到那兩人的動作,心裡冷笑一聲。
也罷,今日便做個好人。
她素手執起翡翠玉筷,挑起那精緻玉盤上的鮮嫩肉片,然後看著花解語,輕啟紅唇。
「你看這肉色,新鮮粉嫩,顏色比豬肉深一點,比牛肉淺一點。這肉質鮮活,分明是從活人身上取下來的。這肉片每片的大小與薄厚都一樣,若不是功力深厚者,是不能取得如此均勻的。」
珈蘿看著花解語瞪大的瞳孔,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這肉是剛剛從人身上割下來的,且是大腿上最嫩的肉。」
靜默,無比的靜默。
空氣像是繃成了一根直線,只有隱隱風聲從那半卷窗紗中傳進來。
「那這是什麼?」花解語抖著手指,指向那盤『花爭春』。
珈蘿挑了挑眉,用筷子撥開那藏在花朵裡的花心。
花心裡是一顆顆嬰兒拳頭大小的蛋,蛋殼只有後半截。
有剛破殼的類似小蛇的腦袋耷拉在蛋殼邊,花紋清晰可見。
「喏,是這個。」珈蘿筷子輕點。
花解語的纖長手指扣在翡翠桌沿,已是有些發白,那骨節分明,已是用了力氣。
「那這個呢?」
眼神瞟向那精緻炭爐,炭爐上的陶制小鍋還在冒著熱氣。
「應該是才出生的小耗子肉。」珈蘿懶懶的語調響起。
「那這個?」花解語聲音已是有著明顯的顫抖。
這第一盤菜看起來是最正常的,應該不會是什麼噁心的東西了。
坐在旁邊的兩個男子,也是有些微微的動作,墨衫男子輕輕碰響了酒杯,紅衫男子輕輕碰響了玉筷。
珈蘿眼裡閃過一絲惡趣味的笑意,唇角微微勾起。
現在這兩名男子還能如此淡定,她倒要看看這『初破冰』的菜色一說出來,他們還能不能如此冷靜。
畢竟,這菜一上來,可是都動了筷子,是吃得最多的。
「咳咳,你確定要聽。」珈蘿假意咳了咳,帶著絲戲謔的問話。
花解語眼眸光芒忽隱忽現,手指扣在那翡翠桌沿,恨不得生生掰下一塊邊角來。
「你說,我今兒個還非要聽清楚了。」
珈蘿纖長手指輕輕叩響桌子。
「這個是大家就算沒見過,也有所耳聞的東西。」她頓了頓,紅唇輕吐出一個字。
「蛆。」
安靜無比,安靜到可以清楚的聽見花解語越來越清楚的呼吸聲,那急促的呼吸,閃著血紅光芒的眼眸,讓珈蘿眼裡的戲謔更加濃重。
「嘔……」花解語終是沒有忍住,彎腰大吐特吐,待看得吐出的污物,更是覺得噁心非常,吐得更加厲害。
一旁兩個男子依然靜坐著不動,只有那微微顫抖的肩才能隱隱約約看出心裡正在經歷何種掙扎。
吐,還是不吐?
這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