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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二章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老太君只讓人送來了東西,可有什麼話交待下了沒有?」婉清問方媽媽。()

    「回少奶奶的話,倒也沒什麼,只是,畢竟老太君畢竟是長輩,她又先退了步,服了軟,送了這麼些東西過來,少奶奶還是過去道個謝吧。」方媽媽小心地提醒婉清。

    婉清著實不太想見老太君,前天鬧得有點僵,老太君的強勢讓她心裡很不舒服,但就像方媽媽說的,只要她還是上官夜離的妻子,她就得尊老太君一聲祖母,以後還是會在一起生活的,面子情還是不能少。

    「我換件衣服衣服就去吧。」婉清點了頭道,又看了眼那兩個新來的丫頭:「她們兩個是進屋服侍相公的麼?」

    方媽媽聽得笑了:「少奶奶你才是這屋裡的當家主母呢,她們兩個做什麼,還不得由你來安排著,不過,奴婢瞧著這兩個雖然老實本分,但倒底還是缺了些靈活氣,少奶奶不是讓金菊進了屋麼?奴婢瞧著麥冬也不錯,不若把麥冬提進屋裡來吧。」

    婉清聽得笑了,屋裡的事有方媽媽幫著打點,著實能讓自己輕鬆很多,而且方媽媽處事周圓細心,大事上,從不擅作主張,這兩個丫頭她挑的時候,定然就想過了她們的去處的,如此也省了自己很多心思。

    「行,就依媽媽的話,金菊就不用說了,麥冬我瞧著還差一水,媽媽多調教調教。」

    方媽媽聽了就道:「聽說少奶奶要去北疆了,可想好了要帶哪些人去?奴婢也可以提前準備著,既是出遠門,這帶著的人,就必須心思忠純,那些個有雜念妄想的,還是不要跟著的好,免得到了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了妖蛾子,再買人不方便。」

    這倒是實在話,婉清笑了笑,請郁心悠坐下,讓墜兒進去沏茶,郁心悠道:「你這奶媽心思倒是細密,可惜我沒有這麼好的人跟著疼我。」

    婉清笑道:「我倒是想把她帶到北疆去,就是不知道她的身子骨受不受得住,而且,她的家人也在京城裡頭,讓她們親人分離,我也有些於心不忍。」

    方媽媽正好從裡屋收拾了東西出來,聽到婉清這話,鼻子就有些發酸,「奴婢自少奶奶出生起就跟在少奶奶身邊,就只那幾個被大夫人強行送到鄉下莊子裡去,分開過,如今好不容易又與少奶奶在一起了,奴婢怎麼捨得離開,奴婢自己那幾個兒子女兒原本就是賤養著的,他們早就習慣了奴婢不在身邊,趁著奴婢如今身子還算康健,總要親眼看著少奶奶生也一男半女後,再容養也不遲。少奶奶可不能狠心把奴婢扔下不管。」邊說邊拿帕子拭眼角。

    婉清聽了也覺得鼻子發酸,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最先感覺到的親情就是方媽媽給的,這麼久以來,她與方媽媽名為主僕,實為母女,有方媽媽為她打理內宅,她很放心,她也不想與方媽媽離開的。

    「媽媽既然願意跟著我一同去那苦寒之地,我是求之不得,姨娘的意思是想請媽媽你也幫她尋幾個得用的人帶著,姨娘身懷絕技,有她跟著一同去北疆,咱們可以安全很多。」婉清含淚說道。

    方媽媽聽了眉眼微閃,深深地看了郁心悠一眼道:「可是,侯爺那裡……」

    「是父侯應允的,媽媽無需擔心。」婉清聽了忙解釋道。

    方媽媽聽了眼裡這才露出喜色來,高興地對郁心悠道:「那敢情好,多了姨娘同路,一路上少奶奶也不寂寞,姨娘跟前貼身的人要帶去麼?還需要什麼樣的人?」

    郁心悠便說自己想要兩個二等的丫頭跟過去,方媽媽心裡就有了數,真的幫郁心悠挑人去了。

    郁心悠笑著道:「我才聽侯爺說了,你在宮裡頭又大出風頭了?」

    婉清知道她是個直筒子,但也喜歡她在自己面前說話隨意的樣子,這樣反而輕鬆自在很多,「不過就是參加了兵法策論的較考罷了,我也是一時意氣用事,算不得什麼的。」

    郁心侯聽了卻是面色一肅道:「你也莫要謙虛,我這輩子,最想的就是作俠女,可是女子行走江湖著實很艱難,你雖無武力,但文才卓絕,一樣也能為國建功立來,以女子之名震服天下男了,名動天下。我自己沒什麼本事,就盼著你對為我們女子爭些光彩回來,也免得那些個臭男人種瞧不起咱們女人。」

    婉清聽得默然,她不知道郁心悠還會有這樣一番胸懷,倒是激起了她胸中的一點鬥志,她雖未要那監軍之位,但只要她能跟著上官夜離一道去北疆,一樣也能在上官夜離身後,將自己的才智發揮淋漓,除了那些個虛名,她照樣也能一展胸中才華,而且,如此更為低調,省得太過出頭,會成為眾人妒嫉攻訐的對像,那樣反而會活得很累。

    她將自己的意思表達給郁心悠聽,郁心悠沉吟半晌笑道:「難得你肯自甘平凡,如此也確實很好,你且放心,以後我就護在你身邊,阿離不在時,照樣沒有人能欺負得了你。」

    婉清一直想在這個世界裡尋一個知心朋友,婉煙算得上一個,但是,兩人各自嫁人後,就能得再相聚,一時孤寂得很,郁心悠剛來時,對上官夜離有些非分之想,又被侯府的華麗炫花了眼,如今她被侯爺納為妾室後,兩人之間再沒有了先前的芥蒂,是難得的與她意氣相投。

    「其實姨娘若真心想要有所成就,以姨娘的本事,也不是不可為的,到了北疆,如果可能的話,姨娘還是可以女扮男裝做些事情的。」婉清眨巴著眼,小聲說道。

    郁心悠聽了兩眼閃閃發亮,狡黠地說道:「還是被你看出來了呀?」

    婉清聽得笑了起來,郁心悠的性子她怎能不明白,她與侯爺也算得上是新婚燕爾,但是,到底侯爺年紀比她大了很多,而且侯爺俗事又多,不能時刻陪著她,她原就是個不太安於平凡的人,她想過得更精彩一些,也只有跟隨婉清一同出征這一個機會了,所以,她才會求著侯爺同意讓她與婉清同行的吧。

    「不過你放心,我會把保護你作為主業的,其他嘛,自然是副業,而且,你也莫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我看得出,你也不是個安分的,我無需離開你,陪著你一樣也能討你的光,建些功業。」郁心悠戳了婉清的腦門子一下,說道。

    兩人都會心的笑了起來,說到身邊的貼身護衛,婉清想起了豆芽兒,也不知道她如今練功練得如何了,那孩子雖然性子古怪了些,但對她和上官夜離倒是忠心得很,如今碧草懷了身子,不夷遠行,自己身邊就只有墜兒這一樣小丫頭,著實有些捉襟見肘,金菊和麥冬雖好,但還是不夠貼心。

    她正思慮著,要向上官夜離把豆芽兒討要回來時,墜兒一臉是汗的跑進來,對她道:「少奶奶,三少奶奶那屋裡好像出事了,鬧騰得厲害,好像老太君要對三少奶奶打板子呢。」

    郁心悠聽得詫異,問墜兒道:「你可探聽得是出了什麼事?老太君為何要打三少奶奶板子?」

    墜兒聽了道:「回姨娘的話,奴婢不知道,只在路上聽說的。」

    郁心悠聽了起來就往外衝:「老三家的雖然喜歡耍些小手腕,但難得的是,人還算良善,我來府這些日子,她可是幫過我不少,我得去瞧瞧她。」

    婉清聽了忙也起了身,攔住郁心悠道:「姨娘,你就算去了又能做什麼?還是我去吧。」

    郁心悠聽得心中發苦,也是,她不過是個姨娘,名份在府裡頭有如奴婢,老太君要罰人,她有什麼資格阻止?

    「你能去是最好的,我就提前上任吧,現在就做你的隨身護衛。」郁心悠淡淡地笑了笑道。

    兩人才出門,正好就碰到三少奶奶跟前的貼身丫頭黃秋,她一見婉清就跪了過來:「五少奶奶,求您去救救我家少奶奶吧。」

    郁心悠心急的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道:「我們正是要去看看的,那些個虛頭巴腦的禮,你一會子再行完,你且告訴我和五少奶奶,你們家三少奶奶怎麼惹了老太君了?」

    黃秋了就邊走邊道:「是三爺屋裡的落雨,也不知怎地就有了兩個月的身子,她又不不明說,三少奶奶根本就不知情,昨兒她言詞頂撞了三少奶奶,三少奶奶就罰她跪了三刻鐘,沒打沒罵的,還是跪在屋裡的地毯上,先前還好呢,不知怎地就突然見了紅,流產了,三爺知道後大怒,也不請問清緣由就打了三少奶奶,三少奶奶氣急,躲在屋裡一夜也沒有出來,不知怎的,這事就鬧到老太君那去了,非說是我們三少奶奶害得落雨流產的,三爺屋裡原就子嗣艱難,老太君此番又對三少奶奶不喜,就……」

    婉清聽黃秋的話裡話外是說,三少奶奶最近因為站在自己這一邊,為自己說過話,所以,也得罪了老太君,讓老太君不喜,所以才讓老太君借了這件事發作了她。

    婉清心中暗自歎氣,暗想,懷孕兩個月,只是跪了三刻鐘就流產了,這件事情肯定不簡單,隨口問黃秋:「你們的容姨娘呢,昨日落雨頂撞三少奶奶時,她在做什麼?」

    「她正在三少奶奶屋裡,陪奶奶說話,後來,落雨就進來了,說是讓三少奶奶給她換個屋,她先是路著流煙一同住一個屋的,現在她要求一個人有一間,三少奶奶沒答應她,她就鬧,還出言不遜,結果就惹惱了三少奶奶,就罰了她。」黃秋不解地看著婉清,不知道她突然問容氏是什麼意思。

    婉清聽了就停了下來,對郁心悠道:「師姐可懂些醫理?」

    郁心悠點了點頭:「我娘以前是醫婆,而且,習武之人對穴道脈絡很是熟悉,我自然是懂些醫理的。」

    「那好,咱們先去看落雨。」婉清聽了便道。

    郁心悠聽得眼睛一亮,默然的跟著婉清到三少奶奶的院子裡,黃秋把她們帶到落雨的屋裡,一進門,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氣,落雨正在床上哭泣,見婉清過來,強撐著要起來給她行禮,婉清淡淡地說道:「不必多禮。」

    使了眼色讓郁心悠去給落雨把脈,她自己剛環顧著落雨住的這間屋子,屋子裡擺著兩張床,一張是落雨的,一張是流煙的,屋裡的擺件倒還算精緻,而且,也沒點香,只是桌上放著一盆弔蘭長得格外的蔥鬱,葉子肥大發亮,比整個侯府裡的其他盆栽都要精神得多。

    婉清隨口問道:「落雨姑娘也喜歡養花啊。」

    一旁的小丫頭聽了便怯怯地說道:「這花原是容姨娘院裡的,姑娘前兒個說好看,容姨娘說也不是什麼貴品,就使人送了一盆過來給姑娘了。」

    婉清聽了沒說什麼,看郁心悠似乎診完了脈,便問道:「可查得出來,她流產的原因?」

    郁心悠聽了皺著眉道:「她可能胎相原就不是很穩,老三家的罰她跪,她不服氣,又委屈又動憤,心思鬱結,所以才流產的,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好像她似乎吸入了不少麝香,才導至胎相不穩,不然,也不會只跪三刻種就流產了。」郁心悠道。

    麝香?那可不是很便宜的東西,且不說便宜與貴,這個時代的女子一般都知道,麝香女子是不能多用的,不會,會導致宮寒不孕,三少爺子嗣艱難,所以,三少奶奶很注意這些,她自己屋裡,容氏屋裡,幾個通房屋裡都是不許點香的,如此一來,落雨身體裡的麝香又是如何沾上的呢?

    「落雨,你好好的,怎麼會觸怒了你家少奶奶?」婉清看著床上痛苦哭泣的落雨,問道。

    落雨聽了臉上有些不甘和委屈,抽噎著道:「奴婢有了身子,就總有些孕吐,晚間總是吵醒流煙,奴婢就想找少奶奶換間屋子,誰知少奶奶一口就回絕了,還說奴婢愈矩,奴婢氣不過,就頂了兩句,三少奶奶就……罰了奴婢……」

    「你想換屋子是因為不想讓流煙知道你懷孕了吧?」婉清聽了一針見血的說道。

    落雨聽得臉色微紅,囁嚅道:「是容姨娘說,奴婢是三爺屋裡第一個懷的,三爺屋裡還沒孩子,奴婢不過是個通房,懷了頭一個……有命懷,怕是沒命生……」

    婉清聽了臉色一沉,搖了搖頭道:「你覺得容姨娘平日待你如何?」

    落雨被問得茫然,但她還是回答得很快:「姨娘性子溫軟,待人又好,對下人也從不重言半句,對待奴婢和流煙也是極好的,她身子不方便時,就……就讓奴婢去服侍爺……奴婢能懷上,還是姨娘給了幾副好紅,讓奴婢調養好了身子,姨娘對奴婢恩重如山啊。」

    恩重如山麼?婉清憐憫地看著床上可憐的落雨,轉身對黃秋道:「那盆花很我意思,不若送給我吧。」

    黃秋聽得詫異:「少奶奶院裡的花應該是比姑娘這裡的好上幾倍吧……」

    「讓你搬,你搬著就是了,不過是一盆花,出銀子買總行吧。」郁心悠聽得不耐煩,對黃秋冷喝道。

    黃秋聽了老實地搬著那盆蘭花跟在婉清和郁心悠身後,一同趕往壽安堂。

    老太君屋裡,三少奶奶正跪在地上,大太太也臉色難看的坐在一旁,寧華則是悠閒地喝著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見郁心悠也跟著一同進來了,臉色一沉,眸中寒光暴射,郁心悠橫著眼瞪了回去,沒一點害怕的樣子。

    婉清恭敬的給老太君行禮:「孫兒媳才從宮裡頭回來,看到了老太君給孫兒媳挑的人,又得了那麼些好東西,特意過來謝過老太君的,三嫂這是怎麼了?犯了什麼錯麼?」

    婉清態度再自然不過了,好像從來就沒有老太君起過衝突一般,寧華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聽著,一點反應也沒有,婉清沒有過來給她行禮,她也不像往常一般的質問發難。

    「老五家的你有所不知,老三成親好些年了,好不容易屋裡有了好消息,這個賤人嫉妒心太重,竟是生生把老三那難得有的孩子給整沒了。」一旁的大太太還沒等老太君說話,就先咬牙切齒地說道。

    三少奶奶忙辨解道:「我根本就不是存心的,她懷了身子兩個月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怎麼知道她有了身子,不過只是跪三刻鐘罷了,還是跪在屋裡的地毯上的,誰知她就那麼嬌貴了……」

    「大膽,你還狡辨,她是你屋裡的人,兩個月沒換洗了,你也不知道,你是她的主母,她的一應用度和事宜你有什麼不知道的,你平日裡,就找人盯著容氏和兩個通房,手段用得高明得緊,就是怕她們先你懷上了老三的孩子,你還不承認?容氏平日從不穿裌衣,情願凍著,也只穿單衫,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原因。」老太君聽了聲色俱厲的對三少奶奶喝道。

    三少奶奶聽得臉色一暗,咬唇道:「孫兒媳聽不懂老太君的話,我又不是沒有吩咐繡房裡給她做裌衣,她有衣服不穿與孫兒媳何干?」

    老太君氣得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把容氏的裌衣拿來。」

    丫頭應聲進去,拿了件衣服出來,一看那衣服質料也算考究,還是簇新的,應該一次也沒有穿過,婉清看得詫異,不知道那衣服裡有什麼古怪。

    老太君對房媽媽道;「把衣服剪開。」

    房媽媽依言將衣服拆開,自衣角里,竟然露出一很薄的小布包,老太君抓起扔給三少奶奶:「這個東西你應該認得吧,裡面包著紅花粉,你把這種東西縫在容氏的裌衣裡,她穿了怕是永遠也懷不上吧?你好縝密,好毒辣的心思啊。」

    三少奶奶聽得大急,大呼冤枉:「孫兒媳從來沒有做過,這些衣服都是府裡頭的繡房做出來的,孫兒媳怎麼知道這東西是怎麼放進她的衣服裡的?」

    「不是你,那會是誰?你不只是不讓容氏懷孕,還害得落雨流產,你如此心狠毒辣,侯府怎麼能容得下你?」老太君威喝道。

    三少奶奶有苦難辣,只是一遍一遍的說著冤枉,卻是六神無主,神情淒楚而委屈,婉清看著有些不忍,見容氏沒來,便問老太君道:「容姨娘怎麼沒來?老太君您是如何知道容姨娘衣服裡會有這些東西的?」

    老太君見婉清插話,臉色很不豫,一旁的大太太聽了便道:「是她一早來給老太君請安,老太君見她穿得單薄,才問請這件事的,說起來,那孩子也是個老實的,到了這份上,明知老三家的對她心狠,她卻從來不有在我和老太君跟前說過老三家的半句不是。不是老太君逼問她,她也不會明說出來。」

    「三嫂不會只給容氏做一件裌衣吧,應該還做得有幾件,再說了容氏也不會只有這幾件衣服吧,她才嫁過來不久,自己的嫁妝裡,就沒有一兩件裌衣?就算不敢穿三嫂給的衣服,她也可以穿自個的吧?」婉清聽了便很隨意地說道。

    大太太聽得一滯,她也聽出了婉清話裡的意思,容氏是故意不穿裌衣,凍給老太君看的。

    「可能是怕沒穿這些衣服,老三家的心裡會不高興吧。」

    「便算是如此,那就請老太君三嫂給容氏做的另外幾件裌衣拿來瞧瞧。保不齊,只有這一件裡有毛病呢?」婉清聽了笑道。

    老太君壓住火性忍不住對婉清道:「清丫頭,太后允了你去北疆,也不知道就是何時的事情,你還是早些個回屋去準備準備行禮吧,莫等出發的那天,你還在手忙腳亂的備東西,少了什麼儘管跟我說,我自當撿最好的給你。」

    這是讓婉清不要管閒事?明明聽出了婉清話裡的意思,老太君卻不肯深究,也是做給三少奶奶和坐在一旁的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幾個看的吧,站在婉清這一邊的人,隨時都會被打壓。

    婉清聽了笑道:「多謝老太君的好意,也不在這一時呢,平日裡三嫂對我很好,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不明不白的受委屈,這件事裡,分明就有很多漏洞,或許,真的不是三嫂的錯呢?」

    說罷,婉清就對一旁墜兒道:「你去請容姨娘來,記得讓她把新做的秋衣全拿來。」

    老太君聽了臉色就更加難看了,婉清分明就是要與她對著來,為三少奶奶撐腰了。自己才是一家之主呢,她一個毛丫頭,也想跟自己對抗,膽子還真大。

    一旁的寧華見了便道:「平寧郡主倒是越發的能幹了,若不是你要去北疆,府裡的中饋大權就交給你算了,也省得我成日介勞心費力還不討好,以後大繁小事,都找你討個意見便行,我和老祖宗正好怡養天年。」

    這是赤果果的挑撥離間,婉清聽了一點也不介意,她反正要離開了,能幫三少奶奶,就幫一幫吧,而且,自己身邊的敵人太多,朋友卻少,將來去了北疆,府裡的消息,還要靠三少奶奶傳遞呢。

    老太君聽得了更加憤怒,正要發作,婉清便道;「今兒在宮裡頭,太后娘娘還在問孫兒媳,老太君你的身子康健了些沒有,老人家年紀大了,最忌心火太旺,會容易腦充血,偏癱的。」

    老太君聽得一窒,一腔子的火氣無處發洩,更不能對婉清發洩,她去宮裡告狀,根本就沒告得進,反被太后給說了一頓,還說讓她不要為難婉清。連太后都護著眼也,老太君還能再如何?皇上的那個心思如今還沒有完全表露,但是不管如何,皇上的心是向著婉清的,是不允許她被人欺侮的。

    一會子,容氏進來了,她看見三少奶奶跪在地上,忙也跟著跪在她身邊,對老太君道:「老太君,姐姐身子不好,還是不要讓她跪著了吧,奴婢願意替姐姐挨罰,求老太君饒了姐姐這一次吧。」

    好一派通情達理,姐妹情深的模樣,讓老太君和大太太聽得心中大慰,老太君對三少奶奶道:「你瞧瞧,你一個正室,還不如她這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妾室大度良善,當初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哦,早知道,就應該破了門戶之見,娶個小門小戶,賢惠通達的才是。」

    三少奶奶早就聽出了婉清話裡的意思,冷冷地看了容氏一眼道:「我跪著,你其實心裡很暢快吧。」

    容氏聽得大驚失色,「姐姐這是什麼意思?我正在為你求情呢,落雨的孩子雖然是姐姐給罰沒了的,但姐姐也是無心之過,姐姐應該是不知道落雨懷了身子的。」

    「那你是早就知道落雨懷了孩子吧。」婉清聽了立即接口問道。

    容氏聽得一怔,垂了頭道:「奴婢是瞧出來一點了,只是不太肯定。」

    很好,很狡猾,並沒有當面否認,其實剛才落雨已經說過,她將懷孕的事情早就告訴過容氏了,是容氏拾掇著她不要告訴三少奶奶的,又拾掇著她找三少奶奶提無理要求,挑得三少奶奶跟落雨生氣。

    「這樣啊,不知容姨娘是如何發現三嫂在你衣服裡放了藥包的?這麼小的東西,要是我,可真不會注意,更難以發現呢。」婉清聽了便很隨意的上前去,把容氏手裡的另外幾件裌衣拿了過來,細細查看著。

    「奴婢……奴婢也是偶然之間發現的,奴婢有個習慣,新衣上身前,都會先洗過了再穿,那日才洗了一件,發現衣角皺得有些異樣,這才拆開了,看到的。」

    容氏回答得滴水不漏。

    婉清細細看過後,便將東西交給一旁的黃秋:「你可瞧清楚了,看看這些衣角的針腳,看不看得出,是拆縫過的?」

    黃秋聽了便細細對著光看,果然看出那些針腳和結頭不一樣,是拆縫過的。

    婉清又把那兩件衣服交給房媽媽:「媽媽的針線活最好了,也請你瞧瞧,這走針的手法,是不是有兩個人的?」

    房媽媽認真地看了看那衣角的針線,對老太君點了點頭。

    老太君道:「清丫頭你的意思是,這些衣服裡的東西,可能是容氏自己縫進去的?」

    婉清聽了便道:「孫兒媳可沒這麼說,不過,這也不難查出來,這衣服應該是在繡房裡拿出來後,才被拆開的,放進藥包的,老太君只須查,這衣服是從鄉坊出來時,可落過三嫂,或者三嫂跟前人的手就成了。」

    容氏的臉就開始發黑起來,雙眼不時的亂轉著,不等老太君細查便道:「老太君,衣服是奴婢屋裡手人去拿的,並沒有過姐姐手,不過,奴婢跟前的人,也是姐姐給的。」

    言下之意,便是還是三少奶奶動的手腳,這個容氏還真是不簡單啊。

    三少奶奶原本眼裡露出稀翼之色,這會子立即轉成了憤怒:「我不過就給了你兩個二等丫頭而已,你跟前的,都是我娘家帶過來陪嫁的,你貼身穿的衣服,都是你陪嫁丫頭管著,她們兩個怎麼可能動得到手腳?再說了,你慣會做好,那兩個丫頭早就被你收了心,哪裡還忠心於我?我以前誠心待你,沒想到,你竟是個如此陰險之人,是我看走眼了。」

    容氏聽得就委屈的哭了起來,對老太君道:「奴婢受些委屈沒什麼關係的,求老太君不要為了奴婢,在這件事上責罰姐姐。」

    好個通曉大義的妾室,這話聽著像是在為三少奶奶求情,實則是不想老太君再在衣服事上糾纏下去,要問罰,就問三少奶奶致使落雨那流產那件事。

    老太君果然被她提醒了,對三少奶奶喝道:「就算這衣服裡的藥包不是你放的,落雨肚子裡的孩子流產,你也難辭其咎,上官家的血脈原就不旺,府裡再不能有這種殘害血脈的事情發生了,來人家啊,拿家法來,打老三家的二十板子,以敬效猶!」

    房媽媽聽了便揮手上兩個粗使婆子上前去拖三少奶奶,婉清手一揚道:「且慢,老太君,三嫂打不得。」

    老太君聽得怒道:「清丫頭,你的閒事管得太寬了吧,這個府裡,我才是當家之人,我是你的祖母,你一再的頂撞忤逆於我,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婉清聽了笑道:「老祖宗言重了,孫兒媳並非要忤逆,只是,三嫂並不是殺害您曾孫的真兇,你不能冤枉她。」

    寧華在一旁就道:「事實俱在,老三家的自己也承認了,是她罰得落衣流產的,這可是老三的頭一個孩子啊。如今老三還沒回來,不知道這件事,老三若是知道了,還不打死她去,不如老太君先罰了,還能全了老三與她的夫妻情份。」

    這樣也能全了夫妻情份麼?這個罪名三少奶奶一旦背上,她與老三的夫妻情份才真是會淡了,老三有多麼想要個孩子?若是知道是三少奶奶下手害了他的孩子,就算不打她,也會從此恨上她吧。

    「是啊,老三的脾氣爆得很,老五家的,老三家的她是自作自受,你就不要再為她求情了。」一旁的大太太也難得與寧華有同一致的說道。

    婉清聽了便道:「大伯母,你很討厭三嫂麼?三嫂在你的眼裡,就真的是如此狠毒的一個人麼?若果真如此,落雨和流煙怕早就被她想法子弄死,或者是發賣了吧。」

    大太太聽得一怔,深宅大院裡頭,正室害死小妾,弄走通房的事情多了去了,落雨和流煙兩個也確實跟了老三多年,老三家的並沒有對她們兩個如何過,若不是如此,落雨也不會恃寵而驕,頂撞老三家的了。

    「那倒不是,老三家的平時脾氣雖不好,倒不像是個狠毒的人……」大太太喃喃地說道。

    「人心是會變的,為了自己的利益,誰不會耍手段?」寧華聽了便斜了眼婉清,漫不經心地說道:「老五屋裡的好幾個丫頭,不也死了麼?這府裡頭,誰又比誰心善,誰不是心狠過來的?」

    婉清一聽她這話茅頭就是對著自己的,她笑了笑,對郁心悠道:「姨娘你可得小心著點,有的人,可是連自己的孫子也能下得手去的。」

    寧華聽得臉色立即就黑了,她可是曾經親自下令,讓人殺死香蓮和她腹中胎兒的。

    「容氏,你認得這盆蘭花麼?」婉清懶得與寧華做口舌之爭,讓黃秋把那盆蘭花搬到屋中間來,給容氏看。

    容氏的臉色立變,聲音都有些發顫:「五少奶奶你……你是什麼意思?這盆花……是落雨前兒找我討要的,這與三少奶奶有何干係麼?」

    婉清聽了便笑道:「與三少奶奶有沒有關係我不清楚,我只是覺得這盆花養得特別好,很喜歡,就找落雨討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容氏聽得額頭大汗如珠,她拭了拭額頭的汗,唇邊扯出一絲乾笑道:「五少奶奶既是喜歡花,奴婢再送挑兩盆好的過去就是,吊蘭太過普通了,不符合五少奶奶您尊貴的身份呢。」

    「哦,這倒無事,我喜歡這吊蘭,好養活呢。」婉清伸手撥弄著吊蘭肥大而碧綠的葉片,淡淡地說道。

    老太君有些不耐煩了:「清丫頭,你要花,到花房裡去弄幾盆就是,何必跟個奴才爭,也不怕人笑你小家子氣。來人啊,把老三家的拖下去,你們聾了麼?」

    婉清聽了卻一把揪住整珠蘭草,用力一拔,整珠蘭花便從花盆裡拔了出來,她又隨手把那盆泥也倒在了地板上,也不嫌髒,在泥裡翻弄著。

    一屋子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著婉清,不知她這是什麼意思,兩個粗使婆子進來後,也怔怔地看著婉清這位一等郡主正在玩泥巴,一時忘了要去拖三少奶奶,只有容氏的臉剎白,臉色的血氣像是一下子就抽乾了似的,驚懼地看著婉清。

    「啊,終於找到了。」婉清一手泥巴地挑著一個黑糊糊的小布包,高興地站了起來:「老太君,咱們府裡的坐堂大夫呢?請他過來驗一驗這包東西吧。」

    容氏聽了這話,整個身子都快軟攤到地上去了,三少奶奶含淚看著婉清,小聲道:「五弟妹,我……」

    婉清擺了擺手,要她不要說話,老太君震驚地看著婉清手裡的東西,不解地問:「你覺得,這盆花裡有問題?」

    婉清笑道:「一會子等大夫驗過了,您就會明白的。」

    一會子,坐堂大夫果然來了,很快就查出,那布包裡包著一種頂極的麝香,懷孕三個月前的人,久聞之後,胎相就會不穩,長此下去,肯定會滑胎。

    整個屋裡的人全都震驚了,老太君不可置信地看著容氏,氣得身子都在發抖,寧華也沉默了,容氏此人的心機太過深沉陰險,這樣的人,不管是友是敵,同時生活在一個府裡,就讓人如有芒刺在背之感,比起婉清來,寧華更加不喜歡容氏,因為,婉清從來沒有主動對她動過手,只是還擊她。

    三少奶奶氣得從地上站了起來,一巴掌打在容氏臉上,罵道:「好狠毒的賤人。」

    婉清在一旁淡淡地說道:「她謀劃怕是有不少時日了,先是故意賢惠的讓三爺多寵愛落雨,讓落雨懷孕,然後,又挑唆得落雨對你起疑,不把懷孕之事告訴你,再將這盆埋了麝香的花盆送到落雨屋裡,又挑得落雨頂撞你,激怒你罰落雨,再加上衣服裡縫毒,這兩件事一起,你與三爺的夫妻情也斷了,而你這三少奶奶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她又賢惠又大度,又深得府裡的幾位主子的歡心,下人們的愛戴,三嫂,你就等著下堂,被她替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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