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十五章 :治毒、大婚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皇上住在乾清宮,離慈寧宮隔了好幾坐宮樓,太后帶著一行人急匆匆往乾清宮而去。
婉清邊走邊想,太后說試試,這是可以隨便試的嗎?那個人是皇上啊,九五之尊,試出毛病來了怎麼辦?不行,就算是非去不可,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要不就死得太冤枉了呀。
「姨祖母,顧三小姐並不懂醫理,那日救迎姐兒不過是正好碰巧了,說是以前在雜書上看過那種毒草,知曉解救之法,這才能救了人的,太醫院這麼多醫術高明的老太醫都沒能解了皇上的毒,侄孫就怕……」
婉清正尋思著要怎麼措詞,就聽上官夜離先開了口,一長串話說完,他又開始咳了,似是顧及到太后在,忙用帕子摀住了嘴,強制自己停了下來,手放開時,大家清楚地看到那方潔白的絲帕上,染上了一塊刺目的紅。
太后微歎了口氣道:「離兒啊,你的心思哀家明白,放心吧,也就是讓她去試試,行則行,不行也不會把她如何的,哀家保證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娘子就是啦。」
上官夜離這才鬆了一口氣,可仍是不放心,星眸擔憂地看著一旁龜行著的婉清,當著一從大佬的面,也不避忌,一把扯過婉清來,皺了眉道:「若是能查出皇上的毒性來,你當盡力去救,若是不懂,就別逞能,聽到了嗎?」
是說讓自己乾脆裝傻,拿一句『不知道』來打發太后和壽王吧,反正她也不是太醫,不用負那個責的,雖然語氣凶巴巴的,但她聽得出他的關懷和擔憂,帕子上那塊刺目的紅,讓她的心有些揪緊,突然就大了膽子,像個要被大人遺棄的孩子一樣扯住了他的衣角兩邊搖:
「世子,我……我怕。」
原本板著的那張臉,線條頓時柔軟下來,聲音裡帶了絲不耐,「別怕,有我呢。」
婉清繼續揪著他的衣搖:「你剛才帕子上有血,我怕……」他們的婚事都鬧到太后這裡來了,很快就會天下皆之,以後就是一根繩子上綁著的蚱蜢了,休戚相關,榮辱與共,相依相隨,雖說沒有愛上他,可這裡是古代,男人就是女人的天,沒有了丈夫的女人要怎麼生活,婉清不敢想像。
如果非得和他一起走下去,她希望他能一直陪她到老,她不希望他是半途退場的那個,以後的路就算不平坦,有他陪伴,她才不會孤單,有他在身後,她才有勇氣繼續,所以,她從沒有如此刻這般的擔心他,那抹紅,真的刺痛了她的心。
他聽得身子一震,幽黑的眸子深深地看著婉清,眸中星光跳躍,嗓音如細沙般柔軟輕緩:「無事的……不會讓你一個人的……」他知道她的擔心,她的不安,這句話雖然沒明說什麼,但婉清的心總算安穩了些,可揪著的手還是沒松,就像他身後拖著的一隻小尾巴,他的臉就有些窘迫起來,還有一大堆子的人在看著呢,這丫頭今兒怎麼像只戀主的小貓了,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示意婉清放開。
哪有當著太后和王爺幾個的面卿卿我我的,小丫頭越來越……(呃,他絕對不承認心裡其實是很喜歡的!)就像第一次見她時,明明很害怕,偏要裝出鎮定的樣子,刀架在脖子上,還能想出那樣出格的法子去救他,一想到那條潑了茶水的褻褲,他的臉越發的紅窘了起來。
衣角被他扯了去,婉清小嘴嘟了起來,眼神幽怨,嘟囔道:「……我不是笨蛋。」
他聽得差點沒一頭栽倒,都什麼時候了這丫頭還計較這個,可一回頭,觸到她那半是委屈,半是撒嬌的眼神,又忍不住放軟了聲音,竟是小心地哄著:「好,你不是笨蛋。」
「也不是醜八怪。」
「好,不是醜八怪。」
「你是龜毛。」
「好,我是龜毛……」
等他反應過來上了她的當時,連前面闊步而行的華太師都忍不住清咳了兩聲,老臉脹紅,一副忍笑忍到內傷的樣子,原本因皇上病發而悲傷凝重的氣氛竟是在這對小兒女的嬉言間沖淡了許多。
上官夜離慣常板著個酷酷的臉,平時話也很少,這會子連一旁的宮女都忍俊不禁,拿異樣的眼光看他,他的臉就有些掛不住了,無奈地橫了婉清一眼,偏生又捨不得真生她的氣,怕嚇著她,那一眼的威力比起平素來就小了好多,看在婉清眼裡,竟是含嗔帶怨,若不是他頂著一張薑黃臉,她差一點就要流出口水來,酷美男在拋媚眼誒,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也算得上是風流入骨了吧。
一時,婉清心情大好,抿嘴笑得眼睛成了月芽兒,全然忘了要去給皇上解毒的危險。
他們這邊甜甜蜜蜜的眉來眼去,那邊慕容凌雲的心似是墜入了無底深淵,眼神黯然而沉痛,有時候,緣份這東西真是很難說清,明明應該是他先得到的,偏偏就是沒抓得住,一雙大掌握了又張開,張開了又握成拳,指骨捏得咯肢作響,看著上官夜離的眼神快要噴得出火來,從沒有像這一刻這般,如此嫉妒一個人,嫉妒得胸膛子裡全是酸水,浸得他的心肝脾肺都軟成了一攤泥,那種提不起,又放不下的無力感,讓他很煩躁,很窩火,巴不得一把火,燒了眼前的這一切就好。
壽王放慢了腳步,與他並肩而行,知道他心裡不痛快,歎了口氣,小聲道:「阿雲,何必呢,天涯何處無芳草啊,過幾日我再給你找個好的吧。」
慕容凌雲黑著臉沒支聲,走了一半時,他終於按奈不住,上前對太后行了一禮道:「太后娘娘,微臣身子不適,想先行告退。」
太后也是太過憂心皇上了,只顧著往前走,忘了這些人其實不用全跟著的,便對身後的壽昌伯還有靖寧侯幾個道:「你們都到太和殿去侯著吧,皇上跟前不用這許多人。」
靖寧侯聽了便眼神複雜地看了婉清一眼,對上官夜離道:「離兒,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去乾清宮了。」
古代信講究,有病之人還是少到他人屋裡去的好,怕過了病氣給別人,被人嫌棄,何況那個人還是中毒的皇上,就更要注意了。太后倒也確實不想上官夜離同去。
上官夜離聽了皺了皺眉,他也不想去啊,可如今是婉清這個笨丫頭要去給皇上解毒啊,他哪裡能放得心,想守著她,若真出個什麼意外,他還能想法子應變一二。心中電轉,正想著要用什麼借口留下時。就聽婉清道:
「你走吧,有你在我心裡壓力更大。」
個小沒良心的,一腔子熱情頓時被澆滅了,原就難得想出借口,這下子所有的路都被她堵了,只好忿忿的瞪她一眼,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一踏進乾清宮裡,就感覺氣氛很凝重,皇上的大龍床邊,已經跪了一排老中青太醫,一個宮裝麗人正怒氣沖沖地看著地上的太醫罵道:「廢物,都是廢物,皇上暈了這麼些天,沒一個人能想得出法子來,養著你們做什麼的?」
太醫嚇得齊齊磕頭請罪:「貴妃娘娘息怒,臣等無能,罪該萬死。」
華貴妃正要再罵,就聽得宮人喧道:「太后娘娘駕到。」
華貴妃聽了忙上前迎駕,太后抬手讓她平身,「皇上怎麼樣了?」
「回太后的話,一直沒有醒。」華貴妃聲音哽咽。
華太師和壽王上前給華貴妃行禮,華貴妃抬眸看到縮在壽王身後的婉清,不由怔住:「她是誰,怎地也到乾清宮來了?」語氣傲慢中帶了些許焦躁。()
婉清只覺前方氣勢凌人,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很危險,便不敢抬頭,垂眼跪下行禮,她沒受過宮規教育,自然行的宮禮很不規範,華貴妃鄙夷的輕呲一聲,到底看在婉清是跟著太后進來的,才沒說什麼了。
「母妃,她是兒臣請來給父皇治病的。」壽王斜睨了婉清一眼道。
「治病?她能懂什麼治病,政兒你又胡鬧。」華貴妃不奈的揮揮手,讓人帶婉清出去。
「是哀家同意讓她來瞧瞧的,說是她曾經救過壽昌伯家的迎姐兒,還有些本事呢,姑且讓她過來瞧瞧吧。」太后坐在皇上床邊,聽了這邊的對話後說道。
「便是江湖郎中看著也比她可靠一些,太后,皇上可是九五之尊啊,哪是隨便哪裡鑽出來的一個女子就能接近的。」華貴妃秀眉高蹙,躬身向太后道。
聽這語氣,是不許接近皇上,婉清雖然正巴不得立即被趕出宮就好,但是,華貴妃那話讓她聽著難受,任誰也不願意自己被看扁,婉清彆扭的就想要留下來碰運氣,保不齊還真能找到皇上的毒因,救好了皇上呢。
太后臉色就有些難看,輕斥道:「皇上如今人事不醒,讓她瞧瞧又何防,還有什麼比皇上的病情更重要的?」
華貴妃這才閉了嘴,美艷的眸子凌厲的睨了婉清一眼,侍立在太后身側。
壽王道:「顧小姐請吧。」
床榻前的太醫一聽婉清是來給皇上解毒的,全都齊齊地看過來,一雙雙眼睛比一百瓦的燈泡還要珵亮,全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其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醫揚了聲道:「太皇娘娘,皇上病情怪異,毒氣入骨,可不能亂來啊,稍有不慎,就可能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啊。」
立刻就有太醫跟著附合,都勸太后要三思而行,婉清聽得心中火氣直冒,好吧,她是不懂醫,她也不太懂毒,可是,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講運氣,講機緣的,保不齊,她又真能解了那毒呢,這些個太醫一個個自己都沒法子解毒,卻還生怕被別人解了,自己會沒面子,尤其是被一個年不足芨笄的人解了,那他們就更加無地自容,只能拿根麵條吊死算了。
太后也遲疑起來,婉清垂眉低眼,大氣也不敢出,這個時候,就算心裡再想證明自己,也不能表露到臉上,何況來時那廝就告誡過,能躲得過就躲,不能逞能,這才是最好的自保法子。
所以,心裡雖是冒火,婉清還是不主動也不積極。任由太后作主吧。
「住口,一群沒用的東西,你們有本事怎麼沒救醒父皇?」壽王不耐的對那群太醫斥道。
然後對婉清道:「顧小姐,請給父皇診脈吧。」
診脈?這麼高深的技術她哪裡會啊,婉清愕然地抬眸看了眼壽王,臉上露出討喜的笑:「回王爺的話,臣女不會診脈。」
底下群太醫頓時嘩然,那個白髮的老太醫更是老淚縱橫,抱住壽王的腿道:「王爺,她連最基礎的醫理都不會,如何能給聖上治病?王爺請三思,太后請三思啊。」
華貴妃也皺了眉,不解地看著壽王,她看得出,婉清肯定是壽王叫來的,只是不知壽王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們是母子,利益相同,她深信壽王讓婉清來定然具有深意。
果然,她看到壽王對她眨了眨眼,華貴妃於是道:「太后,既然人都來了,姑且讓她試一試吧,反正這群奴才這會子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只是用藥時,慎重些,讓這些奴婢查驗過後,再用就是。」
太后聽了點了點頭,婉清便向床前走去,床上躺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相貌英俊,只是此時臉色發青,雙眼凹陷,嘴辱發烏,果然是中了毒的樣子。
原來皇上是長成這樣的麼?沒見過皇帝的某現代穿越女腦子裡回想著前世看的電視,陳道明,唐國強,張國立,那幾個都是皇帝專業戶,嗯,說不好哪裡不一樣,也許床上之人昏迷著吧,看著沒有一點帝王的氣勢,婉清試著去翻皇上的眼皮,就聽得華貴妃在一旁喝道:「大膽。」
婉清嚇得手一抖,指甲就戳在了皇上的眼珠上,她忙縮回手,卻看見皇上的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婉清以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卻見皇上仍然如先前一樣,死氣沉沉的閉著眼睛。
還好,那一下戳得並不重,華貴妃和一旁的太后都沒發覺,婉清有些委屈,她又不是學中醫的,這裡又沒有化學儀器,不能驗血,她拿什麼查皇上的毒因啊。
翻眼皮可以看瞳孔大小嘛,如今瞳孔散開,那怕就是沒得救了,而且,眼珠的顏色也能看得出中毒深淺嘛,她雖不太懂醫,這也算是一點淺顯道理呀。
「娘娘,臣女的查毒的法子與旁人不一樣,還請娘娘理解。」婉清垂頭道。
「華妃,你且讓她瞧瞧吧,若是不行,便放了她回去就是。」太后有些疲倦的說道,這個侄女在宮裡頭越來越張狂了,自己這個太后還沒說什麼,她卻一再的聒躁,吃些無名乾醋,看著就有點煩。
華妃這才退開一些,婉清便彎了腰去捏皇上的眼皮子,將他眼皮掀開,果然就聽到一聲輕吟,婉清忙鬆了手,太后也聽到了,大喜過望,附在皇上身邊喚道:「皇兒,皇兒,可是醒了?」
皇上又輕哼了一聲,聲音虛弱得幾不可聞,但到底還是醒了,婉清心中大驚,她既沒用藥,也沒有用什麼施救的法子……皇上怎麼就醒了?難道,真是她那一指給戳醒的?不過也好,醒了比昏迷好辦多了,起碼可以問下他曾經吃過什麼,先從食物查起吧。
華貴妃也高興起來,擠開婉清撲到床邊就喊:「皇上,皇上,您總算醒了。」
地下跪著的那一群太醫頓時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只是片刻就真的把皇上給弄醒了,還真是神了。
壽王秀眉一皺,複雜地看了婉清一眼,對她笑了笑。
婉清被他那意味不明的笑容晃得有些發怵,忙偏過了頭去,躬身道:「呃,太后娘娘,貴妃娘娘,皇上才醒,身子還很虛弱,受不得驚擾,還請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稍安。」
太后擦著眼角坐直了身子:「顧小姐,沒想到你還真有些法子。」
婉清聽了一腦門子的汗,她懷疑皇上是在裝暈,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莫過於眼睛了,一個人可以忍受來自身體其他部位疼痛,但如果是眼睛受痛,定然是受不了的,下意識就會自衛,所以,當婉清不小心戳中了皇上的眼珠時,皇上皺了眉頭。
而眼睛又是心靈之窗,皇上怕是沒遇到過一來就掀他眼皮的太醫吧,一個病入膏肓的人,眼神會是很渙散的,反之,如果沒病,或是病得並不嚴重,眼珠或多或少是會洩漏一些信息的,所以,在婉清去掀眼皮時,皇上便自行醒來了。
皇家的事情還真複雜,就是不知道,皇上究竟是真中毒,還是假中毒了。
不過,那一地的太醫難道會查不出來是否中毒?不會這麼菜吧,要麼就是知道內情,在給皇上打掩護……
「顧小姐,皇上如今身子還是很弱,雖是醒了,只怕那毒還未清除吧。」太后問道。
婉清聽了忙道:「臣女不懂醫,還是請老太醫來給皇上把脈吧。」
那白髮太醫聽了忙顫巍巍地過來給皇上把脈,幾分鐘後道:「毒仍未清,皇怕只是短暫清醒,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對症的解藥才行。」
婉清聽了便道:「請問老太醫,可查出皇上是因食物中毒還是別的原因?」
老太醫對婉清比先前態度好多了,神情還有些恭敬:「老臣查過皇上當天的所有進食,並未發現有毒之物。而且,皇上的吃食都是先驗過毒的,應該不是食物中毒才是。可老臣也查看了皇上的龍體,也未看到有一處傷痕啊。」
「保不齊就是把毒藥摻在香爐裡呢。」不是食物中毒,也不是外傷中毒,那就有可能是通過呼吸道了。
太醫聽得眼睛一亮,果然就派人去查乾清宮的香爐去了,婉清不由對著天翻白眼,皇上都中毒好幾天了,這會子還查得出來麼,那兇手怕早就把戰場打掃乾淨,不留半點痕跡了。
算了,其實,以自己這點子未微知識,現在根本就查不出皇上究竟是中的什麼毒,婉清搖了搖頭,再次回想起前世查閱的古代毒藥知識,又問道:「老太醫,您平日間都給皇上用了什麼藥?」
「查不出毒性,老臣不敢亂下藥,只給皇上服了宮裡的解毒丸,但好像起效不大,萬物相剋相融,老臣怕亂用藥會適得其反。」老太醫回道。
婉清聽得氣急,這個時代的醫藥還真是落後呢,一個中毒之人,不管是中了什麼毒,首先就是洗胃洗腸,就是讓他腹瀉幾次也是好的啊,竟然迂腐到查不出毒性就不用藥,真是敗給他們了。
婉清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從現在起,每天給皇上灌十碗水,再將綠豆,甘草,金銀花,防風,銘菊,青黛煎汁,灌皇上喝下去,如此四五天,皇上身上的毒性應該會淡一些的。」
皇上中毒好些天都沒死,說明那毒性並不是很烈,每天灌水能清洗他體內的毒素,而甘草,金銀花和綠豆是能解毒的,至少是古代除中鶴頂紅,還有夾竹桃以外的解毒良藥。
老太醫聽得眼睛睜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結結巴巴道:「給皇上灌……灌水,這……這怎麼行,皇上龍體怎麼受得了灌水,腸胃灌壞了怎麼辦?綠豆這種賤物,怎麼能……」
「老大人,您說是皇上的命重要不是皇上的胃重要?而且,灌腸是不會太傷胃的,只是會產生不適罷了。」婉清不耐煩地打斷老太醫道。
老太醫愕然,眨巴眨眼半天沒說話,婉清又道:「綠豆雖然是賤物,但清熱解毒,如今大人你也查不出毒因來,那就只能用綠豆金銀花這類賤物了,就算無用至少也沒害處不是?」
老太醫再次愕然,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更沒想到婉清能在太后和華貴妃面前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對醫治皇上如此的……不負責任!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華貴妃的吼聲:「大膽,來人啊,把這個對皇上不敬的賤民拖出去亂棍打死。」
老太醫脖子一縮,腿肚子都有點打顫。
婉清嚇得往太后身邊一縮,扯著太后的衣服怯怯道:「太后,您答應過世子爺,說不會把臣女如何的……」
太后也很生氣,哪有人給皇上治病如此漫不經心,又如此隨便的,竟然要……給皇上灌腸!
婉清可憐兮兮地又小聲道:「臣女的法子又還沒試,怎見得就沒用呢,不是說沒有其他法子醫治了麼?為何不試一試?」
太后忍了忍道:「若不試上一試,就此打殺了你,你是不是會很不甘心?」
「不試當然不甘心啊,可是試了沒用,也不能怪臣女啊,臣女可沒有害皇上之心,太后您英明睿智,自然分得出好壞來的,對吧。」婉清縮在太后身後繞手指,頭垂得很低,嘟嚷著小嘴說道。
太后聽得微微一笑:「也是,指不定你這野丫頭的法子就有用呢,剛才你不也把皇上給弄醒了麼?來人,就依顧小姐的,給皇上每天灌十杯水,再用她的方子煎藥服侍皇上喝下。」
華貴妃心有不甘,喚了一聲:「太后……」
太后眼神凌厲地看向她,華貴妃立即噤聲,她知道,太后動怒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確實有點逾越了。
宮人真的開始給皇上灌水,皇上緊閉著嘴,水很難灌進去,但也經不住猛灌,一杯水總吞進去了一半,到了下午,又給皇上服藥,在皇上沒有痊癒前,婉清被華太妃軟禁在宮裡,不許她離開,對靖寧侯和上官夜離只說她在為皇上治病,暫時不能回去。
如此到了第三天時,皇上終於徹底清醒過來,太后大喜,讓太醫給皇上診脈,出人意料的,皇上身上的毒還真的清除了不少,雖然沒有痊癒,但已經有所好轉了,於是太后終於相信,婉清的法子是有用的了。
皇上一醒來就要見婉清,婉清戰戰兢兢的跪在龍床前大氣都不敢出,皇上沒醒時,她只當他是個病得半死的人,一點畏懼也沒有,如今看著坐在床上,一臉威嚴凌厲的皇上,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俾睨一切的王者之氣,她的小心肝不由得猛縮,總感覺自己那根戳過他眼珠的手指下一秒就會被剁掉。
皇上靜靜地看了婉清半晌,在婉清感覺貼身的小裡襯已經濕透了的時候,終於開了尊口:「你就是顧婉清?」
「回皇上的話,臣女正是顧婉清。」婉清頭都不敢抬,怪不得人家說伴君如伴虎呀,皇上的氣勢可比太后威嚴多了,以前在太后面前耍渾裝傻弄巧的招術這皇上面前,她是半點也不敢用。
「你可查出朕身染何毒?」地上的小女孩嚇得手都在抖,皇上看著很滿意,淡淡地問道。
「回皇上的話,臣女不知。」婉清老實地回答。
皇上聽得怔住,嘴角不經意的抽了抽道:「不知你還敢對朕用藥,你就不怕朕有個什麼不測,你顧家誅九族都不夠麼?」
「回皇上,臣女這是個保守治療的法子,所用的藥除了有清毒的功效,對身體並無害處,臣女不敢冒犯皇上。」婉清的舌頭都要打顫了,額間豆大的汗珠一顆顆滴落在大理石鋪就的地板上。
「這倒是,那些個太醫只敢用宮裡慣常的解毒藥醫治,不知變通,不管如何,你是救了朕的。聽說你與靖寧侯世子已經定婚,寧華可是個厲害的呢。」皇上臉上帶了一絲笑,聲音裡竟然還帶著一絲逗趣的意味。
婉清愕然抬頭,就看到皇上眼裡竟然有一絲促狹,忙垂了頭,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敢亂說什麼了。
「罷了,你退下吧。」皇上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倦意,婉清忙起身退了出去。
出門時,心裡不免腹誹,她也是算是救駕有功吧,皇上怎麼著也應該有些賞賜才對啊,堂堂一國之君對救命恩人一點表示也沒有,真小器誒。
婉清出門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身影出現在龍床前,跪在地上。
皇上半臥在床上,「白愛卿,委屈你了。」
那白髮老頭正是太醫院院首白之逸,他聽了忙叩首道:「老臣不敢。老臣無能,讓皇上受苦了。」他還在為那每天十杯水心懷芥蒂。
「愛卿不必芥懷,那小丫頭的法子倒是沒錯,以後若再遇到有人中毒,愛卿大可以按她的法子試一試,灌水,不止可以清洗腸胃,還能排除血液中的毒性,朕雖然沒有真正昏迷,但中毒卻是真,太醫院無法解毒也是真,愛卿還是早日查出毒性和毒因出來是正經,朕可不想堂堂太醫院的醫術,還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女子,說出去,丟的可是大周朝的臉。」皇上臉色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
老太醫走後,另一個人也跪在皇上龍床前,皇上問道:「朕中毒這些日子,可發現有何動靜?」
那人垂首道:「回皇上,壽王表現最激烈,聽說康王在為皇上四處尋找解毒良方,福王仍是北境,不過,似乎有些不正常的軍士調動。」
「御林軍呢,可有動靜?」皇上又問。
「御林軍由壽王親掌,這些日子也有些動靜……」
婉清從乾清宮一出來,就被宮人直接用馬車送回了家,踏入顧家大門的那一刻,婉清腿腳發軟,這才感覺到,自己進宮這一趟算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了。
大老爺在府門等她,一見她完後無損的回來,立即紅著眼衝過來上下打量婉清,眼中有種劫後重生的喜悅,婉清要給他行禮,他忙一把握住她的手,聲音哽咽:「好孩子,回家去。」
婉清心中感動,倚偎著大老爺往府裡走,林氏難得很熱情的迎了出來,一臉笑的對婉清噓寒問暖,婉清有些不適應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只是淡淡地應著,她這幾天在宮裡過得如臨深淵,戰戰兢兢,著實身心疲憊,與大老爺說了幾句話後,就回了自己屋裡,倒床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婉清還在夢中,就被方媽媽從床上拖起:「三小姐,趕緊著些,快點梳妝打扮去前院,宮裡來人了。」
婉清一聽那句宮裡來人就發怵,顫著聲問道:「怎麼又來人了?皇上沒那啥啥啥吧。」還算她清醒,沒把那句翹辯子給說出口來。
「胡說些什麼呢,是喜事,皇上升大老爺為戶部侍郎了,還特地給死去的二夫人追封了個五品誥命。」方媽媽拿著衣服往婉清頭上套,一邊碧草也麻利的給婉清穿鞋,又拖她去梳頭。
婉清半晌沒反應過來:「二夫人?」
「就是小姐您的親娘啊。」碧草一副你很笨的眼神看著婉清,婉清這才明白,一時心中大喜,素來丈夫兒子加官進爵後,受封賞的一般是正妻嫡母,於妾室是沒有這種尊榮的,皇上給她的親娘封誥,那她母親的地位豈不與林氏平起平坐?這可比開祠堂進族譜更加榮耀,也就是說,婉清頭上那頂庶女的帽子終於是徹底摘下來了。
她一時就想起皇上說的那句話:「……寧華可是個厲害的。」皇上這是在變相的給她提高身份,好讓她在靖寧侯府過得自在一些嗎?看來這一次救駕也不全無所獲嘛。
緊接著,太后娘娘又下了一道懿旨,親自將婉清和上官夜離的婚事指定在四月初二這一日。
雖說婉清的婚事是早就定下來了的,這一道懿旨看著似乎多餘,其實不然,有了這道旨意,婉清與上官夜離的婚事便打上了皇家烙印,婉清嫁入靖寧侯府後,除非犯了大錯,不然,靖寧侯府是不能無端休棄婉清的。
隨同懿旨而來的,當然還有不少賞賜,金銀珠寶是必不可少的,還有些帛絹錦緞之類的,婉清看得兩眼直冒星星,這些個東西林氏可一點也不敢貪沒,以後就全是她的私人財產了。
婉麗的選秀名字也終於報上去了,這幾天,婉清過得很自在,林氏再也沒對她使陰絆子耍手腕,還特意買了兩個丫頭給她陪嫁,
只是婉麗與婉容仍是水火不容,一見面就會吵,婉容的婚事比婉清晚了兩個月,她現在也正努力備嫁妝中,林氏對婉容更刻薄,說她是庶女,又是嫁作填房的,嫁妝就比給婉清的還要少,婉容氣得鬧過幾場,但最終也拗不過林氏,只得咬牙切齒的作罷。
婉清大婚的前一日,顧家大小姐顧婉瑩終於挺著隆起肚子回了娘家,婉清穿來後第一次見到這位大姐姐,第一眼,她就被這位大姐的美貌震驚了,顧婉瑩算是吸收了林氏與大老爺的優點,長得極其美艷動人,氣質卻端雅貞靜,聽說當年算得上是京城第一美女,上門求親者眾,怪不得以顧大老爺的官位,能與平寧侯這樣的人家結成親家。
平寧侯世子長也也算俊秀,夫妻二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婉清到林氏屋裡去見婉瑩時,婉麗正伏在婉瑩懷裡哭,「大姐姐,你可一定要幫我……我只想嫁給他……」見婉清來了,婉麗立即噤了聲,沒有往下說。
婉清上前給婉瑩行禮,婉瑩忙扶她起來道:「三妹妹大喜了,早就說要回來看看,懷著個身子不方便,不成想,不過幾個月時間,幾位妹妹就都要出嫁了。」
婉瑩一身裝束華麗,聲音溫柔可親,笑意盈盈,只是眉宇間有稍許倦意,眼底隱隱有青色的暗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說著,拿起一個妝盒遞給婉清:「三妹妹,這是姐姐給你添箱的,算是姐姐的一點心意,你莫嫌棄。」
婉容笑著道謝,讓碧草收了,婉麗嬌笑著非要打開看:「大姐姐送了什麼,給我瞧瞧,我可得比著,將來我出門子的時候,可不能比這個少了。」
婉瑩臉色就有些不自在,笑著按住妝盒道:「只是一點小首飾。」說著轉了話題,「四妹妹不是說要請雲繡坊的人給你訂做幾套衣服麼?我倒是認得幾個師傅……」
婉麗卻不依,非將妝盒搶了去,誰知一個沒拿好,那妝盒就掉在了地上,盒子裡的東西頓時散開,還好,都是金器,並沒有摔壞,婉麗有些尷尬的蹲下去撿,拿起一個金鑲玉絞股雙枝鐲子細看,驚道:「大姐姐,你怎麼把這對鐲子也送給三姐姐了,這不是娘給你陪嫁的麼?」
婉瑩臉色一紅,忙搶過婉麗手裡的鐲子道:「你看錯了,這是特意為三妹妹打的新首飾呢……」
那對鐲子色玉色亮澤,花式也很精美,一看便是精品,作為添箱,這禮還是很重的,婉瑩何必要臉紅呢?
「明明就是娘給你的陪嫁,這個我認得的。」婉麗不依不饒地說道,一抬眸,看到婉瑩眼中泛紅,不由怔住拉住婉瑩的手:「大姐,你不會是……不會是沒有錢給三姐姐添箱吧……」
連自己陪嫁的首飾都要拿出來,可見確實窘迫,可是,明明她穿戴得都很體面啊。
「不行,我要去質問姐夫去,怎麼能這樣對待姐姐,平寧侯府好歹也是公侯之家,恁地這般小器。」婉麗是個暴性子,拉起婉瑩就往外走。
婉清忙攔住她道:「四妹妹別鬧了,你這樣子出去,不是讓大姐回去不好做人麼?」
婉瑩感激地看了婉清一眼,忙說那鐲子自己並沒戴過,叫婉清不要嫌棄云云,還沒坐半個時辰,跟著她來的婆子就催她回去,「大奶奶,時辰不早了,夫人還等著您回去做魚羹呢。」
婉瑩一聽便起了身,婉麗氣不過道:「這才回來多久就要走?怎麼著也得吃過飯了再回去吧。」
婉瑩忙道:「不了,不了,我回去吃也是一樣的。」
說著就真的跟那婆子去了,婉清便將她送到垂花門處,就看到平寧侯世子在等她,婉清皺了皺眉道:「大姐,你懷了孕還要做飯給你婆婆吃?他們家沒有下人的麼?」
婉瑩聽了苦笑道:「婆婆甚是疼愛二弟妹,二弟妹的門弟出身比我高,婆婆就一直瞧不起我,姐姐在婆家的地位也就比個丫頭高那麼丁點兒。身上也就這一身出去見人的衣服,在府裡可不敢穿成這樣。」
「姐夫也是這樣對你麼?」婉清心中酸楚。
「你姐夫倒待我很好,只是他是孝子,從來不敢忤逆了婆婆,如今你姐夫的那點奉祿全都一五一十的交由婆婆管著,二弟妹又是個眼皮子薄的,我屋裡一點子好東西都給她敲得沒余多少,要不是我收得好,這對鐲子怕也被盤剝走了。」
看得出,以前婉瑩在娘家時,與婉清的關係還是不錯的,這一席話剛才沒有對著婉麗說,倒是對自己說了。婉清不由有些同情婉瑩來,封建家庭的兒媳婦可不好當啊。婉瑩也是嫡女,嫁得也好,夫婿對她也不錯,但遇到個惡婆婆,照樣不好過日子。
她不由想,不知道以後她與寧華郡主要如何相處。
婉清終於平平順順地嫁到了靖寧侯府,成親這一天,她被一大套的繁文縟節弄得精皮力盡,好不容易像個木偶似的拜完堂,手裡拿著大紅緞花,跟著那雙黑色白邊靴底子後面,被牽進了洞房。
外面喧鬧得很,婉清頭上戴著沉重的頭冠,端坐在床上,心中忐忑不安。
喜娘還在一旁唱諾著吉祥話,屋裡也有人嘻嘻哈哈地鬧著說要看新娘子,一根綁了紅綢的稱桿輕輕將婉清頭上的紅蓋頭掀開,婉清抬眸,就落入一雙深湖般醉人的眸子中,那張臉仍然冷厲無波,若非那雙眸子中粼粼閃耀著的波瀾,婉清還以為他有多麼不願意娶她呢。
只見他眉頭一皺,冷聲道:「怎麼畫成了這個樣子?」一副很嫌棄的語氣。
婉清囧,她也不想化成這樣啊,可那全福媽媽非要把她弄成這樣,像個唱大戲的似的,她有什麼辦法,奶奶的,頭一天給你當老婆,就被你嫌棄,你等著瞧。
一屋子的人,婉清不好翻白眼,還要裝出溫柔賢淑和嬌羞的樣子來,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隨即恢復,狀似害羞的低下頭。
「好了,蓋頭揭了,阿離,走,出去喝酒,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你可不能耍賴,要一醉方休哦。」康王和好幾個年輕人拖了上官夜離就往外走。
上官夜離一轉身,反把康王往外推,聲音平板板,像錘子敲在地板上:「我身子不好,喝不得酒。」
「上官兄,便是平日身子再不好,今日可是你大喜之日,不喝杯酒怎麼行?」一旁的公子起哄。
上官夜離聽了就開始猛咳了起來,康王一聽就頭痛,無奈道:「好,好,好,不喝酒,你出去陪哥幾個喝杯茶總行吧,你喝茶,我們喝酒。」
上官夜離聽了點頭道:「好,喝茶。」
康王這才領著眾人出去,人剛跨出門,上官夜離就在後面把門一關,康王氣急敗壞在外頭罵:「阿離你個重色輕友的……」
「滾蛋,當你們不成親的呢,誰今兒晚上在爺這兒鬧了,明兒爺十倍奉還。」上官夜離對著外頭就是一嗓子。
果然外面的人聲音小了,就聽康王爺小聲嘀咕,「這小子就是個怪物。」
「王爺還是走吧,要不阿離哪天發了瘋,又把你哪個相好的脫光了扔大街上去的……」
「切,他敢……」
聲音漸行漸遠,婉清抬頭看時,屋裡不知何時就只剩下了自己和上官夜離兩個,她不由怔住,按說碧草這會子應該留在屋裡鋪床的呀,床上可還有一床的花生棗子呢。
上官夜離看她一臉的詫異,也不解釋,自顧自的坐到床邊。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就要洞房?婉清心中惴惴不安,雖說嫁給他了,可她這個身子才十四歲,完全沒有長齊,她實在是不想現在就那什麼……可是,古代的女孩子基本都是這個年紀出嫁了,老太君和靖寧侯又特別盼著他早點有後……這事好像勢在必行呢……
見上官夜離既不說話,也不動,婉清有些吶吶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乾脆自己動手取了頭上的那沉重的鳳冠,又想起他說自己這張臉丑……雖然很惱火,但她自己頂著這樣的臉也不喜歡,便站起身來,打算去耳房打水把臉洗了。
「做甚麼!」身邊的男人聲音**的。
婉清回頭看他一眼,只見他仍是板著張臭臉,正襟危坐,那樣子哪像是個新郎,分明就像坐堂審案的包公,眼神不知落在哪裡,根本就不看婉清一眼,婉清不知道他這是鬧的哪一出,心裡有氣,朝他翻了個白眼,逕直往前走,沒走兩步,那人就大步跨了過來,手一伸攔住她,聲音略顯緊張:「要去哪裡……我們……我們已經成親了。」
「廢話。」婉清瞪他一眼,去撥他的手,他執拗地攔著不肯放,婉清氣急,「我去洗臉啦。」
他神色明顯一鬆,輕吐一口氣,讓開了身子。
婉清洗完臉再回來時,就見他又筆直的坐在床邊,僵木著一張臉,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婉清懶得看她,一天下來,累死了,她想早點睡,彎腰去鋪床,發現這個人坐在床邊很礙事,便推了推他,推一下,他就挪一點,像個木偶一樣,婉清詫異地轉眸,突然發現他的耳後根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不由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上官夜離整個身子都是僵著的,眼睛四處亂飄著,聲音仍是**的:「你……笑什麼?」
婉清忍俊不禁地轉到他面前,歪了頭附近他道:「我說相公,你不會是……在害羞吧。」
「誰說的。」她熱熱的氣息噴在他臉上,癢癢的,帶著淡淡的少女幽香,他的側臉更紅了,睡著眼眸盯在地上,一雙修長的大手放在大腿上,下意識地揪著衣袍下擺,婉清順著他的手往下看,就看到某處頂著一個小帳篷,他正用手扯著衣服想掩蓋……。
「明明就是害羞了,還不承認,你看,你的耳朵紅的,都可以下酒了。」婉清見此越發的想要逗他,這還是那個擺起酷來,身上散發的冷氣能凍得死蚊子的上官夜離麼?越看越像一個正要待宰的小綿羊啊。
「我沒有……」
「沒有嗎?」婉清故意一隻手撫上他的胸,一根蔥白輕勾他形狀漂亮的下巴,故意對他的臉吹了口氣:「真的沒有?」
他募然抬眼,直直地看向她,眸中火光迸射,如星火遇到燎原的春風,一股灼熱漫天而起,像是要將婉清捲進眼中,一起融燒了似的,婉清嚇了一跳,好像玩大了,忙要收回手,他的手卻更快,一下子就捉住了她,長臂一伸就將她的勾進懷裡,喉底發出一聲輕歎,聲音沙啞而邪魅:「是你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