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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71第71章 文 / 廣陵散兒

    「我以為我生什麼病了,可是我記不起前因後果,我以為……以為我還在讀高中,可是雲俊哥哥卻好像有了一些變化,他的頭髮,他的打扮穿著,他的身高……全都發生了改變,雖然還是那張臉……」

    葉從伊跟曹雲俊青梅竹馬,雖然此刻心中對他恨極,無法如婚後一般親熱的稱呼他「雲俊」,可是她沉浸在當日的回憶中,卻仍是不知不覺的用上了舊稱「雲俊哥哥」。

    沈寒笙低眉垂眼,自始至終都很安靜,彷彿都在認真聽她傾訴,可當她第二次提到「雲俊哥哥」四字時,她再也忍不住,突然出聲打斷了她:「你沒必要再對我說這些,關於你們的過去,你們是如何培養感情,組建家庭,生兒育女的,我真的沒有半點興趣。」

    她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情緒,聲音卻是克制不住的提高,語氣顯得極不耐煩,葉從伊從來沒受過這般待遇,被她嚇了一跳,怔怔的望著她,沈寒笙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過一邊,為自己泡了一杯茶。

    屋內突然死一般的寂靜。

    「從伊。」片刻,沈寒笙轉過身來,她手捧著茶杯,眸子裡湧上深深的歉意,語氣也轉為柔和:「我的意思是,我……能明白你現在的心情,被騙了,被至親的人騙了,那感覺,我真的能明白。但是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真的不用複述了,在失憶的情況下,那樣……是理所當然的,我同樣能理解……」

    葉從伊圓睜著一雙美眸,連聲音都變了調:「你以為我只是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場騙局,被最親的人欺騙背叛了,憤怒和不甘心嗎?你以為僅僅是這樣?!」

    沈寒笙臉側向一邊,緊抿著嘴唇,一聲不吭。

    「沈寒笙,你說話!」葉從伊突地站起身來,一個枕頭砸向沈寒笙的臉,哭叫道:「你不用怕傷害我,現在多一刀少一刀,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你沒必要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什麼顧及著我的感受,我只要聽到你的心裡話!」

    「不然呢?」沈寒笙躲過飛過來的抱枕,也似有點火了:「你失去記憶後,他在你心裡不還是那個呵護著你的人嗎?你醒過來看見他,不還是覺得很熟悉很俊嗎?就算知道他騙了你,你不還是照樣口口聲聲叫著雲俊哥哥嗎?你跟他走在一起,不也是春風滿面嗎?」

    她喘著氣,死死的看著葉從伊,逼問一句緊似一句,葉從伊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只聽「彭」的一聲巨響,沈寒笙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摜在地上,杯子頓時摔了個粉碎。

    從巨大的聲響,到極度安靜,只是數秒鐘的時間而已。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凝固,沈寒笙和葉從伊隔著一地的碎瓷片,面對面的站著,兩人之間的對話似乎已陷入僵局。

    葉從伊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牙齒陷入唇內,一絲血腥的滋味滲入口內。

    「算了,就這樣吧。」沈寒笙痛苦的閉了閉眼,趔趄著轉過身來,拖著沉重的步子向臥室走,手無力的向後擺了擺:「從伊,就這樣吧,我不想跟你再聊這個,我很累。」

    「你知道我當時的處境嗎?你知道當時是什麼情形嗎?!」葉從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在她身後大聲道:「我確實是記得他,記得他跟我從小的情分,我信任我爸媽,也信任他,從聖和到國外,只有他們一直陪著我。他在我面前陪伴的時間最長,他照顧我,比我父母更為慇勤小心,端茶遞水,擦臉抹手,什麼都為我做,他瞭解我的一些小的喜好,變著法子討我歡心,為我解悶。我父母告訴我,他是我的初戀,是我的未婚夫,每天在我面前要為他講幾籮筐的好話。我漸漸相信了,可是我沒想要結婚,但好像所有人都在渴望著我們結婚,我媽總是在催我,不停的催我,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的,有點怕她,後來就稀里糊塗的結婚了。」

    「是嗎?」沈寒笙背對著她,輕聲道:「你敢說你不喜歡他,你從來也沒愛過他?」

    「是的,我從來沒有愛過他!」葉從伊說完這句,流著眼淚,衝過去從背後抱住了她,哽聲道:「寒笙,你說過的,我講什麼你都會信,是不是?現在……現在請你信我……」

    沈寒笙眼裡滿是痛苦之色,只低聲道:「從伊,別哭,別再哭了。」

    「我只騙過你一次,我不要為那次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我本來就不是那種喜歡把自己的悲傷快樂跟別人分享的人,所以,別人都認為我跟他跟相愛,很幸福,但是,現在我不要你這麼認為。」葉從伊緊緊的環住她,像是怕她突然之間會消失似的,接著道:「結婚之後,我們之間很平淡,很寧靜,這座城市,對於我來說很陌生,而且,我心裡一直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東西,很寶貴的東西,所以,我封閉了自己的心。這些,我跟我媽他們說過,她說這是因為我失去了記憶的緣故,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的過去,可以從他們口裡得知。我回過幾次老家,並沒什麼特殊感覺,也沒有收穫,一切好像都很正常,後來,我也就習慣那種感覺了。我不快樂,心裡空空落落的,可是我把不快樂藏在了心裡,雪兒出生後,我的精神生活變得充實了點,也感覺跟他更近了點,那段時間,是我們相處得最好最融洽的一段時間,因為我們都愛雪兒,我們會一起照顧她,話題也多了很多。寒笙,結婚這些年,我跟他肯定是有著感情的,親人般的,但是,我從來沒有愛過他。」

    她閉著眼睛,臉在沈寒笙的背上輕輕蹭了一下,心裡又酸又痛:「寒笙,那種感覺才是愛,見得到的時候,見不到的時候,都在心裡,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笑容,都會銘記,思念的時候,要麼就是很甜,要麼就是很痛……記得在小方家裡的那次見面嗎,我一見你,真的有很特別的感覺,後來……後來去寺廟,是我要跟荷娜去的,我想靠近你,想被你注意,你給我揉腳的時候,我居然不敢看你的眼神,那種又羞澀,又快樂,又緊張的感覺,讓我感覺自己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

    「別說了,別說了。」沈寒笙身子輕輕顫抖著,突然出聲打斷了她:「別再說了。」

    「不,我要說。」葉從伊哽咽著,輕聲道:「我知道那天晚上,跟你說那些話讓你很傷心。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們的過去,我想著,我有丈夫,甚至有了孩子,我想著曹雲俊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雪兒還小,我父母,我姨父母,都不會贊同我離婚,而且,我剛好知道悅顏她喜歡你,對不起,寒笙,我又自卑,又沒有勇氣,可是我的傷心絕對不亞於你,我……我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對你的思念。」

    沈寒笙本忍不住也在流淚,聽到其中一句,手居然停在空中,表情變得古怪而僵硬。

    「寒笙,你信嗎?我說的這些,你信嗎?」葉從伊的聲音悲傷無助,像是在哀求。

    「我信,又不信。」沈寒笙呆呆的看著前方,喃喃的道:「信了,我會恨自己,不信,我會覺得自己可憐。」

    她雖然沒有給出確定的答案,但她痛悔的語氣,卻讓人十分安心,葉從伊趴在她背上,忍不住抽噎著問:「寒笙,你還愛我嗎?還有一點點愛我嗎?還是,你真的對悅顏……」她想要知道答案,又怕知道讓自己心碎的答案,心情充滿了矛盾,最後一句終於沒有問出來。

    沈寒笙緩緩轉過身來,好像沒聽清楚她的話似的,蹙著眉心,靜靜的注視著她。

    葉從伊美麗的臉龐蒼白而憔悴,一雙美眸裡,兀自含著晶瑩欲滴的淚珠,卻又充滿了緊張和期待之色,像在等著法官的審判。

    「我……不想說這個字,不想提起,不想聽到。」沈寒笙看著她,每一個字都說得十分吃力:「我只想告訴你,我跟悅顏在一起,並不是為了抓住一塊救命的浮木,我是真心想要跟她重新開始,攜手一生的。」

    葉從伊心裡像被什麼狠狠的刺了一下,痛得幾乎失語,過了好一陣子,才抖著嘴唇道:「哪怕我哪天恢復記憶?你……你不是介意這個嗎?」

    「從伊,遲了。」沈寒笙心如刀絞般疼痛,伸手想要替她擦拭眼淚,到半空中又停住:「就算你恢復記憶,那也是一樣的,我承諾過她。」

    「是嗎?」葉從伊臉上浮起一絲心酸的笑容,慘然道:「那麼,對我的承諾呢?」

    沈寒笙垂下眼瞼,澀聲道:「從伊,對不起,我一直守著,直到……直到確定你不想再要為止。我們之間一直沒有一個結束,不管那些真真假假,在那個晚上之後,我心裡把你說的那些話當成了結束。從伊,我曾經……想過要做你的第三者,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我下了決心,哪怕永遠見不得光,哪怕長年會懷著嫉妒不平之心,只要守著你,我也心甘情願,因為我受夠了離別,受夠了思念。但是現在,我絕不願意我們兩人成為彼此的第三者,我寧願我們只是一對被人強行拆散的初戀情人。」

    葉從伊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呆立半晌,木然道:「我想要拆散你跟她,從看了那本日記開始,我就特別想,我心裡特別不甘。」

    沈寒笙一怔,慢慢抬起頭來。

    「我想著,你是我的,我仗著日記,仗著過去,死皮賴臉的來到你這裡,我指望著跟你重新開始,我想著我滿心的傷痕,只有你能幫我治癒,你的懷抱,能給予我最大的勇氣和安慰。哪怕我知道自己還沒離婚,我清楚我自己還拖了個女兒,我仍然厚臉皮的這樣想。」葉從伊神經質的微微一笑,然後道:「可是今天,我突然想離開,離開你和你的房子,離開我渴望靠近的人和地方。跟你說這些,我只是……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意,想賭一下還有沒有一線生機。」

    沈寒笙眉頭微皺:「你要走?真要去荷娜那裡?」

    葉從伊笑了笑,低聲道:「寒笙,再見。」

    「悅顏這陣子不會在這裡。」沈寒笙看著她的身影,忽然急急的道:「我知道你在向律師咨詢離婚的事情,也知道荷娜在幫你。這陣子,你住我這兒是最合適,荷娜本來就住在小方這,上來找你很方便,你要是出去,可以開小方的車,也沒人能夠輕易找到你。」

    葉從伊手扶著書房的門,並不回頭。

    「你可以呆在這裡,直到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沈寒笙繼續勸說,表情緊張而又焦慮,過了片刻,她將目光移到一邊,輕聲道:「你在這裡,我也可以照顧你,去別處,我……我不放心。」

    曹家寬大的客廳裡,正經歷著一場暴風雨。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一回來就不見了?!哪有自己的妻子辭職,做丈夫的都不知道?」王遠珍來回走動著,在那裡暴跳如雷:「還有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居然瞞著我?!還瞞了好幾天,你怎麼這麼糊塗哇?!」

    曹雲俊規規矩矩的站在邊上,垂著頭聽訓,一言不發,葉開祥坐在沙發上,只是唉聲歎氣,向來不怎麼抽煙的他,伸手從茶几上的盒子裡摸出一根煙來吸,他手有點發抖,打火機打了幾次,煙都沒點著,最後還是曹雲俊俯□子,拿過自己的打火機替他點上了火。

    「哎,老伴,你先問清楚,別只顧著埋怨雲俊。」

    葉開祥話還沒有講完,王遠珍便瞪著眼打斷了他:「那是我的女兒,你不急,我著急!你還有心思抽煙,敢情那是我一個人的女兒,是吧?!」

    曹雲俊小聲勸道:「媽,你先冷靜點,我覺得這事情很大不妙,你想想看,從伊是飛回這裡後就不見的,她在家裡,有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情?」

    「異常?沒有,一直好好……」王遠珍說著說著,臉色忽然變白:「回家之前,她先去了趟c大,但是,但是我們馬上去把她找回來了,而且後來她也沒表現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這就對了!」曹雲俊越發堅定了心中所想,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她跑去辭職,就證明她不是失蹤啊,而是有準備的這樣去做,並且家也不回,連給你們的電話也沒有,除了知道了以前的什麼事情,再沒可能有別的原因!」

    「天啊,天啊!」王遠珍手扶著頭,跌坐在沙發裡,喃喃道:「難道恢復記憶了?不可能,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醫生說了,不是沒可能,但也不至於這麼快……」

    她雖然這樣安慰自己,但心下卻覺得曹雲俊的話十分有道理,一時之間,只覺得胸悶氣短,心突突的跳著,整個人幾乎軟癱在沙發裡。

    曹雲俊連忙搶上去扶著她,焦急的問:「媽,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葉開祥也急了,湊過去拉住她手:「老伴,你先別著急,仔細自己的身體哇!」

    「不管怎樣,先找……找到從伊再說。」王遠珍歇了一會兒,感覺稍微緩過氣來,掙開葉開祥的手,手指著茶几上的電話:「去,把電話給我,我要打給悅顏她爸,叫他派人去找從伊,快,快!電……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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