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文 / 重三青闌
每個人的思想本就是不一樣,鷥庭和晉溯兮可以一個方面覺得這是最合適的解決方法,並且說出一堆理所當然的理由。而雀鳴,理由雖然說不出來什麼,但是卻堅持這是不對錯誤的。
顯然,晉溯兮還是高看了雀鳴的行動力。
鷥庭跟平時一樣,端著穩重的小方步將藥碗送到了沈蝶煙面前。沈蝶煙看也不看就要伸手,鷥庭說了一句:「還燙著,先涼一會再喝吧。」
沈蝶煙於是便收回手,一雙眼睛看著鷥庭說:「上午你怎麼不在?去哪裡了?」
鷥庭正低著頭去看放在桌子上的紅錦,聽到沈蝶煙這麼問,眼睛抬也沒抬一下:「上午去了一趟彥攬殿,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麼?」
「沒什麼事情,只是沒有見到你。你去彥攬殿做什麼,見著雀鳴和言夫人沒有?言夫人身體怎麼樣了?」
「雀鳴和言夫人都沒有見到,我只是去找了一下晉溯兮問問情況。言夫人身體好多了,夫人您有空就去看看吧。」鷥庭輕描淡寫的語氣,與平時無異。
小瑜兒與歡葉在一張籐椅上堆了好些各種顏色各種花樣的布料,兩人一遍一遍的搓著、摸著,嘴裡還不停的說著,「這塊太薄了,做夏衣還差不多」「這塊厚是厚,就是有點硬實了」這類的話。從鷥庭進來後兩人就是在做這事,到現在還沒有停下來。
鷥庭看著奇怪,終於問出來:「小瑜兒,你們做什麼呢,從哪裡找來的這麼一堆東西?」
「夫人說要給寶寶縫小褂子和小褲子,我跟歡葉姐姐在這裡幫她挑布料呢。」
鷥庭聽完小瑜兒的回答,扭頭看向了沈蝶煙。沈蝶煙笑著站起來,往旁邊走了幾步。那裡擺著一張花梨木的太師椅,上面放著一個淺口的圓形籐條小筐。裡面堆了一些針線和各色的布頭。
沈蝶煙把那個小筐拿到了自己手上,同時把鷥庭叫到了自己的面前。沈蝶煙坐在太師椅上,將小筐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從裡面掏出一個鷥庭看不出是什麼形狀的布頭。
那塊布似乎是被估計剪成這個樣子的,有點像是變形的樹葉,一頭是圓潤的弧形,滑過去後是兩個像是小翅膀的樣式。布料有點硬實,沈蝶煙拿在手中,它甚至不會軟軟的蔫下去。顏色是淺灰色,細密的陣腳才縫了一點點。
沈蝶煙笑著讓鷥庭看著,可是鷥庭一臉的不認識。沈蝶煙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著:「咳,小姑娘就是這樣,不到自己動手的時候,連個鞋面子都不認識。」
沈蝶煙一邊說,一邊從小筐中又拿出一個東西放在了鷥庭眼前。這東西鷥庭是認識的,就是一張紙,上面描繪了一些花樣。但是,鷥庭還是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用。
沈蝶煙也沒說什麼,只是拿著那張紙問:「這花樣怎麼樣,好不好看,我本來是要用虎頭畫的,但是小瑜兒說花花草草的好看。你覺得這蓮花的怎麼樣?」
素白的紙張很軟,很小,只有成*人的一隻手那麼大。紙上面只有一些墨色的荷花荷葉的花樣,連個紅色綠色也沒有。鷥庭多看了兩眼,實在覺不出這墨寶能有什麼好看的。她問沈蝶煙:「這是做什麼用的?」
沈蝶煙由下往上看了鷥庭一眼,她的眼神有點像是無奈的白眼。沈蝶煙把那張紙墊在了之前鷥庭沒看明白的奇形怪狀的布頭上。小筐裡有許多銀光閃閃的細針,也都穿上了各色的棉線。沈蝶煙挑了一個穿了桃紅色繡花線的銀針,又把墊在布上面的紙輕輕的移動了點位置,然後就下針了。
針尖沿著紙上的花瓣形狀一點點的移動,保證每一個針腳都在紙上的黑線上。於是幾針過後,紙與布就被縫在了一起,沈蝶煙接著繼續縫,漸漸的,紙上的黑線就被一條桃紅色的所代替了。沈蝶煙將這個的東西湊到鷥庭眼眼,問:「可看明白了?」
鷥庭點點頭:「嗯,這是不是在繡花?」
沈蝶煙問:「那你可看出我手裡的東西是做什麼的?」
鷥庭搖頭,還是不知道這一塊繡著花的碎布能做什麼東西。小瑜兒看到鷥庭這個樣子,就坐在布堆中笑著大聲說:「鷥庭姐姐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的麼?哈哈,我都知道,終於出來個鷥庭姐姐都不知道的東西,真是不容易啊。」
鷥庭沒有理會小瑜兒,沈蝶煙也不說話,只是把鞋面上的那根針橫著插在布料上,兩手捏著那個像是小翅膀的東西往下彎。鷥庭看這這個形狀有點眼熟,可是又記不起究竟有什麼東西是這種形狀的。忽然,鷥庭看到那個小筐裡,有一個被剪成腳掌形狀的布料,立刻就恍然大悟了:「這是做的小娃娃的鞋子?」
沈蝶煙笑著點頭:「繡蓮花的小鞋子,我這裡還有百福花樣的,梅花樣式的好些種。」
小瑜兒接口說了一句:「夫人還想著把這些花樣的鞋子給繡一遍。小孩子的腳長的這麼快,夫人您做的多的話,他肯定是穿不了幾次就小了。」
沈蝶煙說:「這又都不是一個大小的,難得有這些多好看的花樣,不做出來看著難受。」
小瑜兒在旁邊擺著頭說:「這樣的紙,要是找的話,能找出上百張來,總不能全都縫出來繡出來。這還光是鞋子呢,還有這小褂子小褲子,天冷的話,還有給縫幾頂小帽子。夫人您還要親手做,這一件一件的,您要一針一線的縫到什麼時候?」
沈蝶煙滿足的看著自己受手上的東西,話雖然是對小瑜兒說的,但是眼睛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伸手的東西:「你現在肯定不知道自己做這些東西有多歡喜。」
沈蝶煙的笑容本來就是那種很溫柔的,此刻,她的臉上帶著一種像是蒙著晨曦的朦朧感,像是一顆明亮的夜明珠上蒙著一層紗,雖然有光,卻不會灼傷眼睛的溫潤光暈。
忽然,屋裡的人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夫人,您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好玩的?」
沈蝶煙轉頭,看到雀鳴從外面快步走進來,雀鳴的臉頰泛著紅色,不知是走路累的還是外面大太陽曬的,喘息聲也有點大。沈蝶煙連忙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小筐中,朝雀鳴伸出手。鷥庭臉都沒有轉一下,只是在聽到雀鳴的聲音後就狠狠的皺皺眉。雀鳴伸出雙臂,雙手握住沈蝶煙的說撒嬌說:「夫人您們真會玩,又弄出什麼好東西來了,快給我看看。」
「哪裡是什麼好玩的,是在縫小孩子的鞋子,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晉溯兮呢,言夫人身體怎麼樣了?真是的,鷥庭也是才回來沒多久你也冒出來了。早知道你要是也回來的話,就應該一起回來的,這還分兩趟。」
雀鳴偷偷看了鷥庭一眼,雖然是面無表情,但是好歹是跟她相處了這麼多年的,鷥庭眼中藏著的寒氣讓雀鳴心中忍不住顫了一下。
「夫人您這話說的太讓人傷心了,我是三暉殿的人,說的好像我就是過場露個臉的外人一樣。言夫人身子雖然還沒好的多透徹,但是有那個晉溯兮在,還算好多了,摸著手也有熱乎氣的,哪裡像是以前,冰冰冷冷的一個人。也不知道這麼醫官都是幹什麼的,這不行那也不行的,又讓那個晉溯兮做了回能人。我就是回來看看夫人,順便看看——」雀鳴嘿嘿笑了兩聲,視線往下看了看沈蝶煙的腹部,「順便看看小小宗主。」
沈蝶煙笑著說:「行了,別說這麼多話了,你看你現在這氣還沒有喘勻呢。自己倒杯水潤潤嗓子。」
雀鳴沒有動,鷥庭卻走到桌邊,挑了一隻沈蝶煙不常用的茶杯,給倒了大半杯。茶倒好了,鷥庭卻沒有幫忙給端過去,只是站在桌邊喚:「雀鳴,我幫你倒好了,過來先把這茶給喝了。」
雀鳴沖沈蝶煙一笑後,磨磨蹭蹭的走到了鷥庭跟前。鷥庭的眼神涼颼颼的:「怎麼,有我伺候著你還這麼慢蹭蹭的。」
雀鳴沒說話,臉上甚至連一點點笑容都沒有,雙手捧著那只茶杯湊到嘴邊,不敢去看鷥庭的眼睛,只能死死的盯著桌上的那只藥碗。鷥庭也沒說什麼,一來是沈蝶煙就在身後不遠處,說話不方便,二來,對雀鳴的想法她心中也明白,而雀鳴肯定也明白自己的意思,說不說出口都是一樣的。鷥庭盯著雀鳴,就像是一直蛇在盯著青蛙。
雀鳴喝下一半後,就將那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手臂大大咧咧的一甩,竟然就這麼把藥碗給碰歪了。鷥庭一直注意著雀鳴,雀鳴剛剛伸手的時候,她也抬起手去護那只碗,雖然沒有摔倒地上,仍舊撒了一點出來,濺在了鷥庭的手上。
其餘的幾人看到這邊的情況,沈蝶煙就笑著說:「雀鳴,你一回來就給鷥庭找麻煩。這藥鷥庭可是守了半天的,你要是給她打了,看鷥庭怎麼整治你。」
雀鳴的臉色又是白又是青的,等了一會才幹笑出聲。鷥庭不動聲色的看了雀鳴一眼,眼中藏著威脅,然後,她就揚聲說了一句:「夫人,藥該涼了,您可以喝了。」
沈蝶湮沒說什麼話,等著鷥庭把那碗微微還冒著熱氣的藥端到自己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