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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文 / 重三青闌

    鷥庭以為交代了晉溯兮後就能安枕無憂了,誰知,雀鳴聽說鷥庭來了彥攬殿,就跟要見著娘家人一般,急巴巴的就跑到晉溯兮住的院子裡。鷥庭自然是早就拿著晉溯兮給的藥回去了。雀鳴沒見著鷥庭,肯定找晉溯兮的麻煩:「鷥庭呢,不是說她來了嗎,人呢?」

    「走了。」

    雀鳴耳中聽著晉溯兮這麼說,眼睛同時將屋子裡掃了一遍,果然沒有鷥庭的身影:「怎麼我都沒有見著她,她就走了?她這是來幹什麼的?」

    雀鳴本來也就是隨口一問,晉溯兮隨便說個正常正經點的理由就能把她給打了。偏偏此刻晉溯兮老實的過分,將鷥庭臨走前的交代扔到天涯海角去了。他很自然的就回答道:「你那位沈夫人不是有孕在身麼,鷥庭是過來拿藥的,想把那孩子給打掉。」

    雀鳴一聽這話就跳了起來:「鷥庭不要命了是不是,她怎麼會幹這種事情?那你有沒有把那種藥給她?」

    「為什麼不給,沈夫人身體不好,要是留下這個孩子反倒是會害死她。你是要讓沈夫人活下來,還是想讓那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孩子活下來——」晉溯兮語氣一變,「這又不是什麼謀害人命的壞事,鷥庭也是為了要保住沈夫人而已。我既然敢這麼正大光明的告訴你,應該就是相信你不會衝動行事。」

    雀鳴還想往外面沖,晉溯兮只好攔腰抱住她,將她連拉帶拽的帶回屋子裡。

    「你冷靜點,我明明該說的都已經說明白了,你只要多想一下,就能明白這樣做最好。你千萬千萬不可衝動行事。我這麼相信你,你也要該有點行動對得起我的信任才是。」

    雀鳴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可是,這樣做是不對的,夫人好不容易才又了一個孩子,要是忽然就這麼沒了,她能傷心死的。」

    晉溯兮將她緊緊的禁錮在自己的懷中輕聲軟語的解釋:「那明知道生養這個孩子會要了沈夫人的性命,就這麼不管不問了,那是不是對的?況且,你當女子生孩子是多困難的事情,沈夫人現在還年輕,只要身體調養好了,她生多少個娃娃都可以。」

    「可是,以後的那些孩子並不是這一個啊。」雀鳴忽然就哭了起來。晉溯兮是從她背後用兩條手臂纏住她的腰肢,並沒有看到她的表情,沒有聽到任何不對勁的聲音,只是,他的手背上忽然一涼,是被幾滴眼淚打濕了。

    晉溯兮連忙將人轉過來,自己還沒有開口勸慰,雀鳴去自顧自的說起來:「本來,夫人第一次懷小小宗主大時候,本來以為就能抱到他的,結果孩子就這麼沒了。即便就是這次的孩子,都不能代替第一個娃娃,更何況,這種事情,若是不讓夫人知道,太過分了。」

    雀鳴捂著自己的眼睛小聲的哭著,晉溯兮一邊擦著從她的眼角指縫流出來的眼淚,一邊說:「我知道你會受不了這些事情,可是,你想想看,鷥庭很聰明對不對,她什麼時候做錯過事情,你應該相信她的對不對?更何況,即便你質疑她,你總不能連濮陽宗政,連這十三殿的宗主大人都要懷疑是不是。鷥庭離開前,明明反覆交代了幾遍不要告訴你不要告訴你,可是,我還是說了出來。我只是不想對你隱瞞,尤其是你關心的人或者什麼事情。但是,我想讓你明白,雖然這種事情很無奈,但是是必須要做的。你不能指望告訴沈夫人這種事情後,讓她自己說,這個孩子我不能要,我不要了。所以,就需要別人來做這種事情,需要別人來推她一把。難道,鷥庭,甚至是身為孩子父親的濮陽宗政就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可是,可是——」雀鳴自然是說不過晉溯兮的,她張口結舌,似乎有許多話想要說出來,可就是沒有合適、清楚的語句表達清楚。

    晉溯兮也不等她說清楚,就不停的摸著她的臉頰說:「沒事,沒事,你只要知道有這麼一件事情就好了,千萬,尤其是現在,不要回三暉殿蹚那趟渾水就好了。」

    鷥庭帶著晉溯兮給的幾包藥回到春望城的時候,先去敷文殿找到濮陽宗政,將晉溯兮跟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濮陽宗政對那藥不放心,但是對能解開珠簾隔以及噬心丹的毒藥的晉溯兮,他還是能信任一些的。

    濮陽宗政將那幾包藥掂在手心,想了一會後,便把藥包重新交到了鷥庭的手上:「你去辦吧,千萬不要讓煙兒知道了,小心謹慎點,你親自動手。」

    鷥庭點頭答應了,將把幾包並不算多少的藥材收在了袖子裡以及懷中。沈蝶煙一般喝的湯藥是在三暉閣裡熬煮的,一般都是歡葉或者小瑜兒來看著火候,鷥庭若是無事,她也會守在膠泥的小火爐前看著。

    鷥庭回到三暉閣的時候,先去看了看沈蝶煙,現她正在午休,於是便去了熬藥的花棚。一般人都是在小屋子裡熬這些東西,喝著不好喝,煮的人也難受,在這藥味中,一待就是一個時辰幾盞茶的光景,幾乎比喝藥的人還痛苦。沈蝶煙看小瑜兒紅著眼睛守著的模樣太可憐,就讓她們記住時間就行了,又不是什麼短一刻都不行的藥材,記著時間,等熬的差不多的時候才去端不就行了。鷥庭也不同意,說夫人喝的安胎藥怎麼能就這麼放著。

    沈蝶煙想了想,就說,不然,你們在花架下邊熬藥算了,也熏不著人,藥味全都散了。

    三暉閣的的後面,離紅牆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有一條延伸到荷花池的花架,花架不寬,僅能四人並排而行,但是有一處被建成了涼亭的樣式,白色的石柱上,爬滿綠籐,連上面都被寬大的葉片層層的遮蓋住,不僅能擋陽光,若是下細雨,人也用不著離開。沈蝶煙看著她們把一隻不算大的膠泥爐子搬到花棚涼亭下後,才算了了這個問題。

    鷥庭帶著那幾包藥物繞到了後面。遠遠的就看到小瑜兒坐在地上。她走在跟前才看到,原來她是掐了一把各色的花在扯著玩。小瑜兒一見她來了,連忙站起來,將腳邊的一堆花瓣翠葉什麼的提到了花棚下邊的綠地上。

    「有這麼無趣麼,做什麼呢,儘是糟蹋這麼不會說話的東西了。」鷥庭說了她兩句,小瑜兒腆著臉一笑,伸手要去拉鷥庭的手,卻讓鷥庭一掌給拍開了:「一手的紅的綠的,你往哪裡去抹?」

    小瑜兒的五指上,甚至是指甲縫中,都帶著黃黃綠綠的草汁。

    鷥庭彎腰看了一下膠泥爐裡的火。空氣中的藥味並不重,即便是鷥庭湊近了,也不知過是到只能聞到藥味這種程度。

    鷥庭問:「這藥是不是剛兌上水上火熬?」

    「嗯,我才熬上,水還沒開呢。」小瑜兒指著被放在花棚亭子中心的爐子說。

    鷥庭又看了小瑜兒一眼,看的小瑜兒有些心虛。小瑜兒正準備聽鷥庭訓出幾句話,卻聽到她歎了一口氣,然後就是她無奈的聲音:「這才開始等你就糟蹋了這麼多花草,要是讓你多看幾次,這園子還不禿了?你回去吧,前邊只有歡葉,你去照應著,這邊有我看著就行了。」

    小瑜兒也沒有推脫,說了一聲:「謝謝鷥庭姐姐」後,就沿著花架一蹦一跳的跑遠了。

    鷥庭看著小瑜兒拐到前邊人消失後,又等了好一會才蹲下身。她緩緩的從袖子裡以及懷中掏出那幾包藥材來。一共有四包,每個紙包才有她掌心那麼大,裡面的東西也不多,捏起來扁扁的。鷥庭將藥包放在爐子邊,用絹帕裹著手指掀開了那土黃色的陶蓋。一股淡淡的水氣散盡後,鷥庭看到陶罐裡的水只比藥材高出了一點,裡面的清水甚至還沒有變顏色。

    一股還沒有化開的、聞著會覺得有點乾燥的奇怪藥味鑽進鷥庭的鼻腔中。她看了看放在地上的那四個紙包,又看了看陶罐裡的藥材,兩條遠山般的黛眉忽然一擰,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堅決。鷥庭把陶蓋輕輕的放在腳邊,按著順序拿起一個紙包打開,一股腦的全倒進了陶罐。等著四包藥全倒完以後,陶罐裡的水還能勉強蓋過藥材。

    鷥庭看了看那些被水慢慢浸透的藥材,慢慢的蓋上了陶蓋,然後將四張紙壓平疊整齊後,塞進了掛在腰帶上的錦囊中。

    晉溯兮給的東西,說能救人絕對就死不了,說要人命的肯定第二天就見不著對方了。這藥一旦喝下去了,孩子必定就保不住了,後悔也於事無補。但是,這卻能保住夫人。而且,依著夫人的性格,絕對是猜不到這安胎藥被人動了手腳。她不說,宗主大人不說,晉溯兮也不說,再加上只要宗主在事後將前來診治的醫官安排好——這件事若是還能洩露,她便信了蒼天有眼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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