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23一顆亂了的心 文 / 方嫣

    「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存在於表面。」陸堯低著眸，伸著淡涼修長的手指，輕撫了撫她臉，轉身邁步往前。

    關妍站在那裡，泛著複雜微光的眼眸，一點一點的迴旋著，落向前方那個高大落拓的身影。

    彷彿看到的不是他一個人往前走著，而是他一個人的地老天荒。

    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口悶悶的，有些微刺刺的疼痛。

    陸堯停在門邊，拿出鑰匙打開別墅的大門，回過頭來看她：「過來。」

    他的語氣緩而平靜，關妍想都沒想，抬起步子，緩步往前，到他的面前站定，仰著頭直面著他，不言不語，只看著。

    陸堯拿起她的手，把手中的鑰匙放進她的手心：「這別墅，寫的是你的名字。」

    關妍木愣愣的看著手心的鑰匙，搖著頭：「不可能，如果我名下有房，上次我辦理過戶手續時，不可能不知道。」

    「是你賣掉別墅之後，我才過的戶，我媽那裡有你的房產證明及相關證件，我動用了些關係。」陸堯簡單的解釋。

    關妍心裡一緊，似乎在和自己內心抗爭什麼，嘴唇抿得緊緊的。

    良久以後，她才艱難而語：「為什麼？陸堯。」

    陸堯靜靜的看著她，輕聲說：「你不知道為什麼嗎？關妍，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關妍深吸一口氣，一顆亂了的心，早已不能冷靜自持。

    「進去吧，這裡很冷。」陸堯伸出手，很自然的拉起她，推門進去。

    這間房子與黎簇住的那套格局大致差不多，裝修風格卻大大不同。

    關之傲是文人學者，房子裝修得很中式，書香四溢。

    陸堯喜歡歐式風格，整棟房子裝修得簡約自然舒適。

    關妍看著看著，鼻翼直髮酸，這棟別墅，很像她的畢業設計。

    那是她夢想中的家。

    不大，但溫馨閒適。

    她曾為自己的畢業設計配上一句用中文寫的詩詞：某一天你我暮年,靜坐庭前,賞花落,笑談浮生流年。今夕隔世百年一眼,相攜而過,才知奼紫嫣紅早已看遍。

    她不知道出處，但是記得是在某一本書上看到過的。

    那時，她以為她的暮年，會是與池灝一起渡過。

    「你怎麼知道我的畢業設計的內容？」他說，他不知道她在鹿特丹，但是，他是怎麼知道她的畢業設計？她怎麼知道她在鹿特丹兼修室內設計？

    陸堯看著她，緩緩釋疑：「凌昊不知道怎麼找到的，以前我經常會去他的家，因為我知道你與他會有偶爾的聯繫。」

    頓了頓，他接著說：「有一天，我無意中在他的家中，看到一幅設計圖，設計圖中沒有署名欄，但我直覺的覺得是你畫的，因為房子的佈局，根本就是參照你父親的那幢房子進行設計，我翻到背面看到那些娟秀的字跡時，一瞬便肯定是你畫的。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拿出手機便把這幅設計圖拍下了，凌昊由始至終，都不知道我看過這幅圖。」

    關妍聽得酸酸的，有一點東西，在心裡，墨一樣的化開，化開。

    她的陽光書房，她的懶人榻榻米，她的飄窗設計，她的玻璃花房，她的映像室，她的兒童房，她的廚房，她的書架抽屜樓梯……

    這全部，都是她當年的隨手塗繪，然後，當成畢業設計交了出去。

    她的主專業是結構設計，畢業後，她一個人在鹿特丹閒得發慌，才會繼續攻讀室內設計的課程，主要精力，還是在非池承接的大型項目上。

    「你做的所有的這些，到底是為什麼？」她傻傻的問，其實她自己知道，可是不想承認，不想承認他做的這近乎自虐般的一切，只是因為還深愛著她。

    那時，他的身邊還站著簡媚，她與他一起經歷五年林林總總，直至關係親密，婚期確定，她都不會知道，他為另一個女子構想了將來。

    他耗時半年，重新精裝修連同購房款總共耗資近七千五百萬，才勾出今天的這個格局。

    這筆房款，在五年前的房價看來，絕對是天價。

    誰能知道，他只是為了前度的一張畢業設計的作品，花費巨資，費盡心思得到這棟毗領她家的房子？

    「不知道，如果一定要有個原因，除了深愛你，我找不到其他的原因。」陸堯灼灼的看著她，一字一句，言語動聲。

    他不是花言巧語的人，他清冷淡漠，對誰都疏離，關妍知道他不輕易會說出這樣的說話來。

    關妍默然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她只是緩緩的，緩緩的，偎進他的懷裡，雙手穿過他精壯的腰身，環到後面緊緊的交握著。

    「陸堯，如果你那時相信我，今天，我們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把臉貼著他的胸膛，汲著他獨特的淡泊優雅得令人心醉的氣息，無限幽傷低喃。

    陸堯撫著她的背，薄唇微動，卻是什麼也不能夠說。

    有很多事，錯了，就是錯了，什麼理由都無補於是。

    他改摟著她，收緊再收緊，緊得，就好像生命中，有什麼失而復得，他再也不想丟失。

    「陸堯，你一路追著我去的心情，是什麼樣的？」關妍輕喃出聲，眼眸裡，有星星點點的光，在微微躍動。

    她想，如果他不帶她來這裡，她會不會，這一輩子都無法感受他對她深沉於心的愛？

    或者是，她其實一直都知道，只是，她假裝視而不見？

    「關妍，別再躲我，無論出於什麼理由，別再躲我。」他把這些說出來，只是不想讓她再用盡一切辦法，去躲著他。

    關妍沒有回答，她緊抿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他們似乎都不該忘記真正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他們，都還在。

    「陸堯，我的心很亂，亂得不知道要怎麼樣才好，你別逼我，給我時間好好想一想，可以嗎？」池灝也快要回來。

    她感動一刻，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簡媚還是他的未婚妻，她還是池灝不見光的女友。

    唯一能改變的是，她消失，或她不惜一切曝光，無論選陸堯，還是選池灝。

    但，做人真的有那麼容易麼？

    真的能自私到什麼都不管不顧，兩眼一閉，跟著自己的思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麼？

    怎麼可能？這世間處處有牽絆，即便是她不管不顧，隨便牽一人手，他們背後的力量，都不會讓她如此安生。

    做人真難，真他媽的難。

    怎麼做都是錯，她關妍，唯有妥協。

    「好。」陸堯的聲音，淡淡的，溫柔的，蕩在這夜色溫柔之中。

    兩人沒再說話。

    關妍偎著他，如多年前一樣，小鳥依人，身高差距讓兩人如此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