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丑醫

正文 098 軍器 文 / 蕭七七

    時當午後,阿丑走入錢府正房,便看見錢展業站在桌前,似乎在擺弄一個反光的東西,有很大的疑惑。

    「錢大人。」阿醜行禮,輕聲打斷錢展業的思緒。

    「阿丑你來了!」錢展業的目光,從桌上的東西上抬起,掃了眼阿丑,又繼續看著那件東西。

    阿丑走近,才發現是一個頭盔:「錢大人,這個頭盔,有什麼問題嗎?」

    錢展業搖頭:「正因為看不出什麼問題,我才疑惑。」

    「有何蹊蹺,讓大人懷疑這個頭盔有問題?」阿丑細看桌上的頭盔,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錢展業沉吟片刻才說:「我幾個同僚都百思不得其解,罷了,多一個人多一種想法。我們用了這個頭盔之後,發現受傷的士兵比以往要多。不僅頭盔,鎧甲也是一套的。可我們都不敢確定是否是這個原因,嘗試找別的原因,卻找不出來。」

    阿丑心下了然:碰上軍需品質量不過關問題了。

    「這個嘛,光看是看不出來的,關鍵是製成頭盔和鎧甲的材料。」金屬材料的堅固程度和硬度,才是決定質量的關鍵。

    「都是一般顏色質地,如何辨別出來?」錢展業問。

    「測密度,」也就是阿基米德定理,「看看正常的鎧甲,在同樣體積下的重量是多少。」

    錢展業似懂非懂。

    阿丑換了一種方式解釋:「舉個例子,棉花和鐵,一斗棉花很輕,一斗鐵很重。同樣都是一鬥,可重量卻不一樣。」

    錢展業恍然:「我懂了,可盔甲有固定的形態,如何讓他們變成一鬥?」

    「用水。滿滿一桶水,將盔甲放進去,溢出來那部分水。就和盔甲的大小是一樣的。」

    「好主意,」錢展業聞言大喜。「如此一來,就能確定是不是這批盔甲有問題了。這麼聰明的辦法,阿丑,你日後大有可為呀!」

    阿丑謙虛道:「以前在一本書上看過,借花獻佛了。」

    不多時,錢展業將幾位同僚都請到了錢府正院,而這個實驗。就在錢府正院的花園裡進行。一同前來的,還有夏翌辰和俞則軒。

    花園的抄手遊廊上,依次排開座椅高幾,作為觀者的座位。院中空地上。放著一個盛滿水的中型木桶,木桶下面是一個大空盆,盆口比木桶大上一圈。另一邊的桌子上,擺了稱和鬥。

    不多時,幾人落座。夏翌辰因身份不同。坐在最靠近錢展業的位置。他端起茶盞,遮住表情,微微張口向斜後方的俞則軒低聲說:「怎麼看怎麼像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

    俞則軒勾起唇角,邊搖折扇邊說:「我也不知錢展業葫蘆裡賣什麼藥,大熱天的。突然把我們叫來。也就你身份不同,那群人老顧忌著不敢怠慢。」

    「我倒不想他們老惦記著,搞得我不敢盡興……」散漫的語調還沒拉完,就被俞則軒打斷。

    「行了吧你,還真當紈褲當上癮了。現在整個大乾,誰不知你乖張不羈,喜怒無常,都怕了你了!」俞則軒數落。

    夏翌辰淡淡一笑,桃花眼白了一下俞則軒:「你莫不是以為,乖張不羈、喜怒無常,不是我本來的性子?」

    俞則軒還沒回答,就因為所謂「表演」開始,見到阿丑,而驚得沒說出話來。

    不是說「過家家」嗎?怎麼扯上阿丑了?

    而夏翌辰一直保持輕鬆隨和的神情,桃花眼看不出情緒。

    阿丑一邊和眾小廝進行實驗,錢展業一邊和眾賓客解釋。

    夏翌辰很快聽懂了錢展業的意思,唇角微微勾起,神色有些迷濛:「這方法,有趣得緊!」

    有趣?眾人面面相覷:怎麼會是有趣呢?昱王世子到底是聽明白了,還是沒聽明白?若聽明白了,怎會把這等軍器摻假的重大案件,說成是有趣?若沒聽明白,又是哪裡來的,有趣?

    俞則軒自然知道夏翌辰在搞什麼鬼,連忙出來打圓場:「世子的意思是,這方法很新穎聰明。」

    眾人這才明瞭,又開始議論這個方法。

    「有了這個方法,日後不管什麼,摻假都不容易了。」

    「不過這方法實行起來還要費些功夫。」

    「那總比被蒙在鼓裡好!」

    ……

    不多時,實驗結果出來了,那個頭盔,用的材料的確有問題。

    「如此一來,這批軍器就能定案了。」錢展業略鬆一口氣。

    「可這些質量有問題的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俞則軒追問。

    正四品按察副使劉暉回答:「自然是軍器所的人偷工減料,將朝廷的銀子自己貪了。」

    「自己貪了?這成何體統?還不把他們貪墨的銀子搜出來,將他們繩之以法?如果整個大乾的盔甲都出了問題,如何了得?」夏翌辰忽然說。

    阿丑在一旁掩唇無聲地笑:這傢伙,整一個搗亂。這麼憤青的話,才不會是他真想要說的。她見識過他的手腕,知道他並不簡單。如今,怕又有什麼目的吧?

    錢展業悵然搖頭:「軍器所的人,並非單單做淮南道的東西,但只有淮南道的東西出了問題。」

    此言一出,大家有些靜默。若是如此,那麼表示淮南道有人動了手腳。

    從四品軍器局參議岳進賢立刻表態:「刺史大人,下官一定查清此事,絕不放過危害朝廷之人。」

    「此事我會遣人繼續追查,」錢展業又伸手一指阿丑,「今日這個奇妙的方法,正是這位阿丑姑娘想出來的。」

    阿丑聽聞提到自己,便向眾人行了一禮。

    「阿丑姑娘才智過人。」從三品布政司參政淳於政含笑稱讚。

    「大人過獎,阿丑只於這些旁門左道多看了幾本雜書而已。」

    接下來的場合就不那麼正式了,有些人來觀察阿丑所使用的工具,阿丑便告訴他們都是最簡單易得的工具;另一些人倒是聚在一起說起官場上的事。

    阿丑藉著閒聊,也算是搞搞社交活動。這些都是淮南道的主要官員,搞好關係準沒錯。從三品布政司參政淳於政年輕時學過些醫術,因而聽聞阿丑懂醫,很感興趣。

    「當年也是年輕,什麼書都讀,便多看了幾本醫書,如今早就忘光了!」淳於政哈哈大笑。

    「淳於大人謙虛,茯苓、枳實這些都還記得,怎麼叫忘光?」阿丑笑言。

    「姑娘近日可有閒暇?」淳於政問。

    「淳於大人有何事?近日阿醜的店即將開張,算不上十分清閒。」阿丑回答。

    「如此我也不強人所難了,家母有些病痛,本想請姑娘去看看——」

    阿丑連忙打斷他:「救人之事,阿丑當然不讓,總不至於連瞧病的時間都沒有。」

    「阿丑姑娘醫者仁心,明日淳於府就恭候姑娘了!」淳於政喜形於色。

    又交談幾句,阿丑知曉了各人身份名姓。也知道了那兩個富家公子狀的人物,到底是何來歷。

    俞則軒,戶部尚書俞賀揚長子,現任東宮戶院掌事。

    瞧這條件,日後太子登基,前途大大的。

    夏翌辰,昱王世子,母靜宬長公主。

    身份尊貴,卻被冠了個大乾第一紈褲的名號,游手好閒不理世事?世子大人,你是故意的呢故意的呢還是故意的呢?

    不過,怎麼說呢,這兩人總給她一種怪怪的感覺,說不清楚的怪。特別是想到最初在建業,她是馬蹄下死裡逃生的乞丐,他們兩個高高在上;如今這格局,已經成這模樣了;等到日後,是不是還能變得更滑稽一些?

    阿丑自嘲地搖搖頭,隨眾人告辭。

    然而在眾人告辭之後,俞則軒上前對錢展業低聲說:「錢大人,則軒有件事,想向大人請教。」

    錢展業自明白俞則軒在眾人散去之後才說的用意,不漏聲色地領著俞則軒和夏翌辰前往自己的書房。

    「錢大人,上次世子去壽陽剿匪,抓獲的山賊身上,搜到了這個東西。」俞則軒擺出一個瓷瓶。

    「這是何物?」錢展業拿起瓶子,打開塞子看了一下,並未看出所以然。

    俞則軒解釋:「這瓶是上好的金瘡藥,如若大人不信,可以請郎中來鑒別。」

    錢展業沉思片刻,突然喊人:「去把阿丑姑娘叫回來。」

    俞則軒看了一眼夏翌辰,眼神裡的意思是:你真不後悔?

    夏翌辰舒展俊眉,滿不在乎的樣子,桃花眼轉向那個瓷瓶:「這般金瘡藥,便是宮裡的,也不過如此,怎會出現在山賊手上?」

    俞則軒補充道:「的確,若是一瓶,可能是偷的搶的,可那些匪類人手一瓶。近日又遇上軍器事件,我隱隱覺得,這兩者有某種聯繫。」

    錢展業微垂眼眸,神色嚴肅。思索了半晌,又叫人去問淮南道的冷都督拿一瓶金瘡藥。

    剛吩咐完,阿丑便到了:「錢大人,叫阿丑去而復返,有什麼要事?」

    錢展業把瓷瓶遞給阿丑,阿丑疑惑地接過。探查過後,面紗下清澈的雙眸,有些震驚地掃一眼悠然品茶的夏翌辰,只見他桃花眼依舊迷濛,似乎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阿丑冷冷勾起嘴角:原來,是你!

    ps:

    二更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