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 節目錄 第20章 幽冥鬼眼(一幽) 文 / 丞相皮蛋
第20章幽冥鬼眼(一)
圖騰,是古代原始部落迷信把某種自然體或有血緣關係的親屬、祖先、保護神等作為它們記載神的靈魂的載體,繼而產生的崇拜現象,並以此衍生為氏族的徽號和象徵。在地官盜術中認為,在地宮中出現的冥眼圖騰是「鬼圖騰」,因此冥眼圖騰又有另外一個別稱----「幽冥圖騰」。
葉秋說道:「要打開棺槨還得從幽冥圖騰上著手,要不然圖騰之眼一旦被打開,我們就全被鎖在墓室裡,永遠也出不去了。」
這些「迷信」的理論聽上去虛無縹緲,就像夢裡想抓住倒騰出的崶金,可惜無法摸得實在一樣。布魯斯上尉就提出了疑問:「圖騰是死的,還會發生變化嗎?」
葉秋目光落在棺槨前的三具女屍身上,冷冷回答布魯斯上尉:「圖騰會不會發生動態的轉變,我不清楚,但某種象徵性的東西是很神秘的,只要觸碰的位置不對,潛意識裡就代表冥眼已經打開,這是墓室風水格局上的『攆神訣』,多半的考古事故就發生在攆神訣的位置上,這個位置和東南角的陰陽殿是一致的。」
安潔看了我一眼,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沒問葉秋,直接就點名道姓把問題丟給了我:「許默,幽冥圖騰是什麼人的圖騰?」
我回答說,不同地區和國家的人有不同的圖騰崇拜。中國以龍為圖騰;俄羅斯則有熊圖騰的崇拜;日本的圖騰是菊花和櫻花;韓國和朝鮮人崇拜木槿;美國那頭就不知道把什麼作為民族的圖騰了。鬼的圖騰是一隻閉合倒豎的眼睛,這隻眼睛就稱為冥眼圖騰----幽冥圖騰是鬼的圖騰,可不是人的圖騰。
安潔詫異:「許默,鬼有圖騰嗎?希望你說的是對的。」
我呵呵一笑拿安潔開涮:「鬼的圖騰是活人給安排的嘛,這有什麼稀奇的,你就把這東西當做1+1=2的公理使用就可以了。我倒霉的盜墓賊哪能把這串串理成科學名言供您參考啊。」
安潔卻沒生氣,緊接著問葉秋:「葉大哥,能找到封閉冥眼的方法嗎。我知道這些東西雖然神秘迷信,但不可不敬,我們還是要尊重墓室的風水構造格局,我不希望事後有隊員出現異端。」
看來這安潔小妮也開始迷信了,是誰告訴我「考古不迷信,迷信不考古」這句話的,現在不就把這漂亮的安老闆給坑了嗎?
眼看葉秋只顧在三具女屍上找線索,一旁的建國早忍不住了,把安潔的問題給回答了:「鬼的圖騰寄托在墓室風水位上,風水一為死人佈置,二為闖入地宮的活人佈置,要破幽冥圖騰鎖魂只能在『活人』風水上找。」
葉秋突然仔細看了建國一眼,開心說道:「建國兄說的好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點呢,確實該如此。墓室風水一為死人,二為活人,能害人的幽冥圖騰就該在活位上。」
我還真小瞧了建國,恨不得當下給他來十個「對不起,我許默以前小看你了。」建國思維邏輯是很緊密的,能把我們之前說過的話串在一起,通過腦袋的編輯轉化就能合理推出準確的結論。之前我們早就說過墓室風水格局有兩種,建國能從中發現這點繼而受用於自身,我許默還是很佩服他的。
傑克追問:「幽冥圖騰不破,打開棺槨會出現什麼現象。」
葫蘆這回得瑟給安潔看,回答傑克說:「傑老闆,不是出現現象,直接就死的概念,懂不?你以為這三具女屍擺在這地方只是隨便擺的嗎,說不好就是用來要人命的,你美國人懂不了這些位置變化,你得謝謝我們幫忙,順便也把這工錢加一加,少了你過意不去的嘛。」
安潔可不樂意葫蘆如此開涮,笑盈盈走上兩步,指指身後的棺槨說:「葫蘆,你能把棺槨打開,我就給你加工錢。」
葫蘆啞巴一陣,巴眨了幾下眼睛,又看了幾眼棺槨才說:「這還不容易,老子撬都把它撬開,你就準備付錢吧。」葫蘆說著往手心裡吐了兩口塗抹,揮舞兩下折疊鏟就要動手,安潔扯住葫蘆說:「萬一有危險怎麼辦,咱們現在是要把危險消除,不能硬來。」
「能有多大的危險,頂多爬出一個殭屍,我葫蘆一鏟子就解決,別猶豫了,上吧。裡面滿棺材的金珠寶玉,你們是不想要了吧,一點都不激動,好像就我葫蘆貪財似的。」
安潔突然對我說:「許默,你想什麼,想這麼出神?」
我剛才應該是失神了,我想幽冥圖騰是「鬼」的圖騰,相傳能把闖入地宮的人的魂魄葬在墓室內,等活人出去後也會發瘋甚至離奇死亡。我因此想到了點點的病,點點說她的命被鎖在人皮燈籠之中,莫不是點點真的被幽冥圖騰鎖魂在幽蘭女王墓穴之裡。可問題是點點並沒有進過幽蘭女王墓穴,怎麼可能把魂魄丟在裡面呢。實在費解。
我回答安潔:「我是想怎麼分裡面的財寶,這麼多人可怎麼分啊。」
安潔白了我一眼說:「許默,你的想像力超前發展了這麼多,裡面說不定就一具死人,不切實際的幻想,做白日夢吧你。快幫葉大哥把機關破了。」
葫蘆又拿安潔尋開心,在說話前,憋了幾回壞笑了,他對安潔說:「安老闆,你不是不迷信的嗎,乾脆撬開得了,反正你有那什麼十字架,聖水什麼的,對付殭屍正好管用,一口棺材幾個小時都沒打開,說我是地官傳人誰他娘的會信啊。盜墓講究慢工細活,可掀棺材用不著這麼費勁吧。」
突然,付博義教授冷不丁防悠悠念到:「動棺槨者,必受魂魄封存之苦,死於痛苦之中。」
葫蘆以為付博義嚇人,罵道:「老爺子,你又看破什麼天機了,這可不算恐怖。」
付博義急忙扶了幾下黑框近視鏡,嚥了幾下口水說:「不是我的意思啊,棺槨背面上就這麼寫著的。」
安潔一激靈,急忙跑到付博義身旁,看了付博義所說的文字,最後也驚奇:「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和埃及圖坦卡蒙咒語如出一轍。噯?怎麼用五種文字書寫?」
安潔續道:「葉大哥,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文字。」
葉秋忙著佈置偷天行脈,只說稍等。我則轉過去看了一眼,棺槨背後的確刻有五排文字,每一排是一種文字。
「許默,你看這些文字,最上面是篆文,依次分別是佉盧文;古藏文;西夏文,最下面這種字體沒有見過,你認識嗎。」
我湊近一看,怎麼會是瘞字文?看到瘞字文,我又聯想開了,沒來得急回答安潔,一旁的葫蘆和建國齊聲驚呼:「瘞字文!」然後雙雙把目光盯著我看。
安潔詫異說:「張毅恆教授曾經給我繪製過這些文字,但我從來沒有見過,許默,你知道這些字是什麼意思嗎。」
葉秋抽著折疊鏟繞過來說道:「這幾行用不同文字書寫的棺槨銘文翻譯成中文是『動棺槨者,必受魂魄封存之苦,死於痛苦之中。』安小姐,你真要打開這具棺槨嗎?」
安潔微微點頭猶豫地說:「當然!」
葉秋神色有些不安,只說:「我已經算出來了,墓室風水學上所說的葬魂格就佈置在棺槨裡。裡面的輪迴生應該是睜開眼睛的,如果屍體不腐,我們被屍體不瞑之瞳盯上,就被徹底鎖魂了,出現什麼時端不好確定。」
言下之意,葉秋認為不應該打開棺槨,恐怕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棺槨的佈置本身就有「不可打開」的含義。
擺在我們面前的是迷信還是科學的問題,誰都不敢確定打開棺槨後是否會有科學無法解釋以外的危險。
安潔最信任葉秋,她掃視了我們一眼後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心中掙扎是否能平安打開棺槨還是就此放棄。
建國問葉秋:「葉兄,你能確保萬無一失嗎。」葉秋搖頭,神情默然,似乎他也無法判斷其中的危險。
暗中測算的我也只能確定棺槨內是一具盜墓世界裡久負盛名的輪迴生,除此之外也只能算準葉秋沒有撒謊,神秘詭異的「葬魂閣」就佈置在棺槨之內。
幾經掙扎,安潔雙肩一沉,做了艱難的決定對大家說,咱們出去吧,我不想再有人員傷亡。
葉秋點頭稱允說:「我們得快點走,幽冥圖騰睜開誰都走不了。出口在左偏殿甬道內,右面已經被氣脈封死。」
我記得幽冥圖騰的傳說,盜墓賊一旦遇到幽冥圖騰,就算裡面金山銀山都會退避三舍,分毫不敢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知道「冥眼」是如何被點上睜開的;「鬼圖騰」攝人心魄更是神秘得讓人聞之窒息。只怕這些古銘文的警告並非空穴來風。
在安潔他們商量對策時,葫蘆悄悄問我:「默默,真動不得這棺槨?裡面的崶金可惜了。」葫蘆就是放心不下棺槨內可能陪葬的大量崶金,唾手可得的東西到眼前卻沒膽子拿走,多少不符合我們盜墓賊的一貫手法。不過,我告訴葫蘆,這口棺材能不動,最好別去折騰。
安潔最終下了命令,就此離開艅艎古墓。大家「依依不捨」盯著棺槨準備走下棺床高台。這才發現下方的兩名小戰士揮舞著雙手,目光呆滯,兩腿左右跺步。
走在最前頭的葉秋看了兩名小戰士一眼,停下腳步,伸手攔住後面的隊員緊張說:「別動,他們有些不對勁!」
我順勢俯視一眼,兩名小戰士身旁有一團黑影攢動,忽遠忽近,在兩個小戰士周圍徘徊不散。他們身後的窟窿中爬出影子似的東西,一下鑽到沙子底下,沙子隆起一股股奇異的黑條,像蛇一樣蠕動著身軀。
付博義大喊:「游雙,王帥,你們幹什麼!」
兩個小戰士高點的叫游雙,稍微矮點的叫王帥。他兩人根本就沒把付博義的話聽進去,還是左右跺步搖晃著身子,雙手沒有節奏的亂擺,口水順著嘴角流淌,他們沒有知覺了。
安潔最先想奔下棺床台階去查看到底怎麼回事,被葉秋拉住。葉秋神情緊張,眼睛急掃四週一圈後對安潔說:「別下去,幽冥圖騰被點上,鬼眼睜開了……」
正當大家慌了神,晃著眼睛四處尋找所謂的「鬼眼」,突然身後的棺槨「轟」的一聲巨響。我們膽戰心驚往後看去,一陣灰塵撲了過來。等灰塵飛散,我們最後只看到一個黑影把三具女屍拖到了高有兩米有餘的棺槨後。安潔和布魯斯上尉朝前邁出步子想去追尋,突然詭異的響聲驚響,從棺槨槨頂上冒出一對血紅的眼珠子。安潔和布魯斯頓住往前邁出去的腳步,慢慢退了回來。
葫蘆和建國眼觀四方,不經意間把拜月刀拔了出來。建國問道:「默默,那傢伙是人還是鬼。」
安潔看看下面的兩個小戰士異常的舉動,又看看趴在棺槨後方只露出長滿白毛的額頭和一對血紅的眼珠子急得不知道該前進還是後退了,只能問葉秋:「葉大哥,快想辦法救游雙和王帥,這裡我對付----大家快下去。」
安潔急了,大叫:「許默,快下去幫葉大哥救他們,這裡有我,快!」
葉秋似乎不放心安潔,不情願地帶著布魯斯上尉和傑克跳下台階。
安潔平穩呼吸著,目光緊緊盯住棺槨後似動非動的東西,小心地把匕首取在了手上。
「咿呀!轟隆!」槨板突然顫動,裡面好像有活物掙扎蹬踢,就要出來。安潔微微退了一步回來,我趕緊將她扯到身後說:「救人去,這裡交給我們三兄弟!」
安潔只是很幽怨地掃視了我們一眼,說了一聲:「小心!」就轉身走下棺床前面的斜坡台階。
葫蘆這時候好像並不害怕,把刀子抗在肩膀上問我說,默默,這回上場受死的又是什麼鬼東西?
建國可不會像葫蘆這般「見招拆招」,早先就做好了打算,最後問我:「默默,你算出來沒有,裡面是什麼東西?」
我只問一句:「葫蘆、建國想不想見到活魑族人?」
槨板又是一下「轟隆」巨響,六張槨板上的卯榫脫散,掩口上露出了縫隙,幾根和筷子差不多粗細的白毛飄了出來。我算是瞬間被嚇了個腦子短路,直到建國大喊:「快出來了,怎麼辦?」
我隨即叫道:「爬上去,千萬別讓將軍出來!」我話音剛落,葫蘆和建國大吼一聲壯膽,撲了上去,死死抱住槨板,我隨後也跳了上去。
「撲通!」一下重擊,槨板險些翻開了去,我們三人被拋到上空十幾公分,落到槨板後,我讓葫蘆和建國把身上斜跨的登山繩全卸了下來,幾番折騰把棺槨綁了個嚴實。
槨板裡的動靜更大,裡面似乎封存著猛獸掙扎著要逃脫出來,那聲音像是巨大的鐵球在水泥地板上滾動----嘩嘩嘩棺槨動靜越來越大,我們被振得從棺槨上滾了下來,爬起身子也不管抱不抱得住,死死扯著繩子拉緊。
再這樣下去,繩子遲早給崩斷,不知道裡面會跳出什麼東西來。這時候葫蘆發狠,用刀子砍了一下槨板大叫:「默默,這他媽什麼東西,棺材裡能有活的東西,難道是殭屍?」
建國大叫:「哎呀!我操,蟾蜍被壓裂一隻了,跑!棺槨倒了!」
我們三人一同撲了出去,頂上槨板斜紮下來,我們順勢滾了兩圈勉強沒被壓到。當我們做好逃命準備再逃之時,轟隆一聲脆響,剩下的四面槨板像是石頭開花似的,五張巨石槨板倒向四方,那就是棺材開花了。我大罵:「他娘的,棺槨翻身,死屍復活,幽冥點燈了,撤!」
三下五除二,我們三人狼狽逃竄,奪命連跳下三層台階,結果又看見安潔他們膽戰心驚地往上面退了回來。葫蘆大叫:「一群呆子,怎麼還不跑!」
接下來,我們又看到了下方沙地上黑色的蛇紋狀黑條慢慢冒煙,撲哧幾下,沙地就著起火來。游雙和王帥兩人鞋子和褲腳起火,但他們似乎不覺得疼痛,依舊左右踱步晃擺著身子,兩隻手斜擺在一旁,口水流淌得更加厲害,連腦袋都顫抖不止,兩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生死關頭說到就到,兩個小戰士沒人救肯定會被活活燒死。安潔他們叫喚開了,都在呼喊著想去救人,只不過最有能耐的葉秋跳到沙地上後,鞋子立馬就著起火來,其餘人全嚇的退回去半步,哪敢往前。
安潔終於掙脫了傑克,奮不顧身跳了下去,傑克似乎也忘記「死」是怎麼回事,一同跳了下去。接著慘叫一聲,一屁股坐到沙地上,火苗立馬燒了過來。
葉秋最擔心安潔,雙腳的火苗拍熄後毅然又跳了下去。布魯斯上尉接著也想跳下去救主人,突然聽到建國大喊:「槨板掉下來了!」布魯斯就地一滾躲過,葫蘆和建國趁勢將付博義拉到了邊上。我沒處可躲,只能從棺床高台上跳了下去。
安潔已經被葉秋抗在了肩頭,還在呼喊著:「傑克,傑克……」那時的葉秋全身躥出火苗,毅然咬緊牙關把安潔抗到台階,然後就地一滾將沙子往身上鋪,總算把火苗給撲滅了。
槨板掉下來,我一踉蹌躲過,順勢翻身跳到槨板上避開沙地上的火苗,不過傑克顯然要被槨板撞到,百把斤的巨石槨板這樣的速度足可以把人撞死,我看準方向,一腳踹在傑克的屁股上,傑克往左側狗搶食撲了出去。
葫蘆和建國大叫著跳了下來,不用多說先把我從槨板上撲開,原來槨板朝著神秘的窟窿口奔了過去,接著我們聽到巨大的轟鳴聲,那張槨板剛蓋到窟窿口,一聲詭異無比的巨響之後,我們被拋向了半空之中,同時沙浪帶火躍向高處。
我們隨著沙浪落了下來,身子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緩緩靠向了窟窿口。這窟窿吃人不吐骨頭,掉進去不說摔個粉身碎骨,起碼也把這四分五岔的軀幹打成人棍子,畢竟現在那窟窿形成了巨大的漩渦,砂礫紛紛被吸入窟窿之中。
安潔嘶吼不止,泣不成聲,我們在危難之中只能聽到安潔嘶啞大喊:「許默、葫蘆、建國,快跑……」不過安潔已經被葉秋抱住,根本就沒法來救我們,話說回來,她真有能耐在這幽冥圖騰下救我們嗎?
當時我們三兄弟彼此抱成一團,以此抗拒窟窿口襲過來的巨大吸引力,身下的沙子匆匆如行雲,全往窟窿口縮過去,最後見兩名小戰士順著沙子滑了過來。我不知道當時發了哪門子的善心,伸手將兩個小戰士拉住,而我的雙腿則被葫蘆和建國一人一支給抱住了。
漂移的沙子如同毯子一樣毫無節奏地滑向窟窿口,那窟窿似乎是巨大的食沙之口,愣是沒能把它的腹腔填滿。本來斜蓋在窟窿口上的槨板辟啪作響,裂成渣子,一併被窟窿吞食,很快就該輪到我們了。
我們拚命抓住地表稍微隆起的可以攀附的地表,沙子餘熱還未散盡,騰騰冒著熱氣,慶幸的是剛才的飛沙已將火苗撲滅,要不然我們此時可能被燒得外焦裡內一命嗚呼了。
時間就在我們嘶吼掙扎中不經意間游過,我們距離窟窿也越來越近。塵埃落定後的墓室一片光華,沙子從我們身下褪盡後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幽冥之眼,像是墓室地表上鑲嵌滿了奇異的眼睛。
這些形似玻璃或者黝黑珍珠的眼珠子就該是墓室之眼,幽冥之燈,鬼的圖騰了。我們現在能抵抗窟窿吸食,靠的完全就是這些可以攀附的鬼眼了。
生死危難能彼此相依的只有我這兩兄弟,其他人站在棺床台階上看到這副場景早嚇得發懵了,根本就不知道怎樣救我們逃脫。可能安潔不想再讓隨行隊員出什麼意外,想用繩子暫時拉住我們,無耐她一個女流之輩,被葉秋死死抱住根本就抽不出身來。
安潔大喊:「葉秋,你放開我!」
安潔的語氣已經有些憤怒,葉秋似乎也不敢抗拒安潔的命令,只是說:「安小姐,去不得,會被窟窿吸食進去的!」
趁葉秋鬆懈,安潔終於掙脫出來,不由分說,取了兩股登山繩一頭交給布魯斯上尉等人,一頭拴住了自己,然後身子一躍就跳了下來。
安潔哎呀一聲輕叫,身子在半空中落了下來,斜刺到窟窿口。此時很奇怪,安潔交給布魯斯上尉一頭的繩子怎麼沒被牽引住?安潔和繩子像一張紙片被疾風一吹,斜飄向窟窿那裡。也不知道布魯斯上尉他們是沒留意還是根本就不想把安潔拉回去,安潔就像被拋棄的風箏,斷了弦隨風搖曳,飄向未知的遠方,除了傑克嘶吼不止,我們沒能聽到其他人的聲音。
我雙手扯著兩個不知死活的小戰士,雙腿被葫蘆和建國抱住,騰不出手腳去拉安潔,只要安潔靠近窟窿,很快就會被吸食。
建國和葫蘆看清情況同時撒手撲了上來,分別扯住兩名小戰士的腿,然後趕緊抓住地面上隆起的一顆顆拳頭般大小的幽冥鬼圖騰大喊:「快救安潔!」
在兩秒鐘內我看清方向,撲上去將安潔撲到窟窿對面,接著吸力驟然而至,趕緊出手扯住安潔的腰帶,大喊:「安潔,抓住鬼眼!」
安潔神思敏捷,雙手攀住兩顆鬼眼,急忙伸腿踢來一股繩子。那股繩子被筆直地吸向了窟窿。剛才我單手抓鬼眼,根本就持不住這身子,當時腦門一熱,發現自己挺愛做好人的,為了不至於拖到安潔,我居然鬆開了拉住安潔腰帶的手。
頭腦冷靜後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吸向窟窿,雙腿已經落到窟窿之中,只要那根脆弱的繩子一斷,我立馬就會掉入窟窿深洞,死活就看閻王能不能給我行個方便了。
葫蘆和建國記得大喊:「默默,堅持住啊!」
窟窿的吸力詭異得無法形容其力量,當時感覺整個身子都被拉長了,最要命的是我的褲子和衣服全往下脫,我苦笑:「他娘的,死的光溜溜,死前都還這麼害臊世人!」
安潔沒有說話,雙手緊緊抓住兩顆鬼眼,指尖已經滲出鮮血,她雙腿上纏著的繩子已經將她的褲腳勒破,腳踝位置血肉模糊,鮮血順著繩子滑落下來。
我喊話:「安大小姐,你鬆開繩子啊,不要命了你!」
安潔咬緊牙關,猛甩頭,斬釘截鐵就說了一個字:「不!」。我知道她在盡力,不過她恐怕堅持不了幾分鐘了,額頭上汗珠成鏈,漂亮的臉頰抽搐似得輕抖。
繩子打的是活結,栓在她的腰間,只要扯一頭,繩子就可以鬆開,她的雙腿完全可以繞兩圈把繩子甩脫,然後讓我自生自滅。
四壁高台上的火台火光獵獵,啪啪作響,似乎燒裂了一根根木頭,這些火是被葉秋點上的,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剛才那麼大的沙浪騰空居然也沒把火撲滅。
葫蘆和建國這時候自身難保還不忘給我打氣,說我一定要堅持住。當時我恨不得說:「您二位來試試,看能不能堅持住!」
我晃眼看了自己剛才跳下來時收入鞘中的拜月刀,伸手拔刀出鞘。安潔嘶喊:「許默,不要啊!」
我說:「安大小姐,你以為我要砍斷繩子嗎,你省點力氣別胡思亂想了。我許默沒那麼偉大,放心,要是我死肯定拉你墊個背兒,隨了你的願!」
說著一刀扎入地上,火花四濺。我雙手攀住刀柄,不至於讓自己落入鬼窟之中。這窟窿真的是鬼窟,下面涼颼颼的,屁股以下全冷的暫時沒了知覺,我懷疑我的屁股和兩條腿是否還長在我許默身上。
為了不至於把安潔拉傷,我順勢將繩子引到刀口上切斷。人啊,就這麼脆弱,要死要活自己決定不了,再多的堅持在這樣的環境下頂個屁用,這時候只能來一句:「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繩子被切斷,安潔持重小了些,她發現異常扭頭直接就雙眼冒淚,含糊說:「許默,你為什麼要切斷繩子!」
葫蘆和建國依法也拔出拜月刀插到地上,多少緩解了一些急困。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要麼有人來救,要麼自救,要不然被吸到鬼窟中,死也死的不知所謂,莫名其妙了。
建國大喊:「默默,你還沒算出氣脈在什麼地方嗎,還等什麼啊,快動手啊!」我於心笑了個蹦兒,建國還不忘記我有這門手藝。
我說:「快找一顆最大的鬼眼,應該是白色的。」其實我忘記自己眼睛出現了詭異,我能看到的只是黑白紅三種顏色。
大家聽到我說「鬼眼」一邊掙扎抗拒窟窿傳來的吸力,一邊力所能及用一對眼珠子尋找鬼眼的下落。安潔大聲叫道:「許默,沒有大的鬼眼。」
葫蘆也急了,這傢伙塊頭大,脾氣和他的塊頭成正比例,惱著說:「墓室有上千隻鬼眼,都他媽一模一樣,找不到!」
這時候安潔想到了在外圍的葉秋等人呢,希望他們能來拉我們一把。不過當她看過向棺床高台時,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他們一樣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原來那口雕佛紅漆棺材已經橫著滾了下來,葉秋、布魯斯、傑克、付博義四人被棺材壓在身上,身子全被壓得彎曲下去,雙腿跪在了地上。
我看到這場景確實也嚇了一跳,要是棺材掉下來,被窟窿口吸附的我們鐵定被砸個稀巴爛,然後被這鬼窟給吃個乾淨。
葫蘆和建國也看到了這一場景,高處的棺材看上去更加的恐怖,要真落下來,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葫蘆大喊:「你們他媽的四個人還抗不住那口棺材,頂住啊,要是落下來,我饒不了你們!」
眼下誰都顧不上誰了,安潔此時還不忘記給傑克他們喊話打氣:「大家堅持住,我想辦法。」這妮子能想什麼辦法,總不會能飛吧,她在怎麼是天使也沒長了翅膀,能飛嗎?
我還真小瞧了安潔。只見她使出吃奶的力氣順著地上的鬼眼一攀一爬挪動身子,速度雖然慢,但成效明顯,至少能爬出點距離。
我兩腿連著屁股已經墜在窟窿口,鬼窟吸附力極強,我根本就沒法爬出來,只要鬆開一隻手就會落入不見底的鬼窟之中。雙手除了死死拽住刀柄,沒有可以分移的力量爬行出去,算是和鬼窟吸附之力展開了艱苦卓絕的拉鋸戰。
葫蘆和建國情況也不容樂觀。畢竟他倆每人身上還駝著不知死活的小戰士,就算如此,鬼窟的吸附力還是時不時把他們的身體帶離了地面,半飄著時降時落,鬆開手立馬就滾過來,肯定有死無生。
慶幸的是我們之中還有一個能動的,那就是安潔。她身上沒有累贅,離鬼窟最遠,吸附力在她越往墓室邊上爬越小。不過她的傷勢不簡單,剛才那兩根繩子已經讓她的雙腳踝滿是血染的風采,想要爬到棺床台階那還是很困難的。
安潔勇敢地往前艱難爬行,髮絲被鬼窟吸附之力打亂,雙頰冷汗垂滴。她咬住了下嘴唇,托著兩條被鮮血染紅的雙腿努力拚命地往前蹭身子,雙手一攀一附,鬼眼上滿是血印子。
或許安潔就是這麼一個要強的性格,我能體會得出她的疼痛,但她麼有放棄,一行一個血印,每一寸都是她手上和雙腳上的鮮血,我能看到她的雙掌已經被鮮血染成深紅的顏色模糊不清了。
突然!「轟隆」一聲,紅漆棺材上又被一張槨板壓了上來,我看過去時,葉秋他們四人身子又躬下一截兒,只要再傾斜一些,棺材上的管板就會飛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