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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節目錄 第21章 鬼新娘 文 / 丞相皮蛋

    「訣」在詞典裡的註釋有「訣竅」和「訣別」兩重含義,在墓室風水排位順序上則是「位置」的統稱,和《盜鬼經卷》裡經常出現的「點藏」一詞有異曲同工之用。「丞龍訣」依托山川河脈為依托,納含透氣光宇引入地下則為「墓室風水格」,獨為地官墓葬所有,是地宮內處風水佳穴的統稱,和「醊冥龍訣」一併以風水排位順序把墓室劃分為「吉」和「凶」兩種格局。

    葫蘆是那種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裡的人,在他面前逞能亂掛號,只要他不服,肯定破口就罵:「姓葉的,你他娘的不是世尊地藏嗎,一口棺材都收拾不了,我呸!」

    傑克他們已經被棺材壓得蹦紅了臉,聽見葫蘆開口大罵,傑克心中不快跟著叫罵:「我們被壓著了,怎麼動身,f-u-c-k!」

    安潔避開鬼窟吸附力的中心,勉強能站起身子。她微微抬頭看著搖晃不止就要斜刺下來的槨板,目光是那麼的絕望和訣別。她看了被困住的我們一圈,咬住了嘴唇。我吃了一驚,暗想:「這妮子不會是想不開要用她的小身板把槨板頂開吧。」

    我和葉秋當時都在等一處「破闕」之口,只要墓室內氣息稍弱,我們都能把睜開的鬼眼關閉,無奈那棺槨上的那一張殘片實在要人命,我和葉秋根本就沒法脫身。

    以我稍微聰明的腦袋思考,安潔有危難,葉秋肯定會挺身而出,這次也不例外,估計和我猜測的那樣。葉秋對安潔的情愫正在逐漸濃重,就差表白了。

    葉秋吃力大喊:「安潔,別動,我有辦法,等一下,咳咳!」

    葉秋說完這句話時,棺材一斜,轟隆一聲響,覆蓋在棺材上的槨板斜墜而下,安潔小妮挺身跳了出去,我心頭一涼暗叫:「完了!」

    哪知卡嚓一聲,緊要關頭葉秋把手中的崶宇玄聖刀脫手飛刺出去,剛好扎到一座石像的眼窟之中。

    切確的說,我當時可沒看到那一處「闕口」就佈置在那裡,位置在我後腦勺的牆壁上,避開了鬼窟的吸附之力。當時我根本就沒法扭頭去看,琢磨半天始終找不到位置,原來是我後腦勺不長眼睛的緣故。真是差點害死安潔小妮,罪過不小。

    槨板落下來後斜了數寸,到安潔所能夠到的位置,已經偏離了將近一米,安潔撲了空,槨板從她腦袋一側斜飛過去。眼下葫蘆和建國他們也避開了槨板撞擊的範圍,我心中叫苦,這槨板如今是專門伺候我來了。

    在短暫的時間內,我全身冰涼,窒息的心思都有了,眼看那槨板落到地面上後朝我拱了過來,視線越來越小,直到差不多看清槨板端頭上的花紋,我當機立斷:「好吧,輪到我見鬼了!」,拔刀而出,身子在半秒鐘的時間內被鬼窟一吸墜了下去,同時槨板蓋住了鬼窟,視線當下黑如炭色。接著頭頂轟隆巨響,我想那具葬有輪迴生的棺材也落下來了,正好壓在了封住鬼窟的槨板上。

    最後的掙扎我拼了全力,落下來的剎那間我神思急轉,就看這世尊地藏刀能不能救我一命了。

    天無絕人之路,那一刀,深深扎入鬼窟壁上,我就被吊在了半空。慶幸的是葉秋尋準了破闕龍口,氣脈已暫時封住一處,鬼窟不再具有強大的吸附之力,沒能把槨板一併吞入其中,要不然我不被砸個稀巴爛都難。

    現在的情形我的小命基本交給建國了。葉秋不見得會救我,安潔又看不透其中的情形,葫蘆更是懶得思考,其餘人想救我脫困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要他們把封住鬼窟的槨板和棺材移開,氣脈盈填,鬼窟吞人的本事就會再次形成,我不想死都難。「阿彌陀佛,建國救我!」

    穩定被吊在半空的身子,急得大喊:「誰他娘的都別掀開槨板,聽到沒有?」

    當時面臨絕境,死亡瞬間便至,說我不怕,估計只有鬼才會相信。還好,此時鬼窟怒氣平息,沒再吞噬生威,我墜在石壁上相當的安穩,起碼比在上頭安逸。趕緊摸索個落腳的地兒,趴在刀柄上,重新拉了一下掉下去一截兒的褲子,摸出火摺子吹亮,打算仔細看看著鬼窟長什麼模樣。

    火摺吹亮的剎那,頭燈噗的一下也亮開了,視線所及之處嚇得我褲子又掉下去一截兒,趕緊拉扯好,栓緊褲帶再看:我身下全是冒出的石錐子,上面被穿腸破肚掛著無數殘破不堪的人骨架子,有些只是殘肢骷髏了,要不是被掛在石錐縫隙之中恐怕早被鬼窟吸的一乾二淨了。

    頭頂**米處已經被一片石槨掩蓋乾淨,我大叫幾聲也沒能聽到外面葫蘆和建國他們的半點回音。我尋思,就這麼點的距離不可能聽不到我的叫喊聲吧。等我觀察了一陣,我苦笑,什麼消聲器,完全就根據這鬼窟得來的,現在喊是沒用了,得想辦法爬上去,敲敲槨板或許管用。

    出現在面前嚴峻的問題是怎麼爬上去。上面這段七八米洞徑是氣脈出口位置,已經基本被打磨得乾淨,光禿禿的並無一物可以攀沿。我看看下面參差的石錐,慶幸剛才手腳快,要不然摔下去估計也會和掛死在上面的「哥們」一樣死的身首異處。

    鬼窟的形狀大致應該是和緊口瓶差不多的上口小下口寬,下方不知道有多深,以我估計,下方空間巨大,氣能流通,可以吸食上方洞口碎物的機括是自然形成的。要能產生吸力,下方就必須有能上下沉降抬升的物體,在自然界之中硬質的物體是達不到這樣的條件的,只有水才可以。

    我逐漸明白,羅布波乾涸有幾種說法,一說為注入羅布泊的塔里木河、孔雀河、車爾臣河等改道截流;二則說湖泊以千年為週期漂移;三是說水位潛入地下河之中。我則更認同第一和第三種說法。到目前為止,我也只能在沙漠戈壁之中看到羅布泊乾涸的鹽澤和河床。

    萬里沙海把羅布泊掩蓋乾淨,一眼望穿除了沙子還是沙子,當初在艅艎古墓偏殿中看到二十幾米下未乾涸的風水古井我想羅布泊下的確有巨大的地下河的,起碼我現在就被吊在了巨窟上空,也許下方數百米下的地下河中河流奔騰,帶動了氣脈流動,沉浮生氣,才使得鬼窟具備了吸食的能力。

    從另一方面考慮,或許沒有生命的艅艎本身通過巧妙的設計已經具備了「尋位」能力,它也在尋找能使它永保風水之地。此地地下「潛藏暗脈,潛龍抬頭扶頂,望罩天環星象,其中群龍出海,點綴圖騰幽冥,龍游於海,兆得氣象通殿」艅艎最終歸宿就在這「丞龍訣」上。同時艅艎沉沙錨遇缺口而墜,艅艎不再具備行沙能力,完全被守在了「訣龍位」上。沒有生命的物體以某種詭異的軌跡透露出生命色彩,除了感慨我已經述之無辭。

    「九行令止」一脈相承,取東南封住訣龍口,四方位置上的「囚龍」就斷了其中三脈,「望穿」、「秋水」、「活闕」三處就完全被「囚龍」罩住。人立於天地,十方定身,此時只有上下兩處算得上是「活闕」。上方已經被掩蓋,下方沉降雖然是「活闕」通口,畢竟不能行人,困在這沒人施救想出去難如登天。

    這裡的佈置很像是葬鬼殿中的「丞龍鬼訣」,我想到了在進入主墓室甬道上的鬼璽位。鬼璽排列於「枕」後,其鬼眼是睜開著的,主墓內的幽冥圖騰則是半閉狀態,兩隻鬼眼契合對應,加上主墓內地面上全是鬼眼釘那就層顯在一片動態圖騰之中了。

    人在墓室地宮內點燈會出現壁畫浮雕隨光移動的奇異現象,科考解釋為「光學移動」和「位置變換」,在盜墓世界裡則稱為「鬼眨眼」。鬼眨眼一般是從壁畫上看出端倪,但科學研究不在主脈上,就算考古工作者發現甬道和主墓上兩隻鬼眼圖騰也不會聯想到其中暗含的「動態」概念。

    「動態圖騰」或者壁畫研究最多的無疑是繪製的工藝和歷史根源,很難去琢磨到更深層次的定義。《盜鬼經卷》對墓室的風水格局一分為二,一為死者風水,是「死用」;第二種風水是為闖入地宮的人準備的風水位,是能傷人取命的,為「活用」,得名叫做「借陰陽」。

    「借陰陽」是對盜墓賊進入地宮後身份的另外別稱,人進入地宮陰陽各佔一半身,也就有了盜墓世界裡所說的「半冥府取寶」。鬼璽豎眼則是借陽還陰,一旦闖入地宮的盜墓賊「陽」完全還「陰」其實盜墓賊也就死在了地宮之中。

    現在身處緊要關頭,我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各處位置上的圖騰壁畫在腦海中呈現,逐一細算。鬼璽位倒豎完全睜開,到主墓幽冥圖騰又是半闔狀態,兩幅眼珠壁畫呈動態趨勢,示意不安和躁動。

    別以為甬道上的鬼璽之眼只是一種墓葬象徵,其實暗含各種深意。照墓室上的格局所示,我們進入偏殿甬道,主室內的墓主人其實已經看到順著甬道進來的我們。

    墓室能「活」就在這裡了。當初安潔在鬼璽那裡問我其用意,現在我倒是看出了一二。這不就是說,當我們一腳踏入地宮就已經被幽冥圖騰盯上了嗎?那隻鬼璽就像是一隻放哨的眼睛,把我們的行蹤完全看了個清楚,然後匯報到主墓那裡,提醒「龍眼之主」小心防範。不深諳此道,進入主墓就完全被幽冥圖騰上的鬼眼控制,稍有差池就粉身碎骨。起碼最艱難的遭遇被我碰上了,摔下去也得屍骨無存。

    「借陰陽」既然看透,那就要朝前看看主墓上的鬼眼是如何借陽還陰了。墓室為極陰之地,之所以有「陰陽殿」的別稱是根據盜墓賊而來的。闖入地宮的盜墓賊是活人,半身陰,半身陽,其一半的陽氣最容易被極陰殿吸收,因此盜墓賊進入墓室要「守陽棄陰」,「陽者光也」。南派地官進入墓室腰間點香暗指守住自身的那一半陽氣不散,香火一但熄滅就示意墓室正在借陽,那就要多加小心防範。三炷香全滅必須得離開墓室,不能再前進,盜墓點香的習俗就是這麼來的。

    在新疆當兵那幾年,我曾經就隨考古隊發掘過一處古墓地宮,那時的情形令人毛骨茸然,在地宮之中我們無論如何也點不了火,部隊分派了兩台柴油發電機一併失靈,任何能發光的電器設備都無法正常使用,後來科考工作者說墓室內有極強的磁場干擾,導致電器設備失靈。那時我並不認同這樣的觀點,沒有人認為墓室內佈置了「借陽還陰」的風水格局,更不會想到那次的考古事故死了兩名隊員。

    龍眼之主開眼佈置在幽冥圖騰上,從側面也可以判斷得出棺槨裡就是駭人聽聞的輪迴生。點藏點位佈置很特別,剛好就在「奘宇通天格」上。這一格局是埋葬男性之地,偏偏北側葬的卻是女屍,「虛位」由此出現,輪迴生應運而生。

    輪迴生是即死將生狀態下的埋葬形式,一般有三種:第一種稱為「母子同壽」,難產死亡的孕婦,母體危難而胎中之子將生,這樣的棺槨是最為明顯的輪迴生。前一年在老君山上的訣龍墓下尚子進入的那具棺槨就是訣龍位上的輪迴生;第二種叫做「浮屠塔門」,塔底墜閻王殿,塔頂頂天入世,一生一死相輔相成,同時存在。牧嚴冰塔內到處都是這種佈置的輪迴生;第三種最生僻難解,和艅艎地宮內的墓穴如出一轍,這樣的佈置在《盜鬼經卷》裡是根據墓室風水閣和偷天行脈組成的,其實是一種氣脈風水,「脈引龍入海,點睛奪天」,形成一種養氣的地宮,叫做「誅鬼封天」。誅鬼封天也是根據風水要理得出的陣法。因此艅艎古墓地宮的地官既是「陣」又是「格局」一同形成的輪迴生。

    我尋思,安潔他們可千萬別打開棺槨,墓室內幽冥圖騰眨眼可不簡單,在偏殿上遇到的怪物;甬道內的廆魙都是守護墓主人的。棺材一旦被打開,氣脈就多出一條,這條氣脈就稱為「鬼眨眼」,能把兩種怪物引來。

    費了這麼多的腦細胞總算把艅艎格局摸了個**不離十,困在鬼窟內將近半個鐘頭,兩根煙抽熄,總算找到可以避免被鬼窟吞食的法門。不過能救我這條小命的關口卻在外面,就是被風刀削去腦袋側倒的石像。建國跟我這麼多年,起碼也學了點皮毛的東西,他要看不出端倪,沒準下一個輪迴生就該是我了。

    鬼窟異常的靜,我在刀子的依托下耗了半天,神思也開始飄搖。掩蓋了窟窿口的棺槨一點動靜都沒有,估計上面的兄弟還在辯論能不能把棺槨移開的話題。

    鬼窟不大,直徑也就七八十公分,窟壁也不是抹了油的玻璃牆,好歹摸爬滾打這麼些年,鬼門關來回走了幾趟,這點洞勁也難不住我。

    我撐開雙腿頂在窟窿石壁上,雙手撐住對面,來個橫桿,刀子拔出後移動手腳往上爬去。我得上去給上面的隊友發信號,讓他們小心墓室內蟄伏的鬼東西,順便救我脫困。

    聽著自己的呼吸聲,思緒卻不安,總覺得鬼窟下面有什麼東西一直盯著我看。本就面朝下的我晃瞎了眼睛也沒能看到什麼東西,倒是是不是傳來似有似無幽怨的喊聲:「默默……下來……默默……下來啊……快下來……」

    我吃了一驚心想誰他娘的在鬼窟下喊我,就算是鬼我也得瞧個明白,衝著下方也喊:「有種你他娘的上來,喊我個鬼蛋!」

    這一喊也只是為了壯膽,沒成想下方一襲冷風往上浮升,我被吹得全身涼了半截暗襯:「不會這麼倒霉,下面真住著鬼吧?」

    含在口中的火摺子星火燒裂,我滿嘴差點被燙傷,急忙鬆口讓放棄火摺,讓它自生自滅。火摺順著黝黑的鬼窟落了下去,在黑暗中漂浮墜落,仿若一隻淹沒在黑暗中的眼睛,就一點白光。

    我的眼睛中了盜墓賊很少會出現的症狀,只能看到黑白兩種顏色,這時候不知道是眼花還是其他另外有異端,漆黑如墨的鬼窟內無數的白點冒了出來,像是天空的點點繁星,又似黑暗中無數只眼睛睜開。

    這一回嚇的不輕,狼狽往上蹭身子。人一急手腳就有失,幾次險些撐不結實摔下去。

    「他娘的,這什麼東西。」我大罵一句,使出吃奶的力氣往上繼續移動身子。

    白點越來越大,有往上漂浮的趨勢。當時的我四肢全撐在窟壁上,分不開手腳來防備,急得啐唾沫當暗器使勁往下噴。正是手腳無用唾沫當兵器,見鬼無路逃,磕頭就認錯。

    四肢力氣幾近枯竭,抖個不停,月食著急往上爬越是上不去,可下面那些白點越靠越近。鬼才知道那些白點是什麼東西,會不會傷人,無計可施之下只能認為是剛才自己缺德罵道惡鬼,只好賣乖道歉:「我說……你們要上來也慢點啊,這路不好走,小心被錐子扎到!」

    說完話,更是害怕,趕緊拚命吐口水,鬼不都怕口水嗎。只可惜下方的白點沒有落下去,密密麻麻擠向狹窄的鬼窟深道。最後頭燈所及的那一處方圓白點躥了進來,和白光混到一塊。

    白點罩在白光之下,上升的更快,我蹭上十幾公分後,只見那白點一閃,我仔細一瞧,嚇得我大叫:「鬼啊!」

    下面是一張慘白的臉,兩隻眼睛發出更加慘白的冷冷光芒。她面如死灰,四肢平靜伸展,像是要來抓我,不過讓我害怕的還是她那身嫁衣。我雖然只能把東西看出兩種顏色,看到嫁衣我能想到大紅的顏色。嫁衣當喪服,我七髒廟宇徹底翻覆,冷汗剎那間淋濕全身。這不是一個鬼新娘嗎。

    鬼新娘雙眼不知道是睜開還是閉合的,總之那對白點絕對能把人嚇瘋。無神地亂擺的雙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兩腿卻筆直地垂在身下,雙腳上還套著一雙繡著幽蘭花的布鞋。她腦袋仰到身後,和脖頸呈九十度,我能看到她微微張開的嘴巴黑窟妖異,恨不得張開黑口把我的血肉一併吸食入腹。

    唯一好看的是她頭上紮成的頭髮,髮髻高聳,烏絲黝黑生輝,雙鬢黑絲垂肩膀,頭頂有一枚閃著金光的梅花釵。我沒能繼續往上爬,四肢麻木,動彈不得,只得睜大了兩眼珠子盯著慢慢騰空而上的鬼新娘。

    我堅定的認為剛才就是這鬼新娘叫喚的我,當初以為聽的虛了,為了壯膽胡亂瞎喊,現在把人喊來了卻嚇得恨不得把全身的水分全折算成汗水滴落下去。

    終於,我看清楚了鬼新娘的樣子,可我一哆嗦,魂都嚇離了身,她的眉毛、臉頰、雙鬢、唇線、鼻樑無一不是繪畫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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