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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節目錄 第8章 溟沙艅艎(一) 文 / 丞相皮蛋

    一路上對應天象琢磨著該往什麼方向走。沙漠浩海,一馬平川,稍有起伏的沙包,接著便是無邊無際,一片地獄般死寂的戈壁了。

    我們現在的位置往西走個把公里就能見到屹立於戈壁中的古城牆和漢代的烽火台,這就是玉門關。甘肅西出後的兩座漢代遺址---陽關和玉關。

    站在城牆下,仰望沙包頂上的殘垣斷壁古城牆,心中感慨萬千,不知不覺想起清代蘇履吉的詩句:于闐古道跡猶存曾看定遠成功返,已遣匈奴絕塞奔。此日歌傳三迭曲,當年地紀萬軍屯。一方雄控今何苦,幾度春風許等論。

    建國望月抬頭,瞧見風化剝落的城牆抒發情感: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葫蘆扯了幾下脖子,似乎也想來兩斷詩詞,一旁高頭雙峰駝上的建國打趣:「葫蘆,你又想念哪一段?」

    「哈,遇到千年漢代的城牆,我們這些後人都應該念詩緬懷的嘛,不過我葫蘆腦袋裡的墨水少了點,只記得敦煌有一餐,和這兩關遺址相稱---絲路兩關迎友人。我說安大老闆,咱們回來得把敦煌八道菜給吃全了,這『絲路兩關迎友人』也得嘗嘗,要不然說參觀過兩關遺址都有遺憾的嘛。」

    安潔呵呵笑了笑說:「你們三兄弟不愧是走南闖北的人,看來很懂這裡的文化和風俗。完成任務,你們想吃什麼,我安潔請客,怎麼樣?」

    我爽朗一笑說道:「這才對的上大漠中的豪情嘛,就這麼定了,走吧,咱們也來一回西出陽關無故人。」說著帶頭牽著駱駝從玉門關城牆下走過。

    按照世尊地藏流傳下來的「屬語」和風水氣象辨別。沙海中的那口棺材絕對不在風水點藏點位上,反而有可能佈置在極凶的養屍之地。對應北極星像,確認八方,再把各個方位的點藏訣算清楚,只有一條路才對應得上那位「世尊地藏」留下的「幽蘭經墜頭」位置。

    這兩處位置很特別,一處在正西方,一處卻在東方,在一條直線上,但方向相反。這樣的佈置用的是西宄人和南地官的「墓室風水閣」,有「大天之下,黃沙之瀕」的格局。

    海無邊,地無界,天無法,也對應得上「飄渺無蹤影」的含義,想要準確找到位置是很困難的。

    我用的是「偷天行脈」的方法:海之內無邊無際,不存在「望穿」、「秋水」、「活闕」、「囚龍」四個位置,更對應不上天星風水中的「罩頂散玉格」,只能說明這一帶沙漠戈壁下的那口棺材就在「四方小鬼」的其中一位上。

    「東宇偏遮月下環,對應樹鬼;西垂擒闊落於空,對應的是石鬼;西追無路障沉氣,對應的是水鬼;北囊削帶取落陽,對應的是金神。」四方小鬼,取四方,唯獨土怪不見,因為土怪在地下,所以一般的四方冥神對應的只有四方小鬼,順序排位是一神一鬼,守住八方。

    東、南、西、北尋找「偷天行脈」,只有西面水鬼切合點藏點位。沙海無水,盼得水養氣,所以得在西面的水位上尋找點藏點位。

    一路上我把我的觀點說出口,或許在場的人都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不過安潔和安娜的眼光極其特別,這時候又該問我,我是如何懂得這些妖異風水概念和運用方法的。

    點點小巴掌拍得啪啪只響,歡快地說:「哈哈,哥哥這說的太對啦,咱們已經進入『絕障之地』了哦。」

    此時我稍微留意這些半句話都嫌多的隨從人員,他們都很安靜,目光定在前路上,似乎對我這些言論不可置否或者不屑。

    我於心冷笑:「都還挺能裝的」,特別布魯斯上尉和付博義兩人,他們明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只是把該有的行為都收斂藏得嚴實罷了。

    我轉臉問布魯斯上尉:「老先生,你看這路怎麼走?」

    布魯斯一臉平靜,眺望不遠處的沙包說:「見仁見智,一路全靠許連長了。」

    接著我再問付博義:「付教授,你有什麼意見嗎?」

    付博義目光癡呆似得望向遠方,沒看我一眼,更沒回答什麼話,倒是他兩旁的小戰士毫不猶豫悄悄就把槍給端平了。

    安潔明白我的心思,開口問道:「付教授,我希望你能提供點意見。」

    付博義終於回頭看了一眼我和安潔開口就說:「許連長非常人之智,我付博義很久沒見過高人了。你用的不但是風水學問,還有部分是民俗方面的學識,很不簡單。」

    「哈哈哈,付教授你的誇獎我許默算是收到了,只是你還沒提供意見。」

    「許連長說笑,我考古幹了多年,也知道沙漠裡的古墓不好找,但單憑你剛才所說,似乎技術不亞於『世尊地藏』,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你這門技術我只在交河城遺址的古墓裡見過一次,如果當時有你在,或許就不會死那麼多的科考工作者。我是民俗方面的專家,不便參與你們路線的決定,帶到點我動手就行。」從付博義口中得知他似乎也聽說過「世尊地藏」之名,甚至還能看得出我的手法,這就有些蹊蹺了。

    聽到付博義教授此番誇張,我這就不好收拾了,兩位安大小姐似乎又開始懷疑起我來,這真假「世尊地藏」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現在事因不明,吉凶未卜,而且各方勢力湧動,我暫且還不能把這虛名捅破,我期待著那位有高手段的「世尊地藏」現身。

    看著兩位安小姐眼光如此關懷,我只能哈哈大笑:「世尊地藏,千年一世尊,點藏天下龍脈,何懼十方神鬼諸妖擋路……」說著騎駱駝朝前方奔去。

    這次安潔很信任我,甚至就把領隊交給我了。我得抓緊時間找到點藏點位上,天亮後太陽一出來,我就無法通過星象斷定「拜月點藏」的位置了。

    走了三個多小時,我們走進一片荒漠之中,這裡完全沒有生命跡象,此時東方朝霞映輝,戈壁灘和天際連城一線,我舉著望遠鏡觀察地形。

    按照那位「世尊地藏」留下的線索,「絕障之地」就該在附近了,再往西穿過丘陵戈壁就進入羅布泊沙海之中了。

    我從駱駝上跳了下來,遙望週身無邊無際,亙古無垠的戈壁灘,判斷了風向,再端詳將要隱沒在萬丈霞光之中的寒星,再次佈置「偷天行脈」,測算此地哪處位置是高地。

    安潔翻身跳了下來,蹲在我身旁問道:「許先生,找到地點沒有?」

    我抓起沙塵拋向空中,迎面一道強光輻射整個大地,不遠處沙海中,一座錐形沙包呈現在不遠處的前方,沙包上一個騎著駱駝,手裡還牽著兩頭駱駝的中年人赫然立在沙包上。這人衣著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還是把整個面孔都埋在草帽之下。

    安潔站起身子,縷了幾下被寒風吹亂的髮絲,用手搭涼棚看得一陣才說:「那是什麼人,是不是盜墓賊?」

    我拍拍手上的灰說:「安老闆,你不是想找世尊地藏嗎,沙包上站著的就是等第一撥盜墓賊到來的世尊地藏。」

    安潔吃驚地說:「什麼?他就是世尊地藏?他怎麼在我們身後出現。」

    大家從駱駝上跳了下來,回頭遙望東方陽光下那一身影,然後牽上駱駝走了過去。我邊走邊對安潔說:「我們是從東往西走,他出現在身後,是按照宄人的盜墓技術來的,這技術叫『千年一回頭』,會出現在你毫無防備的身後,很像障眼法,剛才我撒灰用的是南派的「一葉知秋」,他出現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不會懂裡面的技巧的。安老闆我已經幫你找到世尊地藏了。」

    這些西方的探險家每次考古探險依靠的無非是精密的儀器和精良的裝備,然後根據史料摸排得來,多少都靠點運氣,在遇到中國這些盜墓傳統手藝人肯定覺得神秘非凡。

    盜墓是一種神秘的文化,在尋找古墓的技術上甚至讓作為科考工作者的專家都汗顏。我現在運用的無非只是其中的一種天星風水尋穴的手法,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科學含量。

    我們和那位世尊地藏相聚尚有百米之遙,只能稍微看出此人的大致輪廓,等我們邁步走上去,和他只有幾步之遙時才看清楚他的面目:果然器宇軒昂,不怒自威,倒也配得上世尊地藏的名頭。

    安潔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樣和面前她崇拜已久的世尊地藏對話。

    我看得清楚,此人年紀三十出頭,眉宇間暗藏智慧光彩,氣質非凡,連我身旁的葫蘆都感歎:「默默,這傢伙裝的太像了,直接把你秒得渣都不剩了。」

    那人開口就說:「若即若即,偏隅一落九障,斗宇不見星月隨移。」

    他用的是南派的暗語,意思是說:相聚不遠,就在太陽出現在東方沙海,星月都消失在空中時,終於等來北派盜墓傳人。我怕安潔不明白其中的含義,打算把訣語告訴她,哪知這妮子居然對上:「斗尊之於南北通宇,脈合下下若離正守骸下端正擒仗。」

    安潔能對上「世尊地藏」的訣語出乎我的預料,這妮子當真也不是等閒之輩,她身後一樣充滿迷一樣的色彩,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學來的口訣暗語。

    我再仔細看了一下他的打扮,最為神秘的是他身後的長刀背帶的姿勢很特別,不是斜跨在腰間,而是根據唐代武官佩刀的方式,掛在身後,刀柄向右,刀身在左,的確是南派地官「轘黥武蔚」的佩刀方式。一板一眼完全和南派地官的姿勢完全相同,看來盜墓手藝人把傳統都流傳到了現在。

    傑克大概是擔心安潔的安危,橫身在安潔面前,拳頭微合,早做好了防備。聽安娜說傑克是安潔的未婚夫,也是一名軍人,此次安潔進疆就跟隨而來保護。不過我看他空有塊頭,靈巧少了很多,真打的話絕對過不了建國三招。

    我對建國輕說:「建國,上去說一句『打漁曬網南山殿,斗宇莫土偷天不離地藏脈』跟他打一場。」

    建國吃驚,看看還在和那人對暗語的安潔,然後湊過頭來說:「我又不知道這地藏功,怎麼打?」

    我說無妨,我要看看他的本事還有他的長刀,小心,他不會傷你的。葫蘆卻說:「默默,打架該我上的嘛,建國哪行。」

    建國跨出步子,把安潔扯了回來,拱手就說:「打漁曬網南山殿,斗宇莫土偷天不離地藏脈。」那人臉色一變,粗黑的眉毛一抖,利索就把長刀拔了出來,他的長刀比點點的長刀寬了半寸,白刃寒光,刀刃上赫然是『崶宇玄聖」四字,不像是假的,難道是「黑巫大祖」的傳人?

    建國也不客氣,拔刀衝了上去,頓時兩人混鬥到一起。

    安潔白了我一眼怒道:「許默,你混蛋,你在幹什麼?」她說著就想上去勸架,我把安潔拉了回來,旁邊的傑克不樂意我碰安潔,一拳打了過來,我橫跨步子,一牽一帶順勢將傑克按到身後。其餘人就要動手,點點和葫蘆拔刀出鞘,把眾人攔在了前頭,傑克被葫蘆揪住動彈不得。鎮定的還是布魯斯上尉,也不管他身旁發生的變故,眼睛一直盯著混戰之中的建國和世尊地藏。

    安潔憤憤不平,險些打到我,我一著急把她擒拿住喝道:「你再不閉嘴,我就親住你嘴巴,哈哈!」

    安潔白了我一眼罵道:「你許默不僅混蛋,還是**。」

    安娜走了上來勸解:「默默,大家別傷了和氣。」

    我對安潔說:「我在試世尊地藏,你別搗亂,小心全喪命在這,這人手法不全屬於南派地官的,北派、東派、西派還有六支盜墓手法都有,很不純正,看看再說,傷不了他的。」

    安潔怕是沒受過這等委屈,美目含淚,犀利的眼光盯得我只打哆嗦,我呵呵笑了笑說:「你放心,我可沒心思親你小嘴,看好,等下把我給你寫的字條念出來。」

    安潔憤怒在口袋裡搜出字條,毫不猶豫撕成碎片,拋在地上。我強忍怒氣,把安潔和安娜甩在身後,走上兩步,看了一下陣勢,對著建國說道:「建國,聽好了,囚龍暗打虛墜浮沉,斗遇千里徘徊晴空,不破不鬥下懷掙空冥,虛虛八方四小鬼凝目捶打四方,地藏藏閣秋水寒暑一葉知秋,脈不輸藏不隱出手雙龍出海,平陽斜位點藏三川九河,令行隨足氣沉……小心……」

    建國和世尊地藏打得難見分曉,聽我一陣「胡說八道」建國大罵:「默默,你念詩能念點簡單的嗎,我沒一句聽懂的,哎呀……我操……」

    世尊地藏卻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紀還能看出我使的招數。」

    其實我不是念給建國聽的,剛才世尊地藏用的招數很繁雜,我能辨別出他的招式,再以誅鬼封天中的「蓋世封天」口訣順勢出口,他如果不懂,肯定亂了招式。

    安潔終於明白我良苦用心,靜靜站在我身邊看著纏鬥中的建國和世尊地藏,最後居然開口大聲說道:「閤爾納舸,霧嵇捺海郇廧娿珇嘛!」

    這句被安潔說出口,世尊地藏翻身跳了出去,建國趁勢收刀入鞘朝我使眼色,我連連搖頭。

    我們走了上去,安潔迫不及待開口就問:「你是世尊地藏?有事相求,還望你能提供幫助。」

    世尊地藏微微點頭也不說他自己就是至尊地藏,收刀入鞘說道:「先把溟沙艅艎找到再說。」

    安娜戰戰兢兢湊了上去,也學著中國的抱拳禮問道:「請問怎麼稱呼?」

    世尊地藏遙望遠方靜靜地說:「我本名葉秋。」

    葫蘆冷哼對我說:「這名字夠文縐縐的,沒你許默氣派,呵!」

    葉秋抱拳對我說:「小兄弟懂得西宄人的破土功,不簡單。」

    「哈哈,葉大哥才是全才,東南西北各派都懂,我這小時候從天橋下說書先生那聽來的,今天有幸見到真佛,小弟許默三生有幸。」

    正當我們討論之際,一旁的布魯斯上尉皮鞭敲著大腿大喊:「妙啊,真是厲害!想不到中國真的存在世尊地藏,看來多年前在美國雜誌上摘錄的《幽蘭地藏尊》並不是子虛烏有。」

    葫蘆指著布魯斯大笑:「老爺子,**從西邊美國那頭過來的,一說中國話還這麼文縐縐的,我葫蘆氣就不順,笑話笑話你,哈哈!」

    「葉大哥,麻煩引路,溟沙艅艎在什麼地方。」我說了一句。

    葉秋盯了我一眼樂呵呵說道:「艅艎沉在沙海之下,六年前我經過這裡,發現一處船帆屹立在風沙之中,後來掘開才發現裡面有異類棺槨,竟然是能走動自如的死人,當時本想把此事通報考古單位,只可惜沒能說服相關人員,還由於我身上這把刀在局子裡蹲了五年。這次我只能依靠盜墓手藝人幫忙把這溟沙艅艎掘出沙海,也好還了心願。」

    我爽朗大笑:「哈哈,不愧是世尊地藏,有勞了。」

    安潔和安娜自此認為秋葉就是世尊地藏,連臉色都變了,就像少女懷春。

    說罷大家騎上駱駝繼續往西面趕路,烈日曬沙,金黃沙海連綿起伏,偶爾出現的紅柳沙包就是沿途唯一的一點生命跡象。游龍滄海,萬年沙土覆蓋了本來可能是綠洲的地脈。

    往前繼續走了兩個多鐘頭,前面出現一片壯闊的沙海戈壁灘,戈壁灘黑色砂礫散落,有一兩百號人正在下面淘沙,一看便知這些人都是盜墓賊,或許他們正在挖掘的就是溟沙艅艎。

    我和葫蘆、建國、點點在隊伍的最後面,點點問道:「哥哥,那世尊地藏怎麼樣?」

    我看安潔他們已經和世尊地藏站在沙包高處觀望凹地中的戈壁灘出神,我小聲對點點他們說:「這人不簡單,能找到溟沙艅艎,技術不在我之下。」

    建國咋舌:「不會吧,默默,你才是牧嚴師父親授的世尊地藏,你可別妄自菲薄啊。」

    「這些都是虛名,咱們為錢而來,最好別和這些盜墓賊扯到一起去,你看這麼多的盜墓賊都在盜掘溟沙艅艎,他們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貨色,真出事恐怕有一番好鬥,我可不想沙海中血流成河,我得想辦法阻止。」

    葫蘆卻說:「你說這沙漠大船裡有沒有寶貝,我估計肯定有大量的寶藏,咱們發財的機會來了。」

    我拍拍葫蘆的肩膀說:「萬事別強求,我這次主要是為點點才進的沙漠,並不是所有的古墓都有寶藏的,當然壁畫也算寶藏,你能帶得出去嗎?」

    點點指指沙漠圍成的空曠戈壁灘說:「這些人除了十派盜墓賊還有些是農夫呀,這世尊地藏召集了這麼多的人,不簡單。」

    我估計溟沙艅艎中肯定有大量的寶藏,要不然不可能出現這麼多的人在同一地點淘沙,甚至還分工協作,彼此又毫無關聯,各用各法,很像是傳說中的「崶宇玄聖」封禪榜。

    建國很冷靜,思考了一陣問道:「你說這船到底有多大,怎麼在沙海裡造船呢,看來古人也把沙漠當成大海了,埋葬時還造個船棺。」

    艅艎是「大船」的意思,在中國有諸多的喪葬形式,能算神秘的除了「海土行棺」外就到這沙海中的「溟沙艅艎」了。《盜鬼經卷》內很少提及「溟沙艅艎」藏法,只是稍微提及過一次,而且是穿插在「誅鬼封天術」之中的,對於其喪葬的形式和意義卻沒有說明。

    我們聊了半天跟了上去,戈壁灘中諸如農夫耕種的場面蔚為壯觀,這世尊地藏能引來這麼多的盜墓賊也不是簡單的事,讓他們相安無事更是難得,葉秋的本事是我始料不及的。

    安娜對著沙坳下的淘沙人拍了十數張相片,記錄下中國盜墓手藝人挖掘墓穴的驚人場景。安潔卻很平靜,或許她見過的市面更多些,當年在埃及,她就召集了三百多號的勞工參與發掘工作,對於現在這麼一兩百號人她並不覺得稀奇。

    安潔問葉秋,溟沙艅艎是不是就在這片戈壁灘下。葉秋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他說:「艅艎在流動性沙漠中,一年移動的距離超過百米,現在不可能在這戈壁灘之中,我們得尋找另外的地方。」

    安娜緊跟著問流動的方向在何方,艅艎最有可能在什麼地方,葉秋回答:「西北方向,肯定能找到艅艎的下落,可能就在五公里的範圍內。我門邊走邊算,總能找到。」

    按照葉秋的路線走,我們已經橫跨了整條河西走廊,再往西走三十幾公里就真進入羅布泊沙海了。羅布泊傳說是平行宇宙的中心,奇異的現象此起彼伏,當中的乾屍和死亡事件頻出,更為羅布泊增添了無比神秘的色彩,這一趟進去務必要小心謹慎。

    我們在不動聲色的情況下避開下面眾多的盜墓人,繞道穿過北面連綿的沙包,然後轉回正路,往西北方向進發。

    安潔和安娜跟葉秋熟絡得很快,安潔甚至以三萬美金聘請葉秋做嚮導。建國認為不妥,想勸誡安潔,安潔卻似乎特別信任見面還不超過三個小時的葉秋,一路上的路線全權由葉秋負責,而我們真當起了掮客,一到休息,搬運東西牽駱駝就全是我們三兄弟的責任了。

    葫蘆可不甘心,當大家躲在沙亙後的陰涼地帶休息時他就對我說:「默默,這倒好,便宜沒佔到,他媽還成個駝夫了,你倒是想想辦法,把安老闆牽制住啊,她不信任咱們,我們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建國的想法和葫蘆一樣,只是他沒有像葫蘆那樣吧想法說出口。

    我吃點乾糧,喝了點水對葫蘆和建國說:「別急,咱們好歹拿到報酬了,人就得有信譽,她是老闆,她讓我們幹什麼咱們就幹什麼,只要路線不錯,不到危及生命安全,我們就以靜制動,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鬼名堂。」

    點點吃了一顆抗生藥片乖巧地說:「哥哥,後面好多的盜墓賊不會跟來吧。」

    我說,葉秋以世尊地藏之名,把溟沙艅艎的位置鎖定在那片戈壁灘中,他們只有在那裡挖掘才能找到線索,沒那麼快趕上咱們的。

    建國看我眉頭緊蹙,領會到我的心思,開口說道:「默默,是不是擔心找不到溟沙艅艎?」

    我於心暗自測算,溟沙艅艎不可能在這一帶的沙海之中,葉秋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為什麼還要帶著我們繼續往前走。我們帶的清水只夠我們飲用十天左右,真進入沙漠腹地,找不到水源補給恐怕會渴死。

    不過葉秋似乎對沙漠裡的環境極其熟悉,或許他在某處地方發現有地下水脈,要不然也不敢貿然往沙漠深處走。

    進入沙漠後水極其重要,為了節省,安潔在固定的時間才會讓隊員喝水,此時也僅僅為了保持生理用水補給,想要喝個夠基本不可能。

    我聽到傑克在安潔旁邊說關於前方隊員的事。我覺得很奇怪,難道我們行程的前方還有一對人馬?安娜在我旁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我聽。原來安潔本來是安排了十名隨從,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到達樓蘭以東的一處枯胡楊林中等候。安潔由於要找世尊地藏,沒法通知在前面等候的探險隊,現在的路線卻剛好和原先既定路線一致,所以現在才提及那支安潔從國外帶過來的探險隊。

    我問安娜:「你最近都不怎麼出謀劃策,是不是有什麼隱晦?」

    安娜咯咯笑了笑說:「這是規矩,這次是安潔出資贊助的項目,我不能說太多。下次去黑水城我想我可以做主的。」

    葫蘆在一旁詢問:「安老闆,進黑水城你打算出多少錢聘我們呀。」

    安娜緩緩搖頭,看著我說:「我認識默默好多年了,知道他的本事,最起碼五萬吧,你們兩個也去嗎?」

    葫蘆馬上回答:「去啊,肯定去,發家致富就得拚命,這叫奮鬥,懂不,不過我和建國也有些手段,比不了默默,但兩萬的票子還是能受得起的,哈!」

    安娜沒有回答葫蘆,她溫柔的目光盯著我似有深意地說:「默默,你很不簡單,但我明白你的用心……」安潔停頓了一會後小心地接上話:「在冰塔裡,你說過誰敢動尚子小妹,天涯海角你都要為她血債血償,如果……如果是我,你也會這樣嗎……」安娜問完話,沒有等我回復,拍了一下駱駝朝前奔了出去。

    我吆停駱駝,神思一下飄搖,腦海之中已經遠去的尚子面容浮現,心裡隱隱作痛。

    建國叼著香煙說:「默默,別想了,不過……不過我覺得安娜好像對你有意思。」葫蘆附和:「對啊,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我覺得安娜雖然沒有安潔漂亮,但性格脾氣好……我說……」

    「葫蘆閉嘴,我來這是要找幽蘭女國的,不是談情說愛……」說著揮舞皮鞭,迎著前方萬丈金光往前沙海奔出去。身後傳來點點的哭泣聲:「多麼漂亮的神女姑姑,說沒就沒了,點點沒有嫂子了麼。」

    這回追趕我的是傑克,他拍拍我的肩膀說:「許先生是要帶路嗎,不過還是先問問葉先生的意見,他比較熟悉這片沙漠。」

    葉秋在身後爽朗大笑:「看來許兄弟和我的想法一樣,你覺得溟沙艅艎就在沙山後面嗎,不過路程還不到,只是方向對了而已。」

    跟上來的葫蘆急了罵道:「我說世尊地藏兄,你這麼跑跑到什麼時候,咱們水不多的嘛,你要是找不到,讓默默來。」

    葉秋冷笑一聲,疾馳而去,沙塵滾滾,我們緊追上去。路上葫蘆說:「早他媽出了二十公里了,還找不到艅艎的下落。腰裡揣著死耗子,冒充打獵的。」

    我說:「二十公里是確定他出現的範圍,沒說艅艎的位置,跟上,他走的方向是對的。」

    安娜在駱駝上顛簸,卻還說道:「默默,你知道在什麼位置嗎?」

    安潔聽到安娜這麼一問,她也想聽我的判斷,速度稍微慢下了一些。此時我可得隱瞞一陣,這也算我的一點私心,有心想見識這位葉秋的本事。

    葉秋在前面奔馳,我緊跟上去,和葉秋並駕齊驅。其餘眾人紛紛落下了一段路程。

    駱駝夯實厚重,腳蹼寬厚才不至於陷到沙子下面,其靈巧不及馬匹,跑起來難免更加顛簸。

    葉秋似乎很有把握找到那座溟沙艅艎,甚至都不用測算一番,認準方向就疾馳過去,在半個多鐘頭的時間裡,我們吃了滿嘴的沙塵,回頭觀望,飛塵滾滾,弄得葫蘆大喊:「我操你大爺的,跟這麼可愛的駱駝過不去,都他媽慢點。」

    「破宇星斗捨尾祭首,冥冥拜月摒天地宵惑,上對囚龍封塵埃,下嵇取歲更不見三五六縱。」葉秋居然懂「幽蘭經」氣脈成形的理論和口訣。我更加懷疑他是不是黑巫大祖的傳人。

    我看他豪情奔放,馬上觀察地形,隨即開口:「囚龍削韻氣沉不散不入,斗不見虹折虛回闕下得秋水。」

    「許兄弟原來也是同道中人,哈哈哈,地藏盛名傳的遠了。」

    「葉兄通世之才,不愧是千年一世尊的地藏之尊。」

    「兄弟,前方不遠即是絕障之地,艅艎古墓就在前方。」

    我留心看了一陣,此地沙海入天,分不清楚東南西北,風吹引塵,視線模糊。

    這一道的風沙其實也可以用作風水尋位上的一道屏障,在《盜鬼經卷》裡就稱為「絕障封天」,這樣的地形在沙漠裡很多,但要考慮太陽的位置,才能找到攜陽和執暗的位置,然後封住「望穿」、「秋水」兩個位置,就可以判斷出沙海下是否有墓氣存在了,當然不能是封住氣脈的「海土行棺」。葉秋其實是在等帶風沙屏障,並不見得他沒把握好行進的速度。

    沙塵滾滾,漫天飄飛,天昏地暗,我記得關於沙漠的傳說,只要起黑沙暴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不過葉秋卻迎面衝入昏暗的沙塵之中,耳邊立馬風聲呼呼長嘯,視線更加的模糊。

    我怕身後幾個人掉隊,回頭看去,只能辨別出人的輪廓,葫蘆和建國守在點點的兩側飛奔而來,安潔和安娜照顧付博義教授,兩個小戰士牽住載有物資的駱駝,兩名保鏢則護著傑克。

    很快,葉秋放慢了腳步,在呼嘯的風聲中大喊:「許兄弟,見過這麼大的晨霧嗎?」

    「葉大哥,小弟沒見過。」

    葉秋爽朗一笑說道:「沙漠有時候會起很大的變動,不在科學能解釋的範圍之內,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稱為『溟沙鬼窟』,不分白天黑夜,不辨東南西北,不擇天地二鬥,脈象盡斷,渾然天成,無根無據,因此又稱「幽冥殿」,風水格局叫做『藏龍潛行」是極凶之地,也是艅艎的位置,能走出溟沙鬼窟就能找到艅艎墓穴。」

    黑沙暴並不大,激盪起伏的沙塵卻遮住了上空的陽光,走進這樣的一片天地,誰都會懷疑這裡究竟屬不屬於世間。我擔心起隨行的人員,此時就連見多識廣的安潔似乎也有所驚懼,策駝奔騰跟了上來急切問道:「葉先生,我們是不是遇到沙暴了。」

    葉秋大喊:「要是黑沙暴,咱們早就沒命了,無妨,跟我走,走個兩天就能見到海闊天空了。」

    葫蘆急了又罵:「什麼?走兩天,在風沙裡走兩天,姓葉的,你要是帶不出去,我先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板凳坐,我葫蘆就是不相信你。」

    葉秋並不回答葫蘆,勒繩駕駱駝前行。安潔清點了人數,確定沒有掉隊的人員,她才上前問詢:「葉先生,天黑了可不好走,這麼大的風沙怎麼能走出去,我看還是停下來,築起沙牆躲避一下,等風沙退了我們再前進。」

    「許兄弟,你怎麼看。」葉秋反問我。

    「安老闆,你聽說過羅布泊的神秘嗎,其中一條就是地表短暫急速變化,發生超自然現象。你如果現在停下來,就別指望能走得出去。」

    建國喊道:「默默,咱們真要在這昏暗的沙塵中走兩天嗎。奇怪了,怎麼會起這麼大的沙塵。」

    我說:「沙漠深處有一個奇異的現象,叫海市蜃樓。不過現在可不是光學問題。這裡氣脈全被封住,還記得當年和你們說過的牧嚴師父『誅鬼封天』阻擋千軍萬馬的事嗎,和現在的佈置就差不多了,咱們就當身在「誅鬼封天」裡的蓋世封天陣裡吧。

    其實這一現象是高空風勢比下面風勢稍強,風層出現了強弱的層次,引起的氣脈混沌現象。不過這種現象並不多見,在沙漠裡穿行的老一輩人估計也不會見到如此駭人的氣候現象。在提及溟沙艅艎的《盜鬼經卷》裡就稱為「沙韻」。

    在沙漠裡起沙韻很恐怖,基本就是日月消沉,暗黃的光源卻會持久不變,這是因為高空漂浮的砂礫借光透韻的結果。

    大家走的很慢,仔細留意身邊模糊的沙海,似乎死在沙海中的萬千孤魂野鬼齊聲歌唱,正在哪處方向盯著闖入溟沙鬼窟的人。

    我記得有這麼一句話:沙漠遇沙暴,九死一生;沙漠遇沙韻九死無生。這句話幾乎把沙韻的恐怖詮釋得更加的透徹。

    我們現在看到的沙韻極其濃重,猶如濃煙翻滾,濃煙的背後就該是絕望後死亡時唯一能見到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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