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 節目錄 第9章 溟沙艅艎(二) 文 / 丞相皮蛋
沙韻隨風隨脈,暗無天日,仿若輪迴生死道。在其中行走的我們陷入無邊的恐懼之中,不知道沙韻何時才會停滯,還沙漠晴空萬里。
安娜就在我左邊,和我並列成一排,她說沙韻何時才會消落。
沙韻是很奇怪的氣候現象,至今科學家都還沒有弄明白其形成的緣由,大致只說風向旋轉不散形成的一片範圍內的起沙形式。如果在沙韻的外圍看,其實沒有多大的變化,最多視線稍微模糊,或者猶如沙海中冒出了一朵煙塵而已。但走在沙韻當中的人卻覺得光線陰暗,東西南北都無從辨別。很多探險者有些就是死在沙韻之中的。
大家駕駱駝列成一排,以免有人走失,安潔用一根登山繩把隊員都綁了一圈。點點在我右側說道:「哥哥,這裡會有鬼出來不嘛?」
我擔心起點點,畢竟她年紀尚小,折騰不起這麼多的磨難,點點卻接著說道:「大家都別怕,俺點點在漆黑的山洞裡呆了五年的嘛,其實也沒啥的麼,走走就能走出去麼。」
安潔喊話:「葉先生,方向的問題就有勞你了。」
葉秋說道:「放心,我已經走了兩回,不會出現什麼差錯的,兩天準能走出去。」
安娜追問:「沙韻不會停嗎?」
這個問題我代勞回答:「安娜,沙韻就像日食月食,和潮汐有關,沙韻起風的風口不斷,沙塵就不落,特別在五六月份的夏天,氣溫最大限度升高,地表熱輻就更高,引起地表熱能輻射形成和上空溫度差異,溫差轉換形成風,很難消落,我們很幸運,連千年不見一次的沙韻都碰上了。」
傑克有些恐懼,說話都哆嗦,加上他中文生硬,一說話直接像是剛從冰窟裡冒出來一般。坎斯和尼古拉斯點上雪茄煙,談笑風生,沒有半點畏懼。倒是安潔一旁的付博義嘴裡唸唸有詞,燒了幾把的黃紙,還讓我們點上香趕路。
大家都很疲憊,只能輪班坐在駱駝上休息,吃喝也只能在駝背上完成。
在沙韻裡連走了二十幾個小時,一天一夜眼看就要過去,有些隊友想方便只能把身後二十七八頭載重物資的駱駝圍成一圈解手。
建國很懷疑現在他的真身位置,急忙說:「默默,別說從沙韻裡出去就穿越到伊拉克,這可不科學,小心遇到雙魚玉珮那種怪事。」
葫蘆附和:「對啊,這種感覺我早就有了,萬一進入時光隧道可不得了,和死就沒什麼區別了。」
安潔輕罵:「別胡說,哪裡來這麼多的怪事。」
葫蘆可不贊同安潔的說法,立馬給出了例證:「安老闆,你說的可別這麼肯定,中國有位哥們兒一夜間穿越好幾個城市呢,真事啊,不信你問咱們的學問家李建國先生。」
安潔疑惑嗯了一聲,真就去問建國了:「李先生,謝葫蘆沒胡說八道吧。」
葫蘆先搶了話:「安老闆,葫蘆就葫蘆,怎麼還來個謝葫蘆,我大名鼎鼎的謝耀(瀉藥)嘛。」接著建國闡述觀點:「葫蘆說的很對,就是1782年的黃延秋事件嘛,說是被兩個人背著飛行,一夜之間從河北老家直接飛到上海,發生了三次,安老闆,神奇吧。」
安潔冷笑作答:「道聽途說,不足為信。」
傑克聽完建國簡單的敘述,哆嗦一下問道:「咱們身後不會出現另外的一撥人吧,你們看看!」
我們回頭看去,除了昏暗的沙海哪裡有什麼鬼影子出現,更別說出現另外的我們,當在牧嚴冰塔裡嗎?
安潔沒好氣地罵傑克:「傑克,你別疑神疑鬼的行嗎。」
一旁的付博義卻說:「不對呀,身後確實有一個落單的傑克。」
葫蘆罵道:「老頭,你別嚇唬人,誰他媽告訴你這世界上有鬼的。八成是心虛,出現幻覺了。」
付博義爭辯:「謝同志,別說話,看看你駱駝腳下,你就明白了。」
我們往地上看,無數的白骨手從沙子底下伸了出來,全部是挺立的手骨,卻沒見骸骨骷髏。我尋思,不會真有鬼吧,付博義可是民俗專家,多少有點迷信成分,不過現在的情形總不會只是個巧合吧。
駱駝開始嘶鳴,步履蹣跚,差點把這幫駱駝嚇跑了。難道他們見到了沙子裡冒出來的千萬支手骨?駱駝生性膽小,一個炮仗說不定就把它嚇得連跑出十幾公里,駝群慌亂可不是什麼好事。
眼看駝群就要失控,葉秋大叫一聲:「蒙住駱駝的雙眼,繼續趕路,千萬別從駱駝上下去,會陷到沙韻**陣裡的。」可偏偏有一頭載著兩桶水的母駱駝嘶鳴不止,有脫離駝群的趨勢。水太重要,絕對不能丟。安娜想從駱駝上跳下去牽住那頭髮瘋的駱駝,我急忙攔住她:「我去,你們千萬別下來。」
我翻身就跳了下去,雙腳落地感覺不對,似乎有什麼軟綿綿的東西抓著我的腿不放,我低頭一看,他媽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頭,雙手就長在腦袋上,現在正抓著我的腿不放。
嚇了一身雞皮疙瘩亂冒的我趕緊穩定神思,跑上兩步牽住那頭母駱駝,正要去追趕駝隊,哪知抬頭看去時,駝隊旁邊還有幾個奇裝異服的「人」正在趕著駱駝,安潔他們似乎沒有看見那些踩在沙地上趕駱駝的人。
「我操,他媽見鬼了。」我暗罵一句,往前追趕駝隊去,這時的感覺很奇妙,往前走十步,好像又很快地退回到了第一步的位置,用眼睛觀看,我和駝隊的距離卻沒有變化。
安娜扭頭過來大喊:「默默快跟上,我們等著你的。」
原來安潔他們早就停步不前等我,只是我此時再怎麼努力始終走不出去一步。低頭再看雙腿,兩個死人頭抓著我不放。
我一害怕兩爪子基本都軟了,定定站住朝葫蘆他們招手:「哥幾個,千萬別下來啊,這裡他媽全是鬼。」
安潔感覺不對勁朝我喊話:「許默,你怎麼不動。」
我苦笑:「我能動嗎我,被一群惡鬼圍觀著吶,他們不讓我走。」
安潔哪裡肯信我,開口又罵:「許默,就你事多。到底怎麼回事。」
現在最關心我的當然是點點了,她就要從駝背上跳下來,被葫蘆一把抱住:「點點,別下去。」
我扯嗓子大喊:「葫蘆,建國,你們要是下來,老子從此和你們絕交。」
安娜扭頭瞧了半天,沒看出什麼端倪,一個翻身從駝背上跳了下來,閉上眼睛,不去聽身後驚叫連連的呼喊聲,衝了過來。我趕緊上前牽住她:「安娜,你下來幹什麼?」
安娜本來還想笑一笑,可能看到了和我一樣的場景,臉色刷的一變急問:「這些是鬼嗎?」
葉秋也想下來,我立馬喝住:「葉大哥千萬別下來,帶他們走,快,此地不宜久留!」葉秋會意,抱拳說道:「許兄弟保重。」
安潔可不允許,急的喊道:「就幾步之遙,為什麼不上駱駝。」
我解釋再多有什麼用,看著腳下的沙土裡鑽出這麼多的雙手長腦袋上、披頭散髮的女人頭,我還能有什麼辦法上駱駝。
「安娜,你真不該下來,看看吧,陰曹地府就這樣,這形式可大大的不好。怕不怕?」
安娜還是咯咯一笑說:「都是幻覺,有什麼好怕的,默默,記住這是幻覺,跟我學,閉上眼睛,然後睜開眼睛,這些東西就都不見了。」
我苦笑,這世間見到奇異的怪像都用幻覺解釋,科學就他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看著安娜閉眼凝神數秒中,睜開美目,周圍都沒看一眼就說:「你看,他們都不見了。」結果她看了一眼周圍後嚇了一跳,慢悠悠地說:「不是幻覺啊。」
葫蘆和建國最聽我的,我發了死命令他們絕對不敢胡來,點點再怎麼哭鬧,葫蘆始終抓著她不放。
我大喊:「安大老闆,還不走,小心你們駱駝旁邊的趕駱駝的人,蒙住駱駝的眼睛,快走。」
駱駝上的人肯定不知道駱駝下的我們看到了什麼,不過從我和安娜的舉動上看出我們被困住,此地凶險異常,還有誰敢久留的。
安潔決絕地說:「許默,安娜保重。」然後率領駝隊在葉秋的帶領下往前面走去,我最後只聽到點點嘶啞喊著哥哥,然後還有葫蘆和建國的喊聲:「默默,兄弟等你歸來。保重啊。」,「默默,我們會照顧好點點的。」
安娜雙腿輕抖,雙眼盯著我看,估計她是怕看到周圍的恐怖景象,所以只能看看這個不怎麼難看的我了。
「安娜,你冷了。」
「呵呵,我不可能告訴你我害怕吧。默默我們是第一次單獨在一起。」
「哈!單獨在一起也用不著選擇這麼特別的地方吧。」
「我們肯定會死在這裡。」
「不是讓你別下來嗎,不知道怎麼說你好……」
我牽住安娜的手,然後身子慢慢被這些雙手長腦袋上的人頭拉到沙海底下,最後安娜撲到我懷裡,等待覆滅的來臨……
「哎呀,我操,居然做夢。」我驚醒過來,一旁的安娜羞答答地看著我,葫蘆則壞笑著說:「默默,你再喊一遍試試。」
「我睡覺,我喊什麼了我。」
點點可愛地說:「哥哥,你剛才一直喊安娜姐姐的呀。」
我心想:我剛才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完全沒有徵兆,對了,好像就建國說完黃延秋那段,我就困得迷糊了,還睡著了,還特別地做了個特別的夢。
安娜抿嘴微笑,一抹紅暈掛在了臉上,她對我說:「想不到我還能在你夢裡出現,呵呵。」
大家是輪流休息的,每隔一人算一批,好照看好身旁的隊員,確保不出現迷失。估計我這太累,毫無知覺就睡了過去,安娜也沒把我叫醒,夢裡湊巧就夢到了讓我多睡了一會覺的她,至於我夢裡說什麼我卻沒有半點印象,不過從安娜羞紅的臉上看得出來,我夢裡說的話應該不難聽。
每走過一段路,安潔都仔細看一眼手錶,還有指北針。此時她驚恐萬分地大喊:「都停下,我們怎麼在往回走。葉先生,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沙漠裡形式瞬息萬變,這一變故讓隊員們都稱奇連連,然後也陷入了恐慌之中。沙漠迷失等於一腳踩進了鬼門關。
葉秋不慌不忙,凝目看天,最後說:「方向沒錯,你的指北針可能壞了。」
我怕葉秋耍詐,暗中測算,方向的確沒錯,是按照原來的方向走的。只有一種可能,此地磁場活躍導致指北針失靈。
一旁的安娜卻很小心地對我說:「默默,前面……前面……」,接著葉秋也大聲喊叫:「都別動……千萬別看,會被帶走的……」
我們看向前方,前方昏暗的塵霧中金戈鐵馬,列隊整齊的兵團邁著整齊的步伐朝我們走了過來,紅色旌旗迎風飄擺,無數鐵槍槍頭指天,猶如不死軍團,夜間行軍何等壯闊。這些兵團戰士面目昏暗,個個面如死灰,慘白臉上的一張嘴巴微張,寒冷的白霧被吐出口;雙眼像是塗了黑炭,眼窟深陷,把神秘恐怖的眼珠子藏得隱秘,他們盔甲寒光滴落,威嚴前行,雄風滾滾,似乎天地為之顫抖,上空中的塵霧滾滾翻騰,不消不滅。
有的隊員已經戰慄發抖,都說見鬼了。這種情況誰不害怕,久經沙場的布魯斯上尉都已經嚇得話都說不出口了,更別說其餘隨從,紛紛閉緊了眼睛,全身抖成一團。
安娜就在我旁邊,也開始發抖:「默默……默默……」
我急忙抓住安娜的手說:「別怕,有我在。」
葉秋語氣緊張,大叫:「快把駱駝聚攏,千萬別下地。」葉秋說著將駱駝扯到一起,我們以駱駝群當地面踩,然後迅速將幾股登山繩把駝群拴住。
安潔緊問葉秋:「葉先生,怎麼辦,怎麼會出現上萬的軍團。」
葫蘆、建國、點點靠到我旁邊,建國問我:「默默,怎麼辦,沒見過這種事。」
「把點點守護好,千萬別下駱駝,看到什麼也千萬別出聲,最好閉上眼睛。」
葉秋突然開口說:「陰兵過境,千年之謎啊!」從葉秋口氣中知道,他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覺得生死就在一瞬間。
大家都急了,兩個小戰士和兩名保鏢瞪大雙眼緊緊盯住離我們只有五十幾米的陰兵,嚇得嘴都合不攏,連閉眼都忘記了。老奸巨猾的布魯斯上尉右手已經按在槍袋上,就要掏出手槍。
隨隊的民俗專家付博義在駝群上爬了過來對我說:「許連長,我試試,我能對付一兩個,不知道這麼多我能不能對付。」付博義說完搜出香燭和黃紙就要跳下去,我急忙拉住他:「老爺子,不管用,你下去等於送死。」
眼看陰兵越走越近,安潔更是著急:「葉先生,怎麼辦,快想辦法。」
葉秋理會,拔刀出鞘,跳了下去。葉秋還沒落到地面,白霧立馬遮住了地面,葉秋像是踩到白霧上,被帶出去數米,翻個跟頭,單刀指天,那些陰兵果然就原地踏步不敢往前了。
過了幾秒鐘,葉秋好像被什麼力量支配,艱難地往後退了回來。我看他很快就支持不住。
安潔膽量過人,從駝背上搜出步槍,準備跳下去幫葉秋。我跳了過去,把安潔扯了回來。
安潔雙目驚慌顫抖著說:「我要去救葉秋,怎麼辦許默。」
葫蘆和建國也靠了上來,葫蘆拔刀出鞘說:「我下去,我就不信還砍不死一個墊背的。」建國利索也將刀子拔了出來:「葫蘆,我跟你一起上。」
點點好像不害怕,指指前方說:「別下去,這些人會把你拖到地底下去的,天明,沙漠就就會多了幾個死人伸出腦袋曬太陽的嘛。」
我看了連連後退的葉秋,對葫蘆和建國說:「葫蘆,建國不能下去,下去絕對會死。」
安潔語氣變了,就要哭泣,我急忙扶住安潔,讓她坐在駝背上。我對她說:「你下去不等於找死嗎。」
「那也不能不管葉秋啊。」
「放心,他是世尊地藏,這些鬼東西傷不了他的,相信我。我下去。」接著我再對葫蘆他們說:「點上蠟燭,記住千萬別讓蠟燭熄滅,肩膀上點兩柱香。付教授,你有大張的紙嗎。」
大家開始搜紙張,付博義只搜出了幾沓黃紙來,其餘隨從都沒帶報紙之類的大張紙張。
建國沉穩地說:「默默,你要做燈籠?」我點頭稱是,可惜現在時間緊急已經來不及做出一個燈籠,我撓了心神大罵:「要是老子手裡還有羊皮燈籠,何懼千軍萬馬陰兵過境。」
我最後交代:「安大小姐,你必須確保隊員都閉上眼睛,千萬別出聲,直到感覺全身暖和才能睜開眼睛,葫蘆,建國保護好點點……點點,不許睜開眼睛,知道嗎?」
葫蘆和建國點頭:「放心,這點都辦不好,我和葫蘆怎麼對得起你。」
我就要跳下去,安娜扯住我說:「默默,你小心。」
我點頭稱是,翻身跳了下去。地上果然軟綿綿的,好像踩在棉花上,然後身不由己朝著前方虛飄出去。我大喊:「都給我閉眼。」
「許兄弟,你怎麼下來了?」
「哈哈,小弟不才願助葉大哥一臂之力。」
葉秋自身沒法破解其中奧妙,倒是豪邁翻動身子,揮刀虎虎生風,刀尖指天,劃出一道弧線,接著走起麒麟步,張弛有度,點刀八方……
我看得出奇,他這招不就是佈置「誅鬼封天」中的「蓋世封天」的招式嗎。我心裡一驚:「難道葉秋想佈置「誅鬼封天」驅散陰兵。
很快我就看出他的破綻:北隅指天偏移了三寸,手法完全是東派將令的運山功,三寸一化,多衍生出兩道,十面就是圓了,點藏點位根本就對應不上「訣口」上,氣脈何以成形?
很奇怪陰兵似乎不敢靠近,風似刀吹拂過去,前陣中的陰兵身軀頭顱被吹散,然後又重合,踱著腳步,旌旗揮舞,長槍斜刺,像要發起進攻。
葉秋最後卻往身後急速退出去幾米,長刀指天就完全沒了動靜。我大吃一驚,趕緊回跑,扶住了葉秋。葉秋全身冰冷,呼吸卻平穩,不過目光呆滯,像是中了妖術。
我暗叫情況不妙,果然就看到陰兵前陣中像是將軍打扮的陰兵緩緩拔刀出鞘,我甚至就看到他空洞的眼睛。接著就是萬馬嘶鳴,白霧像是一把巨大如天的寒刀呼呼吹來。我看準方向,朝後後空翻躲過,可惜身後的隊員被漂流的白霧刀一吹,全倒在了駝背上。我只看到葫蘆和建國沒有閉上眼睛,抱著點點躲避霧刀,也想跳了下來,他們晚了一步,也暈厥在了駝背上。
我想他們只是昏迷過去,若果沒有人喚醒他們,他們可能就會死在這無邊無際的沙漠之中。如今清醒的只有我一人,就算真是遇到鬼我也要與之周旋到底。
我點上煙緩解緊繃的神經,以免嚇得雙手雙腳都失靈。孤身站立於無垠沙漠中,絕望的概念理解得最徹底,最透徹,就像滄海之中一葉孤舟,生死豈能由自己主宰的。
陰兵步步靠近,我心想反正都是死,就該像葫蘆說的那樣:「拉隻鬼墊背。」我灌了一瓶白酒下肚,朝前方陰兵叫罵:「狗奴才,敢上來打嗎?」或許寒風把我的酒氣吹出來了,還沒聽說過人和鬼打架的事,我許默算是第一個獻身的人了。酒真是好東西,壯膽御寒,還可以胡說八道。
「哈哈哈……世尊地藏許默在此,拜月地藏刀見禮……誰敢往前,哈哈哈哈……」酒喝多了,有些暈,什麼話都敢說,我自認為自己也是豪邁中人,繼續灌了一瓶酒下肚,拔出拜月地藏刀,斜指天空,橫站在沙漠中……
神思開始模糊,視線迷離,我連甩腦袋好讓自己清醒,只是特別奇怪,身子虛弱無力,這酒是安娜從德國帶來的,整個瓶子就巴掌大,這麼點酒不至於把我醉翻吧。
抬眼朝前方看去,模糊的光景,陰兵紛紛下馬,好像全給跪下了。盔甲連成一片,仿若在沙海中築起了一片黑色的檯子。
我奇怪不已,難道不是陰兵,只是幻像?我分辨不清楚,雙腿也站不穩當了,胸口沉悶,像是一塊大石壓在了胸口。正當我掙扎之時,只見陰兵陣裡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將軍揮舞著戰刀疾馳而來。我神思飄搖,眼力不濟,看到一個身穿盔甲的陰兵輪廓時,用力蹬地跳了上去,當空朝著陰兵將軍的腦袋上劈了出去,接著我跌落在地,同時跪倒在前方的千軍萬馬慢慢化了蹤影,只有風聲依舊吹奏,天空依舊昏暗無邊……
我躺在地上無法翻過身子來,頭疼欲裂,目光迷離,可我就在這時突然感覺整個身子都在飛,同時我弄明白了怎麼回事:原來,原來這是牧嚴佈置在沙海裡的「百冥叩首」,虛實難辨,我想我們已經接近了溟沙艅艎……
清澈的藍天、潔白的白雲、蔥鬱的綠草還有草原中蜿蜒的清澈河流。一切都那麼的美,美得猶如仙境。不遠處羊群悠哉吃草,一個天使出現在眼前,她的容貌既熟悉又陌生。我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心想:「老子許默這麼幸運來到天堂伺候天使來了。」
我站起身子邁著沉重的步伐,遙望久違的碧綠草原,張開雙臂迎接夾帶著芳草香的微風。現在口渴難耐,看到不遠處潔白蜿蜒的河流,我奔跑過去,就要把整個身子扎到河流之中好好喝一頓清涼的河水。當中卻不知道哪裡來的白衣少女扯住我說,河水很燙,越喝越渴。
我問白衣少女該怎麼辦,少女甜甜一笑,說讓我等一下,她幫我去取天山上的雪水清泉。我等啊等,等啊等,好像等了好幾年,鬍子都老長了就是沒見到那少女回來,我居然也沒渴死。
終於在我就要渴暈過去的時候,那少女出現了,手裡端著一個裝水的白玉輕罐,我站不起身子,只能狼狽地爬了過去。
少女笑盈盈地蹲在我面前說:「許默,你敢喝嗎?」
我看到罐子裡是還在翻滾冒熱氣的血水大叫:「我不喝,我不喝……不……」
少女卻詭異一笑說:「喝吧,喝吧,再不喝你就會渴死了……」我連忙躲避,朝著那條白河爬去,少女一直追著我說:「喝吧,喝吧,不喝你就渴死了……嘻嘻嘻嘻……」我害怕極了,拚命往前爬去,因為少女要把罐子裡滾燙的血水灌我了。
就在我絕望時,前方走來一個人,我許默很不會喊救命,這時卻像是遇到救命稻草,聲嘶力竭喊:「先生救我啊,先生救我……」
瘦小的老人走到我面前,臉色突然一變,冷冷一笑,取出鐵鏈,不由分說套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後我就這樣被老頭牽著走了出去。迷迷糊糊我昏厥過去。
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巨大的山洞裡,山洞裡鐵鍋架在高處,正燃著火焰,四周數十根通天的圓柱子屹立在山洞之中,我站在一處高台上,整個身子全被鐵鏈拴在一根石柱上,
腳下滾滾熔漿發出通紅的顏色。
接著帶我來這裡的老頭終於出現,他順著陡峭的山壁走了過來,狠狠抽了我兩鞭子罵道:「你就是許默。」
「老兒,老子就是許默,**哪裡來的鳥人?」
「我是鬼,要把你燙熟了吃。」
我暗叫苦:一下天堂,一下地域,閻王老兒沒算準時辰還是抓錯了人。
「你可認罪」老頭喝問。
「鳥人,你他娘的才有罪,年紀輕輕就到這裡做鬼,不孝的狗東西,不孝罪大,你他娘的下油鍋,老子把你炸成麻花再吃了你,哈哈哈哈……」
老頭端出一個燒滾的油鍋,喝罵:「我就要把你燙死,還嘴硬。」
「你不燙我,我都看不起你,你不潑,**就是孫子,來啊,老子等著好好的洗個油水澡……」
「啪啦」滾油潑到了我身上,我不疼也喊疼了,究竟疼不疼,其實我沒有感覺,這雙眼連冒了數十萬的星星,耳朵叮叮只想,最後才感覺頭疼得厲害……
「默默,你醒醒,默默……」一個女孩的聲音哭喊。我納悶:「他媽的,剛好在地獄裡被下鍋炸了一遍,還得再來天堂被天使灌血水,我許默何德何能,地獄天堂裡的鳥人都來伺候我了。」
接著好像是葫蘆和建國的聲音:「默默,喝點水……你醒醒……」,「默默,醒醒啊你,我建國啊……」
我睜開眼睛,一樣看得不清楚,模模糊糊的,我一驚說:「葫蘆,建國,快走啊,你們下地獄來做什麼,保護點點去……」
「他娘的,老子才不會下地獄呢。」
「嗚……哥哥,醒醒嘛,點點不能沒有哥哥的嘛。」
點點的哭聲讓我直接一激靈,挺了幾下身子,就是坐不起來,最後視線清澈:耶嘿,他媽烈日高照,晴空萬里,還他娘的沙漠,哈哈,天堂,地獄都沒收我,又把我放回人間來了。哈,連葫蘆、建國、點點都在,最讓我感動的是安娜雙眼滴淚,看著我哭泣,安潔也哭成個淚人,話都沒法說了。
我暗罵:「我菜,他媽又做夢了。」
我虛弱而尷尬地說:「你們都在,都沒事吧?」
安娜喜極而泣,給我餵水喝了,那種幸福感之前都沒有過。安娜擦這眼淚說:「默默,你終於醒了,嚇死我們了。」
葫蘆和建國哈哈大笑:「默默,你命大了去了。」「廢話,默默什麼人,閻王都不敢收的人,這點沙漠還能要了他的命,哈哈……」
小點點眼睛都哭腫了,小嘴裡喊著哥哥,伸小手撫摸著我的臉,萌著臉蛋咯咯咯笑開了。
安潔欣慰地笑了笑,笑聲又把她的眼淚給笑掉了下來:「謝謝你,許先生,你看看前面,那時什麼?」
我抬眼望過去,不遠處的沙包上挺立著高有三米的鐵架,鐵架上面掛著風化破爛的黑布,我一陣欣喜,脫口而出:「名沙艅艎船帆……」
安潔接著說:「你先好好休息,就看我們去挖掘溟沙艅艎吧。」
我說:「真有勞各位了,謝謝安老闆關心。」
安潔咯咯一笑說:「你該謝謝葉先生,是他找到你的。」
安潔告訴我,他們在沙韻中昏迷過去,過了九個多小時,他們才被烈日曬醒。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我的蹤影。葉秋熟悉這片沙漠,運用了各種方法才在二十公里外的羅布泊找到我,同時也找到了溟沙艅艎的所在。
「葉大哥呢,我得當面和他道謝,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這裡了……什麼?我們現在在羅布泊?」
建國拍拍我的肩膀鎮定地說:「對,我們現在就在羅布泊,葉秋他們去尋找溟沙艅艎的入口了。」
葫蘆在一旁說道:「行了,這次是葉秋發揮本事找到你的,不過你許默也沒這麼差勁吧。那天可是你下去幫忙了的。」
安潔言語算是客氣了許多,她說:「我知道許先生勇敢堅強,呵呵……不過,下次還是我去吧,本事不夠是很危險的。」
我怕葫蘆又要罵人,趕緊搶先話頭:「哈哈,那是,那是,不過最好別有下次了。」
安潔吩咐一句:「你們先照顧好許先生,我去幫忙找溟沙艅艎的入口。」然後轉身離開,把她臉頰上最後的淚滴擦乾。
我環顧周圍,發現多了十多頭的駱駝,沙包上也多了好多人,問建國怎麼回事。
建國娓娓道來:「是安老闆的先前部隊,和咱們匯合了,都是外國人。」
安娜把我扶了起來,心事重重,讓我喝了些水才問道:「咱們行進的速度怎麼快了這麼多,二十公里就進入了羅布泊,以線路來看,我們昏迷的地方距離羅布泊起碼還有六十多公里的,難道我們真的穿越時間空間了。」
建國也把手錶遞到我面前說道:「我也覺得很奇怪。」
我看看時間,對了自己的手錶得出了結論:「沒什麼奇怪的,手錶日期不對,你們起碼在沙韻裡昏迷超過兩天,這一代神秘的磁場強烈,機械設備全都失靈了。是誰先醒過來的。」
安娜謹慎回答:「是葉秋,我們醒來時都在駝背上,是葉秋牽著駱駝走的。」
葫蘆思考半天終於問到:「默默,你說世間真有銀棒過境嗎,那天看到的可把我葫蘆嚇得直哆嗦。」
我呵呵笑了笑說:「別急著知道答案,後面你們會知道是什麼原因的,暫且先迷信一陣。」
建國聽出我知道謎底,追問上來:「默默,你知道怎麼回事?」
點點啃著半塊壓縮餅乾可愛地說:「哥哥啥都知道,只是點點不知道麼。」
我們相視而笑,最後才發覺我沒辦法站起身子,安娜忙勸我多休息一下再說。
我躺在駝群的影子下休息,點點在一旁講起了遇到陰兵的事情說個沒完了。我吩咐葫蘆和建國去幫忙尋找溟沙艅艎的入口。
葫蘆壞笑著湊上來說:「老默,指點指點迷津,讓我葫蘆找到入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還能讓美國的安老闆刮目相看,我的身價就上去了嘛,哈!」
我看了一下天象,就一個要把全沙漠都毀滅的太陽高掛在空,我不接近溟沙艅艎判斷不出來的,只好說:「你要相信葉秋的本事,他找入口絕對不在話下,你們去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就行。」
建國個性耿直沉穩,他最信任我,如今看到我正在康復中,只說:「還是讓默默休息一陣再說,葫蘆,咱們也是地官傳人,去學學東西也好,走吧。」葫蘆還有話要說,被建國拖了出去,現在就剩下安娜和點點了。
我看了一下地形,埋葬溟沙艅艎的沙包,東高西低,周圍並沒更高的沙丘,倒是有三條沙壑從中穿過,沙包在方圓目之所及範圍內是絕高之地。太陽西斜三寸,立桿可成影,垂直距離輕易可算出來。
認準北方,虛布天星,找到冥王星的虛位,對應沙包下的位置,以角度測算,可以得出「活闕」和「執水」兩個位置。
《盜鬼經卷》中的「偷天行脈」有一句關於如此地形可能出現墓穴的點藏佈置順序:東風不盡點一方八脈;西闕尋龍抉笑二容更元;南除設障埠隨七長九闊;北追及邀溯同明,易虛得龍訣,易實斗郇平下暗若安亓。
這就是說方位的排位順序顛倒了兩個乾坤,缺口以「笑二容更元」分化四方,四方都在「囚龍」位置上,不存在缺口,墓室入口絕對不在正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可以排除。
偏位為「一方八脈」;「七長九闊」和「邀溯同明」,缺失的是東南方向上的「笑二容更元」,缺口只可能在西南、東北、西北三個方向上。這樣就可以排除了五個方向,平面方向就只剩下三個方向了。
不過剩餘的三個方位上也沒有入口:「囚龍遇活闕,兩處點藏點位有重合,取大者囚龍,這樣八個方位基本都沒有入口,平面八方都不存在墓室入口,只剩下立體方位上的兩個位置,點藏點位名稱叫「地龍曇」和「空冥獄」,一個在地下,一個在塚頂。
地龍曇點藏位置可以排除,原因很簡單,沙漠沙海就是墓室為好的封土堆,艅艎不倒,船帆直立,缺口就不可能在船底,船如果在底部露闕,水就會滲入,船必覆滅,按照盜墓「逆」規則演化,凶穴變成龍訣,但溟沙艅艎絕對不可能在風水龍訣點藏點位上,這樣就可以確定入口通道在塚頂部位,艅艎有一個天井。
入口位置確定,再測算地宮離地面有多深的距離。生財寶釘、洛陽鏟、搬山鎬、訣龍鋤這些盜墓專用的裝備對沙漠裡的墓穴都不管用,根本就無法取土斷位。盜墓基本功的「望、聞、問、切、觸」五法都測不出地宮的深淺。
這就要考慮南派地官的測墓技術了,不過得燒香和注水,在空冥獄點藏點位上得在晚上才能算得準確。以我的估計,黃沙下下去六米就能找到天井,天井和艅艎的底部垂直距離在四米左右,艅艎有四耳一主,長達十米的甬道,內部佈置呈「土」字結構,四個耳室在甬道兩側,甬道盡頭就是棺槨室。
我特別想站在猶如金字塔般的沙丘上推算,可以算出裡面究竟喲沒有死人,頭腳的朝向,年齡等等都可以通過《盜鬼經卷》裡的妖異風水術算得準確,苦於我體力不支,打消了這個念頭,再說了葉秋也不是等閒之輩,應該可以算得準確。
我回神才發現安娜和點點盯著我發呆,安娜說道:「剛才你想的入迷,我們不敢打擾你,是不是想艅艎墓穴裡的事?」
我笑著說:「我想他們有沒有找到入口了,我真想到裡面看看,說不定能有數之不盡的冥器,我不就發財了嗎。」
「我認識的許默貪錢,但沒有現在這麼明目張膽。」
我故意說:「這麼多人,還找什麼入口啊,直接把沙包剷平不就ok了嗎?」
安娜呵呵一笑說道:「我們不是盜墓賊,艅艎的發現要通報文物部門,要保護起來的,不能壞壞,幾位教授在商量發掘事宜,不能搞破壞。」
點點在一旁卻說:「麼麼,哥哥早應該算出入口了麼,怎麼不說麼?」
安娜聽點點這麼一說,目光早疑惑都投射了過來,我這時候得矇混過去,我說:「安娜,如果裡面真有值錢的東西,可否分我幾件?」
安娜是個聰明的女孩,早就聽出點點話裡的意思,不過她卻沒有接著詢問,估計她能理解我的苦衷,只是說:「你默默想要盜古墓裡的東西,恐怕沒有什麼人能攔得住吧,要分你得和安潔說,看她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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