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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節目錄 第6章 奔波 文 / 丞相皮蛋

    聞聲趕來的莫哲等人見到地上一破洞大驚失色,嘴裡喊著:棺材藥跑了……快捉住……。我們得以見識到真正盜墓掘土功。他們手中的鋤鏟揮舞翻飛,沙土被拋到一邊,沒一分鐘的時間就挖出了將近一米的盜洞出來。

    我們看著莫哲等人的動作妄自驚歎不已,想不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這門手藝活還有人能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

    陵獸鑽土速度顯然比他們快得多,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莫哲等人不禁扼腕歎息,個個垂頭喪氣,坐在沙地上洩了氣。安娜把這夥人剛才挖掘盜洞的技術用相機記錄了下來,她說等回到德國就把神奇的中國盜墓人公諸於世,讓更多的人瞭解盜墓行當,提醒考古工作者小心這些專業的盜墓賊。

    安潔和點點走來走去,時不時狠狠踩一腳,她們還沒放棄找陵獸。葫蘆走上去說道:「安老闆,這小傢伙鑽的太快,找不著的,你還不如趕快飛回美國,說不好棺材藥挖個盜洞只通西半球的美國去了。」

    我走到莫哲身旁,見他垂頭喪氣,我把好話給說了:「莫大哥,要不找下家吧,陵獸是很警覺的動物,它是不可能返回被人發現的古墓的。」

    莫哲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兄弟說的是。」然後轉身對手下人說:「快把兩個盜洞封好,不許留下痕跡。」幾個人抗著鋤鏟忙活去了。

    不知道安潔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後,冷不丁防說:「許默,你就是世尊地藏。」

    安潔這句話又把在場幾個人引了過來,個個面色驚奇,葫蘆和建國只朝我遞眼色。我呵呵笑了笑說:「安大小姐,你這唱的又是哪出戲呀。」

    安潔雙手抱懷不緊不慢地說:「你別不承認,你剛才出刀,刀刃上刻有『世尊地藏』四個字,雖然我不懂你們中國這些盜墓技術,但能擁有這把刀的人身份肯定不簡單。」

    我哈哈大笑,然後把笑聲收住說:「承認,為什麼不承認,那這價錢得翻倍,不是『二百五』了,我要二萬五,給錢吧。」我說著把手伸了出去。葫蘆和建國附和:「對,給錢!」我接著說:「你信我是世尊地藏就給錢,不信咱免談。」

    一旁的莫哲似乎經過一番強烈的大腦思考,接著就說:「哈哈哈,許兄弟原來也是為了世尊地藏之名來的,真正的世尊地藏哪裡會把配刀隨意暴露的,這種刀我見過,許兄弟這把也是偽造的吧。」

    葫蘆故意把莫哲扯到半邊說:「莫爺,你真是的,這把刀能騙這美國資本家一筆錢的嘛,你怎麼這麼……哎……」

    一旁的建國察言觀色急忙湊了上來,嬉皮笑臉地說:「安老闆……這個麼……既然世尊地藏已經證實是默默了……這個票子是不是該兌現了……呃,不過也沒關係……我們三兄弟就當你先欠著了……保證,堅決保證任務完成就把欠款一次性付清,我相信安老闆的為人……」

    聽著葫蘆和建國一陣胡謅,我差點笑噴,這兩兄弟太理解我了,好兄弟在,行天下不再寂寥。

    安潔對於中國這些盜墓技術基本不懂,現在也動搖開始懷疑起來,就在這時候一陣馬蹄聲,不遠處塵土飛揚,一個中年男子乘快馬狂奔而來,在莫哲面前勒馬,翻身跳了下來,看到我們幾個人欲言又止,莫哲爽朗說:「無妨,說,怎麼回事?」

    那人又仔細打量了我們一圈才說:「敦煌鳴沙山往南方向,到樓蘭一帶出現世尊地藏的蹤跡,好多人都追尋去了。」

    在場的人無不驚訝都說:「快去看看」。葫蘆、建國和點點卻吃驚:「啊?不會吧?」安娜和安潔小聲商量著什麼,過得兩分鐘才回頭對我們說:「許默,現在先找世尊地藏,我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少走點彎路,危險係數也會降低,我決定了,不用再議!」

    葫蘆把缺了一角的草帽摘下來,指指我說:「那默默怎麼辦,好不容易被你肯定是世尊地藏,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這節奏太快了吧。」

    建國跟上說:「得勒,管他什麼世尊地藏,反正你安老闆的人格那麼高尚純潔,以你的人格擔保,這兩萬五的錢你是一定會給的,我先記下了。」

    安潔怒瞪了我們一眼微笑著說:「『世尊地藏』這麼嚴正的名稱,他一定是正義和仁慈的人,你們三個除了錢還是錢,品行不端,怎麼可能是世尊地藏,我看錯人了!」她說著又和莫哲商量去了,留下點點無奈地說:「安潔姐姐真看錯人了嘛……麼麼,混蛋!」

    我趕緊讓葫蘆和建國把地官拜月刀包裹好,一併別在褲腰帶上,準備和安潔去會會那「世尊地藏」。

    安潔跟莫哲打聽了路線,和我們說往西南方向走,大約十公里就到黃河邊,那裡有渡口,我們可以過去,過了黃河就到蘭州,我們可以在那裡買裝備和騎乘工具,然後去敦煌和安潔的人匯合,從鳴沙山月牙泉朝西南方向走,就能到樓蘭古城。

    兩位老爺子做考古研究多年,不參與我們的「論武活動」對著採取的樣本用放大鏡看了半天,原來他們找到一小撮陵獸身上的毛髮,正在興致盎然地研究著,說是陵獸可能屬於鼠類動物,等回北京還得讓莫函教授幫忙分析分析。這時候他兩還能因為撿到幾根動物的毛髮笑得如此酣暢,也算難得了。

    莫哲匆匆和我們告別,說是去拜會世尊地藏,留給我們一些清水騎著老驢就走了。

    大家在安潔的帶領下盯著稍微西斜的烈日朝西南方向進發,路上大家言語很少,只有兩位老爺子忘記辛勞邊走邊討論的聲音和時不時得意的笑聲……

    太陽漸漸貼近不高的山包,傍晚的氣氛總是讓人很難理解,處處陰暗下來,似乎山中的鬼魅就要出來作祟。翻過一座小山包,忽聞波濤滾滾,山風順流飛逝,黃河邊緣就是這樣的情形。

    大家都顯得疲憊,只有點點仍然活蹦亂跳,似乎走了這麼長的路都不覺得這雙腳疼痛,看著地平線下裂開的河谷黃河水破濤洶湧咯咯咯歡笑,然後指指山包下的滾滾水流說:「好多漩渦麼,人掉下去咋辦?」

    安潔遙望著黃河沿線,迎著山風深呼吸,她說遼闊的大地上有這麼氣勢磅礡的河流真是壯觀:「到下游尋找渡口,天黑前進蘭州!」

    我們又朝著黃河下遊走去,在水流平緩的窪地裡有一個人影攢動,那裡就是黃河古渡口,還有一個船夫在等渡河的客人。

    我朝前走了上去,只見一個光著膀子的中年男子在收拾羊皮筏。老大哥看見了我們,呵呵笑著問話:「是要過黃河的客人嗎?」我回答稱是。

    古時候渡過黃河都得靠這羊皮筏子,自從絲綢之路盛名之後,多少商旅都要在黃河渡口過河,他們的行李,商品無一不是通過羊皮筏給渡過去的,可以想像此地當時是何等的熱鬧,不過當海上絲綢之路打開後,沙漠中穿行的絲綢古道漸漸被取代,黃河渡口也隨之沉寂。

    這一支中外考古隊隊員都是身經百戰的,就算坐在羊皮筏上也不會擔心羊皮筏會不會沉沒的事。點點天**玩,伸小手去掏黃河中的水玩,夕陽西下照在她紅撲撲的臉頰上,童年的點點看上去更加的可愛。

    羊皮筏在稍微緩和的黃河中穿行,有些顛簸,鍾來別教授接觸最多的是內陸的古墓,此次越河過境是頭一遭,老爺子瘦削的臉上一抹慈祥的面容,連連驚歎:祖國大好山河,老朽看不盡吶。

    安潔和安娜兩人舉著相機對著沿途的波瀾壯闊的美景連按快門,似乎忘記身邊恨不得把人給拖入河中淹死的滾滾奔騰洪水。葫蘆和建國找地雙手做枕頭躺在十隻羊皮氣囊搭成的筏子上愜意地點上煙,哼起了歌謠,一陣逍遙自在,日落前的黃河真的美得無以復加,述之無詞。

    我坐在擺筏的大哥旁邊問道:「大哥,今天接了幾趟過河的人?」

    「不多嘛,十二三撥的人嘛,人少咯,過些時候聽說要建大橋了,這裡不再需要擺筏人了嘎。」

    「大哥,最近渡過黃河的都是什麼人?」

    「曉不得的嘛,不好問,很多都是去新疆淘沙或者專門重走絲綢之路的探險人嘛,前幾年還有一支中日聯合科考隊攝制組的人過去,說是要拍什麼關於絲綢之路的紀錄片,就是我捎他們過的河嘛。」

    樸實的擺渡大哥話很少,話說完就只顧著看著羊皮筏順著黃河水斜跨了過去。我沒能從他口中打探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幾分鐘後把渡河費給了擺筏的大哥,他卻左顧右看,似乎等什麼人,我追問:「大哥,還不收筏嗎,家人還等著你回家的吧?」

    「小兄弟說笑話了嘛,不急回去,這段時間晚上渡河的人更多些,我也可以多賺點。」

    我明白怎麼回事了:崶宇玄聖是掩藏在人海中的神秘的一群,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集體入境,多半都是夜間行走了的人。這次「世尊地藏」又被傳出風聲,只要是古傳的盜墓人肯定會放下手裡的夥計,去拜會「世尊地藏」……

    太陽消失在萬里晴空之後的蘭州傍晚格外的熱鬧,夜市繁華,樸實的人民在農忙之後進入了夜下的休閒時光。我們沒有興致觀賞夜景,安潔帶著我們隨便吃了點東西後問到了馬場的所在,不顧黑夜中疲憊的我們,打了注意要趁夜趕路。

    我擔心兩位教授吃不消沒日沒夜的奔波,想勸安潔暫時休息一陣。安潔身上帶了大量的現金,在馬匹市場買了六匹馬,轉臉對兩位教授說:「對不起張教授,鍾教授,我相信莫哲所說是真的,我不能帶您二位進沙漠,安潔不能讓手下的人出事,謝謝你們的引薦,如果找到幽蘭女國我會把第一手資料交給你們,請原諒我擅自的決定!」

    張毅恆和鍾來別教授哪裡肯,說著老淚灑落,懇求安潔,說不甘心放棄這次的項目,再老也對沙漠下的古墓極其嚮往,哪怕死也要進入沙漠,尋找失傳的文明。我知道張毅恆教授研究西域三十多年,三年前從新疆調配到了北京,一聽說有一個美籍華人願意資助這次進疆旅程,不知道讓他興奮得幾天徹夜未眠,盼著考古隊的到來,現在安潔突然決定要取消他們的隨行,已經哭成個淚人,雙膝差點就跪了下去:「安潔小姐,求帶老朽一起去呀,我捨不得魂牽夢繞的沙漠,老朽就算死了也不怨你的……」鍾來別教授也啜泣:「國家資金遲遲不到,多少古墓被盜掘,我心痛呀,怎麼不讓我們去呀……難道我們真的老了嗎,真的就不能再探險了嗎……」

    我們感懷不已,這些老一輩的革命家對工作一絲不苟,甚至不惜以性命做代價,我甚是崇敬,有心想勸安潔。

    葫蘆和建國在前面為兩位教授求情,只不過安潔表情嚴肅,堅決反對:「謝先生,李先生,還有許默,誰都別勸我,我決定的事是不改變的,你們可以恨我不通人情,但不讓手下的人出事也是我安潔的原則。」安潔對著兩位教授接著說:「兩位教授,請理解安潔,等我回來,確定路線,我一定帶你們進沙漠,會讓你們完成心願的,你們去蘭州月氏大飯店休息,我已經安排好人了,他們會送你們二老回北京的。」

    安潔年紀才二十五歲,做事卻很理性,很少帶個人情感,不管兩位教授苦苦哀求,安潔始終無動於衷,最後喝一聲:「上馬,走了。」然後首先跨到馬背上,皮鞭一甩,順著破舊還有砂礫鋪地的柏油路飛奔而去,頭都沒回。

    我們紛紛跨上馬背,和兩位教授道別,策馬奔騰,回頭仍然看到兩位教授奔跑追著我們,他們泣不成聲:「為什麼丟下我們……為什麼丟下我們……」直到我們再也看不見他們,也聽不到他們的哭喊聲……

    好幾天記不清白天黑夜的概念,每次休息補充睡眠,馬匹喂草都很短暫,說不好當你睡得正香,安潔就催促起床趕路。在武威、金昌、張掖我們都換了馬匹,很多事好像都是安潔佈置好了的,一路的吃喝拉撒全被她安排好了。

    八天的時間裡,我們甚至都沒怎麼說話,她完全把這段路上的事都完全一個人操勞完了,吃的,用的,還有我們的坐騎,安潔沉默中她疲憊的臉龐看得很清晰了。我暗自佩服起她來,不愧是巾幗英雄。

    安娜和我說安潔三歲去的美國,她的乾爹嚴格訓練她,格鬥、挨餓、挨渴、荒漠生存等等,甚至讓她在十八歲時獨自帶隊進入埃及沙漠探寶。或許她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所以她的性格堅毅,脾氣比我還倔強,最難得是她的心思縝密,很懂得觀察。不過她這次讓我隨隊進疆還是讓她的脆弱一面暴露無遺,或許這就是天意,她算錯了我和我的朋友。

    這一路以來我們一天還能保持六個小時的睡眠,三個小時的吃飯和休息時間。安潔就不同,每次到地方都要去佈置打探,換乘馬匹等等,到了酒泉,她就顯得更加的憔悴了,嘴唇發白都忘記要喝一口水。

    在奔跑了兩天後,我們道別酒泉,馬不停蹄趕到了嘉峪關。這時候的安潔每次停下來時幾乎是扶著腰桿了。我不知道她這麼拚命為了什麼。等她站在沙包上虛弱地舉著望遠鏡查看動靜時,我趁機勒馬靠了上去:「這麼賣命值得嗎?」

    安潔把望遠鏡放了下來,心事重重望著遠方隔壁沙漠,靜靜地說:「你不懂,值不值只有我知道……駕!」皮鞭聲想起,她繼續喝馬問路,馳騁而去。

    大家好像都理解安潔,誰都沒有埋怨,再苦咬緊牙關跟在安潔身後。我擔心的還有點點,不過我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點點馬術高超,馬背上餓了啃饅頭,渴了喝水,騎馬當玩遊戲,時不時還能吆喝:「真好玩,再快點!」,她已經能控制自己發病的時間,提前吃抗生藥不讓舊病復發,我真怕她吃多了抗生藥對身體不好,但我更害怕看到她發病時的那種痛苦。點點能在漆黑的山洞裡靠裡面的動物和地下河生活五年,生命力比我們還強,她有常人沒有的毅力和信念。

    十二天後我們穿過玉門,再過安西,向西南方向花了三天時間終於進入了敦煌,此時的安潔眼眸微眨,一抹笑容遺漏時,雙眼一閉從馬背上摔了下去。我跳下去接住安潔。

    安潔微微睜開眼睛,那笑容艱難地堆到臉上說:「許默,我一定要找到世尊地藏,你能幫我嗎……」

    我看著安潔虛脫如此嚴重,只好說:放心,你一定能見到世尊地藏,我許默答應你……」

    安潔就此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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