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 節目錄 第壹零零章 夜祭 文 / 丞相皮蛋
我們站直了身子,藉著微弱的炭火之光打量起周圍來。此時呱呱聲此起彼伏,那聲音就像把整個腦袋直接捅到蜂窩裡去了。裝在甕棺中的劙髓蛤蟆都已經破土出來,接著便聽到辟啪辟啪跳躍的聲音。
「默默,完了,咱們怕是要當一回祭祀品了,這些娃娃蛤蟆要出來咬人了!我這腦袋不知道夠他們吃幾頓。」葫蘆抹著額頭上的汗珠說了一句。
「葫蘆兄,你看清楚啊,咱們全部腦袋加起來就四顆,還不夠他們塞牙縫的,這數量和星星差不多!」建國已經抖著聲音說話了。
我說道:「穩著點,來一隻踢他娘的一隻!」
葫蘆嗆話:「穩我個腦門錘子,看看你雙腿不也抖成一團嗎,踢到天亮都踢不完!」
我們把尚子護在中心位置,雙手提著刀準備迎戰。話說我膽子不小,怎麼現在還小小的有些害怕加顫抖,不就是一批蛤蟆軍團嗎,真沒有什麼好怕的!
「呱呱,呱呱!」一隻人頭大小的劙髓蛤蟆跳了上來,我們三人不自覺地將身子往後仰了出去。
劙髓蛤蟆張口起鳴,像是唱了一段哥特式的高音,耳朵一下被震得轟轟只響。
看來這些傢伙也怕火的,足足把火炭圈圍了裡外數層,密密麻麻都是劙髓蛤蟆,不知道有多少的數量了。
葫蘆急道:「怎麼打啊,太他媽笑話了,我葫蘆今天要死在蛤蟆手裡了!」
正說著一隻蛤蟆躥了上來,葫蘆抬腿就是一腳,直接把蛤蟆踢飛不見了蹤影。
完了,一群蛤蟆前仆後繼,黑壓壓從半空中落了下來,那長長的舌頭飛襲出來,在我們臉上掃了數十下。
尚子捂著頭大叫,抖著落在身上的蛤蟆。這些蛤蟆還有攻擊性,平常就用舌頭卷點蚊蟲飛蛾吃,現在居然都跳起來在我們腦袋上亂撞。
葫蘆懷裡抱了一堆蛤蟆,往火坑裡一丟,隨口就罵:「去你二大爺的,老子踩死你」接著跺著腳亂踩,估計他想:踩死幾隻算幾隻。
建國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全身上下都是蛤蟆,也不知道他是急糊塗了還是怎麼著,捂著屁股蹦蹦跳,嘴裡喊著:「別往裡面鑽啊,我操,給老子出來」。
正說著,尚子抬起一腳,直接踹了建國一屁股,建國往前撲了出去,上百隻蛤蟆立馬罩了上去,建國和蛤蟆就這樣滾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我這也不好過,身前身後都是蛤蟆,從我腳下堆起了一米多厚的蛤蟆牆,頭上還爬了四五隻。這些劙髓蛤蟆腳上有蹼,但還有尖銳的指甲,正呱呱亂叫著撓著我的腦袋。我沒帶什麼頭盔,這下被抓了幾下,疼得我只亂躥。
很奇怪的是,這些劙髓蛤蟆並不去抓撓尚子,這倒讓尚子驚呆了,杵在那看著我們奔跑蹦跳。
現在誰都顧不上誰,各自拚殺。打了半天,我們三人被上千隻劙髓蛤蟆撲翻在地。
我們也只能坐在地上把腦袋拱到一起,伸手抱著頭了。建國大喊:「默默,你長這麼大,沒被這些小東西海扁狂毆過吧!你倒是出個主意啊。」
「說我錘錘,老子騷主意都沒有一個,自己想辦法!」
葫蘆吼道:「再這麼下去,咱們可就被扁成肉泥了,哎喲,我的褲襠,慢點,慢點,這蛤蟆專往我褲襠裡鑽啊!」
「這些劙髓蛤蟆漿沒有毒的,干他大爺的,給我打!」
我們三人同時翻起身來,手腳並用踢踢打打,很長的時間裡就聽到了辟啪的聲音還有呱……那一聲聲悠揚哀傷的嗓音,那是我們踩扁踢飛出去的蛤蟆的哀嚎聲。
我們現在就和跳草裙舞差不多了,地上的大肚子的蛤蟆被我們踩爆了肚皮發出辟啪的響聲,比春節放炮仗還熱鬧。
我晃眼瞧了一下尚子,她站在邊上,把一堆炭火攏到了一處,那是我們僅有的光源。葫蘆和建國還好些,畢竟他們頭燈還亮著,還能看清楚眼前的境況,我這有點慘,藉著那微弱的光源,滿目都是蛤蟆影,隨手一拍,就能結果一個排的蛤蟆兵。
尚子守在炭火旁急的大叫:「我怎麼幫你們啊?」
誰知道她要怎麼幫我們啊,這些蛤蟆專門攻擊男性。我真想問問作為一個男的,在這群蛤蟆軍團面前有罪嗎?
「默默,我頂不住了,這群蛤蟆他媽就是**!」建國呼喊得幾乎聲嘶力竭。
我也跟著吼道:「**會武動誰都擋不住。給我往死裡打,堅持住!」
尚子撿起地上的折疊產,想上來幫手,結果力量過大,甩動的鐵鏟倒把她給甩翻在地。
我留心觀察了幾秒鐘,那些劙髓蛤蟆見到尚子跌倒在地都沒撲上去,這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尚子急得突然大喊:「我該怎麼辦啊?」
也不知道這些劙髓蛤蟆是不是能聽懂尚子的話,居然全都停了下來。我面前掛著的一隻蛤蟆,睜著鼓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著尚子,似乎這群蛤蟆對尚子很敬畏,不知道尚子身上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們三人趕緊將身上的劙髓蛤蟆抖落,毫不客氣的又踩爆幾隻,然後戰戰兢兢往尚子的方向退步。
不知道哪只耳聾的蛤蟆突然呱呱又叫了幾聲,千軍萬馬般的劙髓蛤蟆立刻擺了天羅地網沒頭沒臉的壓了下來,對我們三個大公漢子實施圍剿,那真是漫天蛤蟆影,連眼睛都差點迷糊了。這次這群蛤蟆無論尚子如何叫喊都不聽了。
尚子力氣小,托著鐵鏟打半天才把一隻蛤蟆敲爆,還好這些傢伙並沒有去攻擊尚子,甚至好像很樂意讓尚子拍扁。
上萬隻的蛤蟆齊聲高歌,差點把我們這對耳朵給報廢,看著這些不怕死的蛤蟆一波接一波的攻擊,我都有點心驚肉跳。不知道我砍死,踩爆多少只蛤蟆了,腳下血水厚厚的一層,蛤蟆死屍一層層鋪滿了地面,血腥味撲鼻,一股股的黑氣騰上半空。
葫蘆突然大叫:「蛤蟆鄙視我!」
我吼道:「誰他娘的有空鄙視你!」
葫蘆接話:「不信你自己瞧嘛,那眼睛似乎在說嘗嘗俺們蛤蟆的拳頭!」
建國甩了幾下身子,狠狠踩了幾腳叫道:「誰叫咱們闖到它們地盤上來了,還這麼窩囊,人家鄙視一下已經很客氣了,別挑三撿四了----哎喲,我的褲襠,又有一隻!」
我邊打邊吼上兩句:「鄙視咱們的人多了去了,它們算老幾。鄙視就鄙視吧,給我打!」
尚子已經沒工夫說話了,泣不成聲,對著一隻蛤蟆敲了半天,勉強敲死了一隻,尚子再找另外一隻接著敲,一看尚子那動作,跟玩兒似的。蛤蟆都懶得攻擊她了,甚至是排著長隊等尚子敲。
蛤蟆打人,這玩的什麼事嘛,有人打我,那還可以叫人把他關局子裡去,可這蛤蟆打人,我可就不知道該向哪個部門告狀了,誰他二大爺的也沒見過蛤蟆打人啊,真邪門到家了。
我七手八腳趕緊將外套脫了下來,抖了幾下身子,邊躥邊把自己的腦袋裹了一層,要不然這些蛤蟆非把老子的頭髮抓得一根不剩不可,到時候我就得頂著光頭面對全國的老少爺們了。
就在我們筋疲力盡仍無法擺脫這群癩蛤蟆的糾纏時,突然叮咚作響,碑獸耳環撞擊發出詭異的響聲,接著一股陰風吹奏,吹襲到碑獸的口中,又發出如狼對月嘶吼的聲音。
緊接著就看到了讓我們無法想像的場景。這些蛤蟆軍團居然混鬥到一塊,撕扯著對方,蛤蟆呱呱的慘叫聲頓時把這片深淵掩蓋。
有的蛤蟆跳起來將近一米,彼此用頭部撞擊著,跟鬥雞似的,一下撞不死,跳起來接著再撞,此時甚至有成群成群地往碑獸上撞,落下來時四腳朝天動都沒法再動,只是偶爾巴扎一下鼓溜的眼睛,腹部一鼓一沉,看來要死了。
這陣勢絕對難以讓人相信眼前所見,這些蛤蟆發瘋似的彼此胡吐撕扯,地上密密麻麻都是蛤蟆的四肢和屍體。甚至有上千隻蛤蟆排成兩排,如兩軍對壘一般,跳躍起來,在半空中撞擊發出噗噗的響聲,最後撞得血肉模糊,一排一排翻著肚皮喘著氣。
此時攻擊我們的還有一大撥蛤蟆,我們對著這慘狀唏噓不已,真不知道這些蛤蟆著了什麼魔,自相殘殺起來了。看在眼裡,我都有些驚懼。
我們打的速度慢下許多,看著如此場景,心中駭然,就算我們不動手,他們可能也會互相蠶食而亡。
我們停手不打了,建國帶著哀怨的語氣說道:「默默,叫它們別打了,太慘了!」
此時用驚心動魄都無法形容我此時的心情,活脫脫的見到這麼離奇怪異的事情,任誰都得腦袋發蒙,我對建國說:「你讓我怎麼勸啊,我又不會說蛤蟆話!葫蘆,你試試!」
葫蘆冷哼兩聲,無可奈何地說道:「我不會勸架,只會打架和看打架。這也不是人打架啊,這蛤蟆打架,誰有這本事勸得住?」
此時還有上千隻蛤蟆往我們身上撞,也不知道怎麼,沒心思在乎它們怎麼撞我們了,葫蘆更是隨手把幾隻蛤蟆拍落說了一句:「別鬧了!」
可能蛤蟆也撞的累了,撞到我們身上力道弱了很多,只是稍微有點疼,它們也跳不了多高了,很快就都偃旗息鼓下來,趴在原地有事沒事呱呱叫兩聲玩。
我們擦拭臉上的血水,看著觸目驚心的蛤蟆屍體殘肢,無法解釋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尚子不知道是嚇哭還是為眼前的慘狀唏噓,她不停地抹著眼淚,抽泣得連話都說不上來,接著斷斷續續地問我:「默默……它們……它們……怎麼了嘛……為什麼會……會這樣……太可憐了的!」原來尚子是為這些蛤蟆悲憐生淚。
葫蘆和建國此時也無心去折騰這些蛤蟆,甚至都小心下腳,生怕踩到蛤蟆。
我喘了一口粗氣說道:「夜祭開始了,這應該就是西藏流傳的黑巫師!」
建國看著地上成堆成堆的蛤蟆屍骸感歎,眼睛都沒看我一眼,問我說道:「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個邪術驅使動物,這些蛤蟆都作了犧牲品了!」
葫蘆點上煙說道:「這裡只有上百個甕棺,一個罐子能藏一個劙髓蛤蟆,從什麼地方冒出這麼多的蛤蟆來?」
別看這裡只有那上百個罐子,其實這裡白骨纍纍,可能這些蛤蟆都是從濕泥下破土出來的,還有四壁上植被茂盛,有很多山石裂口,藏這麼多的蛤蟆並不奇怪。不過我想這裡應該還有座墓,墓穴之內可能有陪葬的萬人坑。
尚子蹲在地上看著這些蛤蟆慘屍獨自哀傷,那眼睛裡的眼淚似乎流不盡。我走上去說道:「月瑩,別難過,這些動物注定是祭祀犧牲品!」尚子嗯了一聲使勁點了兩下頭,想開口卻說不上話來,只是靜靜地牽住了我的手,抿著小嘴,一臉無奈。
葫蘆將煙蒂丟在地上說道:「默默,這他媽怎麼回事,可別說是見鬼了!」
1979年貴州一水田里數萬隻長牙的青蛙互相殘殺吞食,清田里滿是血水,殘肢遍地,和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情景如出一轍。當年此事一度甚囂塵上,以前往的的科學家解釋是青蛙被農藥侵害,導致神經紊亂才會互相吞食,取樣研究分析卻沒有任何毒害的痕跡,此事最後也不了了之,沒有明確的科學定論。
建國是我們三個之中最有同情心的,當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嚇的傻了,躥上兩步,想把他面前正在互相撕咬吞食的兩隻蛤蟆拉開。
別說我看走了眼,那兩隻蛤蟆被建國拉開沒幾秒,又纏到一塊兒去了,彼此像個人一樣抱在一處在地上滾來滾去。這件事如果我說出去,估計信我說的都他娘的神經病。
葫蘆乾脆收刀,再去勸蛤蟆架,剛拉開,兩隻蛤蟆露出憤怒的表情,衝著葫蘆呱呱,呱呱,叫上兩聲,葫蘆和建國倒退回來,沒轍了。那兩隻蛤蟆憤憤不平的表情,似乎在對我們說:「都給我死開,我們打架關你們屁事,不打你們已經很客氣了!」
這下葫蘆和建國只能瞠目結舌,眼睛瞪得再大也不能把蛤蟆分開來。
葫蘆像個小屁孩被媽媽教訓一樣,對著面前的蛤蟆打群架說道:「這些小鬼忒調皮,剛才好像是對我葫蘆說『誰妨礙我一陣子,我讓他後悔一輩子』,這架勢,我葫蘆惹不起啊,怎麼辦?」
尚子突然捂著耳朵,抓狂似的跺腳直喊道:「都別打了……」
要我說什麼好呢,這是動物,真能聽得懂人話那就成精了,它們打它們的架,和我們沒半文錢的關係,喊了也沒用。要是牲口,訓練一番還有可能勸得住,這群野蛤蟆,大羅神仙都得腦門冒汗,直接管不了,我們幾個就算了吧。我當時是這麼想的,不過所看到的景象又讓我無言以對。
這群蛤蟆聽到尚子驚叫,居然都不打了,不管身子倒成什麼姿勢,通通把眼神都乖巧地看向尚子,遍地都是蛤蟆眼,黑暗中一閃一閃的,然後再溫柔地呱呱叫上兩聲。
尚子發現她的聲音還是管用的,一頭霧水似的走到我們面前,眼睛呆呆地瞧了一圈,張著嘴巴用上哄孩子的語氣小心地接著說道:「別打了,好不?」
哎喲,我的天啊,這到底是算哪門子的怪事,這群蛤蟆居然同時點頭,齊聲呱呱叫上兩聲,算是接到尚子的命令。接著本來四腳朝天奄奄一息的蛤蟆,翻騰起身子安靜地趴好,有的已經把同類吞下去半截兒身子的蛤蟆乾脆吐了出來,趴著也不動了。
過得一陣,四周噗噗聲,吱吱聲想起,蛤蟆軍團中少胳膊少腿的全部找到自己的殘軀,整整齊齊他娘的鋪了一地,嘴裡叼著血肉模糊的殘肢,溫柔地呱呱,呱呱亂叫。那死了的蛤蟆就這樣被一群活蛤蟆掩蓋。
我長這麼大,覺得自己還算不蠢,不過經歷過這一場變故,我腦袋似乎也不轉了,對著尚子沒頭沒腦的說道:「月瑩它們都聽你的,你再試試讓他們散開!」
尚子聽我說了一句,緩和過神來,似乎她都不敢相信剛才是她一個命令才挽回了這一場殘酷的戰爭。尚子心有疑慮,哦了一聲,對著蛤蟆群說道:「回家,不打了,好不?」
葫蘆和建國應該已經傻了:「呵呵……呵呵……我葫蘆塊頭大,勸架還沒小妹管用,瞧瞧,這些蛤蟆都聽小妹的,都讓出路來了,這是蛤蟆還是人啊?」,「在這群蛤蟆面前,科學全他媽都見鬼了。吃了人腦的蛤蟆果然厲害,這次地球人都得知道了!」
我想了一陣,照理來說這些劙髓蛤蟆本就具有靈性,能聽懂人話這也不無可能,問題是怎麼就只聽尚子的,難道僅僅是尚子是個女孩子?
過了十幾分鐘,數量龐大的劙髓蛤蟆黑壓壓在地上鋪了數十層,它們鳴叫的聲音更是詭異得像是受到了什麼指令一樣整齊。
我把砍刀收入鞘中,不經意就看了尚子一眼,不知道尚子有何魔力,竟然能有如此奇異的本事,我不得其解,或許尚子也不清楚她身上究竟有什麼魔力。
思緒此時完全陳靜,靜靜的琢磨思考著,在最後,我靈光一閃,或許知道點關於蛤蟆的事了。
在前面尚子的眼睛就出現了讓我無法解釋的情況,能繞過不透明的障礙物看到東西,甚至能看到不乾淨的東西,我想尚子能驅使劙髓蛤蟆,原因還在於此處,只是我找不到可以合力解釋的方法。
我正想把想法和尚子說明,只聽見地上的蛤蟆軍團同時呱……的一聲長音,那聲音像是衝破黑雲閃電發出的轟鳴聲,接著我們同時往前面我們進來此地的那段霧巷看去,大家瞠目結舌,我驚叫道:他媽的人面三足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