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06 文 / 邢嘉儀
「哪能不要傭人，小青那孩子十分機靈，與涼歌年齡相仿，處一塊兒說不定還有共同話語，再說，你上班哪有那麼多時間陪她。」蘇華娟似笑非笑，話是說給莫錦天，可那隱帶寒光的眼神卻是向著涼歌。
涼歌害怕的垂下眼簾，心裡琢磨，難道蘇華娟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錦天，媽想的這麼周到，要不就讓小青去錦園吧，你每天上班那麼忙，我一個人呆在錦園也無所事事，多一個人說話也不錯。」想到徐璟茹昨日說的話，雖說不對蘇華娟言聽計從，但至少給予的關心她應當收下，即便那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莫錦天臉色一沉，吶吶不悅，「是啊，難得媽一番好心，不過我習慣了和涼歌的相處方式，不想平添不相干的人。」
天吶，他還是拒絕！
一場暴風雨就來來臨的焦恐感駛入涼歌的心頭，一雙眼睛惴惴不安的偷偷打量蘇華娟。
「華娟，既然涼歌可以照顧好自己，你也隨孩子們去吧。」莫青山在旁和氣解圍。
本來以為蘇華娟會不依不饒，亦或大發雷霆，好的是沒有繼續堅持，一頓飯之後，莫錦天便帶著涼歌回了錦園。
新年新氣象，圍繞在冰城的熱鬧裡，涼歌的心也比往年來的開心，在商場溜躂一圈後，購物車全是各種營養豐富的食材，而這些食材都是莫錦天選擇的，在收銀台的時候，卡一刷，接著大包小包拎在手中，涼歌想要幫忙，卻被莫錦天拒絕，最後拗不過她，只好給了個最輕的給她拎，然後一路上就聽見涼歌抱怨聲四起，「我以為你在媽面前只是應付說說，沒想到動真格，我可不想長成胖子，那樣多難看！」
她秀眉擰起，臉上凝著哀怨氣。
莫錦天不禁一笑，想要伸手去安撫她，但兩手不空，只好笑道，「莫太太要是成為胖子，叫苦的也應該是我吧，我都沒有嫌棄你，幹嘛那麼自我埋汰？」
涼歌斜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裡拎著的各種補品累的食材，「我雖然瘦了點，但至少身體健康，沒事添補，沒毛病也補出毛病了！」
「怎麼會……」莫錦天蹙了蹙眉，很是嚴厲，「不許再說這樣的話，我雖然廚藝不精，但這方面常識還是有，這每頓小劑量，又不是讓你一頓就吃完，何必像一個怕喝苦藥的孩子？」
說到怕苦，涼歌還真是，小時候生病和中藥，她不願意，慕楚克老是監督著她喝，那時候畏懼於慕楚克的嚴厲，再不願意，也捏著鼻子堅持喝下去。
「可媽也明顯要求你了，可不能把這重擔甩在我身上。」涼歌瞅了他一眼，像個事事講求公平的小孩子。
上了車後，莫錦天嘻嘻的笑，「那是當然，沒有我，你一個人能有孩子？」
「莫錦天！」涼歌大聲抗議，兩抹酡紅立馬爬上臉頰，羞澀之中，眼裡藏帶著一絲怒意，「我是說這些吃的，你也必須把它們吃掉！」哪像他理解的那麼邪惡。
最後她無奈的搖搖頭，極其失落的說，「莫先生說我呆傻，但我至少聽得懂別人的話，不像某些人竟是胡言亂語。」
莫錦天面帶微笑，輪廓流露出的弧度，看上去極其溫馨。
涼歌心中不勝歡喜，聽他沒有應言，又問他，「錦天，你真不打算去蘇家看看？」
上次鬧得個不歡而散，涼歌想，去拜訪一下，說不定他們心裡會開心些。
「不用了，這樣只會讓他們心裡有意見，順其自然就好，不用刻意去表現些什麼。」莫錦天一邊開車，一邊冷靜的說，又想起那張卡，隨即說，「你要是想要把那張卡還給韓少偉，我可以找個時間約見他。」
上次的狀況，涼歌還是沒能把卡還給韓少偉，現在莫錦天一提，她倒是覺得這事不能拖延，所以點頭答應。
回程的路上打算去醫院看下慕楚克，莫錦天在一家老招牌粥店買了一份熱粥打包去，涼歌見了，尤為讚賞，「莫先生還真會投其所好，知道我爸不喜歡送那些昂貴的禮品，你這貼心的粥，準會引得他對你讚不絕口。」
「不用咱爸誇，現在某些人已經把我誇到天上去了。」莫錦天笑著瞅了她一眼，若有感慨，「我現在的生活可謂是如魚得水，事業風生水起，又得了一個良妻，別提我多開心了！」
他終於實現了理想中的生活，驕傲的有些沾沾自喜。
從他那張帥氣絕倫的表情裡看到的滿足，感染著涼歌，她曾一度的懷疑自己，覺得自己不能給莫錦天幫助，配不上他，但接觸下來，從他幸福的榮光裡，涼歌才明白，愛情從來不是身份是否對等，而是與你相對的那個人可以不管身份地位，在愛情裡平等相愛，互相信任，互相給予。
在醫院的時候，涼歌竟碰到了徐璟茹，還有蘇玲媛。
「表哥！」眼尖的蘇玲媛嚎著嗓子朝他們喊到，莫錦天濃眉明顯一蹙，涼歌滿面帶笑，走過去，「舅媽，玲媛，這麼巧。」
徐璟茹面色有些憔悴，但看到涼歌的時候，面容上立即浮現笑意，也跟著打招呼，「是啊涼歌，你和錦天來醫院是？」
莫錦天沒有開口打招呼，但點頭示意了下。
「我爸在住院，我和錦天來看看他。」涼歌如實回答，反過來問她們，「舅媽，您呢？」
看到蘇玲媛手頭還拿著繳費單，又不好多問，只好寒暄似的問了句。
「我媽有輕微的支氣管炎，這幾天老犯，我陪她來醫院取些藥。」玲媛幫忙回答，仍舊不忘打趣，「還好這兒不是婦科醫院，不然我還以為咱表哥升格做父親了。」
「這孩子！」徐璟茹笑得有些尷尬，轉換話題，「你爸爸身體恢復的如何，沒什麼大問題吧？」
「他是這些年的老毛病，長期服藥不手術，所以前些日子做了手術還在療養階段，不過恢復的還算不錯。」涼歌笑著回到，關心徐璟茹，「現在天氣冷，舅媽多注意身體。」
「嗯。」徐璟茹看著涼歌的眼神時，眼眶裡全是溫潤的笑容，那種感覺，讓涼歌如沐陽光，分外溫暖。
與她之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不用言語，總有種無形的力量似的，讓她覺得，明明兩個人的關係一般，卻好像相識多年，有一種熟悉感在裡面。
「表哥表嫂，新年快樂，改明兒我得去錦園給兩位拜年，順便討要個紅包！」蘇玲媛在旁邊像個小孩子，嬉皮笑臉的說，一隻手緊緊的纏著徐璟茹，頭偏倚在徐璟茹的肩上，像一個幸福的小公主。
涼歌從未在孫玉梅那兒得到母愛，這樣親暱的舉動更是不曾有過，羨煞旁人的同時，也同樣使得涼歌生出一絲不可所求的羨慕來。
若她和孫玉梅之間也能如此，該有多好。
這樣的感受一出，涼歌便覺這輩子都不可能。
「錦天，玲媛說話向來不經過大腦，你別往心裡去。」徐璟茹在旁笑著替女兒解釋，眸光裡閃爍著和煦的光芒。
「舅媽客氣了，對於表妹的脾性，我再熟稔不過，她也是有口無心罷了，不過這樣沒主見的人，很容易被人帶壞，以後還是多長個心眼。」莫錦天從容一笑，盯著蘇玲媛的時候，不禁多說了幾句。
那言外之意涼歌也懂，看來上次白璐和蘇玲媛所作所為，在他那裡還是一大心結，聽起來是忠告，實際是警醒。
蘇玲媛眸光慌亂，好半會兒才底氣不足道，「表哥說的是，我有時候做事的確少根筋，以後會多加注意。」
寒暄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僵，後面還是徐璟茹說，「那我和玲媛先回去了。」
「舅媽慢走。」涼歌笑吟吟的說，又對蘇玲媛道，「玲媛，好好照顧舅媽，等空了來錦園玩。」
即便以前有多大的誤會，但涼歌依舊像個沒事人般邀請。
她知道，只有內心若無其事了，才能讓別人心裡無所介懷，所以她言語真誠，沒有半點口頭之意。
「既然盛情難卻，那我明兒一早就來，表嫂準備好大紅包哦！」蘇玲媛言語似個孩子，提起紅包，眼裡更是金光閃閃。
若是中間沒有小插曲，或許面對起來就不會有幾分刻意的拘禮，每一個言語都要小心翼翼，且容易冷場。
「好。」她笑著答應，順便看了眼莫錦天的表情，見他一臉平靜，不熱情，也不反對。
徐璟茹母女走後，莫錦天才說，「這丫頭心眼多，你以後還是少靠近。」
哪有這樣說自個兒表妹。
「你呀是太在意我，才會把我身邊的每個人都想像成一個地雷，其實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我真心實意，說不定玲媛也會刨除雜念，與我像從前一般親如姐妹。」她無不美好的說著，卻沒有察覺莫錦天唇角的那抹玩味。
「好啦，就知道心腸軟，這點用在你老公身上還差不多！」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進了電梯，大肆的對涼歌親吻。
「這是外面！」不一會兒，涼歌氣喘吁吁，在他懷裡，上氣不接下氣道。
「和自家老婆親熱，難不成還要偷腥似的掖著藏著？」莫錦天不以為意，在她脖頸狠狠地撕咬。
涼歌半推半就，最後乾脆依從了他，慾火在眼裡蓬勃，她如綿軟的水蛇一般纏繞在莫錦天身上，忘情的回應，全然沒驚覺電梯門打開。
外套被脫剝了一半，莫錦天一手攬住涼歌曼妙的腰肢，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般的啃食。
直到電梯外一個冷沉的男音響起，電梯裡忘情歡愛的兩人戛然僵住。
「大白天的，兩位真是好興致，現場版的激-情戲啊！」不難聽出男聲裡的諷刺。
等等，這個聲音，似曾聽過。
滿面羞赧的涼歌猛地抬起頭，當與電梯外的人四目交對時，她全身如被冰水淋過，整個身體僵硬得沒有任何知覺，被莫錦天撥亂的衣服就那樣懶散在身上。
東方睿？竟會在這裡遇見他！
同樣是驚惑，東方睿沒想到這麼火辣一幕的女主角竟是他這段時間心心唸唸的人。
慕涼歌，以為你是溫柔保守的女子，竟會在電梯裡擁著一個男人忘情歡快！
他蔚藍的眼眸裡一瞬間黯淡無光澤，承接失落間，冷哼一笑，白皙的臉上露出一抹嘲弄，「我當是誰呢，竟是慕小姐！」
涼歌埋下頭，有種要鑽地洞般的難堪。
「這位先生，你不覺得打擾到別人夫妻間親熱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嗎？」莫錦天臉色冷沉如冰，伸手將涼歌散亂的衣服整理好，擁著她出了電梯門。
上次這個男人收留過涼歌一夜，莫錦天自是認得。
「呵呵，莫總，打擾到你們二人親熱，實在抱歉，不過親熱也得有個度，畢竟電梯要運行，而且時間短暫，我想二位不用如此操之過急吧？」燈光下，東方睿一臉邪魅，沉深的眼眸緊盯著涼歌，而那不客氣的言語卻是針對莫錦天，「若不是我按住電梯鈕，二位能夠忘情到如此地步？」
這人說話還真是不給人留情面。
「對不起，打擾到您。」涼歌不看他，行禮致歉，拉了拉莫錦天的袖子，「我們走吧。」
涼歌的臉上全是羞澀，甚至有種無法見人的落魄感。
東方睿內心已經漣漪四起，這時聽到涼歌道歉的語氣，五臟六腑更是攪得不好受，故作一句，「上次我給你買的衣服呢？」
「啊？」涼歌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放在家裡，等我下次出來再還給先生。」
生疏的語氣裡竟是慌張。
東方睿嘴角一扯，笑容在帥氣的臉上竟是魅力。
他一頭金色頭髮，混血兒的臉龐上，那股不羈的味道，總讓人感受到一股青春的活力。
「我有讓你還給我嗎？」他挑唇一笑，那麼的不可一世，慵懶的眼神看了下莫錦天，「咱們這麼有緣，與上次一樣，留個紀念，這樣，以後你也不會忘了我……」
他的話何止是大膽，簡直是在挑戰莫錦天的隱忍力。
莫錦天臉上怒氣難掩，扣住涼歌肩膀的手緊了緊，如同宣示主權一般，「這位先生，感謝您上次對我老婆的幫助，若是方便，可以留下您的聯繫方式，我莫某一定會重謝。」
兩個人的對話裡暗藏怒濤，表面的客氣，實則的波濤洶湧。
涼歌處在兩人之中十分為難，眉毛深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合當，索性就保持緘默，一顆心卻是忐忑難安。
「我想，我與慕小姐是朋友，這點舉手之勞，何需莫先生重金相謝呢？」又是一臉的玩味，卻是那麼好看的一張臉。
那高挺的鼻樑，氣質出脫，而那極具西方特色的眼眸，深邃之中，那笑意，直擭人心。
這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才會讓一向自信滿滿的莫錦天無形之中顯出危機感，而且他看涼歌的眼神，如此的特別。
「既然如此，告辭。」莫錦天不願久留，簡練，乾脆。甚至是面無表情。
東方睿唇角劃出一抹笑意，帶些痞氣的同時，開口道，「慕小姐，咱們是朋友，即使老公管得緊，閒了咱們也可以喝喝下午茶，畢竟，咱們相處過一天一夜，我對慕小姐印象深刻，吳媽也是。」估計是被莫錦天的小家子氣激到，東方睿在兩人挪步之時，雙手插-進灰色西裝的褲袋，輕鬆恣意道。
涼歌的心一顫，不可置信的轉過頭去，這樣的話多招人誤會。
「東方先生，涼歌很感激您兩次的出手相助，可我們……」她話說到一半，覺得自己心虛多想了，這樣的解釋只會讓莫錦天心生誤會，所以她話說一半，笑得從容，「我和錦天會抽空拜訪東方先生，現在得去探望我爸，恕不相陪。」
她言語顯得出奇正式，聽起來彆扭不說，更是讓東方睿聽了心頭黯然。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啊！」東方睿表情複雜，雖是一聲感歎，其實心間早已失落萬丈。
「走吧。」涼歌不接他的話，抓住莫錦天的胳膊，準備離開。
刀刺一般的目光停留在涼歌的手上，東方睿掉了個頭，修長的手撩撥了下額前的碎發，收起剛剛語氣裡的戾氣，「慕小姐，下次見。」
轉身，留給涼歌一個好看的背影。
這個男孩，男人……他俊朗的面容上全是陽光的味道，然而開口說話時，卻有一些成熟，在男孩和男人之間，涼歌一時難以定位，只覺得這個人有些怪異。
「不用搭理他。」莫錦天沉著氣，拉住涼歌便往慕楚克的病房走。
涼歌嘴唇張合了幾次，想說什麼，卻發現時機不對，最後只好徹底噤了聲。
本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卻在病房裡看到一大堆禮物，涼歌正準備問，只聽慕楚克問，「涼歌啊，你怎麼才來，剛才有個長得帥氣的男孩子買了一大堆禮物，還說是你的朋友，我心裡捉摸著，正想多問，他卻說要走了，走了沒多會，長得像個外國人，但中說得極好。」
東方睿！
涼歌看了眼莫錦天，然後走上前，笑著說，「哦，爸，今天感覺怎麼樣？」
算是把這話題繞開了，可涼歌一直心不在焉，心想，東方睿怎麼會知道慕楚克是她父親，而且還來醫院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