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05 文 / 邢嘉儀
涼歌笑著搖搖頭,回道:「不會的。」
「那錦天,你先帶涼歌回去吧,順便在經過藥店時給她擦點藥。」莫錦天難得留下來陪陪父母,卻沒想到莫青山會主動讓他們回去。
「那好吧。」莫錦天留意了眼涼歌的手,又不放心蘇華娟,「媽的情緒不穩定,要是發脾氣您多忍讓下。」
蘇華娟正值氣頭上,莫錦天知道呆在這裡也起不了作用,既然當年的是是非非他們有意隱瞞,他也不再多問。
「放心吧,這些年都熬過來了,我已經習慣了,你們回去吧。」莫青山歎口氣,眉宇深鎖又舒展,哀怨之中有種認命。
不過像莫青山這種事業有成的男人,竟能一如既往的對自己的妻子好,這方面足以令人肅然起敬,不由得眼泛光澤的看了眼莫錦天,心想,是不是因為遺傳的關係,才會讓莫錦天亦如此專一情深。
告別莫青山,在回程的路上,莫錦天鮮少說話,涼歌以為他是因為蘇華娟的事而心情不好,所以暈車的她習慣性的把頭轉向窗外,兩個人形成了互不搭理的局面。
只是沒想到的是,剛回到錦園,莫錦天便問,「涼歌,你手上的傷疤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錦天記得每次歡愛的時候,他都用手撫摸過那道傷疤,卻沒有仔細端詳過它的花色,今天在人前,他才仔細把看了那朵花的形色,從輪跡上看,應該是一朵桐花。
「呃……這不是傷疤,是一個胎記而已。」她下意識的握了握手臂,不以為然的說。
「來。」莫錦天把她扶坐在沙發上,把從藥店買來的蘆薈膏塗抹在患處,看著紅跡斑斑的手臂,他英眉一蹙,不禁生氣,「好端端的一個家庭聚會竟出這樣的岔子!」
「誰也不想這樣,你別生氣了。」她安撫他,又說,「其實我覺得舅媽性格溫和,不是那種爭強好勝的人,怎麼會和媽水火不容呢?」
以前她不敢在莫錦天多言語,而今兩人關係密切了,她才敢把心中疑惑問出來。
「這事我跟你一樣,一無所知,每次問起他們都支吾不清,嘴上說沒什麼,但每次一碰到就如臨大敵,沒有好臉色,互相生疏得很,而且我記事以來,莫家和蘇家沒有在任何節慶聚過,今天是例外,不過還是發生了意外,倒是玲媛有事沒事來我們家串門。」莫錦天一直幫涼歌上藥,一邊靜靜說著。
他的聲音裡沒有任何起伏,像是說著尋常事。
也是,這麼多年不往來,他也習慣了吧。
難怪上次去蘇家感覺那麼生分,當時徐璟茹面色裡的驚異也大多如此吧。
「既然他們不想說,自然有他們的道理,經過這件事,咱們以後得小心處事,不能再惹媽不高興了。」一整天都在不安定中度過,此時的她除了滿心感觸外,更加覺得做莫家的兒媳婦不容易。
「莫太太,是不是心裡又在打退堂鼓了?」看出涼歌表情裡的惆悵,莫錦天笑著打趣,「今天在我媽面前可是信誓旦旦的說要做一個好兒媳,還要和我過一輩子呢!」
雖然期間發生了不高興的事,但涼歌至少得到了蘇華娟的認可,即使那些條條框框在莫錦天眼裡不為重要,不過對於涼歌來說確實一件歡喜的事兒。
所以莫錦天這麼一說,她臉一紅,不禁歡樂道,「我沒想到媽會接納我,以後我心裡的壓力會減少很多。」
她只有在達成願望時,才會把自己的心事袒露,她表現的越不經意的,卻是她越在乎的。
莫錦天這才發現她這個習慣。
「所以暗喜的你,是不是往後會對我愈加死心塌地?」他一把將她攬進懷裡,動作霸道間,又帶些強勢的意味說,「既然你在我媽面前做了保證,以後可不許移情別戀!」
「哪有你這麼霸道的人呀!」涼歌在他懷裡動彈了兩下,掙不開,才停止掙扎,眉間帶幾分不可思議,「莫大總裁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不自信,還怕我一黃毛丫頭從你手裡頭溜了?」
聽她得意洋洋的語氣,莫錦天不忍一笑,「你說的對,我還真擔心有朝一日你會離開我。」
他說完,眉間掛著一抹隱憂。
涼歌從他懷裡出來,望著他尖尖的下巴,「你放心吧,只要不是你不要我,我不會離開你的。」
她認真的眼神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也正因如此,那如水的柔波裡的款款情深看得令人癡迷。
莫錦天將她往懷裡緊了緊,盛著無限愛戀的說,「你若不離,我必不棄。」
八個字,份量極重。
轉眼間就到新春佳節,因為慕楚克的病情時而好轉,時而惡化,所以醫生建議帶病人回家過了除夕再送回醫院,加上莫錦天提議今年過節在市區買的新房子裡過,所以涼歌也答應得個痛快,畢竟錦園離醫院有一段距離,倘若慕楚克的身體有什麼狀況也方便就醫。
「今年這年過得很開心,我和涼歌有四年沒在一起過年了,而且終於不用躺在醫院了,不然多晦氣!」年夜飯的時候,慕楚克喜不自勝的說。
涼歌與莫錦天互看一眼,而後涼歌才說,「爸,醫生說,明天您還得回醫院。」
她以為慕楚克會失落,沒想到他笑呵呵的答,「沒事,只要能和你們一起吃頓年夜飯,爸已經很開心了。」
「媽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也不知道今晚她在哪裡過年……」開心之餘,涼歌想起孫玉梅,內心竟有些空落落的。
雖然平日裡對她恨之入骨,可在這全家團圓的時候,因為她的缺席,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好些日子沒見著她了,估計是回桐鄉了吧。」慕楚克歎口氣,又說,「等我身體好些了,我也回去了,還是家裡呆著踏實,這城市雖然啥都不缺,可我還是覺得家裡好。」
「那也得呆上一陣子再說,等您身體康復,我和錦天再送您回去。」涼歌知道慕楚克喜歡清靜的生活,而且他這麼多年一直清心寡慾,若是為了名利,那些年又不會義務的為桐鄉上不起學的孩子授予知識。
這個飽經滄桑的男人,身上總有涼歌看不透的感覺。
翌日一早便把慕楚克送回了醫院,隨後便去了莫宅。
按理說年夜飯應該和莫家人一起,可莫錦天堅持要陪慕楚克,所以涼歌只好應從,路上一直擔心蘇華娟會不開心,可莫錦天倒不以為然,還說什麼除夕夜和年初一是一個概念。
「莫先生,我可算是長知識了。」她斜了他一眼,又覺得自己不知好歹,人家沒能和自己父母團圓,那也是因為作陪了她的父母,轉念又說,「不過為你的大公無私點個贊!」
莫錦天不滿嘟囔一句,「你這話有偏頗,你是我莫家的人,我父母當然也是你父母,你的爸媽當然也是我的爸媽,說得我好像大義滅親一樣,你這話不對啊。」
他一本正經,大有鐵面無私的意味,涼歌跟著翹起嘴,「話雖如此,可要是你受了什麼委屈,你爸媽肯定袒護的是你。」
她一不留神竟有幾分訴苦的意思,莫錦天跟著打趣,「莫太太的意思是若我待你不好,岳父大人不分對錯受責備的肯定是我了?」
「我爸公正嚴明,才不會呢!」她想也沒想就回答,「即便是你的錯,以我爸的性子,那也會批評我。」
「哈哈,老婆,你這是在拐著彎說我爸媽蠻不講理。」莫錦天爽朗一笑,像是逮著了涼歌的小辮子,慶幸一般道。
「哪有!」涼歌連忙否決,因為驚嚇,小臉兒煞白,突然覺得這個話題是給自己挖了個坑,「你明知道我已經很緊張了,還有心思取笑我!」她別過頭,不再搭理他,任憑莫錦天騰出一隻手,討好安慰。
到了莫宅,大門口張燈結綵,林管家一如往常的出來迎接,還說莫青山和蘇華娟得知他們回來,早早就讓人做飯,家裡忙得團團轉的同時,蘇華娟還讓人準備了房間,說兩人結婚了這麼久都沒有在老宅子住過,趁著喜慶討個吉利,來年就可以添丁了。
這話是涼歌和莫錦天剛入客廳,坐在沙發上的蘇華娟笑呵呵的對他倆說得,兩人尷尬之餘面面相覷,最後都無言的垂下了頭。
「你們別難為情,這結婚生子是人之常情,咱們莫家就錦天一根獨苗,我還指望涼歌多生幾個呢!」蘇華娟依舊圍著生子話題,眉眼帶笑間,連平時帶著冷厲之氣的眼神都有了一份和悅,看上去讓人很是親近。
「媽,這件事我們已經在計劃當中,再說這生孩子又不是拿項目,哪有那麼快,您要是再這麼催促,我和涼歌心裡都有陰影了。」其實莫錦天是怕涼歌心裡有壓力,故意一副事態嚴重的語氣。
「是啊華娟,你別把孩子們逼急了,他們還年輕,生孩子是遲早的事,你要就放寬心等待吧。」莫青山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不似上次那樣愁眉不展,連說話的語氣裡都沾帶興奮。
「就你知道充好人,惡人全由我來做。」蘇華娟瞪了眼莫青山,奚落他,「是誰昨晚還說早些抱孫子來著?」
「好好好,是我說的。」莫青山自認理虧,有幾分侷促的說,「涼歌啊,你別放在心上,這只是我和你媽一個新年願望而已,我們有耐心,你和錦天過夠二人世界再說。」
「您們這一唱一和的,敢情一大波催生隊,我看這年初一的主要話題就是生孩子了,涼歌,咱們還是回吧,得把這事情給提到議程上,趕明兒就有好結果了,咱們再來給爸媽報喜。」莫錦天慵懶著聲音,眉宇之中故意露出幾分不耐煩,拉著涼歌就要往外走。
「幹什麼呢!」涼歌小聲反對,心想,好不容易才得到蘇華娟的認可,這會兒他開始撒氣,豈不成心讓大家尷尬嗎。
「哎呀,錦天,媽只是嘴上說說,你們別走,我讓傭人一大早就在廚房準備年飯,你們這一走,讓媽多傷心啊。」蘇華娟連忙認錯,著急的挽留兒子。
這可一點都不像以往的蘇華娟呢。
「那我們就留下來吧。」莫錦天轉憂為喜,看著涼歌,莊重的說,「咱們爭點氣,不然外人還以為你老公有隱疾呢!」
他故意把後三個字說得鏗鏘有力,涼歌面紅耳赤間,只聽莫青山對蘇華娟說,「以後別老拿這件事來說,讓傭人聽了去多不。」
原來莫錦天是故意說給蘇華娟聽的,從而來保護她。
聽似口無遮攔的話,其實用心良苦。
他果真是把她捧在手心裡在呵護。
晚上睡覺的時候,莫錦天和涼歌才知道蘇華娟是下了多大的工夫。
「為了抱孫子,我媽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吧。」莫錦天把那些五穀雜糧挪開,坐在床上,看著涼歌,「這棟老宅子有幾十年的歷史了,所以我媽的思想也有些守舊,你沒被嚇壞吧?」
這些在古代電視劇出現的情節,涼歌哪會想到某天自己會切身體會。
她搖搖頭,看著如同新婚之夜的喜慶裝置,羞紅著臉,「你難道沒覺得,這像電視劇裡入洞房的場景?」就差一個紅蓋頭和一身喜慶的新娘服了。
「還真是。」莫錦天表示贊同,一雙熠熠生輝的雙眸細看著她,「要不咱們應應景,入個洞房?」
他一句話把氛圍趕跑,涼歌伸手擋住他的唇,氣鼓鼓的說,「能不能不要耍流氓!」
莫錦天挑了挑眉,表示很無辜,「是老婆大人暗示我要洞房花燭夜的,我只好順理成章了。」
還真是個臭流氓!涼歌在心裡暗罵,把大紅的鴛鴦被一個人捆在自己身上,賭氣一般的把莫錦天撩在一邊。
房間裡頓時森靜。
一隻手朝她伸過來,在脖頸處若有似無的觸碰,酥酥麻麻的感覺讓涼歌蹭了蹭,隨後又轉過身,貓在他懷裡,用輕不可聞的說,「其實,若不是前幾次我瞞著你避孕,說不定今天就不會被逼著要孩子了。」她聲音裡摻雜著鼻音,透著一股懊惱。
莫錦天用手緊了緊懷裡的人兒,強勢性的把她箍緊,下頜與她頭頂相貼,沉沉的聲音道:「沒想到你心裡還是擔了負荷,要這樣講,那也是我的原因。」
氣氛沉悶又帶著一些甜蜜氣息,她探出口頭,藉著微紅的光芒看著他有稜有角的完美輪廓,啞啞道,「老公,我以後聽話一點,聰明一點,不讓你那麼操心了。」
她像是檢討,若有感觸的說。
莫錦天撫摸著她一頭烏黑的秀髮,嗅著發間濃濃的清香,沙啞得富有磁性的嗓音道,「有時候的確很麻煩。」
他贊同的聲音裡沒有半分打擊的意思,卻讓涼歌很受挫。
「所以我們之間存在著距離啊,你那麼聰明,我那麼呆傻,我怕我永遠趕不上你的腳步……」她沒有表示不滿,而是贊同的承認自己的不足。
「你若是太聰明,我會有危機感,像你這樣的剛剛好。」莫錦天在她頭頂用薄微而懇摯的語氣道。
「那你放慢腳步,讓我可以跟上你,好不好?」她目光若皎潔的月光,在微弱的光芒中透著一絲明亮,如同那份期盼有種衝破黑夜的渴望。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的莫太太,所以不要再有任何不自信的想法,好不好?」他柔聲在她耳畔,一隻手擁住她精瘦的腰,腹部灼熱,連呼吸都帶著一絲輕喘。
涼歌的回聲被他深深的吻壓住,濃情蜜意在兩人的行為中進行到極致。
翌日一早,涼歌醒了個早,想著去廚房給莫家二老做早餐,卻被一隻手重重壓制住,涼歌在他懷裡掙扎了下,言語輕微,「錦天,我去給爸媽做飯,你再多睡會。」
莫錦天不願,用低啞的嗓音道,「別動,陪我再睡會兒,昨晚折騰了一晚上。」他強勢的把她按住,根本不給她動彈的餘地。
涼歌無奈,心想,昨晚是他來來回回的折騰,倒像是她**無求了似。
不敵他的力氣,涼歌只好依從他,兩人又昏昏沉沉的睡了會,最後還是莫家的傭人敲門叫醒的。
起了床,涼歌羞澀的坐在飯廳,透過熱氣騰騰的早餐可以瞧見蘇華娟面無表情的臉,這讓涼歌一顆心更是緊張,尋思,該不會是賴床引起了她的不滿吧,她一顆心忐忑不安。
莫錦天坐在她旁邊,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媽,您的一番用心,我和涼歌不會辜負的。」莫錦天一邊給涼歌遞牛奶,一邊微笑著對面無喜色的蘇華娟道。
莫青山看上去心情很好,笑呵呵的說,「你看,把倆孩子嚇得遵從命令般,這事兒急不得,來,吃早餐。」
好脾氣的丈夫永遠都是討哄的語氣,儘管蘇華娟沒有領情的意思。
「涼歌啊,回去得多補補,李嫂不在,生活上也不能含糊,要不讓小青過去照顧一下你?」蘇華娟臉色緩了緩,朝涼歌問到。
「不用了!」莫錦天當即拒絕,又覺得自己語氣沒有個緩急,沉了沉又說,「涼歌對我的飲食起居照顧的很好,關於療養她身體的事,這也是我做老公的分內之責,您放心吧,不出半月,我會把她養得白白胖胖,讓您早日抱上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