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031 文 / 邢嘉儀
天吶，這還是莫錦天嗎？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逆轉！
「呃……那好。」金菲兒侷促應聲，面色微紅，倒害羞起來。
涼歌靈動的眼眸翻轉個不停，想到他倆初相見時的情形，再結合現在的畫面，她有些適應不過來。
「你真打算讓他去？」思來想去，涼歌還是覺得不妥，湊到金菲兒耳邊，再次確認。
「都快到家了，難道還有假？」金菲兒絲毫不顧及莫錦天在前面，說的很大聲，剛剛那溫柔勁兒渾然不見。
涼歌雙頰一紅，心虛地看了眼莫錦天，然規規矩矩坐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金菲兒租住的小區很普通，車子繞過一條長長的暗巷，方才抵達。
下了車後，涼歌掃了眼被泥水濺到的車身，故意歎氣，「唉，你主人厚著臉皮要來，難為你了。」
莫錦天不理會她那陰陽怪氣的調調，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說到：「差不多午飯時間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涼歌，你先帶錦天上去，我去附近的菜市場買菜。」金菲兒說著就把鑰匙遞給涼歌。
涼歌蹙眉，瞥了眼莫錦天，沒好氣的說：「你別熱心腸了，別人不一定感興趣。」
反正剛剛鬧彆扭的情景被金菲兒看了去，她現在有些破罐子破摔起來，賴在原地，不為所動。
其實金菲兒早就愛知道莫錦天的身份，只是出於兩個的隱瞞，她不願意把這層紙捅破，再者，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好態度，讓莫錦天和涼歌認為她是知道了莫錦天總裁的身份而對他態度大逆轉，她完全是出於他是好姐妹的丈夫，當平等的親人對待。
只是不凡的身份，還是讓她有仰望的習慣，所以自然比平時拘謹了些，和涼歌小打小鬧的習慣也收斂起來。
「誰說的！」莫錦天笑著走過來，攬過涼歌的肩膀，滿是期待的說：「涼歌的廚藝不錯，想必金小姐的廚藝更勝一籌！」
他倒是不客氣。
金菲兒沒想到莫錦天會賞光，欣喜不已，「那好，你和涼歌先上去，我馬上去買菜！」
看著意見一致的兩人，涼歌頓覺自己成了局外人，看到金菲兒正往黑黑的巷子走，突然想到她現在的情況，立馬跟了上去，「我陪你去！」
金菲兒皺眉拒絕，「這附近我閉著眼都能摸回來，不用你陪！」她笑著說完，又看了眼佇立在不遠處的高大身影，小聲提醒她：「難得錦天心情好，你別再考驗他的耐心了，快過去，別撇下人家一個人傻站著！」
涼歌努嘴，不滿嘟噥，「是不是每個懷孕的人都這麼婆媽。」
金菲兒笑著不語。
被她這麼一說，涼歌才轉身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好看身影，不禁覺得，他沉默的時候是最有魅力的，那種沉穩的氣息不是每個男人都具備，而這個男人，冰冷的，熱情的，沉默的，開朗的……他越多面，涼歌越發看不透他。
「菲兒，要不我和錦天去買菜吧，順便瞭解他喜歡吃什麼菜！」涼歌忽生一計，想要捉弄下那個自大狂。
「喲，知道心疼人了，這是好現象。」金菲兒笑話她，隨即拉著涼歌的手便走到莫錦天面前，「錦天，涼歌說要和你一起去買菜。」
這突然的一句，讓涼歌心中的壞水兒變成羞澀的汪洋，小臉蛋兒幾乎紅個徹底。
「是嗎？」莫錦天微感不妙，瞇著眼，打量著一臉羞澀的涼歌。
「還是涼歌想得周到，她擔心我買的菜不合你胃口，所以她就自告奮勇咯！」金菲兒這麼說，無非就是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親密。
「淨說些顛倒黑白的話，我哪有……唔！」
「那錦天，你們去吧，我先上咯！」涼歌正欲解釋，金菲兒隨即摀住她的嘴，尷尬道。
莫錦天唇邊流露著優的笑，對金菲兒禮貌的點了點頭。
金菲兒所住的小區因為背光的緣故，顯得格外冷暗，風一起，涼歌便止不住一陣哆嗦，她圈了圈自己的雙臂，素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是說要買菜嗎？」莫錦天盯著她，不明白她怎麼沉默起來。
「菲兒已經走了，你不用演戲了。」她語氣冷淡，清秀的臉龐，似寒冬的梅花，沾染著霜花。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她疏淡的語氣，莫錦天剛還輕鬆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
「你覺得我在演戲？」他忍住怒火，嗓音雖醇厚，但不難聽出語氣裡的沉沉怒氣。
他好心好意送她朋友，忽略她剛剛那段理直氣壯的責備，放下平日的身段，與她平心靜氣，她竟然認為他在演戲。
「被演技包裹的完美劇目被你破壞後，再重新綵排，你覺得旁觀者還會走心欣賞嗎？」涼歌冷笑，不知道怎麼回事，纏著剛剛那件事不放。
「可我已經折回頭來找你了？」莫錦天濃眉斂起，感覺她有些不可理喻。
這樣的言語，聽起來多像是平常夫妻間的爭吵，這樣的事情在平常夫妻間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可是因為他們的特殊婚姻關係，這樣的爭吵是多麼的怪異。
她忽然明白過來，有些可笑的說：「我這是生哪門子氣，我有什麼權利要求你呢？我們之間除了那一紙婚書，幾乎沒有任何瓜葛！」
她的語氣透著一股悲涼勁兒，聽得莫錦天心生潮汐，然而表情卻分外難看。
「涼歌，錦天，你們買菜回來了嗎？」就在這時，從上空傳來一陣女聲。
涼歌抿了抿唇，抬起頭，回答金菲兒：「馬上就好。」
突然，莫錦天伸出手，強勢的握住她的手腕，不顧她反抗，低聲威脅到：「你若是不想讓你好姐妹看出端倪，最好跟我上車！」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竟讓涼歌從反抗到順從，乖乖坐進了副駕駛座。
莫錦天一張臉烏雲密佈，沉得好似要大雨傾盆。
車子拐出小巷後，莫錦天的車子便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紛紛指著豪華到不常見的轎車議論不停。
涼歌蹙眉，心生抱怨，這哪是來逛菜市場，簡直就是炫富嘛！
「要不你在車裡等我。」她實在不願意接受眾人的注目禮，打破冰局，主動跟他說話。
他一身黑色西裝，側面看去，軒宇不凡，俊美的輪廓似美工刀特意雕琢過，完美的無絲毫瑕疵。
他似乎明白她的顧及，沉冷回答她，「我把車子停在路邊，等下我助理過來開走。」
說完，他便快速繞出人流密集的市場，將車子停駐在一家豪華的賓館前。
「那他有車鑰匙嗎？」涼歌有些白癡的擔憂道。
莫錦天忍不住一笑，瞥了她一眼，「難得你這麼為我著想的，當然有了。」
他聲音開始走向明朗，雖然是隨意回答，可態度十分好，讓涼歌皺巴巴的眉頭開始鬆緩不少。
「你幹嘛？」見他正脫下外套，涼歌嚇得身子往後縮了縮，一臉防備。
見她這麼大反應，莫錦天眉宇閃過一絲不悅，難道在她眼裡，自己真成了財狼野獸？
「不想穿得太帥氣，怕有人撞了電線桿！」他把外套放在一邊，優地擺弄襯衫領子，淡聲說道。
涼歌後知後覺，聽他自戀的語氣，竟忍不住想笑，不過心底也承認他這話裡的隱憂，他的確外形俊朗，頭一次見他，涼歌便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只是那時候處在情傷中，哪有心思去欣賞他的外形。
只是現在她都搞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娶她，而且僅僅一面之緣，雖然兩人有了最親密的關係，可也是涼歌醉酒後，他大可不認賬，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來。
不過這樣的想法一出，涼歌便埋汰起自己來，怎麼這麼沒出息，竟然這般為他著想。
「走吧。」莫錦天哪知她此時此刻正在琢磨什麼問題，喚醒走神的她。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他已經見慣她走神的習慣。
「咱們還是等你那助理來吧。」下車後，涼歌看著車子，不放心道。
莫錦天冷色的眼眸中蕩起一層溫柔，笑說道：「沒看出來，你這麼細心啊！」
他並不把話說明，笑得恣意。
涼歌聽不出他話中的意味，繼續辯解，「不就是把你給我的銀行卡弄掉過一次嘛！」
她反應倒不慢，莫錦天唇角含笑，並不和她爭辯。
他的沉默已然是讓步，涼歌不好再說什麼，不過心裡已經開始自責起來。
和莫錦天登記結婚後，他給過她一張銀行卡，當時只覺得找一個人依靠已是萬幸，對那張卡沒有絲毫興趣，隨手一丟，後來想起後，再怎麼找都找不著了，她一直把這件事隱瞞，可有一次莫錦天過問，她竟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最後只好招認弄丟了。
好在那會兒與莫錦天見面次數少，交流更是沒有，所以莫錦天對她還算客氣，只是給了她一記警告眼神，並沒有多做批評，哪像現在，兩人開口就是一場爭吵。
「那你可知道，那卡裡有多少錢嗎？」不就是弄掉過一次銀行卡，她說的還真輕巧。
對身無半的人來說，一百塊錢也是巨額吧，她不願和他繼續這個問題，生怕他一個氣焰竄上來，讓她還錢，豈不是虧大了？
「我拿著那卡都沒有握熱，就不見了，哪知道裡面有多少錢。」她嘟著嘴，滿臉委屈的樣子。
莫錦天揉了揉眉心，頓覺服了她，不再追問這個問題，想起正事兒，說：「不是要買菜嗎？」
難得他主動繞開話題，涼歌如釋負重，樂呵呵附和：「對對，買菜買菜！」
那傻傻的樣子，讓莫錦天不禁冷瞪她一眼，提醒道：「打扮普通就算了，還一副傻樣。」
涼歌收起傻呵呵的笑，不滿回瞪他，極有感慨性的說了句：「我發現你們這些有錢人說話的腔調兒都一樣！」
莫錦天這一句話，讓她禁不住想起站在林俊身旁的濃妝女孩。
「菜市場到了！」好似聽出話裡的尖酸意味，莫錦天聰明的轉移話題，一手攬住她的肩膀，指著不遠處的菜市場說到。
他一米八的身高，涼歌才一米六五的樣子，穿高跟鞋也才高及他的肩膀，這會兒穿著平底鞋，站在他身旁，十分矮小不說，莫錦天伸手一攬，便輕易把她攬入懷。
市場門口是賣魚的地方，剛走進去，賣魚的商販便熱情招呼，「先生，剛打撈上來的魚，看看吧！」
到底是長得帥，莫錦天一進門便吸納了賣主的目光。
他盯著水池裡游來游去的魚兒，徵詢涼歌的意見，「你覺得如何？」
涼歌看著他因為怕水濺到而深深擰緊的眉宇，故意裝楞充傻，「不知道呢……」
這樣的回答，讓莫錦天期待的眸子瞬即一冷，但不想在人前尷尬，繼而做決定，「那就來二斤吧！」
他隨口一說，不僅讓涼歌目瞪口呆，更讓賣魚的人意想不到，好半會兒才欣喜若狂道：「好的先生，我馬上給你稱！」
這地方是小地兒，但正值午飯的點兒，買魚的人不少，聽到莫錦天要二十斤魚，都有些難以置信，隨意一瞥，竟發現他長得如此帥氣，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咳咳咳……老闆，其實您聽錯了，不是二十斤，是……是四斤啦！」涼歌哪會捨得這般浪費，三個人吃二十斤魚，即使再喜歡吃魚，但二十斤也太多了吧。
「什麼！」賣魚的中年男人雙手按住滑溜溜的魚兒，聽聞涼歌的話，尤為震驚。
「我老公從不下廚，所以他根本不懂這些，所以您別生氣，給我們稱四斤就夠了！」涼歌厚著臉皮繼續解釋著，這會兒，圍上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
莫錦天寒著一張臉，靜看這一切。
「那好吧……」魚販歎了一口氣，極為失落的將那條大魚兒放入水池，撈起一條小魚幾個悶棍下去，掙扎的小魚便徹底不動。
涼歌臉別向一旁，卻沒注意正偏在與莫錦天懷抱極近的位置。
「別怕。」頭頂厚沉的聲音讓涼歌一個激靈，如彈弓般，立即轉過腦袋，任憑臉上溫度增生。
「多少錢？」涼歌怯生生問道，生怕那價錢在她的承擔範圍似的。
「姑娘，這是鰱魚，刺少，所以價錢也比其他魚貴一點，一共一百。」魚販極其溫和的說。
「一百塊？」這次換涼歌震驚了。
「給。」正當涼歌驚愕之時，莫錦天已經掏出一張紅票，淡定的遞過去。
「我們沒說要鰱魚啊？」涼歌拉了拉莫錦天的衣袖，特委屈的說。
「先生，給您！」魚販特開心的把裝好的魚遞給莫錦天。
「謝謝。」莫錦天面不改色的道完謝，拉著涼歌的手便往裡走。
「我們沒說要鰱魚啊？」涼歌還在執著那個問題，在莫錦天身後喋喋不休。
其實莫錦天心裡已經滿肚子氣了，只是他極力隱忍著，現在的涼歌在他眼裡簡直糟糕透了。
先不說當著其他人的面說他五穀不分，還為那區區一百塊，與那魚販打算爭執不休。
「你也沒說清楚要什麼種類的魚！」他耐著性子，冷聲回了她一句，目光在四周的菜蔬來回逗留。
這好像是很好的理由，涼歌沉默了會，繼續理論，「誰讓你給錢給那麼大方！」
莫錦天終於忍不住發火，「慕涼歌，是誰在我問她意見的時候裝傻搖頭？」
兩個人本一前一後走著，莫錦天突然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看著涼歌，而且語氣格外凌人，聽得涼歌心頭發慌。
不過回頭想想，的確是她錯在先，想要捉弄人家，這會兒倒打一耙，再好的脾氣也被她氣慘了，何況是孤高的莫錦天。
她面頰燥紅，抿了抿唇，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對不起……」
見她突然軟下氣勢來，莫錦天也不再多說，繼續把注意力放在種類繁多的蔬菜上，冰冷道：「我雖然沒有親自買過鰱魚，但它的營養價值高，孕婦吃了極好。」
他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可那言語倒十分中聽，使得涼歌心下後悔，不該生捉弄人之心。
不過這個人，時而冷酷霸道，時而溫柔沉穩，讓她越發難以捉摸。
「那我們再買些蔬菜吧。」涼歌語氣低低的，一副知錯的樣子。
乖順的聲音，讓莫錦天皺起的眉頭一下子鬆解，站在她身後，充當了勞役和付款人。
兩人從菜市場出來，涼歌發現車子已經不在，她抬眼望著莫錦天，著急說：「車子呢？」
莫錦天一臉輕鬆，「白助理已經開走了。」
「呃……」涼歌這才放下心，不過想到莫錦天哪走過路，體恤問他，「要不打車吧？」
「我覺得步行也挺好！」莫錦天笑得詭異。
「其實走路不過幾分鐘，我帶你抄近路！」她開始變得活躍起來，雙手拎著菜，開心不已。
莫錦天面露不解，心以為她是懶於走路回去，才會提出打車的主意，沒想到打消她這個念頭，她竟如此高興。
「這都什麼路啊！」全是暗暗的小巷，莫錦天不知穿了好幾條巷子，終於忍不住抱怨。
涼歌自然明白他這種貴公子哪裡走過這種路，安慰他，「這個巷子走完，就到了！」
她額頭已經出汗，但精神奕奕。
「把東西給我吧。」似乎被她的精神鼓動，莫錦天上前，拿過她手上的東西，繼續耐心走著。
他的紳士舉動讓涼歌久久回不過神來，在暗暗的巷道裡，靜謐的只有兩個人呼吸聲，那種微妙的感覺，讓涼歌的心砰砰的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