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025 文 / 邢嘉儀
「那林俊怎麼說？」涼歌雖然心亂，但她還算鎮定，因為金菲兒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如果她再著急，豈不引起金菲兒更大的恐慌。
「嗚嗚……如果他給個說法，我也不會來找你了……」金菲兒委屈的哭了起來，也不管周圍還有其他人在場。
「你先別哭，咱們想辦法解決。」涼歌一邊安撫金菲兒的情緒，一邊思考。
「你恐怕怎麼也想不到，林俊會給我一千塊錢，讓我自己去做人流！」金菲兒咬著牙，氣鼓鼓的說。
涼歌抿唇，的確沒想到林俊會這麼做。
「或許……林俊有難言之隱呢？」畢竟認識這麼多年，對林俊，涼歌也有所瞭解，並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金菲兒氣結，替自己叫屈，「他能有什麼難言之隱，即便有什麼難處，也不該這麼不負責任！」
涼歌皺眉，心疼道：「你別動氣，我打電話讓林俊出來一趟。」
一聽林俊的名字，金菲兒無比激動，阻攔涼歌，「你如果是我好姐妹，最好別打，我才不想讓他家的人覺得我以孩子威脅他！」
涼歌無奈，問她，「他家裡人也知道？」
「如果不知道，他哪會那麼聽話，竟然聽他媽的話，讓我把孩子打掉！」金菲兒越說越氣，一張好看的臉，堆滿怒火。
「原來是這樣……」涼歌若有所思，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林俊家是經商的，雖比不上莫錦天家大業大，但日子還算寬裕，所以林俊的母親對兒媳婦的眼光特別挑剔，以前金菲兒對她說林俊的母親如何難對付，雖然她沒有接觸過，但金菲兒對她不會誇大其詞。
「那錢真是林俊給你的？」涼歌就是不信林俊會做出這種薄情的事來。
金菲兒稍稍停頓，吞吐道：「是不是他給的，有區別嗎？」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得告訴我實話，如果現在就去醫院把孩子打掉，到時候林俊問起來，你怎麼交代？」
「那些錢的確不是林俊親手交給我的，不過她媽有轉告我，說林俊讓我把孩子打掉！」金菲兒氣鼓鼓說完，雙手都在發抖。
涼歌握住金菲兒顫抖的手，安慰她，「菲兒，你要相信林俊，只要他沒親口對你說，你就不能誤會他的意思。」
或許就是這種想法，韓少偉才會和她分手，她總是相信親耳聽到，親眼見到的，可是親眼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就連用心感受也會出錯，可她還是對林俊抱著一份期待，希望他不要辜負金菲兒。
「那好吧，我聽你的。」金菲兒總算平靜下來，答應涼歌的提議。
「起來吧，現在你是兩個人，別蹦啊跳的。」涼歌拉金菲兒起來，在她鼻尖一點，企圖逗樂她。
「涼歌，他對你好嗎？」往金菲兒住處走的路上，金菲兒突然問涼歌。
涼歌稍稍一愣，哈哈笑道：「這問題你問第二遍了，如果我過得不好，還有工夫見你？」
「那就好。」金菲兒點點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涼歌鼓鼓腮，尋思怎麼樣才能逗她開心。
「菲兒，冰箱裡有菜嗎？」涼歌想起金菲兒是只小饞貓，準備給她做點好吃的。
「你知道我懶人一枚，冰箱空了好久。」因為心不在焉，平時的大嗓門都沒了，回答得了無生趣。
涼歌努努嘴，想到身無分，做什麼都不成，她懊惱的揉揉頭髮，心裡頭把莫錦天罵了個狗血噴頭。
「瞧我這記性，涼歌，上一次我收到一個包裹，是別人寄給你的！」
「寄給我的？」涼歌迷惑，在冰城除了這幾個朋友，還會有誰給她寄包裹。
「你坐著，我去拿給你。」涼歌點頭，心裡打著鼓。
「如果我猜的不假，應該是韓少偉寄給你的。」金菲兒把包裹遞給涼歌，「我租的房子這麼便宜，地址記起來也特別麻煩，除了韓少偉，估計沒有人知道。」
聽金菲兒這麼一分析，涼歌正準備打開包裹的手頓了頓，滿臉猶疑，「什麼時候收到的？」
「大概一個月前。」金菲兒回憶說，「那段時間我和林俊找不到你，期間聯繫過韓少偉，他也說沒你的消息……」
涼歌的心因為聽到韓少偉的名字不禁掀起了漣漪，她丟下那包裹，眉目淡然道：「如果真是他寄來的，按照原地址寄回去吧。」
涼歌徹底鬆手，沒有繼續打開的意思。
金菲兒不解，「為什麼？」她伸手拿過包裹，作勢打開，「如果他還有點良知，這裡面應該是一筆數額巨大的人民幣，不然，他韓少偉這輩子都欠你慕涼歌的！」
「菲兒，你先別撕，看看這上面的地址。」涼歌慌忙攔住金菲兒的手，希望從地址中看出端倪。
「怎麼是匿名的？」涼歌蹙眉，忐忑不定的內心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既然你也好奇，那我就打開了。」金菲兒再次奪過包裹，毫不拖拉的打開來。
四方的包裹裡面除了兩個信封，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鼓鼓囊囊兩包，好像人民幣呀！」金菲兒把信封拿出來，在手中掂量了番，看向涼歌，簡直難以置信，「難不成被我猜中了？」
涼歌咬唇不語，安靜看著金菲兒將那信封打開。
「天吶，還真是……」一沓百元大鈔從信封口跌落出來，像是從天而降的餡兒餅，紅赤赤的印入涼歌眼底，利刀般割痛了涼歌的眼眶。
「涼歌，有兩萬塊呢！」金菲兒像撿著寶似的，拿著那疊錢在涼歌眼前晃悠。
「這個信封更大，估計不止兩萬吧！」金菲兒又伸手打開另外一個信封。
「刺啦……」一疊白紙掉落，上面寫滿了字，涼歌一驚，把視線落在寫滿黑字的白紙上，那工整的字體，她怎麼不熟悉？
原來真的是他！
那顆原以為不為所動的心，又開始隱隱發痛。
「涼歌，全是寫給你的信！」金菲兒拿出其中一張，忍不住驚呼。
「收起來吧。」雖然不明白韓少偉為什麼這樣做，但想到蘇玲媛，她撇開那抹好奇心，拒絕細看。
「寫了好多呢，你真打算不看？」金菲兒把所有的心整理到一塊遞給涼歌。
涼歌臉別向一邊，斬釘截鐵道：「眼不見為淨！」
她不是一時氣話，而是覺得沒必要再去看。
既然他已經說了，以後各自過各自的生活，至於過去的東西，她也要適應性忘記。
「那好吧，這些東西我先收著。那這些錢呢？」金菲兒把信裝起來，又問起那幾萬塊錢。
「你收著幹嘛，把這些東西還給他！」涼歌有些氣急敗壞。
金菲兒不語，默默收起那些東西。
涼歌突然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好，緊接著道歉，「對不起菲兒，我……我沒有對你發脾氣……」
金菲兒瞪她一眼，說：「你對我發脾氣也無所謂，這樣你心裡就好受點。」
聽她這麼說，涼歌心裡既溫暖又內疚。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錢要是韓少偉給你的，那你就收著！」金菲兒又把話題回到涼歌惱神的問題上，一副很有見解的樣子，「你跟他在一起四年，還是最好的青春年華，給他洗衣做飯不說，大大小小情緒都承擔著，他韓少偉給過你什麼，一畢業，找到工作就跟丟垃圾似的把你扔掉，請個保姆也不值這點錢吧！」
涼歌抿唇，正準備說點什麼，又被金菲兒搶先攔截，「你別覺得他可憐，人家給你一筆分手費是想無後顧之憂過好日子，你要是傻得還給他，他鐵定以為你多放心不下他！」
金菲兒的話不無道理，以韓少偉現在的情況來說，他的確是想無後顧之憂吧，這樣他就可以高枕無憂的做蘇家的豪門女婿。
說到底，他只不過想用錢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斬得一乾二淨罷了。
難怪在蘇家，韓少偉看她沒有半點內疚，儘管眉宇之間有些尷尬。
「他以為用錢能打發的東西都是沒有價值的……」涼歌一聲輕哼，思緒冗長。
如果那四年是他借租去的，她又何必傷懷。
「所以這種爛人，你越是跟他君子，他越是不知好歹，我看這些錢就別還了，寄回去給你爸，也好過啞巴吃黃連後，對人家感恩戴德的！」金菲兒繼續發表見解。
聽到金菲兒提到穆楚克，涼歌的心猛地一顫，突然想到莫錦天告訴她的事，雖然沒細問穆楚克在哪家醫院，但至少知道穆楚克的病情有所好轉，說到底，是她欠莫錦天一份人情。
「不不不，這錢不能寄回家去，你家那隻母老虎，看到錢比看到親爹親娘還寶貝，別說拿去給你爸治病，給他買一隻雞燉湯都難得，我看你還是抽空回趟家，拿著這筆錢，親自帶你爸去醫院治療！」金菲兒在旁邊說得頭頭是道，幫涼歌分配那筆錢的去處。
「菲兒，我爸已經在治療當中。」涼歌感動金菲兒的熱心，對她溫柔笑道。
「在治療了？」金菲兒不敢相信，「你哪來的錢？」
涼歌知道這麼一說，準會引起金菲兒強烈的好奇心，她正準備回答，金菲兒搶答到：「是那個暴發戶吧！」
涼歌正準備說出的話活生生嚥了回去，不否認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有孝心，看來我得對他改觀啊，雖然臉臭了點，但長相可是一等一的好啊！」金菲兒兩眼放光，大肆讚揚著莫錦天，說到激動處，還搖晃涼歌胳膊，好奇道：「你喜歡他麼？他喜歡你嗎？」
對於金菲兒一連串的八卦問題，涼歌剜了她一眼，繼續沉默。
「你這人真沒勁！」金菲兒知道只要是涼歌不願意回答的問題，再怎麼問也沒用。
「你去幹嘛？」涼歌見金菲兒往裡屋走，緊張追問。
「別緊張，我金菲兒不是自尋短見的人！去換件舒服點的衣服。」說完，金菲兒朝涼歌做了個鬼臉。
涼歌無奈笑笑，視線不自覺移到信封上。
她想起蘇玲媛那些話，說韓少偉每天都會給她寫一封信，內容極其肉麻。
涼歌不禁奇怪，他從來沒有給她寫過信，怎麼一時之間有這麼多信。
疑惑越多，她雙手就有些發癢，總想伸出手一探究竟，但心中設下的防線又一個勁兒提醒自己不可以。
好像一碰觸便會上癮。
趁金菲兒換衣服的時間，涼歌給林俊發了條信息，讓他馬上過來一趟。
雖然金菲兒笑得沒心沒肺，但心裡充滿了恐慌。
她們都來自小小村莊，性格再開朗，但思想是保守的，未婚懷孕，在桐鄉人眼裡，那是個禁忌，會被人戳著脊樑骨罵。
涼歌發完信息，手機被她捏得發燙。
最終，她還是抑制住那份好奇心，把信封收起來，放在桌子上。
「涼歌，醫生說孕婦得穿寬鬆的衣服，我運動服不多，就這件了！」金菲兒換好衣服，站在涼歌面前，嘻嘻哈哈說著。
涼歌看她害羞的樣子，面上帶笑，忍不住誇讚：「好看！」
金菲兒麥色皮膚，但五官卻長得標緻，一雙嘴唇十分性-感，用她的話說，性格高冷一點，準是個性-感尤物。
涼歌喜歡金菲兒的性格，總是樂觀頑強，被她後母再怎麼欺負，她都不掉眼淚，除了這件事，讓她看到她難得脆弱的一面。
「真的嗎？」金菲兒捂著小臉，做出小姑娘般的嬌羞。
涼歌點頭，「菲兒，你喜歡小孩嗎？」趁她高興，涼歌試探這個敏感問題。
金菲兒滿臉迷茫，搖頭又點頭，「我也不知道……」
也是，一心充滿恐慌，哪有心情思考孩子的去留。
「如果林俊願意娶你，你願意這個年齡做母親嗎？」涼歌換了個方式，繼續探問。
金菲兒眼裡閃過一絲明光，但很快又黯下去，頹喪道：「他那惡毒媽不將我趕盡殺絕我就燒高香了，哪敢想他娶我……」
「呸呸呸，這些不吉利的話，以後別再說了！」涼歌阻攔她，「你明知道林俊對你一片真心，這會兒不同心協力，淨想些悲觀的，這可不像你金菲兒的作風。」
涼歌知道金菲兒禁不住激，故意拿話刺激她。
「閃婚也不像你慕涼歌的作風呀！」平時互相損來損去習慣了，所以金菲兒想也沒想就還嘴，說完才發現言語缺失，忙摀住嘴。
涼歌臉色一白，忽然禁了言。
金菲兒以為涼歌生氣了，嚇得連忙道歉，「對不起涼歌，我……我這人一向最賤，有口無心，你別往心裡去……」
涼歌瞭解，笑笑，「哪有那麼容易生氣，即使生氣，你金菲兒的氣，哪敢！」
為了消去金菲兒心裡的餘悸，涼歌故意俏皮逗她。
「多謝娘娘不責怪！」金菲兒雙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向涼歌行了個禮，還用韓少偉經常對她的稱呼逗她笑。
涼歌沒多想，無奈搖搖頭，這哪像要當孩子媽的人。
「叮鈴叮鈴……」房間裡的氣氛剛剛升溫起來，屋外鈴聲便響了起來。
「誰啊……」金菲兒好奇。
涼歌心想，一定是林俊到了，接著站起來，對金菲兒商量道：「是我讓他來的，你得答應我別發火，有話好好說！」
金菲兒完全沒想到林俊會找來，一雙眼睛因為驚訝而瞪圓到極限。
「答應我？」涼歌生怕金菲兒見到林俊就火冒三丈，不厭其煩的徵得她答應。
「好啦，只要他態度好，我不會蠻不講理的！」金菲兒努努嘴妥協，其實知道林俊來找她，內心已激動連連。
「叮鈴叮鈴……」門外又想起連串門鈴聲，聽得出門外的人已經極度不耐煩。
「來啦來啦！」涼歌邊回答，邊往門口走。
金菲兒皺眉，不滿嘟噥句：「這點功夫都等不了，真是！不知道我是孕婦……」
「阿姨……您……」金菲兒心中的不滿還沒有碎念完，便聽到涼歌一聲驚訝，她跟著看過去，看見正從門外走過來的女人，也禁不住驚訝，「你怎麼來了？」
蒲秀琴走過來，紅唇一癟，眼生厭惡，「我來看看勾-引我兒子的女人到底有多金貴！」
「你嘴裡給我放乾淨點！」金菲兒哪受得了這種辱罵，指著蒲秀琴，憤憤道。
涼歌急忙跑過來，拉回金菲兒的手，對蒲秀琴輕聲道：「阿姨，有話好好說。」
蒲秀琴斜了涼歌一眼，輕哼一句，「好好說，她用懷孕來逼我兒子對她負責，我哪有什麼好心情跟她說！」
蒲秀琴一身珠光寶氣，往沙發上一座，架子十足。
「阿姨，菲兒並沒有用懷孕來逼迫林俊，這完全是個意外，但事情已經發生，林俊就應該和菲兒一起面對，給個皆大歡喜的方式。」涼歌一邊拉住情緒激動的金菲兒，一邊用溫和的語氣和沙發上的女人商量。
「皆大歡喜的方式？」婦人眼睛橫向涼歌，冷笑道：「說來說去，還不是想要錢嗎？」
那語氣，讓涼歌心中都耕生出了氣，但礙於金菲兒，她還是冷靜回答：「菲兒和林俊是真心相愛，在交往之前，菲兒根本不瞭解林俊的家庭背景，而且林俊在桐鄉生活的那幾年，他們就互生好感，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樣。」
林俊在桐鄉的時候一直跟著他爺爺生活，每每問起他父母，他總會悶悶說在外面掙錢，直到上高中後，他父母才把他接回身邊，涼歌只見過蒲秀琴一面，對她的性子並不瞭解，今日一見，倒讓她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