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龍騰地北 028:魅眼刀狂 文 / 四月火狐
陸楓盯著這個相當於地方正處級幹部,相當於軍隊中中校團長的人口中吐出一道天雷「我聽說你姨特別騷。」
瘋了,這人一定是瘋了,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吧。
不僅是圍觀的人這麼想,連一邊的蘇笑笑也是覺得這流x氓乾脆把陸楓這個名字改成抽瘋比較好,至少這樣和他的言行貼切一些。
一級警督相當於中校團長,手下有一千五百號人呢,敢當面說他姨特別騷的人還真不是一般人能作得出來的。
隨著陸楓話音一落,「嗖」的一聲中年警督抽出配槍,槍指向陸楓的同時兩隻眼一片血紅。四十八歲了,資歷輩份在公安口算不上最高,但是當面辱罵這種事情他至少也是十幾年沒有遇到過了。
「你有種再罵一遍!」中年警督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怎麼,你打算用國家配發給你的這把本意是保護民眾的手槍打死我?」陸楓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知法犯法濫用職權,非法使用警用槍支,故意殺人這些罪名你肩上那二槓三花扛得住嗎?」
顫抖,憤怒,仇恨,紡成的線如刀似劍把中年警督纏得緊緊的,週身上下如切似刺般疼痛卻又動彈不得,能做的只有發抖。
他是有槍,但那是國家配給他保一方平安用的。這小子太厲害了,話是攔路的猛虎,真是不假。
「看你至少比我大二十多歲,早就過了遇事衝動的年紀。可聽了這麼一句話,氣得配槍都拿了出來。」陸楓說到這裡用手一指邊上豬頭荷爾蒙馮說道「他剛才就是這麼說我的,現在你可以理解為什麼我說要生撕了他吧?」
理解是理解了,可是被沒頭沒腦的罵了這麼一句,中年警督窩了一肚子的火。兩步走到豬頭荷爾蒙馮的身邊,用手指著對方罵道「竟然那樣和市民說話,你根本不配當警察,根本不配人民警察這四個字!」最主要的是,你孫子竟然連累老子被個毛頭小子罵了,還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小子死定了。當然後面的話只在他的心裡說說,決不會明面上講出來。
「我是你兒子,我是你兒子。爸,他打我。」荷爾蒙馮雖然被打成了豬頭,但是他爸又沒被打成豬頭,所以還是不妨礙兒子認父的。
奈何被打掉了二十八顆牙,腮邦子高過了腦門子,那話還能說得清楚?於是乎,中年警督能聽清得只是「兒子,兒子。」
奶奶的,今天是不是我老馮出門諸事不宜呢?
一進來就被人白罵了一頓,還給已入土的姨都招來了生活作風問題,現在又有一個警察一個勁兒地管他叫兒子,換誰遇到這事兒,火也小不了。
真不是荷爾蒙馮不想說清楚了,三十六顆牙被拔掉二十八個,誰也說不清楚話,它漏風呀。
想想吧,一個大豬頭嘴裡就上下門牙,跟個海狸先生一樣,他說話要能說清楚才有鬼。
「誰是你兒子,誰是你兒子,你給我看清楚了」中年警督要是不顧忌這裡人多眼雜,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媽x的,誰這麼不長眼,跑到高老莊去發警校招生簡了,把二師兄八戒都給招來了。
「我是你兒子。」終於荷爾蒙馮說出了一句還算清楚的話。
哪知中年警督頓時就急了「我兒子那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年少有為,就你還是我兒子?我看你是豬兒子!」
「豬兒子」這一句太震憾了。在場的警察沒有幾個不認識馮曉峰馮明揚這對父子的,現在好了,老子管兒子叫「豬兒子」……
如果達爾文活過來,遇到這情況也只能無奈的指著馮明揚說「我錯了,生命是可以跨物種繁衍的。」
如果吳承恩活過來,遇到這情況,也只能苦笑著對馮明揚說「你比我強,至少生了一個日後能修成正果的兒子。不過我建議你給他取名為八戒,會有益於他日後的修仙求佛之路。」
如果鬥戰聖佛孫大聖下凡到此,估計這猴頭會先是圍著荷爾蒙馮轉上一圈,然後是一陣抓耳撓腮,最後一敲他的頭說道「呆子,原來在高老莊時你便說了謊,你本是姓馮的。」
如果……太多了寫不過來。
荷爾蒙馮是被打成了豬頭,但是警服並沒有變成豬頭。肩上兩槓一花,加上胸前的警號也沒可能從一串阿拉伯數字變成了華文「二師兄」三個字,所以片刻之後八戒之父馮明揚就認出來地上的怪物:曾經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年少有為的兒子。
「曉峰,誰把你打成這樣的,老子扒了他的皮!」馮明揚這回是真急了眼。
「是他,就是他打我的,爸爸我疼……」荷爾蒙馮後來的聲音已經聽不出來是哭泣還是咒罵,沒辦法滿嘴上下加起來就八顆牙,那模樣跟海狸先生一樣,可愛是吧,但它漏風啊。
「給我打死他!」當著這麼多人公報私仇,馮明揚顯然是瘋了。
如果陸楓正在打他兒子,並且有可能或是已經造成嚴重的後果,他可以下令開槍,以終止這種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
但是此時陸楓就在對面站著,無論他把馮曉峰打成什麼樣,也要交由法院依法審判。至於馮明揚能在多大程度上影響司法公正,那就完全看他的「個人能力」了。
但是,此時如果向陸楓開槍,不僅是故意殺人,而且要加上公報私仇,非法使用致命武器等罪名。再有關係,肩上的二槓三花也保不住,退體金就不用想了,白混了大半輩子。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一直是陸楓在軍中執行任務遇到難纏的敵人時常對自己說的一句話,這時他不得不對自己又說了一遍。
並不是因為這個中年警督的戰力有多恐怖,更不是因為他還帶著六個手持九五式步槍的特警,而是因為無論是做為一個軍人,還是做為一個普通公民,在華夏國內他全沒有隨意殺死或是重創對手的權力。
讓一個拿著槍的人無法對自己造成威脅,最保險的方法,就是讓對方去死。這時要是講道理管用,軍隊早就收回槍支改發高分貝的擴音器,加上每人十大壺茶水,外加金嗓子喉寶的嗓子護理套裝了。
打殘賓少是因為他罪有應得,如果當時知道那貨逼十三姨每個月交五十五萬保護費,陸楓決不會放他活著離開。貪污上百萬都活不了,更不用說生搶上千萬了。
但是此時他面對的是六名持槍的特警,他們此時和他以前一樣:是在執行上級下達的命令,完成上級佈置的任務。
面對六個黑洞洞的槍口,陸楓咬緊了牙:寧死也不枉殺。
面對自己人的槍口,陸楓閉上了眼,寧死也不枉殺,是他的原則。
蘇笑笑本來還以為陸楓會在生死之際,再度使出那種疾如閃電般的身法,以避開六支步槍的槍口,甚至還可以搶槍挾持馮警督,然後離開這裡逃走。
但是,她說什麼也沒有想到陸楓不僅沒有去搶槍,甚至連避開槍口也是沒有。
為什麼,他這是為什麼?
絕美的十三姨,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他怎麼可能捨得就此陰陽相隔?
似乎這生死的一瞬凝固了時間,一道道極細的銀光伴著一股陰寒以極的氣息似緩實疾地從外面飛了進來。
三伏天的酷熱之中,驟然飛射而至的縷縷陰寒之氣,在眾人身邊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往復遊走,不由得讓在場的人打著哆嗦。
進而這種陰寒似是化成了一隻無形的巨手,扼住了人們的脖子,窒息之感伴著深深的恐懼,順著發涼的脊背,沿著立起的汗毛,直達頭頸,而頭頸似乎在這時已開始變成如同屍體一般的僵硬。
縷縷寒氣如絲,往復纏繞成了網,其間散發出的氣息讓人不由得聯想到了一個詞:九幽陰冥。
寒氣凝成的絲如刀似刃,它們結成的網收與張皆在一隻無形的手中,一惡念間,網收人碎,一善念間,網消無形。
喪心病狂的聲音再度響起「給我殺了他,快給我殺了他,開槍!」
然爾命令之下,並沒有槍聲響起,也沒有人臨敵抗命。
先是扣向板機的手指沒有半絲的力氣,接著這股無力感在轉瞬之間遍及全身,拼盡全力之下,也不過是勉強不讓槍掉到地上。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此時槍已經不是握在手中,而是架在手臂之間。
可是他們不知道,六道細極的銀光,在半秒之前無聲無息的刺入他們的脊椎之中。雖然他們依然有清醒的意識,但是全身的神經至少在一分鐘之內只會反回一個信號:無力。
雖然閉上了眼,但是那股陰寒之中暗藏的殺機,陸楓又如何感覺不到?
「放過他們。」陸楓睜開了眼,在人群中尋找著,找一個女人。
她的笑,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這笑要人的命。
她的眼,似乎是上蒼為了迷惑世間的眾生,才令人間有這麼一雙美目。
她的刀,通體烏黑無光,長度有七寸三分,觸之必死絕無倖免。
雖然此刻沒有看到那個女人,但是記憶中她的樣貌卻是浮現在他的腦中:
傾城傾國之笑,魅惑眾生之眼,烏黑無光的短刀,同具一人之身。魅眼惑眾生,刀下一抹紅,她的真名是一個迷,於是「魅眼刀狂」這四個字就成了她的名字。
「怎麼,你是信不過他們,還是信不過你自己?」一個輕柔嬌媚的聲音似有似無的傳入到他的耳中。
只有他才明白其中所問:信不過他們,是指他認為這些特警沒有能力在他避開槍口的瞬間做出反應,防止誤擊身後的市民。
信不過自己是指,他認為自己的速度不足以在特警開槍之前就可以控制局面。
用無辜人的性命做賭注,來驗證那六個特警的能力,他寧可選擇信不過。
至於說到在槍響之前控制局勢,他自信做得到,只是他無法接受為之所要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