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上京城 文 / 小兔崽子
回到沈府後,日子過得一如往昔。
楚辭親自上門看了林老爹的傷勢並配了膏藥,用了兩貼果然大好。
林家父女感恩不盡,他卻淺笑推辭。
林不及仍是每日來往於家和秋靜苑之間,日子倒也和順平常。
只是沈遠浪來得次數每日俱增,倒比正經學生沈拂浪還要勤快些。
有時一坐就是半天,說是陪拂浪讀書,其實眼睛全落在了林不及身上。
時日不長,府裡的風言風語又漸漸盛起。
柳家夫婦恨得牙根直癢,沈夫人也是哀聲歎氣,柳眉便更是愁眉深鎖了。
偶爾沈遠浪聽見一句半句,卻不惱反喜。來得更加頻繁,呆得也愈發的久了。
反是林不及全不放在心上,即不招他來,也不攆她走。
每日只是專心識字,倒比從前的速度快了許多。
這日剛用罷午膳,林不及正趴在小案上小憩,忽覺有人推她,抬眼一瞧仍是沈遠浪。
「少爺。」她嘟嘟嚷嚷得揉揉眼睛。
沈遠浪挨她坐下,笑道:「別睡了,有好事告訴你。」
「什麼事?」
「你想不想去京城逛逛?」
「京城?」
「是啊!我大哥來信了,要接我們上京。我已求了母親帶你一起,你願意嗎?」
「我……」
「你敢說不願意試試!」
林不及苦笑道:「那少爺你還問我幹嘛呀?」
「那你到底願不願意呀。」沈遠浪急切得問。
林不及想了想,搖搖頭道:「我不去。」
「為什麼!」
「我爹爹腿腳不好,我不放心。」
「我找個人去照顧他就是了!反正我們都走了府裡也沒什麼事。再說,不過兩三月的光景就回來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外面看看嗎?」
「可是……」
「你怎麼那麼磨嘰?你要不去那我也不去了,留下來陪你。」
「那怎麼行?」
「那怎麼不行?反正我不能再讓你丟一次了。」
他脫口而出,說得很自然,很理直氣壯。沒有故作情深,反而讓林不及笑了一笑。
她呡唇想了想道:「那我回去跟我爹爹商量一下吧。」
沈遠浪這才眉開眼笑,又道:「你放心,楚先生也一道的,耽誤不了你寒窗苦讀。」
玉華堂中,沈夫人正靠在榻上細想心事,忽聽絲兒說姨奶奶來了,忙起身迎她在身邊坐下。
柳夫人看她略有愁容,問:「姐姐,我聽說達兒來信了?可是為了大婚的事?」
沈夫人點點頭,將手中的信遞予她道:「婚期已定,聖旨也下來了。達兒軍務繁忙不能脫身,說是已派了人來接我們,這幾日便到了。」
柳夫人笑道:「這是好事呀!有了公主這個靠山,你我兩家豈不更加穩固?」
「唉!」沈夫人歎道,「如今朝中局勢不明,哪有穩固之說?公主下嫁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我只怕這後頭的厲害關係更加錯綜複雜。」
柳夫人聽她說,也靜下來想了想,道:「姐姐說的是。可一時半會,朝局也不會有個定論。倒是咱們家的這個禍害是時候料理了!眉兒一再勸我不要給她難堪,我也算是忍到頭了。」
提起此事,沈夫人更是重重一歎,「難為眉兒如此周全,她這樣是顧及遠兒的臉面,說到底也是顧全我們的臉面。罷了!既然那丫頭回來了,也是命該如此。正好遠兒剛剛來求了我帶她一同上京,我就順勢允了。一切等達兒大婚之後,求了公主再做謀劃吧。」
柳夫人這才算心中巨石落地,笑逐顏開。
晚間時分,林不及回到家,意外看見了鄭如也坐在桌邊。
「不及妹妹。」見她回來,他忙起身讓座。
林不及笑道:「鄭如哥,你怎麼來了?」
「他今天去抓魚,給我送來幾條。」林老爹笑瞇瞇得道,「難為他想著,我就留他吃頓飯。誰知這孩子就是死心眼,非要等你回來才肯吃呢。」
鄭如紅了臉,道:「不及妹妹餓了吧,我去給你盛飯。」
林不及撲哧一笑,按他坐下道:「你快坐吧鄭如哥,這是我家,還是我來吧。」
說完,不容分說得盛好飯端來,三人圍坐吃飯。
林老爹問:「我今日去前院取東西,怎麼隱約聽說府裡出了什麼喜事?」
鄭如笑道:「對對,聽說大少爺要娶公主了,派了人來接老爺夫人,說是這幾日就到呢!」
「真的呀!大少爺真是有出息呀!」林老爹不住點頭,「那可是要去京城了?哎呀,京城可是好地方呀!」
「爹爹你去過京城嗎?」
「我哪去過!就是總聽人說京城如何如何的好,可惜我這條腿想去也去不了嘍!」
「爹爹!」林不及嗔道。
鄭如道:「不如,讓不及妹妹去求個恩典?反正夫人小姐路上也需要有人伺候,你去了,回來也可以給我們講講京城到底是個啥樣。我聽說,府裡有好多人都想要去呢。」
能跟著主子出門風光,又是大少爺的大喜,賞錢肯定少不了。
這樣的美差,自然是人人掙搶。
林老爹忙問她,「不及,你想去嗎?要不,我明天去求求夫人?」
林不及放下碗,猶豫著道:「可是爹爹你的腿不好,我要是走了誰照顧你呢?」
鄭如勉強嚥下嘴裡的菜,含糊不清得道:「我來!我來照顧林老爹,不及妹妹你放心吧。」
說得太急,一口飯嗆住咳得滿面赤紅。嚇得林不及忙拍著他的後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然,三日後,一隊輕車簡從自京城而來。
沈府上下頓時忙作一團,好在早有準備,車馬也都齊全。
翌日清晨,林不及隨著楚辭登上一輛青篷馬車。
不多時,隨著主家一聲令下,車隊終於浩浩蕩蕩的啟程出發。
林不及趴在窗邊看向漸漸遠去的深府大門,朝著林老爹模糊的身影揮手。
只是此時的她,以為這不過是場兩月的短暫分離。
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次分離終將成為她此生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