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我喜歡你 文 / 小兔崽子
月華如水，柔瀉千里。
強忍著對夜的恐懼，林不及風塵僕僕得爬上萬竹山。
隔著不遠，就瞧見了那個獨坐竹階的落寞背影。
光光團在門邊打盹，聽著動靜朝這邊看了看，立刻撒丫子奔了過來。
那人述聲望來，一見是她，作勢要起偏又坐了回去，別過臉去不再瞧她。
林不及抱起光光安慰一番，又將它放回了窩裡，方哂哂得朝竹階走來。
她挨他坐下，赧然道：「少爺，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沈遠浪冷哼。
「我……」林不及剛要解釋，忽見他臉頰似隱有淚痕，忙問：「少爺，你怎麼了？」
連忙別過臉去，沈遠浪悶聲道：「天不早了，你睡吧，我走了。」
見他負氣起身，林不及忙伸手拉他。
那只柔荑在掌中纖纖一握，沈遠浪鬱結了一天的心似乎一下子就化開了。
他身子一軟，不由自主得又坐了回去。
「我爹爹今早不小心扭傷了腳，我著急回去瞧他所以才……」她小聲解釋，細若蚊吟，「少爺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氣了。」
沈遠浪劍眉輕皺，「要緊嗎？」
「嗯？」林不及一怔，忙道，「不要緊了，只是普通的扭傷，已經上過藥了。」
對於他沒有發作，反而關心爹爹的傷，林不及有些意外又有些溫暖。
她衝他嘿嘿一笑，卻立刻遭來一記大白眼。
「你……是一路跑回來的？」他問。
「嗯。」
「這麼晚，多不安全。」
「我怕我不來，少爺你會一直等在這。」
「你……是在擔心我？」
「當然了。」
一句當然，她說得自然而然，卻讓他心花怒放。
勉強壓抑著狂喜，他起身撣撣衣擺，道：「走吧。」
「嗯？去哪？」林不及茫然得問。
「跟我來。」
竹林間，林不及被沈遠浪牽著惴惴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覺眼開闊，竟是到了一處極空曠的崖邊。
千竿青竹在身後終結，明月高懸天邊。
竹如翡翠月似紗，萬竹山在夜色中看來更覺得蒼茫朦朧。
仲夏夜風涼如井水，拂身而進沁人心脾，煩惱盡消。
林不及迎風而立，深吸一口，驚喜得問：「少爺，這是哪？」
「廢話，當然是山裡了。」沈遠浪唇角含笑，嘴裡卻仍不饒人。
林不及吐吐舌頭，不以為意。忽瞧見他神神秘秘得從山石後取個什麼東西，遞在眼前道：「給。」
「這是什麼？」她接在手裡一瞧，原本是只風箏。
那風箏雖然並不精緻，但一眼便知是親手所做。
林不及忽然想起前幾日，這才醒悟過來。原來他不是給小少爺做的風箏，而是給自己做的呀。
可喜的是，竟還是只燕子。
只不過燕子眼睛畫得有些倉促，略略一看，倒像是只鬥雞眼。
一隻鬥雞眼的燕子？林不及嗤嗤憋笑。
見她如此歡喜，沈遠浪也很歡喜，問：「喜歡嗎？」
「喜歡！」她俏生生得答，「可是為什麼呢？」
沈遠浪瞅瞅她，嫌棄得道：「你到底是多沒心沒肺？自己的生辰也能忘？」
「呃？」林不及懵然怔怔，細細一想果然今天正是五月初五。
她驚訝道：「少爺你怎麼知道的？」
沈遠浪哼了一聲，「有心自然就知道了，你以為誰跟你似的？」
被他挖苦慣了，林不及倒是半點不走心，反是樂呵呵得問：「少爺，這大晚上的能放上去嗎？」
「風箏分什麼白天晚上？有風就行。」沈遠浪自信滿滿。
可自信歸自信，事實歸事實。
夜風雖大，但山中地形複雜氣流錯綜。風箏剛被一股風托上去，又被另一股刮栽下來。
不知繞著山頭跑了多少圈，沈遠浪氣得大罵：「這要不是你喜歡的，我一腳就剁個稀爛！」
說完，一屁股坐在山石上吭哧吭哧得直喘粗氣。
林不及哭笑不得，撿起風箏試了幾回也不得其法，只得好言相勸，「少爺，不如改天再放吧。」
沈遠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風箏，一臉鐵青。
「那……再試一次？」林不及試探得問。
見他沒有吱聲也沒有反對，她便走到空地中央。一手握好線軸，一手擒著燕子向上空一拋。
沈遠浪忍不住覷過來，卻見那風箏又是剛過頭頂就往下栽，氣得起身就走。
可還沒走出兩步，忽聽林不及大喊：「少爺！少爺！飛起來了！」
急忙回身一瞧，果然見那燕子憑風借力扶搖直上，竟真是穩穩飛在了半空。
沈遠浪頓時眼開眉展，舉步走來。孰料林不及冷不丁一回頭，衝他笑道：「少爺你看！真飛起來了！」
記憶中，她從未如此興高采烈過。清艷靈動的嬌靨被那笑意一襯，真比那月色更柔更美。
他無端佇足，癡癡注目。
林不及卻不覺有異，扭頭又望向那只燕子，雀躍不已。
正要回頭叫少爺也來放一放，可還未等她偏頭，卻猝不及防得落入了一個溫暖懷抱。
「少……」她有些愕然，卻聽耳邊人道，「別說話。」
他的聲音低沉溫醇，像酒後微醺，又似酣夢囈語。聽得林不及心怦然一跳，乖乖得掩了疑問。
沈遠浪從後握住她的手，拉了拉線繩，輕聲細語道：「雙燕復雙燕，雙飛令人羨。不及，你聽過嗎？」
說不清為何，林不及覺得臉微微發燙。她呡唇搖了搖頭，默然靜聽。
「不及，你知道嗎？你失蹤的這些日子，我跑遍了整個桃溪鎮。客棧酒樓，茶館藥鋪，只要是能找的地方我一個都不願錯過。甚至連每家客棧的客房都一一查看過，卻總是沒有你的消息。那段日子，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少爺，我……」
「我深怕你會像他們說的那樣，再也不會出現。每每想到，我就痛苦難當。所以，我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也不想放棄。因為我不知道如果你真的不再出現，那我以後的日子又該怎麼過。」
生平第一次聽人如此娓訴情腸，而且竟還是二少爺。林不及似鹿撞胸口心亂如麻，小臉紅得要滴下血來一般。
她微微掙扎想要轉過身來，卻被那雙長臂箍得更緊了一分。
耳旁柔聲再起，「好在老天有眼，你平安無事。你知道我那天在竹林裡看見你時，有多高興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把你抱在懷裡時我才確信，你真的回來了。從那時起我就決定，從今往後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似乎預感到他下面的話，林不及心跳巨增，手足無措。
她掙扎著想要擺脫這種窘境，可身子卻被牢牢納在那個堅實的懷抱中。
她的腦中一片混沌，卻聽他極清晰得說：「不及，我喜歡你。」
給讀者的話:
今天情人節，正好趕上這一章，讓遠浪同學和小可憐幸福一下吧，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