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表小姐的心機 文 / 小兔崽子
明月靜懸，草叢中小蟲吱吱鳴叫。
柳眉獨倚榻邊翻閱書卷，目光卻不知落在何處怔忡出神。
「小姐？」有人輕喚，她抬眸一瞧，原來是雙蛾。
「二哥哥回來了？」
「回來了，今日倒早，已經進了春意小築了。」雙蛾笑道。
柳眉亦是一笑，只是微帶苦澀，「早？早也是這般時辰了。說心裡話，我很佩服她。是從什麼時候起，竟把他的心抓得這樣牢了？」
見她面容淒然，雙蛾忙勸道：「小姐快別傷心了，等她進了宮就好了。」
柳眉點點頭，又疑惑道：「我只是不太明白，他既然找到了她，為何還不帶她回來？」
雙蛾也納悶道：「想是外頭自在些，不比府裡這麼多眼睛盯著？可是小姐，你怎麼不把這事告訴老爺夫人呢？就是告訴姨奶奶也好呀。」
柳眉將書卷遞予她，起身緩緩向窗邊走去，道：「我若告訴了，他們自然會為我主張。可真要是鬧起來，傷了她的臉面，二哥哥豈有不惱咱們的？那不是得不償失？」
「可奴婢總擔心，他們這樣日日在一處，保不齊會做出什麼不體面的事來。」
「不會。二哥哥雖然倨傲，骨子裡卻極重禮法，何況林不及也不是那樣輕浮之人。」
「那就由著他們這樣嗎？」
「當然不能。」柳眉佇立窗邊，看向那彎新月，恰如自己一般孤懸天際。
她幽幽一歎，「只不過這事不能由我們點破，倒要另找個人來辦才妥當。」
「那找誰？」
柳眉回過身來，衝她一笑，「鄭如。」
翌日清晨，林不及起了個大早。
整理好床鋪穿戴後，便開始給光光準備早飯。
只是這小半月的光景，光光已被沈遠浪養得牙尖嘴刁，尋常的吃食已然瞧不上眼了。
好在昨晚還剩了半片烤鴨，熱了熱，它也啃得愉快。
林不及一邊順著它的毛，一邊想起沈遠浪昨晚臨走前囑咐說今天會晚些來，讓她哪也別去，務必等他。
也不知是個什麼主意。
左右想不出個所以然，林不及起身剛要回屋，忽聽院外有人高喊：「不及妹妹！」
她忙探身一看，不由詫異道：「鄭如哥？」
鄭如又驚又喜得跑進來，氣喘吁吁得道：「不及妹妹，你真在這呀！快隨我回去吧，林老爹又扭傷腿了！」
心咯登一下，林不及來不及多問，拔腿就往山下衝，急得鄭如站還沒站穩也連忙跟上。
及至跑到沈府大門前，已是正午了。
趙老頭冷不丁瞅見她，竟有些不敢認了，「林、林丫頭！」
林不及心急如焚，勉強笑道：「趙爺爺好，是我，我回來了。」
說完，也不顧上多談，風風火火得一路往家奔去。
剛一進院，她就一迭聲得高喊：「爹！爹爹！」
正在屋裡揉腳的林老爹聽著這聲，忙拄著拐探出身來，驚喜不禁得道：「不及？不及！爹爹在這！」
林不及忙趕上去扶他進屋坐好，焦急得問：「扭到哪了？要不要緊？」
見她跑得大汗淋漓，林老爹很是心疼，「不要緊的，就是早上不知道院門口哪來的塊石頭，我沒當心，一腳踩上去扭了一下，現在已經沒事了。」
林不及蹲在地上，仔細得替他揉著瘀腫的腳脖，道：「可嚇死我了，萬一再扭到舊傷，可怎麼得了。」
林老爹安慰道：「哪有那麼倒霉，這不好好的嘛？誰一輩子還沒個三災八難的。對了，鄭如那孩子呢？他說去找你，怎麼沒跟你一道回來？」
林不及一怔，這才想起自己跑得太急，竟忘了身後還有個人。連忙起身要去尋他，忽見門前人影一閃，鄭如氣喘如牛得癱坐在地上，已是面無人色了。
林不及忙扶他在椅中坐下，又遞了碗水給他，抱歉地道：「對不起啊鄭如哥，我太著急了，就把你給忘了。」
「沒事沒事！」鄭如連連擺手，憨憨的笑。
林老爹笑道：「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多虧這孩子日日來照應我。今天要不是他，我這把老骨頭恐怕現在還趴在門外呢。」
林不及聽了起身向他深深一禮，倒把個鄭如禮得坐立不安。想要伸手去扶，又怕冒犯了她。
急得面紅耳赤直撓頭，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林不及笑了笑，問：「鄭如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呀？」
「啊？」鄭如一愣，忙道：「喔，我是聽李狗子說的。他說有一次在萬竹山好像看見你了，我才去碰碰運氣的。沒想到，你果然在。」
「喔。」林不及點點頭。
李狗子，她並不認識。想來是哪家僕役的小子，偶爾看見並不稀奇，也就沒再多問了。
天倫重聚，時光格外短暫。
轉眼已是傍晚，鄭如應林家父女的盛情相邀留下來吃飯，自然歡喜。
他忙裡忙外得收拾，見林不及要做飯，又趕了她出來道：「不及妹妹，你難得回來，多陪陪林老爹吧，晚飯我來做。」
說著，掩了灶房的門獨自忙活。
不一會，一桌熱騰騰的飯菜便端了上來。看那手藝，倒比林不及還強上許多。
三人圍坐，說說笑笑得邊吃邊聊。
問起失蹤的情況，林不及便將失足落山的說辭又講了一回。
聽得鄭如和林老爹後怕不已，又忙問她傷勢如何，林不及笑道：「我都能一路跑回來了，自然是好了呀。」
林老爹這才放了心，道：「既然好了，不如就早些回來吧。畢竟是山裡，你一個人住在那，多不安全？」
安不安全的，林不及倒是沒多想。
只是眼下爹爹的腳扭傷了，想來楚先生也是要回府的，故而應道：「嗯，那我明天去收拾一下屋子，就搬回來。」
林老爹這才鬆了口氣，鄭如也顯得很高興，低著頭一個勁得扒飯。
用罷了晚飯，鄭如便告辭回去了。
林不及鋪好床褥，扶著林老爹躺下，道：「爹爹，你要是半夜腳疼就叫我。反正夏天熱，開著門我聽得見的。」
林老爹忙道：「我不疼的，你也快去睡吧，跑了那麼多路累壞了吧。」
林不及笑著應了聲，吹熄了蠟燭，方輕輕退了出來。
她搬了把小椅在院中坐下，仰頭望著天上的明月，覺得寧靜又溫暖。
雖然竹屋也很安寧，卻全不似這種感覺。
想到竹屋，她忽然有些忐忑。好像有什麼事情沒做，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是什麼呢？
楚先生？他沒回來呀。
葡萄君？他也好幾日不曾來了。
光光？早上餵過了呀。
想起早上光光連烤鴨都有些嫌棄的眼神，林不及歎息，都是少爺把它慣的。
等等！少爺？！
林不及噌得站起身來，心跳如雷。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心存僥倖。
可又想起他素日的秉性……
哎！林不及往自己腦袋上重重一敲，忙小心掩上院門，匆匆而去了。
如意館中燈燭悄燃，雙蛾急忽進來，湊在柳眉身旁道：「小姐，二少爺還沒回來。」
柳眉一怔，握在手裡的紫毫登時落在那朵已然畫就的牡丹上，污了一片。
「那林不及呢？她不是回來了嗎？」
「是啊，可是剛剛李狗子來說，瞧見她出了門，想是要回山裡呢。」
「這麼晚，還要回去？」
「小姐，她是不是要去找少爺呀？春意小築的海棠急得什麼似的，要去稟報姨奶奶了呢。」
柳眉沉吟了片刻，果斷道：「你去告訴她，就說我的意思，天色已晚不必驚動大家，左不過明天就回來了。另外，你去角門悄悄備輛馬車，我要出去。」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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