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成人之美 文 / 小兔崽子
一入五月，就算立夏了。
午後的驕陽赫赫炎炎，小院裡竹陰匝地，滿耳蟬聲。
林不及坐在竹階上，托著腦袋看沈遠浪在一張紙上塗塗畫畫。
「少爺，你在畫什麼呀？」她好奇得問。
沈遠浪看了看她，道：「你不知道？小時候，你不是見過嗎？」
「嗯？」林不及使勁回想，恍然道，「是風箏啊。」
「嗯。」
「可是現在都入夏了，誰還放風箏呀？」
「誰說只能春天放？我偏要夏天也放。」
看著他執拗的模樣，林不及哭笑不得。
記得往年他就愛給小少爺做風箏，只是小少爺似乎不大喜歡。
有時候被逼急了，才拿出來放一回。
一次她經過花園，看見半空中飄著一隻鍋蓋，不免好奇去瞧。
誰知小少爺苦著臉說，是螃蟹。只是腿沒做好，剛放上去就被風刮得只剩下殼了。
偏沈遠浪坐在不遠處，黑著個臉死活不讓收下來。
後來，她還見過大刀風箏，寶劍風箏，棍子風箏等等，諸如此類沈遠浪覺得符合男子漢氣概的古怪玩意兒。
逼得小少爺最後一到春天就四處躲他，漸漸的他也就不做了。
如今見他又重操舊業，且相當專注，林不及覷著他的臉色小聲勸道：「少爺，這次就別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吧？小少爺他不喜歡。不如做個小老虎什麼的，又威風又可……」
沈遠浪橫來一眼，「我用你教？」
一腳踢在鐵板上，林不及癟癟嘴，哂哂得打起扇子為他納涼。
雖然初見那日因為擔心他的傷勢，頭一回當面頂撞了他，他似乎也不氣惱。
可林不及知道，若真論起嘴皮子功夫來，她卻著實的不是個。
見她沒了言語，沈遠浪漫不經心地問：「你喜歡什麼樣式的？」
「我？」林不及想了想，笑道，「燕子，我喜歡燕子的。我家屋簷下就有一隻燕子窩，每年春天就有一對兒燕子飛來築巢，嘰嘰喳喳的特別可愛。」
「燕子？」沈遠浪若有所思。
「光光！」
「吱吱！」
忽而遠處吵鬧不斷，二人抬頭去看，果然瞧見光光追著紅雀面目猙獰得往這邊跑來。
剛一進院打眼瞧見沈遠浪，它立刻換了一副嘴臉。耀武揚威得走到跟前，張開大嘴示意他趕緊孝敬。
沈遠浪悚然嘀咕，「這貨也太能吃了吧！不是剛吃了兩隻嗎？」
光光登時就要翻臉，被林不及一把抱到懷裡笑道：「別理它，它沒夠的。」
以前因它來的古怪不曾在意，眼下見它溫順得歪在林不及懷裡，沈遠浪才覺得這圓滾滾的傢伙實在有些可愛。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摸摸它，誰知光光也反應極快的探出了爪子。
「三隻！」他沒頭沒腦得說。
光光下手要撓，又聽他道：「五隻！」
它猶豫了一下，「八隻！」
呃……這……這……
「十隻！」
好吧！光光勉強收了爪子，探出兩隻短短的前腿，表示同意了。
沈遠浪心滿意足得第一次抱住了大毛球，簡直愛不釋手。
看著光光僵著身子任人擺弄，紅雀哀哀一啼，用翅膀遮住眼睛不忍直視。
「少爺，你不是不喜歡它嗎？」林不及驚訝得問。
光光也半瞇著眼，看他如何回答。
沈遠浪尷尬一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嘛！」
看著小院中的和樂融融，葡萄君簡直痛心疾首。
他憤憤得道：「這個沒出息的傢伙，我家玄怎麼會瞧上它的！」
說著，他扭臉看向身旁的楚辭，卻見他目不轉睛得看向前方。
葡萄君的壞心眼立刻又發作起來，他湊在一旁道：「當初我就說你這個屋子蓋的不太吉利吧？慘綠慘綠的!你瞧瞧，住得人都快要綠透了。」
他嗤嗤悶笑，楚辭恍如未聞。
駐足片刻後，他眸光微沉，翩然轉身。
葡萄君詫異道：「你不進去？」
「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更重要的？」
楚辭卻沒再回答，只是一路向竹林深處去了。
「戚，真是個怪人！」葡萄君嘟囔一句，悻悻跟上。
見他不停的竹枝間翻撿挑選，葡萄君也不多問，只道：「我聽說，沈家要送她進宮。」
「嗯？」楚辭驀然轉身，投來愕然一眼。
「是真的。不過要我說，也是好事。」
楚辭又折下一根竹枝在手中細看，聽他繼續道：「左右有你在，她在宮裡也出不了大事。更何況，那樣的地方能拘得了凡人，如何拘得了你？何時帶她出宮，還不是隨你心意？」
「如此，一則可以了斷他二人的聯繫，二則以她現在的處境，在沈府已是如履滿冰。倒不如借此解脫出來，也未必就是壞事。」
一語畢，竹林間簌簌風起，不聞人聲。
葡萄君狐疑得瞅著楚辭眉宇間的那抹猶豫，不知道這樣完美的提議他還考慮什麼。
他靜靜等了半晌，方見他將手中竹枝輕輕一拋，道：「我……可能陪不了她一世。」
「所以呢？拱手讓人？」葡萄君眉尖微挑。
楚辭向竹寮望去，雖早已看不見那人，可仍是一目的柔和似水。
「我只想守她平安，看她歡喜。」
葡萄君抱臂冷笑，「看她歡喜？看她在別人懷裡歡喜？」
「那我可要恭喜你，馬上就能如願了。可我很好奇呀，等她和那小子喜結連理後，你要如何自處？是仍然當你的教書先生，還是給他們當管家，或者做個車伕廚子？」
「夠了。」楚辭微微蹙眉，轉身就走。
葡萄君不離不棄得緊緊相隨，繼續道：「日日看著她在眼前對別人眉目傳情，投懷送抱，你真的還能心如止水？」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做了千年的嫁衣最後給別人穿上！也許你是陪不完她這一世，可過了這世，你想陪也沒處陪了！」
楚辭微微一晃，卻沒有停下，反是走得更疾了。
看著那道落拓的身影在竹林間越行越遠，葡萄君停駐腳步，高聲道：「我等著看你，如何成人之美！」
給讀者的話:
感謝歡歡的鼓勵，也感謝各位親的支持。一直知道自己是慢熱，不太受歡迎。很多朋友勸我改變風，但我還是固執得堅持下來了。沒辦法，遠浪同學附體了，哈哈！如果親喜歡，千萬不要忘記收藏喲！感謝支持！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