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第一次擁抱 文 / 小兔崽子
一帶碧障，一帶清流。
萬竹林間濃翠清香，幽靜如畫。
沈遠浪輕手輕腳得沿著山澗幽徑曲折向上，眼睛緊緊盯向前方不遠處的那個紫色毛球。
細想起來，自從林不及失蹤，他也許久沒有見過它了。
雖然每日裡都在桃溪鎮中細細尋找，可至今仍是杳無音信。
他清晨出門，深夜方回，短短半月光景已是瘦脫了模樣。
惹得沈老爺大發雷霆，他卻依舊我行我素。
今天晨意外看見光光，他竟有些恍惚了。
一路追著它上了萬竹山，才忽然想起五年前的那個水潭也正是在此處。
在鎮裡找了那許多時候，卻獨獨忘了這裡。
一想到光光出現在這裡的某種可能性，他的掌心開始微微沁汗，腳下愈發小心謹慎了。
好容易走至半山腰處，林間響起一聲清啼，一隻紅色的小雀破空飛來，落在了光光的腦門上。
光光很不耐煩得伸爪去撓，可惜四腳太短根本夠不著，索性一骨碌滾在竹葉堆裡跟那隻小雀嬉鬧撲咬。
竹林裡頓時熱鬧起來，光光聲，吱吱聲，此起彼伏。
忽然，小雀莫名得停了下來，朝著不遠處的竹林間叫了一聲。
光光順勢看去，果見一襲白衫隱在竹影間，瞧不清正臉。
「光光。」它警惕得衝他叫。
那人猶豫了一會，方才走了出來。
一瞧是他，火火很是惱火。這個狡猾的人類！原以為早已甩掉了，沒想到他竟然窮追不捨得跟到了這裡。
它大叫一聲，扭頭就往山林深處跑。
「光光！」沈遠浪急忙追它，深恨自己往年不該得罪它。
一時間，山林裡光光聲屢屢不絕。只不過一個滿是惱怒，一個滿是急切。
一人一獸，一前一後，如流星趕月般瞬間跑出去了幾里地。
光光活力充沛腳下飛快，可沈遠浪這半月間奔波疲勞，體力已大不如前，竟漸漸的落了下來。
他氣喘如牛，卻半分也不願停下。勉強跟在它的後面，累得汗如雨下。
他急聲大喊：「光光！回來！光光！」
光光哪肯理他半分，腳下更疾，幾個轉彎眼看就要隱沒在了竹林中。
忽而，竹林深處響起一個聲音。那聲音清脆悠揚，又帶著幾縷虛弱單薄，在靜謐的竹林間聽來字字入耳。
她說：「光光，是你嗎？」
一人一獸頓時停了下來，沈遠浪的手微微發抖。一把扶住一竿青竹，屏息斂聲得向上望去。
只見幾個瞬息後，一襲蜜合色的身影自濃翠深處款款而出。
那人俏立竹前，朝光光點手輕喚。
和煦的光從竹梢拂下，薄透輕紗。更襯得她纖腰抱月，玉骨玲瓏。
隔著大半月的心心唸唸，當這張如花笑靨再次落於眼簾時，沈遠浪卻不敢認了。
他愣愣得立在遠處，甚至不敢大聲呼息。猶恐一點點的動靜，都會驚破這場深春美夢。
「光光！」
不同於他的恍然情怯，光光興奮得撲進林不及懷裡中，示意她趕緊把它脖子上的東西取下來。
「辛苦你了。」林不及笑道，忙將信取下一看，上面只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好」。
這個字還是她教給爹爹的，雖然簡單但意思卻很明顯了。
想著光光平安回來，爹爹也一切安好，她很是高興。
吱吱，小雀飛了過來。
她探出手讓它立在指上，疑惑道：「玄？你怎麼來了？」
紅雀吱吱一叫，又落到光光頭上蹦蹦跳跳。
方恍然道：「難怪剛剛沒瞧見你，原來是來找光光啦。」
光光翻了個大白眼，顯得很不領情，紅雀狠狠往它尖耳上啄了一口，疼得它立刻張牙舞爪得要咬它。
無奈被牢牢抱住動彈不得，林不及笑嗔道：「不要鬧了！都中午了，回去吃飯吧。」
說著，喚上小雀，抱著光光就要回轉。
可剛走出幾步，忽聽身後有人輕聲道：「不及。」
自從五年前出了異相，這萬竹山便鮮有人至了。
她在竹寮住了這大半月，除了葡萄君，竟連一個過路的村民都沒見過。
驀地聽有人喚她，不免好奇得探身去瞧。
只見那聲音處只有一片空蕩蕩的翠竹，並無一人。
她微微蹙眉，以為自己聽錯了。正要回身，忽又聽那聲音喚道：「不及。」
她連忙再瞧，方見從小徑旁的竹影裡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黑髮玉冠，白衣金帶，遙遙相視，卻正是許久未見的沈遠浪。
萬想不到會是他，林不及手中不由一鬆，正在小寐的光光冷不丁被摔了個四仰八叉。
她顧不得它大聲抗議，如囈語般，道：「少爺？」
她這一聲，恰如一隻柔軟的手在沈遠浪心頭狠狠揉了一下。
這半月裡的焦急、辛酸、擔憂、失落，在此刻都化為了失而復得的悲喜交加。
他徐徐向她走去，看著她在眼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切，不覺心頭微酸眼中水霧漸起。
林不及怔怔得看他走來，立在眼前。
那張平日裡燦若驕陽的臉上，此刻卻憔悴的黯然無色。
一雙從未見過的迷濛淚眼，竟讓她的心也隱隱一揪。
她蹙起眉，喃喃得問：「少爺你……」
話音未落，只覺身子猛然一晃，下一刻已被他死死鎖進了懷裡。
她目瞪口呆得僵在那裡，任由他越摟越緊，似乎是要將她揉進骨子裡一般用力。
他的唇垂於她的耳邊，哽咽低語：「還好，你還在。」
肩頭似有水滴落下，林不及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憔悴所為何來。
她從未想過這世上除了爹爹，還會有人如此在意她的生死。
更沒想到這個人，會是少爺。
想到這半月間他竟瘦削至此，林不及鼻子一酸，不由得伸出手青澀得攬在了他的背上。
沈遠浪微微一僵，終於眼中帶淚輕笑無聲了，只是手上卻仍是不肯放鬆。
竹林間，清風中，兩人默默相擁。
只覺得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光光！」
終於一聲嚎叫，打破了短短的靜謐時光。
光光看著二人，尤其是沈遠浪竟敢動手動腳，顯得異常惱怒。
它撲上來咬扯他的衣擺，十分執著得示圖將他們分開。
被它這一嚇，二人也猛然從恍恍中驚醒過來。
想起剛剛的情不自禁，沈遠浪臉上竟莫名得紅了起來。
他蹲下身子想去摸摸光光，卻不出意料得又迎來五根寒光閃閃的爪子。好在這次有所防備，立刻抽手躲了開來。
林不及也蹲下身子，卻皺眉道：「少爺，你手怎麼了？」
沈遠浪看了看左手手背上的血痕，又看了看光光，道：「早上出門不小心，被貓撓了一下。」
對於他這種刻意的討好，光光很不領情。但還是從善如流得鬆開了口，又撲進了林不及懷裡防止二人再有任何不嚴肅的行為。
「怎麼撓得這樣深？」林不及看著傷口處斑駁乾涸的血跡，眉頭鎖得更緊了，「走吧，快跟我去包紮一下，小心傷口潰爛。」
說著，她喚上小雀回家，沈遠浪問：「你這些天住在這裡？」
見他狐疑，林不及笑道：「是啊，楚先生在山裡蓋了間小屋，我就住在那裡。」
沈遠浪不由問道：「楚先生？他不是請假出府了嗎？」
給讀者的話:
小小粉紅，心疼一下可憐的遠浪同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