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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可憐的小奶狗 文 / 小兔崽子

    旭日東昇,晨光靜好。

    竹寮外,小院中,竹影婆娑,清芬襲人。

    林不及坐在院中,明媚的曦陽灑在身上,卻是滿臉的苦不堪言。

    「有這麼苦嗎?」葡萄君翹著二郎腿懷疑得問。

    「滋!滋!」她一個勁得倒抽涼氣,將藥碗朝他晃了晃,「你嘗嘗?」

    「我又沒病!」葡萄君斷然拒絕,又道:「你就知足吧,為了這藥楚辭不知費了多少功夫,不然你能好得這樣快?」

    忙忙得往嘴裡丟了顆蜜餞,林不及又覺得一股暖流從胃中流淌開來,滲透全身,溫暖舒暢。

    這半月裡,她每日三頓得喝足湯藥。雖然苦澀難嚥,倒確實是有立竿見影之效。

    想到自己現在轉危為安,可楚先生卻不知如何,心裡即感激又擔憂。

    「楚先生他還好嗎?」

    「還行吧,反正死不了。」

    「那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怎麼,你想他了?」葡萄君笑得兩根眉毛抖得波瀾起伏。

    對於他這種四六不著的調調,林不及已然習以為常了。

    她認真得道:「我到現在都還沒有當面謝過他的救命之恩呢。」

    「那倒不必。」葡萄君羽扇一搖,「他救你又不是為了要你謝他。」

    「那為什麼?」

    「當然是要你……以身相許嘍!」葡萄君撫掌大笑。

    林不及瞥了他一眼,起身回屋。葡萄君這方斂了笑,忙道:「哎,回來!有正事呢。」

    說著,自懷中取出一物遞予她,道:「喏,吃了吧。」

    林不及接在手中一看,原來是一粒晶瑩剔透的小藥丸。上面還有水紋流動繚繞,很是奇妙。

    她好奇得問:「這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葡萄君攤攤手,「反正是楚辭給的,吃不吃的在你。」

    聽他如此說,林不及直接將藥丸放入了嘴裡,頓時覺得唇齒盈香,說不出得神清氣爽。

    葡萄君側目道:「你倒不怕他會害你?」

    「楚先生他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就不怕我會害你?」

    「你?」林不及想了想,道:「你不會。」

    「為什麼?」

    「因為……你人雖然不太正經,但人品還算正派。」

    她如是說完,葡萄君頓時僵在椅中,好半晌方問:「我究竟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生氣?」

    林不及又想了想,認真得道:「高興。」

    「嗤。」葡萄君冷笑一聲,「算了,看在你人長得雖不怎麼樣,但好歹眼光還算不錯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

    林不及望了望天,這還叫不計較?明明是錙銖必較吧。

    當然,她不會傻到直接說出來。

    因為她已經深刻領教到,這位仁兄似乎比二少爺還要高出幾個段位,絕對不是她可以一爭口舌的合理對象。

    故而,她一言不發,假裝沒聽見。

    對於她這種耳朵塞驢毛——裝聾的行為,葡萄君一目瞭然,卻也沒有點破。

    起身道:「好了,今天的任務完成了。你養著吧,我走了。」

    說完,便晃悠悠得去了。可剛走到門邊又回身問:「光光呢?」

    林不及一愣,道:「我讓它我幫我送信去了,還沒回來呢。」

    葡萄君眉毛一路上挑,差點豎成了一雙筷子,「你讓它……去送信?」

    「是啊。」林不及懵懵得問,「怎麼了?」

    「呵……呵呵。」葡萄君怪異得直笑,「沒什麼,沒什麼。很好,很好!以後我有信你也讓它幫我送送呀!」

    林不及當然不知道光光的真身是匹狼。

    可光光自己知道,所以它覺得自己很可憐。

    從來沒想過威風如它,竟淪落到替人跑腿送信的地步,簡直是暴殄天物。

    本就矮小圓滾的身子,脖子上再掛上一封信,遠遠看去就像個掛著圍兜的小奶狗,這讓它簡直要羞愧至死。

    可偏偏它又不能不去,故而一路上它走得小心翼翼,晝伏夜出。

    深怕自己這等搓樣被哪個同類看去,淪為笑柄。原本一個上午就能打個來回的路程,它生生走了一天一夜方才到達。

    當林老爹看著那張只寫著「平安不及」四個大字的家信時,激動的熱淚盈眶,連夜給它做了一盆大棒骨。

    面對著熱氣騰騰的骨頭,光光覺得這是對它自尊的侮辱。

    它怎麼會是這種為了幾根骨頭就丟棄尊嚴的狗……不是,狼呢?

    可當整整一盆骨頭下肚後,它悲哀的發現,還真是。

    吃貨的心,永遠都是吃時痛快,吃後悲哀的啊。

    好在煎熬的旅程終於結束,它可以正大光明的返程了。

    誰知它剛從闊別半月的窩裡舒舒服服爬起來,準備再吃上一頓好上路時,林老爹捻著一封同樣的信紙又走了過來。

    啪!骨頭應聲落地,光光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這條信差之路難道是要一輩子走下去嗎?蒼天!

    它有種立刻撒丫滾蛋的衝動,可它別無選擇,只能任由林老爹又給它掛上了一個圍兜,再次變身成了一條小奶狗。

    「光光乖,多吃點,吃飽了就快點去找不及啊。」林老爹蹲在它身邊輕輕撫摸。

    光光覺得胃口倒盡,食不下嚥。可最終,它還是懷著悲憤的心,接受了滿滿一盆大棒骨的安慰。

    然後懷著沉重的心和沉重的胃,整裝重發。

    它貼著牆一路蹭到沈府大門前,正準備跳出那個高高的門檻時,忽聽有人錯愕得喚了聲:「光光?」

    它忙轉頭想看看是哪個混蛋叫得這麼大聲,一瞧,果然是個大混蛋!

    「光光!」它憤怒得衝他大吼。

    沈遠浪自然不懂它的心,眼睛卻一直愣愣得盯在它的身上,大半月沒見,竟有些不敢認了。

    「那是什麼?」沈遠浪注意到了那封信紙。

    他伸手想去取那信,誰知光光尖爪一揮,立刻在那手背上留下了五道血淋淋的爪痕。

    「啊!」沈遠浪吃痛收手,這方才剛剛的震驚中醒過神來。

    正要再去捉它,卻見光光一陣呲牙,惡狠狠得衝他大叫一聲後。噌得一下跳出門檻,邁開四腿像一顆紫色毛球般蹦蹦噠噠得一路狂奔而去。

    「光光!」沈遠浪顧不得爪傷,立刻翻身上馬也追著那個紫球跑了個無影無蹤。

    送走了葡萄君,林不及在小院中又曬了會太陽,卻仍是沒有等到光光回來。

    她想了想,起身走至院外,小心得掩好院門,順著那條竹間小徑慢慢得向山下走去。

    昨天下午就該回來的光光一夜未歸,這讓她多少放心不下。

    雖然葡萄君再三告誡她重傷初癒不易勞動,但她還是決定下山去迎一迎它。

    或許,它遇到了什麼事也不一定。

    懷著忐忑的心,林不及徐徐下山。

    卻不知山腳下,另一個人也懷著同樣的心,正在步步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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