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縱狗傷人 文 / 茅山阿琪
(39)縱狗傷人
樂承宇和葉向天通過手機上網,從郵箱裡調出第三篇殺人告白,這一篇名為《告白(3)目標:梅花k》,上面寫道:
「你可以踹倒他的攤車,踩爛散落地上的蘿蔔白菜,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你可以強行拉走他們的攤車,搶走他們的台秤,眼中充滿施虐後的快樂。你可以無視他們生活的艱辛,不理他們生計被毀後內心的悲苦,甚至可以視他們為城市垃圾,在大街上對他們恣意驅趕、打罵、羞辱。但是,你不可以傷害他們的孩子,孩子是他們的希望,是他們的未來,是他們苟且活下去的理由,是他們的命根子。尤其是,你不可以縱狗咬掉他們孩子的命根子之後,仍然快活地喝酒、安心地睡覺。你不能在親手釀成這人間慘劇之後不受一點懲罰。
縱狗傷人者今天必死。
白矮星」
樂承宇理解支隊長的用意,讓他早一點讀到這篇新的殺人告白,或許可以得到某些靈感,以便及時獲得被害人的線索。上次白興逸被殺事件,從網上發現「告白」到案件發生,大約有40分鐘的「時差」。到現在為止,新的殺人事件還沒有被發現,所以,或許還有機會,在對方動手之前找到這名新的殺人目標,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然而,讀了這篇告白之後,樂承宇心中卻茫無頭緒。告白所宣示的殺人理由,與前兩起殺人案件沒有任何形式的聯繫。從被害人的身份職業及個人背景分析,前兩位被害人,董心道、白興逸雖然也沒有什麼交集,但是他們都服務於崇道集團,且都與一起工程拆遷項目有關。按照這個邏輯分析,第三個目標人也應該與他們具有某種共同特徵。可是,這第三個目標人,卻變成了「害人的城管」,其背景是官府,與崇道集團這樣的私人企業扯不上關係。雖然,按照「告白」羅列的事實,害人城管欺壓民眾、縱狗傷人的行為,自然遭人唾棄,「告白」的主人借此打出替天行道的招牌,替民申冤,符合其一貫邏輯。但是,沒有人相信事情真的這樣單純。若只看「告白」的內容,前兩名被殺者也都是同樣的「罪有應得」。
樂承宇明白,現在不是分析這些細膩的異同的時候,可是,告白沒有一點與前兩起案件相關聯的地方,讓他無從措手。無奈之極,他只得試著給程芷珊打電話,請她幫助聯絡林崇道。他需要知道,無論是崇道集團的建設項目還是崇道集團的人,任何與「城管」能沾得上邊的,無論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都請馬上告知他。
知道他是從七八百公里外打來的電話,加上其急促的語氣讓她感到事情緊急,所以程芷珊沒有做過多的寒暄,「我立即設法找到他。可是,能再說得具體一些嗎?」
「這個與『城管』有關的人,可能是下一個被殺的目標。」樂承宇說道。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走。樂承宇覺得自己身體裡的一些東西也隨著時間一起飄逝。這樣將重大的案情直接通知林崇道——到目前為止,此人在此案中到底扮演什麼角色尚不清楚,有違常規也面臨風險,但是同樣會催生某些機遇。樂承宇相信,如果林崇道涉案,採取這一非常之舉,一定會對案情發展產生某種微妙影響,據此或可窺知其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大約30分鐘後,程芷珊終於打回電話,讓樂承宇和葉向天大吃一驚,查詢的結果是,與城管有關係的人名叫林曉杉,c城臨安區城管大隊長,單身一人生活。還有,他是林崇道的侄子。
然而,當接到樂承宇傳回去的信息,刑偵人員及林家的人設法尋找林曉杉時,卻聯繫不上他。天已大亮,一組警員趕到他的家,所見的是又一個血腥的死亡現場。
窗外都市已經褪去喧囂,變成一片寂靜,偶爾一聲汽車喇叭聲從樓底下傳過來,聲音如近在咫尺。他從臥室內的角落處起身,走出來活動一下停滯的血脈。身子停在那架巨大的書櫃前,彎下腰從最底層的格子裡拿出一本書,是精裝《弟子規》,隨手翻了翻,沒有什麼興趣,正準備丟開,卻見扉頁上有一行工整的毛筆字,寫著:「贈曉杉侄兒。林崇道。」望著這一行題字,他臉上露出冷笑……他曾讀過一本書,說生活就像一個化裝舞會,你遇到的人大多數都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有的扮善人,有的扮智者,有的扛起了恢復傳統化的大旗……他所做的工作客觀上就是一一戳穿這些假面具。
突然,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以及輕狂的嬉笑聲。接著,客廳玄關入戶門傳來了卡卡的聲響:有人從外邊用鑰匙開鎖。
他立即縮回到屋角的陰影裡,屏住呼吸,只感覺心臟驟然加速,血管裡的血液奔騰起來。他聽得出來,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雖然他也曾預想到目標會帶著女人回來,但是真的與兩個活人同處於一個這樣狹小的空間裡,連呼吸的氣味都可以聞到,不由得讓他分外緊張。
進來的兩個人似乎都喝了酒。他們停在門廳玄關遲遲不動,而脫窸窣衣服的聲音傳來,沒有聽到關門的聲音,看來兩個人急於進行某種人類本能的活動,而連入戶門都忘記關了。
「小寶貝,快快幫幫哥哥,哥哥快要憋死了,救命啊!」男人的聲音證實了他的推斷。接著是女人的浪笑和嘴被什麼東西堵住發出的聲音,以及男人的急促喘息聲。最後是男人的一聲長吁和女人的嬌嗔:「大哥,你太快了,我——」
腳步聲響起,女人跑進了衛生間。他則已轉到那裡等她。待他「安排」好她出來,只見那男子一邊脫衣服,一邊往屋裡走,順手打開了客廳的牆燈,進入臥室,赤條條地大字形仰躺在床上,整個人都癱散了一樣。
他穩穩地走上前去,手裡握著刀,刀刃折射著白光……
幾分鐘後,他已來到樓下,本能地向樓上望了一眼。微微一笑,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他留下了那個女人。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傷害女人的。雖然他的心曾被女人深深地傷害過。
他轉過兩個路口,攔住一輛出租車來到一座公寓大樓。登電梯前,門口的保安看了他一眼,他舉了一下房間的鑰匙,腳下沒有停直接鑽進電梯。這裡也有一家公寓式旅店。他明天一早就立即乘長途車返回西海。這裡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