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問鬼 文 / 紅繩
第五章
因為柯文洋身份特殊，所以他所住的病房自然也是高等級別的，不僅一應俱全，門外還有專門人員把守。
呂燦敲了敲房門後然後推門走了進去，跟在身後的安紀文和睿思凌在門一開啟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坐在病床上低頭翻看著書籍的柯文洋。
安紀文平時很少關注經濟時事，所以只是在電視新聞中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柯文洋，只聽說他是個年輕有為的富豪，身價過億等等，後來見到了真人時，只覺得他除了蠻出眾的長相外言談舉止也很隨和，絲毫沒有有錢人那種高不可攀的架勢，倒是有一股子的書卷氣息，所以並不令人生厭。
此時的柯文洋左腿打著厚厚的石膏，整個腿被懸空吊起，走近的安紀文和睿思凌都注意到了他眼睛下明顯的陰影，精神狀態似乎也不是很好，整個人顯得有些憔悴。
抬頭看到兩人時，柯文洋放下了手裡的書，笑著打招呼，「說好是要道謝的，卻麻煩你們過來這邊，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呂燦上前扶著他，幫他把靠枕墊到了背後讓他靠得舒服了些，柯文洋抬頭衝他一笑，「謝謝。」
呂燦雖然平時都是以笑對人卻也隱隱的透著一種距離感，面對柯文洋時臉上卻流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溫柔，安紀文原以為自己已經猜透了兩人之間的關係，而看著柯文洋對呂燦十分客氣的疏離態度又覺得好像不太明白了。
「你就是睿思凌吧，我十分感激你那時救了我一命.」柯文洋看著睿思凌滿是誠意的道謝，這時看了一眼呂燦又笑說：「聽他提起過醫院裡來了個有趣的小朋友，今天見到，果然很讓人喜歡吶。」
睿思凌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尷尬的笑笑，卻又莫名的覺得柯文洋話裡有話，心裡有種毛毛的感覺。
「柯先生對人面相術感興趣？」安紀文突然開口問道，並示意的看了看柯文洋手中的書。
厚厚的書已經有些陳舊泛黃，明顯被經常翻閱，書皮上四個大字：精粹相學。
「只是個人喜好，並不是很精通.」柯文洋笑著看了那本書一眼，「家父從前一心讓我學醫，所以學過一段時期的心理學，不過那時記得最深刻的是老師告訴我們，相由心生，所以我突然對人體面相感興趣了.」他抬眼看了看安紀文和睿思凌，「一個人內心活動完全會在面相上表現出來，我個人覺得這要比心理學生動多了，遺憾的是後來繼承父業改從商，就再也沒有時間花費心思研究這些了。」
「看來柯先生還真是博學多才。」安紀文看似很欣賞的讚歎說。
柯文洋笑著微微搖了搖頭，「略懂皮毛而已，不過靠著這一點學識在做生意時倒是方便了不少。」
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耿秋華出現在門口，有些怯懦的低聲說：「不好意思打擾了，不過有位患者要找呂燦醫師，很著急的樣子。」
「那我們也不打擾柯先生休息了。」安紀文也適時開口說。
柯文洋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呂燦扶著他躺下後才轉身帶著安紀文他們離開了。
就在門慢慢關上的瞬間，感覺到一絲異樣的睿思凌回過了頭，看到的是柯文洋躺著的床下，一隻蒼白而陰森的手掌，正慢慢的從暗色的角落裡伸了出來……
睿思凌知道，柯文洋會顯得如此憔悴一定是因為那些個糾纏著他的亡靈的關係，睿思凌也再清楚不過，那麼多的亡靈是不會無緣無故的糾纏並且攻擊同一個人的，從柯文洋說自己對人體相術有研究開始，他就已經明確了一件事情——關於那些個消失了的人頭，柯文洋一定知道它們的下落。
「面相學.」剛回到病房安紀文立刻滿是鄙夷的冷哼了一聲：「相術神馬的我不懂，不過從他的臉上我倒是也看出了『人面獸心』四個字。」
睿思凌不解的看看他，「你幹嘛那麼生氣？」
「張衡順利潛入到了呂燦的個人電腦，所以發現了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安紀文伸出了一根手指，套在指間的鐵環下懸掛著的一個小巧的u盤，正左右搖擺的微微蕩著，「這個是毒，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卻是救人的藥。」
u盤裡裝載著的是張衡自己研究的病毒，昨晚安紀文趁呂燦不在辦公室之際將病毒安裝在了他的個人電腦中，所以張衡才順利的潛入了呂燦的電腦，成功入侵了電腦後再刪除了病毒，可以說神不知鬼不覺，然而兩人原本想要尋找的線索並沒有找到，卻從一些隱秘的文件中找到了一些令他們出乎意料的東西來。
「張衡是黑客？！」睿思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反應過來重點不應該是這個，於是忙問：「你們找到了什麼？」
「你別亂說，這是查案需要可不是犯罪，而且那小子還不夠黑客的水準.」安紀文把u盤攥回手心裡，「簡單點說就是呂燦暗地裡研製出了迷幻藥，也就是你在張詠病房裡發現的藥物，少量服用會讓人興奮並產生幻覺，而且會令人形成精神依賴，過量服用則會造成猝死，呂燦正是將這些毒偷偷運轉出去以謀取暴利，然後通過柯文洋的公司進行洗錢，所以柯文洋年紀輕輕卻成為了商界首富，其背後卻蠶食掉了多少人的身心健康。」
「可惡，黑心無良的庸醫和奸商！」睿思凌氣憤難當，想到什麼忙追問：「有能證明誰是殺人兇手的證據嗎？」
安紀文搖了搖頭，「所以現在還不是抓捕他們的時機，早上我在呂燦的身上安放了追蹤器，可以竊聽到他與柯文洋的談話，也可以隨時知道他的去向，只要他們是兇手，一定很快就會露出馬腳的。」
「看來以前是我錯怪你了，作為警察你真的很帥。」睿思凌頭一次對安紀文的能力刮目相看，於是由衷的讚歎道。
「被你這麼誇獎我怎麼不覺得有多高興呢.」安紀文挑了挑眉，「看來以前你一直把我當成是警察裡面吃閒飯的吧？」
睿思凌心虛的乾笑了幾聲，忙轉移話題，「既然我也算間接的幫你接觸到了柯文洋，那麼可否勞煩你晚上也陪我去個地方呢？我想有你在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安紀文心下有些疑惑的看著一臉微微笑的睿思凌，怎麼突然感覺到後背涼颼颼的呢？
……
直至夜幕低垂，當醫院四下變得悄然無聲，兩抹暗色的身影一前一後鬼鬼祟祟的在醫院的樓根底下開始轉悠，神不知鬼不覺。
安紀文覺得自己真是腦殘了才會答應睿思凌一起出來，黑燈瞎火的跟著他在樓下亂晃，而走在前面的睿思凌只顧低頭四處找尋著什麼東西，即使安紀文問了好幾遍他也不言語，所以只能莫名其妙的跟著他瞎轉悠，安紀文心下暗想著此時若是被人碰見，估計會被當成神經病，或者是倆鬼吧。
忽的一陣陰涼涼的冷風拂過肩頭，安紀文愣了愣不由的停了下來回頭看看，身後依然是漆黑一片，卻又總覺得後腦勺有著莫名的寒意，他有些心疑的轉回頭，卻看到睿思凌已經向前跑出了老遠，停下了腳步時，轉身忙又折了回來。
「抱歉.」睿思凌看向了安紀文的身後，神情不自然的乾笑了幾聲，「條件反射。」
安紀文真不愧是超級靈導體，睿思凌看著剛剛突然從樓上掉落在了安紀文背上的張詠，沒想到這麼快就引來了死靈，心裡不禁暗自感歎著自己帶安紀文來果然是最正確的選擇。
此時伏在安紀文背上的張詠依然渾身是血，全身上下插滿了碎玻璃片，正神情木然的冷凝著睿思凌，而被他盯著的睿思凌深知自己的體質很容易被死靈附體，於是忙說道：「你先冷靜聽我把說完，我可是來幫你的，因為我知道你的死亡背後有著莫大的隱情，如果不能化解鬱結你將永遠也無法得到真正的解脫，所以你只要如實的回答我的問題就好，然後兇手由我來抓，你的冤情也由我來化解，怎樣？」
安紀文眼睛微微的瞇了瞇，知道睿思凌應該不是衝著自己說出這番話的，雖然很想吐槽，但是這次決定暫且靜觀其變，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張詠的喉嚨處被一塊鋒利的玻璃片穿透，所以一張口嘴裡只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響來，稍稍一點頭，便從口中翻湧出了更多的血沫來。
睿思凌鬆了口氣，「那就先問第一個問題，你是發現了一些隱秘的事情所以才會被滅口的，是不是？」
得到確定的回復，睿思凌繼續追問：「殺死你的人正是那個呂燦醫生，是不是？」
張詠輕搖頭，睿思凌有些意外的瞪大了眼睛，「……殺死你的人是否和製造無頭屍體的案子有聯繫？」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睿思凌的心突的一跳，連忙追問：「兇手是誰？！」
由於張詠是墜樓而死，全身的骨頭幾乎呈粉碎性折斷，所以他慢慢抬起滿是血跡的手時，扭曲成了一個駭人的弧度，所指向的，卻是睿思凌！
睿思凌一愣，突然明白了什麼立刻轉過了身，卻見不遠處漆黑的樹蔭下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暗色身影，知道被發現時對方似乎動了動，然後一步一步的向這邊走來，伴著腳下沙沙的細微的聲響，愈加清晰也愈加讓人的心緊緊提起。
看到對方手中隱隱折射出一絲寒光時，安紀文突然伸手一把將睿思凌拉到了身後，動作十分迅速的抽出腰後別著的手槍然後抬起沖對方抬起，厲聲警告，「勸你最好停下別動，我可不能保證手槍會不會走火。」
「別緊張，我只是聽到這邊有人說話所以過來看看而已.」
聽到熟悉的話音傳來，安紀文和睿思凌都一愣，然後看清走近了的人正是呂燦時，睿思凌頓時滿心驚疑，轉頭再找張詠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此時呂燦面對著槍口雖然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危險性，卻依然面不改色，神態自如，臉上始終是微微笑著，他的手中拿著的也只是普通的病例本，上面的鐵夾隱隱折射出一絲光亮來。
呂燦慢慢放下了手，笑著看著兩人，「我也沒想到會是你們。」
安紀文絲毫為放鬆警惕，睿思凌也如同陷入迷霧一般不知呂燦到底是何目的，而就在這時，突然乍起的慘叫聲瞬間打破了三人之間瀰漫的緊張而詭異的氛圍，三人同時露出驚異的神色，抬頭向樓上看了看。
隱約聽出是柯文洋的聲音，呂燦的臉色忽的一變，忙飛快的向大樓前門跑去，而安紀文和睿思凌也隱隱預感到又發生了什麼事，也急忙的追了去。
黑夜浮動著不安的氣息，那刺耳而慘烈的慘叫聲愈發顯得無比的驚心，也令人毛骨悚然！
……
循著聲音出處，幾乎是一口氣跑到了五樓的呂燦還沒來得及喘息，就被眼前滿目的血紅色驚呆住了，而此時鮮紅的血液正沿著樓梯溪流一般的淌了下來，而一條裹著石膏的斷腿，赫然立在血泊之中，令人觸目驚心。
呂燦倒吸了口冷氣，忙越過斷腿向樓上跑了去，剛一轉彎卻又突然停下，長長的走廊裡，一條血帶從這邊一直延伸到了遠處，呂燦慘白著一張臉，沿著血跡慢慢向前走去，腳邊經過了一些凌碎的肢體，或是斷掉的手指，或是手掌，又或是耳朵……一塊塊殘缺的肉塊散落了一地，一直延伸到了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柯文洋。
安紀文和睿思凌趕到時，看到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時也幾乎震驚的忘記了反應，遠遠的看著呂燦正一臉茫然的把渾身是血的柯文洋摟在懷裡，好像丟了靈魂的木偶一般，只是緊緊護住躺在懷裡的人。
身體殘破不堪的柯文洋此時已是氣若游絲，嘴巴一張一合的發出了若不可聞的呻吟聲，「我……錯了，不要……殺我，我都……還給你們……」
突然『卡嚓』一聲脆裂的響聲傳來，空氣中彷彿有著一雙無形的手，生生的將柯文洋的頭猛然扭轉，於是呂燦極力的保護在懷中的人，再沒有了聲息………